420、女人環繞
「慧兒,我不上去了吧,時間太晚了。」申一甲說,「你要不相信我回來了,我現在就敲一敲煤氣管線。」
「敲煤氣管線?你不要胡來啊。」姜玉慧說,「你要是敲家裡的煤氣管線,受威脅的也就是樓上和樓下,你要是敲飯店的煤氣管線,就餐的人就有生命危險,那麻煩可就大啦,申一甲你這個鄉巴佬,千萬不要胡來啊!」
申一甲知道姜玉慧的意思,她顯然是不相信他呀,她根本不相信他已經回家了。他是真不願意上去了,主要是沒心情,萬一孫婧偏偏在這時候給他打進來電話來,他怎麼接電話啊,在電話里說什麼呀?
「慧兒,我真回來了,誰騙你誰小狗。」申一甲說,「我也是剛回來的,時間不算早了,明天還得上班呢,我洗洗睡了,你也早點睡吧。」
「德性。」姜玉慧說,「你既然不願意上來驗明正身,那就這麼辦吧,你明天到飯店給我開個證明來,證明你今天晚上在那吃過飯。」
申一甲以為姜玉慧在開玩笑,什麼詞都敢捅,還驗明正身呢。他笑著說:「呵呵,沒問題,別說在飯店開個開個證明,就是市委市政府開個證明,咱也能開出來。」
「申一甲,你快別逗了。」姜玉慧說,「還開證明呢,隔著電話我能都聞到一股大碴子味兒。你最好別上市委市政府去開什麼證明,你還是回你家那個村開吧!姑奶奶沒功夫跟你扯閑篇了,睡覺。」
電話被姜玉慧掛斷了。
申一甲的那張笑臉還沒得及收斂,就變成了驚訝。姜玉慧這是怎麼啦?聽不出他在開玩笑嗎?怎麼像吃錯了葯似的?打擊加挖苦的,睡覺就睡覺唄,有什麼了不起,我出去吃點飯,辦個事兒,回來還得跟你消個假,上樓給你磕一個啊!
要是在往常,申一甲可能真得上樓跟姜玉慧解釋一番,今天就不一樣了。他正在運作市長秘書這個位置,這讓他的底氣比往常足多了。哼,走著瞧,等我真的當上了市長秘書,我看你還敢不敢叫我鄉巴佬。
申一甲把手機扔在茶几上,進了浴室,拿起牙刷,擠上牙膏,慢吞吞地刷起牙來。
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得意的晃動著身體。鏡子里的人就是藍河市市長宮樹仁的大秘?就是藍河市市長的秘書申一甲同志嗎?這才是風水輪流轉,今年到我家,火車不是推的,牛逼不是吹的,想不到你個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鄉巴佬也會有今天啊!申一甲在自己的臉上打量著,面前這個英俊的小伙兒好牛掰啊!市長秘書那可不是哪個孫子都能當的。
明天穿什麼上班呢?申一甲來到衣櫃前,打開櫃門往裡看著,一張熱情洋溢的臉頓時暗淡下來。他又是一頓神折騰,可是無論他怎麼翻箱倒櫃,都是那一薄一厚兩件過冬的羽絨服,那再沒有別的外套啦!有幾件稍微像樣一點的西裝和夾克,都是給她買買的。絨衣秋衣內衣倒是有一些,不過也沒有大品牌的,多數都是他的地下商場買的,有的是他在逛早市的時候買的。
申一甲立刻清醒過來,沮喪地回到了卧室,他衣櫃里的這些裝備,也不像是當秘書穿的。他脫掉外套,鑽進被窩,又回到現實中來。自己是不是得了秘書妄想症啊?這麼大一張餡餅能砸到他的頭上嗎?真像姜玉慧說的,他不過是一個農村出身的鄉巴佬,能有這等好命嗎?什麼也不想了,趕緊睡覺!
第二天早晨,申一甲鄉下人的老習慣又來了,他不到五點就醒了,醒了以後就再也睡不著了。
窗外黑漆漆的,這麼早起來幹什麼去啊?給孫靜打電話吧,時間太早,不給孫靜打電話吧,他又怕自己再睡過了點兒,耽誤了正事兒。
申一甲在床上磨蹭了半天,最後還是起來了。東瞅瞅、西望望,摸摸這個、捅捅那個,不知道幹什麼好了。他好容易熬到了六點半,迫不急待地給孫婧打了一個電話。
「小姨,怎麼樣?」申一甲問。
「一甲啊,你是真不把自己的事兒當個事兒啊,昨天晚上怎麼不給我打電話呢?」孫婧責備道。
「啊?」申一甲愣了,他還納悶呢,為什麼孫婧昨天晚上沒給他打電話呢,沒想到兩個人想到一塊去了:「昨天太晚了,我不敢給你打電話,怕影響你休息。」
孫婧咯咯笑了,笑聲從電話里傳來,依然是那樣清脆動人。
「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就沒給你打電話,怕耽誤你休息。」孫婧說。
申一甲見孫靜不跟他嘮正事兒,卻跟她扯閑篇,心裡頓時沒了底:這是怎麼了?難道孫婧在於發和那裡碰壁了嗎?
「是不是和於市長沒聯繫上啊?」申一甲問。
「當然聯繫上了。」孫婧說,「於市長很痛快,立刻就答應下來了。我看這件事很有希望,這兩天你一定要沉住氣呀。」
「怎麼樣才能算沉住氣啊?」申一甲問。
「這還不簡單。」孫婧說,「你就是裝的跟沒事似的。裝會吧?就像你要在督查辦干一百年一樣,和任何人都不要發生矛盾,也不要因為工作上得罪任何人。」
「好好,我明白了,你要不提醒我,我說不準就露餡兒了。」申一甲說。
申一甲惦記著早點到單位聽聽動靜,沒有跟姜玉慧打招呼,提前半小時就去了上班了。他到了市政府大樓才知道,想整點事事都很難,整個一層樓靜悄悄的,看不到一個人影,都在辦公室里貓著呢,根本就沒什麼事。
去看看封官生?申一甲只敢想不敢去,他昨天晚上剛去了他家裡,今天再去的話,就有點畫蛇添足了。
去看看白雪松?申一甲就更不敢去了。現在是什麼時候啊,白雪松已經是副縣長啦,現在去看他,別人看見還不覺得他在捧臭腳,搞不好有人會立刻聯想到他留下的空位。
乖乖地在辦公室里眯著吧。申一甲想,關鍵時刻決不能再憑空添亂了。
申一甲想清靜,可是有人不想讓它清靜。方艷敲門進來,招呼都沒打,就無聲無息地坐在他面前的沙發上。
「申主任,你看我今天穿的好看嗎?」方艷問。
「好看好看。」申一甲心裡很不耐煩,但是說出話來仍然很溫柔。
「你說的是真話嗎?」方艷問。
「當然是真話啦!」申一甲說著,從桌邊拿起一份材料,裝模作樣的看了起來。他想如果方艷知趣的話,應該馬上走了。
「你說我好看嗎?」方艷又問。
申一甲抬起頭來看了方艷一眼,平心而論,方艷並不難看,甚至還有一點小味道呢。
「好看。」申一甲說。
「那你為什麼不願意搭理我?」方艷問。
申一甲有點不耐煩了,好看就得看你啊,這都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根本扯不上啊?
「方艷,別鬧了好不好?你再鬧的話,我們可能連朋友都做不好了。」申一甲說。
「誰跟你鬧了?人家在跟你說正事兒呢。」方艷說。
「好好,艷子,有什麼正事,就趕緊說吧!」申一甲說。
「我想晚上去看電影,你陪我去唄!」方艷說。
「艷子,你找別人陪吧,我真不能陪你,我已經有對象了,要讓她看見我和你在一起,我都解釋不清楚。」申一甲說。
「真的?這麼大的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方艷問。
申一甲苦笑著,這叫什麼事兒啊!自己搞個對象還得向方艷彙報,她也忒不講理了。
「申一甲,我知道你在逗我呢。」方艷說,「你說我哪兒不如你?你說你哪比我強?是論家庭啊,還是論條件,是論出身啊,還是論學歷,我希望你認清形勢,抓住機遇,否則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甸了!」
方艷的聲音越來越大,申一甲聽著就像吵架一樣。他心裡犯起了嘀咕,方艷這丫頭哪來的底氣呢?就是因為她是姜震東的外甥女?不會吧?可是她也沒有別的可以引以自豪的東西了。
不行,不能任她這麼鬧下去,他又沒有什麼把柄在她手裡,就是以前和她單獨吃過一次飯,沒有什麼可怕的,乾脆走人,把她扔到這裡。
申一甲轉念一想,有點不妥,現在是時常時期,方艷又是他的部下,如果組織部真的對他進行考核,還得靠方艷說好話呢,如果連部下得哄不好,他還當什麼市長秘書啊。不管怎麼說,先把她穩下來,過了這幾天再說。
「艷子,其實我真的挺羨慕你的。」申一甲說。
方艷不屑的臉忽然變得朗潤起來,擺出一付恰到好處的笑容。
「我有什麼值得羨慕的。」方艷說,「一甲,你不是在忽悠我吧?」
「我忽悠你幹什麼啊。」申一甲說,「在督查室就不用說了,就說咱們政府辦吧,你說誰能比咱們哥們關係好?」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方艷說,「可是你有時候忽左忽右的。」
申一甲笑了,忽左忽右,自己哪有那麼大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