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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放開那位公子(下)

  此語一出,前方那兩人各自身軀一震,隨即便不約而同地雙雙回過頭來看她。


  陶沝也無可避免地與那兩人結結實實地打了個照面。


  這一看不打緊,陶沝的眼皮當場狠狠一跳——


  艾瑪!剛才她就覺得聲音熟悉,沒想到居然真的碰到了一個熟人!

  前方那個穿著一身戲服的俊秀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曾兩次在宮中為她解圍的美男戲子白芙蓉——白子涵。


  怎麼會這麼巧?!


  陶沝目瞪口呆地瞪著前方那張熟悉的、比九九還要更美的臉,心中一個勁地抽搐——有那麼一瞬間,她其實是很想打退堂鼓的,但旋即想想,事情既然都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那就乾脆還是演到底吧!畢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呢!


  思及此,她立刻擺出一副忿忿不平的臉,嘴裡大呼「放開那位公子!」,跟著三步並作兩步朝前方跑去,並利落地跳到兩人中間。


  下一秒,她一把將白子涵推開,雙手向後緊緊抱住那名野蠻霸道男,然後一本正經地沖白子涵吼道:「禽獸——不,醜八怪,你給我滾遠一點,這位公子爺可是我先看中的!」


  被她強硬分開的兩人顯然沒想到劇情會是這樣的發展,雙雙俱怔。


  而陶沝則是一邊罵,一邊背著那名野蠻霸道男沖前方的白子涵拚命使眼色:


  「喂,說你呢!你還看什麼看,還不趕緊給本公子滾遠一點?怎麼,不服氣嗎?本公子的相貌可是天下第一,若是不信的話你大可找人來評評理——」說罷,回頭嫵媚地沖身後那名野蠻霸道男一笑,「這位爺,您說對嗎?」


  那名野蠻霸道男被她這極盡「酸爽」的一笑嚇得整個人頓時一抖,好半天才面部抽搐地從嘴裡擠出幾個字——


  「你這個醜八怪離爺遠一點!」


  「你說什麼?!」聞言,陶沝先是氣得雙眼一瞪,旋即想到了什麼,又化為滿臉嬌嗔:「這位爺,你的眼睛是抽了吧?像我這樣的美女——不,美男,你竟然敢說我丑?你的審美觀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啊?這是病,得治啊!來來來,我這就帶你去瞧瞧大夫——「


  她說著,瞅准空隙又朝那位白子涵拋去一個「你快走」的眼色,然後硬拖著那名野蠻霸道男就要往外走,可誰料這傢伙不僅塊頭不小,而且還沒等她拖著對方走出幾步,就已被四個五大三粗、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壯漢給堵住了去路——


  「放開我家公子爺!」


  陶沝一怔。她萬萬沒想到這傢伙居然還自帶打手!以一敵五,她貌似完全沒有勝算!


  那名野蠻霸道男這會兒儼然反應回神,也多少猜出了陶沝此舉的用意,當下立刻指揮他的幾名手下將陶沝擒住——


  「哼,你是從哪裡跑出來的醜八怪?居然敢在爺的面前耍花樣,壞爺的好事,純粹找死!」


  眼見剛才差點就被自己得手的白子涵如今已不見了蹤影,那名野蠻霸道男頓時把一腔怒火全都撒到了陶沝身上。他命手下死死箍住陶沝的手臂,然後趾高氣昂地站到陶沝跟前,伸手「啪」得一巴掌打在了陶沝的臉上,頓時腫了一片。


  陶沝斷沒想到這傢伙說打就打,心裡頓時一涼,正欲想辦法出言阻止時,就聽身後突兀傳來一個熟悉的男聲——


  「快住手!」


  即使沒有回頭,光是聽那極不純熟的漢語口音,陶沝也能斷定對方一定是雷孝思。


  這傢伙怎麼也跑出來了?!


  不容陶沝多想,一身寬大黑袍裝的雷孝思已然出現在眾人眼前,藍眼深凹,皮膚白皙,頭帶一頂黑色小瓜帽,手裡拿著那本到哪兒都不肯輕易放下的舊約聖經,頗有一種中世紀吸血伯爵的即視感。


  乍對上他的臉,那幾名壯漢全都嚇了一跳,其中有兩個膽小的立馬大嚎一聲「鬼啊!」,並飛快逃到了自家主子身後,而剩下兩個膽子略微大些的則留在原地繼續保持抓著陶沝的姿勢,但手卻是止不住地打顫。


  那名野蠻霸道男似乎是見過世面的,雖然最初也同樣變了臉色,但旋即就恢復了正常,開始怒氣沖沖地教訓起躲在他身後的那兩名奴才來——


  「你們這些孬種,大白天的鬼吼什麼?不過就是個外來的傳教士,值得你們這般大驚小怪么?難道你們以前在府里沒見過么?」


  說罷,又端起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轉向雷孝思,大搖大擺地上前一步道:


  「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糊塗教士,居然敢跑到爺的地盤上來撒野?大爺我現在就是要教訓這個臭小子,怎樣,你這個捲毛難道還想替他出頭不成?」


  陶沝擔憂的目光在雷孝思和野蠻霸道男的臉上來迴轉了一圈,正要開口提醒雷孝思小心,卻聽後者已先一步發話道——


  「不,我懇請你們放下手中的罪惡,倘若她做錯了事,你們可以指證她的不是,但請不要使用這種惡劣的行徑……你們饒恕他人的過犯,主也必將饒恕你們的過犯;你們不饒恕他人的過犯,主也必不會饒恕你們的過犯……」


  這出乎意料的一番話說得包括陶沝在內的在場其他人一致怔愣當場,尤其是前者還擺出一副虔誠禱告的模樣。


  那些壯漢頓時傻了眼,齊刷刷回過頭去瞄自家主子的臉色,而後者的腦子顯然也沒能立即轉過彎來,就聽雷孝思繼續用剛才的溫和語氣往下說道:

  「主教導我們,凡事應該謙虛、忍耐,要用愛心互相寬容,用和平聯絡彼此,不能相互敵對、彼此生惡……請你們就此放下心中的所有憤怒和怨恨,用聖靈賜給你們的那顆善心來待人吧……我們都是上帝的子女,主教導我們要愛自己的仇敵,請你們也試著用主仁慈的愛去寬恕那些得罪過你們的人吧……」


  汗!這傢伙究竟要鬧哪樣啊?!

  倘若不是雙手和身子都被他人制住,陶沝真的很想扶額哀嘆:他到底清不清楚現在的狀況啊?這一路上三不五時想把她發展成為基督徒也就算了,現下居然對著一堆從小就受佛教思想熏染,即使不是常規佛教徒最起碼也能算是半個佛教徒的民眾宣揚基督教義,就算他說的觀點全對,可這壓根兒就是找揍的行為吧?


  果不其然,還未等雷孝思此番把話說完,那名野蠻霸道男恨恨的話語就已經伴隨著一記拳頭揮出——


  「你這傢伙有完不完?少在爺跟前嘰嘰歪歪,爺今天是揍定了這小子,你若不想跟他一樣就滾到一邊去!」


  他這一拳應該是下手極重地,雷孝思直接被掀到了地上,鮮紅的血從他的嘴角蜿蜒下來。原本戴在他頭頂的黑色小瓜帽和手裡的聖經書也因此落到了一邊。


  「雷,你沒事吧?」


  見他挨了打,在旁邊的陶沝的情緒也跟著激憤起來,掙扎著就要上前去察看雷孝思的傷勢,卻無奈兩隻手臂已被其中兩名壯漢緊緊箍死,她根本就動彈不得。


  「雷」這個名字是她給雷孝思起的簡稱,因為她嫌雷孝思這個名字太長而且叫起來也不親切,所以便自作主張以一個「雷」字代替了。而後者也大方地默認了這個稱呼。


  「我沒事,雙水,你別害怕,只要我們虔誠祈禱,主會保佑我們的……」意外的,儘管被人打倒在地還見了血,雷孝思那廂卻沒有擺出任何氣憤的模樣,他只是愣了愣,而後便自行坐起身,伸手輕輕抹去嘴角的血跡,回給陶沝一個「我沒事」的表情。之後,他又重新轉頭看向那名野蠻霸道男和他手下的壯漢,溫和的語氣始終不變:「只要你們誠心求主原諒,仁慈且萬能的主一定會用他那仁慈的愛來原諒、饒恕你們的……」


  望著對方用這副再正經不過的表情沖眾人說出這些話,陶沝莫名有些無語。


  這傢伙果然是虔誠的基督徒!記得基督耶穌有句名言就是,「別人打了你的左臉,你要把自己的右臉也送過去給人打」,恐怕這傢伙眼下就是抱持著這樣的想法!

  可是,她其實很想說,這點在大清應該不適用,至少對她而言完全無用,因為她並不是基督徒,而且她每回祈禱奇迹出現的時候,上帝通常都不在家,或者,就算在家也會裝作聽不到……所以,相信上帝保佑還不如靠她想辦法自救來得更為實際!


  其他五人顯然也不能像理解雷孝思此刻做出的乖戾行徑,其中一個壯漢大著膽子上前對那名野蠻霸道男提議道:


  「公子爺,依奴才看,這個捲毛八成是個瘋子,要不,咱們兩個一起教訓吧!」


  「好!」那名野蠻霸道男立刻贊同地點頭,順帶白了還坐在地上的雷孝思一眼:「既然你純心找死,那就別怪爺連你一塊打!」


  「不要!」意識到他是動真格的,陶沝忍不住在一旁插嘴:「你們放了雷,這件事跟他無關——剛才得罪你的人是我,你們不要殃及別人……」


  「哼——你有這個工夫擔心別人,倒不如擔心擔心你自己,就你這具小身子,恐怕根本受不住爺的三記鐵拳——」


  很顯然,陶沝的這「見義勇為」沒能用對地方,不但沒能引起眾人讚許,反而還引得那名野蠻霸道男的一聲嗤笑。而後,他轉身大步走到陶沝跟前,滿目猙獰地瞪著她,緊接著單手捏住她的下顎,並狠力一擰:

  「你不說爺差點忘了——居然敢攪黃爺的好事,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哼——爺今兒個會讓你好好感受一下,得罪爺究竟有什麼樣的下場——」


  說話間,他的另一隻手已然握拳,眼看著就要朝陶沝臉上招呼,而後者因為身體被禁錮無法掙脫,臉上儼然一片死灰。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方才那個軟糯有致的熟悉嗓音竟然戲劇性地再一次自陶沝耳邊響起——


  「全都給我住手!」


  陶沝驚詫之餘下意識地回過頭,卻見剛才離去的那位白子涵不知何時又回來了,而這一次,他的手裡多了一塊明晃晃的腰牌——


  「曹公子是嗎?你且睜大眼睛瞧瞧,可是認得這塊腰牌?」


  此語既出,前一秒還準備出拳的那名野蠻霸道男當即一怔,大概是沒想到剛才從自己手裡僥倖溜走的「到手鴨子」居然還會去而復返,就在他準備朝對方拋去一個邪魅狂狷的猥瑣笑容時,眼光卻先一步瞟見了對方握在手中的那塊腰牌,一瞬間,他整個人頓時猶如被雷劈了一般僵在原地——


  「你,你怎麼會有這塊腰牌?」


  他這一刻的聲音和語氣明顯變得和之前完全不一樣,細聽之下,似是還有幾分恐懼的意味。陶沝見狀也不由自主地往那塊腰牌上又多瞄了幾眼,感覺似乎有些眼熟,但一時卻又想不起來了。


  白子涵面無表情地昂首挺立在距離眾人僅五米遠的走廊處,回話的口氣也一如之前的不卑不亢:「自然是它的主子親手交給我的!曹公子若是不信,要不要上前來這塊腰牌的驗驗真假?」


  聞言,被稱為「曹公子」的野蠻霸道男立馬又變了臉色,而後猶豫地出語試探道:「你,你是……他的人?」


  「你說呢?」白子涵聽到這話不由得牽唇一笑,笑得極好看,但隨後從他嘴裡說出的那句話卻是字字如冰。「小生本不想輕易暴露身份,但若曹公子一味相逼,那麼小生就只好請主子出面了——」


  「哼——你以為就憑這麼一塊破腰牌,我就會相信你么?」大約是因為美人的這一笑又牽出了某位野蠻霸道男的色心,後者儘管對白子涵口中說的「主子」心存畏懼,但嘴上卻忍不住出聲質疑:「他是何等高貴的身份,憑你這樣的人也配?保不齊這腰牌就是從哪裡偷出來的吧?再說,我就是現在真把你給綁了,那又能怎樣?天高地遠,他還能知道這件事兒一定是我做的不成?」


  「曹公子若是不信,大可以試一試!」相對於野蠻霸道男此刻表現出的無賴,白子涵卻是一臉處變不驚:「曹公子現在就可以命人將小生扣下,但曹公子最好也想清楚,倘若十日之內,那位主子得不到小生的回信,一定會派人前來此地,而小生若是有幸苟活,也定會將曹公子對小生所做之事盡數相告,以及你們曹家背後,屆時還請曹公子爺想好要怎麼跟那位主子交代……」


  頓一下,他又傾起半邊唇角,卻並不看眾人,而是彷彿自言自語般緩緩吐出一句:「曹公子莫不是以為,白某前來此地真是只為了唱戲這麼簡單吧?」


  他最後這句話的殺傷力顯然不是一般的強大,某位野蠻霸道男心頭的最後一道防線被徹底擊破了,當下立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也不知道是嚇得腿軟還是真心悔過——


  「奴……奴才該死!奴才不知大人身份,冒犯了大人,還請大人見諒……」


  「哼!」白子涵見狀,臉上的神色絲毫未動,只從鼻子里重重哼了一聲,聲音清冽如冰:「還不快滾!」


  「是,是……奴才這就滾!」野蠻霸道男這會兒早已失了剛才的那番囂張氣焰,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往院門方向狼狽逃竄,同時還不忘教訓自己那四個腦筋不怎麼靈光的手下——


  「你們幾個沒眼力見的,難道沒聽到大人發話嗎?還不趕緊放開他們,跟爺一塊滾……」


  「是!是!」眼見自家主子突然轉變了態度,幾名壯漢倒也沒有笨到極點,立馬依言放開了陶沝和雷孝思,灰溜溜地跟著逃了。


  望著那幾人屁滾尿流、落荒而逃的模樣,陶沝突然覺得自己剛才的那番見義勇為實屬多餘,因為對方明顯用不著她來幫忙。


  心中兀自鬱悶了一會兒,陶沝忽然又想起雷孝思剛才受了傷,當下連忙跑到後者跟前表示慰問:「雷,你沒事吧?」


  雷孝思一臉平靜地沖她搖頭:「我沒事……」然後自行站起身,拍了拍外袍上的塵土,又彎腰去撿剛才被那幫人打落在地上的小瓜帽和舊約聖經,嘴裡還不忘禱告:「希望我主能寬恕那些異教徒的罪惡,阿門……」


  話音落下,他的鼻子下方也跟著掛下了兩條長長的鼻血。


  陶沝看得著實一驚,趕緊上前扶住他:「雷,你流鼻血了……你確定你真的沒事嗎?」


  這該不會是剛才挨了那人一拳的後遺症吧?!

  不等對方回話,一旁的白子涵也跟著上前,語帶溫和地發問:「你們沒事吧?」


  陶沝這才想起他還沒走,當下立刻指著雷孝思臉上掛出的那兩條鼻血問道:「他受傷了……你可知道這附近哪裡有醫館?」


  「抱歉!小生也是剛到此地不久,對這裡的環境並不熟悉——」白子涵起初搖了搖頭,但在看到陶沝一臉失望的表情時,他下意識地頓了頓,緊跟著又吐出一句讓後者瞬間喜笑顏開的話。「不過,我們戲班裡剛好有人懂得醫術,如果不嫌棄,可以請他為你這位朋友瞧瞧——


  「如此,那就有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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