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吃貨當道(下)
陶沝沒想到自己竟然說曹操曹操就到,一時間愣在了原地。
而九九和十阿哥兩人已信步朝她和桂榕所在的位置走了過來,陶沝躲藏不及,只能硬著頭皮跟在桂榕身後迎上前去朝兩人行禮:
「奴婢給九阿哥請安,給十阿哥情安!」
因為低著頭的關係,九九這會兒似乎並沒有特別注意到陶沝的長相,只兀自皺眉問道:「額娘呢?」
陶沝沒出聲,打定主意裝聾作啞到底。而一旁的桂榕見狀,趕忙接過話茬道:
「回九爺,宜妃娘娘剛才入內休憩,這會兒應該還沒起來呢!」
「既如此,那爺就先去側福晉那兒瞧瞧,等額娘醒了爺再過來!」
九九說著,頭也不回地轉身大步離去。不過原本站在他邊上的那位十阿哥卻是一步未動,只衝著他的背影大喊:「九哥,那我就留在這裡等你了!」
喊完,也徑自走進左側的偏殿落座。
見此情景,桂榕忍不住朝陶沝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她去膳房端茶和點心,陶沝心裡縱然有諸多不願意,卻也明白自己眼下的處境——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遂依言照做,乖乖為十阿哥奉上了熱茶和點心。
十阿哥今日是頭一回目睹陶沝的真容,當場嚇了一大跳,剛拿起的茶盞也直接掉落在腳邊,濺起一地水花。
「九,九嫂?你怎麼……」
「十爺——」陶沝不等他說完便主動接過話茬,語氣甚為恭敬。「您且看清楚,奴婢這裡有顆痣,不是九爺新納的那位庶福晉,更不是以前的那位九福晉!」
「你是——」十阿哥差點被她繞昏了頭,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你就是八哥和九哥他們之前提到的那名宮女吧?你不是應該在皇阿瑪跟前當值嗎?怎麼會在這裡?」
陶沝低著頭,繼續恭敬回話:「這是因為宜妃娘娘前些日子說翊坤宮人手不足,所以萬歲爺便遣了奴婢等人過來幫忙……」
「是嗎?」十阿哥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半信半疑,一雙眼睛也好奇地盯著陶沝上下打量,「之前只是聽八哥和九哥提起過,卻沒想到這世上真會有這麼相像的人——」
他這話和前日里八福晉第一次見到她時的說辭幾乎一模一樣,陶沝忍不住撇了撇嘴,努力陪上一張笑臉:
「十爺說的是,之前在乾清宮時,也一直有人將奴婢錯認成以前那位九福晉。記得八爺第一次見到奴婢的時候,也是被嚇了一大跳呢,還有三爺、五爺他們也是一樣……想來十爺您應該見過九爺新納的那位庶福晉吧?若非這位庶福晉的出現,恐怕到現在還有人認為奴婢就是原來那位九福晉呢,不過只要兩相比較一下,其實就可以發現奴婢的聲音和那位庶福晉完全不一樣,奴婢聽人說,那位庶福晉的聲音可是和原先的那位九福晉幾乎一模一樣,而且庶福晉臉上也沒有奴婢的這顆痣,所以,其實還是很好辨認的……」
她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大通,但十阿哥卻似乎並沒有她想象中得那麼好說服,因為他很快就提出了一點異議:「你臉上這顆痣是真的嗎?該不會是自己點上去的吧?」
陶沝被他這個問題問得嘴角直抽,好不容易才剋制住了自己不當場暴走的衝動:「回十爺,奴婢自打出生起臉上就一直帶著這顆痣,天地可鑒!記得奴婢的娘親在奴婢小時候還曾嫌棄過這顆痣不好看,想讓奴婢點了去,後來還是奴婢的爹說這顆是滴淚痣,留著比較好,所以才沒點掉的……」
「滴淚痣?」十阿哥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這個名稱,不解得追問:「這有什麼特別的意義么?」
「唔——奴婢聽說滴淚痣是一個人在前世殞命時,他的戀人滴落在他臉上的淚所化成的痣點,是為了讓兩人在今生得以重逢的憑據……只要兩人再次重逢,就可以一輩子相守到老……是一個很美的傳說呢!」
「是嗎?這顆痣果真有這麼邪乎?」十阿哥許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看上去明顯有些質疑:「我怎麼聽說這裡有痣的人一生流水,半世飄蓬,是孤星入命的相?」
「回十爺,您這話奴婢也的確有所耳聞,不過在奴婢看來,有些事情應該信其善而蔽其惡,為何不相信好的說法,卻偏偏要去相信那些不幸呢?這人啊,還是要積極向上看才行!」
陶沝這番話說得十阿哥當場怔了怔,良久才擠出一句:「你這話說的有理!」頓一下,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又補充一句:「如果有些人也像你這麼想就好了……」
哎?!
陶沝聽得一愣,還沒等她想明白對方話里的「有些人」究竟是指誰,十阿哥那廂突然又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你會做吃的嗎?」
啥?!
陶沝萬萬沒想到他會突然迸出這樣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然而還沒等她開口答話,就聽到門邊一個熟悉的女聲已先一步響起,正是宮女桂榕——
「小桃子會煮雞蛋面,很好吃的……」
聞言,陶沝心中一陣無語。桂榕你這個見吃忘義的吃貨!
「是嗎?雞蛋面啊——」十阿哥聽到這話也立刻流露出一臉心馳神往的模樣,然後接茬吐出一句,「爺的確有點餓了……」
「……」陶沝再度無語,十爺你也是個無可救藥的吃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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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兩大吃貨的聯合提議下,陶沝最終無奈地溜進膳房下了三碗雞蛋面,正好一人一碗。
三人就近圍坐在膳房內的那張八仙桌旁各自吃面。
十阿哥一邊吃一邊還不忘發表個人意見:「這面煮的不錯,就是味道清淡了一點,菜色也素了一點……」
陶沝不動聲色地吃著自己面前得那碗面,直接將他得話當成了耳旁風。相較於她那晚煮給太子和四爺的面,今日的面里她已經多加了不少蝦仁和肉末,甚至還多打了一個雞蛋……這傢伙當真是不知足!
見她始終不吭聲,十阿哥那廂倒也不堅持一定要她作答,只繼續往下追問道:
「你除了這個還會做其他什麼菜么?」
這話聽得陶沝嘴角狠狠一抽,她大致已經猜到對方問這話的真正用意了,所以她也一本正經地回道:「回十爺,奴婢就只會煮麵,因為奴婢的娘就教了奴婢煮麵……」
話音剛落,十阿哥所流露出的那一臉萬分惋惜的表情看得陶沝當場氣不打一處來——
這傢伙趁火打劫的個性果然還是半點沒改!
正暗暗氣憤呢,門外走廊上突然響起了一陣不輕不重的腳步聲,不一會兒,膳房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出現在三人視野當中的那個人正是剛才去了芷毓房中的九九。
他怎麼來了?!
陶沝心中猛地一震,當下立刻跳起身,低著頭朝九九福了福身子,一旁的桂榕見狀,也萬分痛惜地捨棄了手裡的那碗面,跟在陶沝後面起身向九九行禮。
「十弟,你在這裡做什麼?」九九臉上這會兒的表情看起來著實有些詭異。「你怎麼和這兩個奴才坐在一起?」
「噢——十弟我剛才肚子餓了,正好見這兩個奴才躲在這裡偷偷煮麵吃,所以就……」
十阿哥這個避重就輕的回答遭到了陶沝的狠狠白眼。這傢伙竟然還好意思反過來咬她們一口?真是臉皮有夠厚!
「你是……」九九那廂似是也注意到了陶沝此刻的白眼,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繼而便一發不可收拾:「你給爺把頭抬起來!」待看清陶沝的長相之後,臉色也跟著狠狠一變,「你怎麼會在這裡?」
陶沝知道他這樣的反應定是認出了自己的身份,當下也乾脆大方回話道:「回九爺,是萬歲爺遣奴婢過來的,因為宜妃娘娘前些日子說翊坤宮人手不足,所以萬歲爺便遣了一些人過來幫忙……」
她這話說得十分理直氣壯,目光也坦然地望向對方,可惜她這樣的表現並沒能得到九九的半分好感,後者盯著她的臉色反而越來越難看了——
膳房內的氣氛也在這無聲對峙的一瞬間變得極度凝滯、壓抑。
十阿哥顯然是察覺到了這一細節變化,但他似乎並沒有要立刻給兩人當和事老的打算,直至他喝下碗里那僅剩的最後一口麵湯,這才慢幽幽地起身,不著邊際地沖九九冒出一句:「九哥要吃碗面么?」
「哼——」九九當朝朝他翻過去一個白眼。「一個下賤奴才煮的東西,有什麼好吃的?」
他此語一出,十阿哥的臉色頓時也變得不太好看。他用略帶歉意的目光掃了一眼旁邊的陶沝,待注意到後者此刻微微顫動的雙手手指時,他忍不住出聲替陶沝解圍:
「九哥,我好歹也吃了面,你又何必把話說得這麼難聽?」
「哼——」九九似乎並不打算給自己這位弟弟留什麼情面,或者更確切的說,他是不想給陶沝留什麼情面。「左右不過是廢太子身邊的一條走狗,還想讓爺說什麼好聽的話?」
「什麼?!」一聽這話,十阿哥這次看向陶沝的目光也變得有些鄙夷起來。
陶沝見狀狠狠咬了咬下唇,繼續站在地上不作聲,也不抬頭,看上去就像是在默認九九的這種說法。
而見她不說話,九九那廂的氣焰也愈發高漲:「你別以為跟著廢太子就會有什麼好結果——哼,你當他是真心喜歡你嗎?爺勸你,最好不要做無謂的春秋大夢!」
九九最後這句話聽得陶沝忍不住重新抬眼看向他,但可惜九九這時候已經完全別開臉去,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反倒是站在一旁的十阿哥聽到這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回頭看了陶沝一眼,卻正好對上後者眼中的那抹暗潮洶湧。
雖然陶沝下一秒便以最快速度回復了正常,但十阿哥那廂顯然是察覺到了不對勁,只是還不等他有機會開口,九九那廂已經起了離開的念頭——
「十弟,我們走!」他說完便率先大步走到了前面,彷彿再在這裡多待一刻都是難熬,而十阿哥這邊先是愣了愣,旋即也立刻跟上了九九的腳步,不過他明顯對陶沝剛才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那抹異樣情緒存了極大的探究心,幾乎是三步一回頭地朝前走,直至消失在門外的走廊上。
而陶沝這廂臉上的神情也始終保持不變,甚至,也沒再出過聲。
「小桃子,你沒事吧?」待那兩人走遠,一旁的桂榕忍不住先行開了口,語氣夾雜著一抹明顯的擔憂。
陶沝勉強朝她扯了扯嘴角,輕輕搖搖頭,表示自己一切正常。
然而桂榕還是滿臉擔憂地看著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擔心什麼,末了,她突然也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話:
「看來你不嫉妒是對的!」頓一下,見陶沝疑惑地望著她,又理所當然地補充一句,「因為九爺他看上去好像不太喜歡你呢……」
陶沝愣住了,半晌才想起回對方一個笑——
「是啊……」她笑得明顯有些勉強,「……大概,是我命中注定入不了他的眼吧!」
命中注定,她和他之間沒有破鏡重圓的緣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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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的這次到訪讓翊坤宮內又掀起了一次小小的波瀾。
雖然陶沝沒能親耳聽到他和宜妃吵嘴的內容,但從對方離開大殿時那一臉陰沉到極點的陰騖表情,以及宜妃過後氣得乾脆沒用晚膳的結果來看,他們這對母子之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衝突。
而在這之後,陶沝也意外遭到宜妃點名,被其強行送去芷毓身邊幫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和九九吵架,連帶不想見到她這位和前九福晉相像的人緣故。
好在芷毓對她還算不錯,並沒有要故意針對她或折磨她的意思,甚至也不特意讓她幹什麼臟活累活。
陶沝覺得這世間的一切還真是風水輪流轉,以前是芷毓伺候她,現在輪到她伺候芷毓。
芷毓這次入宮,身邊只帶了一個貼身丫鬟,名喚憶夢,是芷毓被九九娶進門時九九撥給她的,如今也有三年了。雖然宜妃在芷毓進宮后也撥了一個女官和一個嬤嬤過來,但陶沝看得出,芷毓最信任的還是自己這名丫鬟。
憶夢是個老實謹慎的姑娘,顏值一般,但貴在忠心,自打芷毓懷孕之後,頓頓膳食都是由她和一隻懷孕的母貓先品嘗過確定無事後,再親自端給芷毓吃的,足可見其用心不一般。
陶沝自打被宜妃順手pia到芷毓這裡之後便暫時跟憶夢同住一屋。
聽憶夢說,芷毓當年生弘晸的過程極兇險,差點一屍兩命,據說是跟董鄂.衾璇在她的膳食中偷偷下藥有關,因此芷毓這回二度懷孕,一切日常事宜相較於以往也做得更加小心翼翼,宜妃可能也是對這位現任九福晉不太放心,於是便以過年事多的借口,特意將芷毓召到了宮中安養。
小阿哥弘晸今次也被一起帶進宮來,他是康熙四十五年十一月生的,如今剛滿三歲大,這種年紀的小孩子通常是最可愛的。宜妃幾乎每日都會召見他一回。
陶沝上回雖也在孝惠章太后的寢宮裡見過這位弘晸阿哥一次,但在芷毓房裡重新近距離接觸到對方時,卻還是忍不住被這個粉嫩的小傢伙萌了一臉鼻血。
芷毓雖然對自家兒子疼愛有加,但卻架不住自己有孕在身,不能時刻將他帶在身邊,只能交由旁人負責照顧。
原本負責照顧弘晸的是一位姓金的嬤嬤,她是宜妃當年特地從宮中派去九爺府里幫忙的,只可惜這位金嬤嬤已經上了歲數,加上年關天氣過寒,不幸染上風邪,被送去宮外靜養,雖然宜妃那邊重新遣了一名姓李的嬤嬤過來幫忙,但芷毓似乎還是有些不放心,於是陶沝便自告奮勇接了每日照看弘晸的任務。
原本以為芷毓那廂定會找理由反對,但出乎意料的是,她猶豫了片刻之後便欣然同意了陶沝的提議,反倒是小丫鬟憶夢私下裡向其提出了好幾次反對意見。不過最終在芷毓的沉默中銷聲匿跡。
照看小阿哥的任務看似艱巨其實不然,至少對於陶沝便是如此,因為洗衣之類的臟活累活根本不需要她動手,全部都由其他宮女代勞了,每日洗澡也有專門的嬤嬤動手,她唯一的任務其實就是喂弘晸吃飯,還有領著他出門到處去逛、順帶講故事唱兒歌打發時間。
小傢伙弘晸對於陶沝這個新冒出來的宮女也表現出了極大的好奇心和興趣,第一次在芷毓房裡見到她的時候便圍著她全身轉——
「你是誰?」弘晸最近剛學會從兩個字兩個字的說話方式進化到三個字三個字地往外迸,「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回弘晸阿哥,奴婢是前些日子新來的宮女,名喚絳桃!」對於萌萌的小孩子,陶沝永遠有用不完的耐心。
弘晸對她的這個名字似乎並不感興趣,但當他聞到後者身上有桂花糖的味道時,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不可思議起來:「你身上!有味道!桂花糖!香香的!」
「呵呵,那是因為奴婢愛吃桂花糖……」
「我也愛!桂花糖!為什麼!我沒有!」
「呵……那就說明你對它並不是真愛啊——」
「!@#¥%……」
因為陶沝身上的桂花糖香氣意外獲得了小阿哥弘晸的好感,所以兩人接下來倒也相處得頗為融洽,這讓原本並不怎麼看好陶沝的小丫鬟憶夢為此大跌眼鏡。而托這位弘晸小阿哥的福,陶沝可以每天光明正大地領著他在翊坤宮裡四處亂晃,有時也會坐在廊下教他念古詩背兒歌。
「春眠不覺曉,
處處聞啼鳥,
夜來風雨聲,
花落知多少……」
是日,她正坐在廊下教弘晸念唐詩的時候,一身石青色朝服裝扮的五阿哥不知打哪兒冒了出來,在兩人跟前站定——
「弘晸!」他好聽的聲音猶如玉石錚錚,但因為出場方式過於突兀,因而還是難以避免得讓陶沝嚇了一跳。
小傢伙弘晸倒是很快反應過來,喊了一聲「五伯伯!」,隨後便喜哞哞地衝上前去朝五阿哥張開雙手要他抱。
陶沝見狀也緊隨其後上前朝對方福身行禮:「奴婢給五阿哥請安!」
五阿哥俯身抱起弘晸,這才將探究的目光轉移到陶沝臉上,忽然愣了愣,帶著幾分遲疑問道:「你是……前些時候在皇阿瑪跟前伺候的那位絳桃姑娘?」
陶沝被他問得也是一愣,繼而便笑著仰起臉,大方回應道:「五爺真是好記性!」
五阿哥展顏一笑:「絳桃姑娘說的這是什麼話?前些時候日日在皇阿瑪那兒見到你,怎麼可能會忘記姑娘?!更何況——」停了停,他似是有所顧忌地添上一句,「我們兩人在天津時也曾見過一面的,不是嗎?」
陶沝聽得再度一愣,繼而便立刻回想起對方當日出面阻止了滿都護等人要強行將她帶走的情景,心中微微一動:
「當日多謝五爺仗義相幫,否則,奴婢這會兒還不知道會被人給賣到哪個鬼地方去呢!」
見她把話說得如此直白,五阿哥臉上不由自主地閃過一抹明顯尷尬,他清了清嗓子,心平氣和地接過陶沝的話茬:
「咳——其實這件事兒,我後來也仔細問過了,那人原本也是出於一片好意,雖然沒有問過姑娘的意思,但還請姑娘相信,他們並非是想害姑娘……滿都護他和九弟向來要好,當初也只是想將姑娘……」
他的話說到這裡便突然收住了,不知道是不是在顧忌什麼,正好弘晸這會兒也在一旁五伯伯長五伯伯短地叫,五阿哥也順水推舟地借弘晸轉移了話題:
「這孩子和九弟小時候長得簡直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