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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5.順水推舟(中)

  「你怎麼知道他不會對你起心思?」


  出乎意料的,她這話一出口,太子幾乎是立馬提出了反對意見,而且語氣甚是斬釘截鐵。


  「咦?」陶沝顯然沒想到他會這樣說,腦袋一時有些發懵。「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那位康熙皇帝還能看上她不成?她記得他好像一直都看她不順眼啊……要不是看在這位太子殿下的面上,估計早就將她大卸八塊了!

  然而相較於陶沝此刻的不敢置信,太子卻表現得如臨大敵:「不然,你以為他先前在壽宴上為何要專程把白子涵叫去問那麼多問題,怕是誰都看出他存了這個心思了吧?好在白子涵當時沒有把你供出去,否則,現在就是你躺在那間庫房裡面了……」


  「這,這怎麼可能?」陶沝聽罷頓時鬆了手,仰頭沖他瞪大了眼睛,但臉上的神情還是有些不敢置信。「他……我是指萬歲爺,他不是一直不太喜歡我嗎?」


  「喜不喜歡和佔為己有是兩回事!」太子說這話的口氣幾乎不帶一點溫度,顯然是對此耿耿於懷。「一旦皇阿瑪下定決心要你,那麼就算你今夜沒有躺在庫房之中,過後他也一定會想辦法給你一個光明正大的名分,而這樣一來,不管是我還是其他人,都會徹底對你斷了心思……」


  「可是,可是他知道你喜歡我啊,而且……你們不是才剛剛和好嗎?你也才復立……他於情於理,也不應該這麼做吧?」


  因為太過激動,陶沝這話說得明顯有些語無倫次,但所幸太子還是聽懂了,不過緊接著,從他嘴裡吐出的那句話卻著實讓陶沝感到費解——


  「反正,他復立我的目的,如今已經達到了……」


  他的語氣聽起來仍舊沒有一絲溫度,也不帶任何感情色彩。這讓陶沝心裡生出了一絲莫名的詭異感——


  她還以為他們父子倆已經和好了,至少,彼此之間的關係已經恢復了早前的信任和融洽,但現在看來,表面的融洽或許是有的,但所謂的信任,恐怕早已不復從前了……


  見她此刻默默地咬唇發獃,太子那廂似是嘆了口氣,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換了一種安慰式的溫柔語氣:「好了,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了,這件事其實跟你沒關係……」


  「……怎麼會沒有關係呢?」她低低地應聲答話,話語間滿是深深的愧疚之意,「茱萸說的對,如果不是為了保護我,白子涵也不會拿寧兒當我的擋箭牌,那寧兒現在也就不會……我覺得自己實在對不起寧兒……」


  孰料太子聽到這話卻是立刻收回手,再度冒驚人之語:「不,你沒有對不起她——」頓一下,見陶沝表情哀怨地看著自己,似是想要辯解什麼,又搶先一步沖她正色反問:

  「她是擋箭牌這一點的確不假,但如果,她今次並不是被逼迫的呢?」


  他此語一出,陶沝的腦袋再次發懵:「你這話何意?」


  「難道你都不會覺得奇怪嗎?」見她一臉疑惑,太子那廂卻是好整以暇地淡淡出聲,「今日替舞之事,應該就只有你,白子涵,劉勝芳,還有那個茱萸——四人是知情者,如果你們四個誰都沒有把這件事告知給其他人,按理說,其他人是不可能會知道今日真正在台上跳鼓舞的人是誰的……」停了停,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不自覺地彎了彎嘴角,然後補上一句,「至少,在你上台跳舞前,應該沒有第五個人知道你就是今日負責跳鼓舞之人……」


  他這話說得陶沝當場一愣,她旋即想起,在跳舞期間交換身份時,連翹分明是喊她「茱萸姐姐」的,換句話,在她們下台前,或者更確切的說,是在被那位康熙皇帝拆穿身份前,戲班裡的絕大多數人的確都想當然地認定那支鼓舞是茱萸跳的,不會想到是寧兒,更不會想到是她。


  許是見她陷入沉思,太子說話的速度也跟著放慢:「……而且,我剛才也問過白子涵了,他說他並沒有把今日之事告知給其他人,而對於那個寧兒,他也只提過一句,說是會找一個可靠的人代替她上台跳舞,還說這個人身份很特殊,如果她等會兒去她們房間換衣服的話,讓她幫忙看著,不要讓其他人發現……」


  話到這裡,他有意停了停,看向陶沝的眼光也多了一絲深意,「我之前讓賈應選暗中跟著你保護你,你當時是直接返回庫房換的衣裳,之後就立刻返回前殿佛堂去了,中途並沒有去過那個寧兒的房間,所以,她應該也不可能知道這個跳鼓舞的人就是你……」


  「可……這跟寧兒被萬歲爺臨幸又有什麼關係?」儘管承認他這番話說得的確有理,但陶沝還是難以理解這兩者之間的聯繫。「難不成,你想說寧兒就是那個內鬼?」說完,又立即自我否定,「不,寧兒不可能是內鬼,何況就算她真的是內鬼,她也不可能事先知道這件事……」


  否則,她先前就不可能會在庫房裡偷聽到那個內鬼和那個幕後黑手的「傳話筒」之間的對話了。


  「沒錯,她是不是內鬼這一點並不能證明她知道這件事——畢竟除了白子涵,我想你應該也不可能會主動將此事告訴別人,否則,你跳舞時就不會特意帶上面紗,更不會想出這種中途掉包的方法來掩蓋自己替舞的身份……」


  「……茱萸也不會說的,因為這個辦法就是她想出來的!而且,她連連翹都沒有說實話……」聽出他話里的懷疑之意,陶沝立即為茱萸出聲辯護,想了想,又添一句,「還有佳慧也不會做這種事的……」


  「正是如此!既然你們四個誰都不可能會說出去,那麼,寧兒她又是怎麼知道的呢?」太子這會兒問話的語氣與其說是咄咄逼人,倒不如說是在對陶沝循循善誘——


  「難道你就一點也不好奇嗎?她昨兒個就受了傷,一直待在房間里養傷,照理,如果你們四人當中沒人告訴她,她是不可能提前知曉你們跳舞的具體安排,包括白子涵剛才在皇阿瑪跟前說跳舞的人其實是她這件事,她也不可能憑空知曉……如果不是有人在背後提點她這樣做,我想不出她為何會帶傷去庫房,而且還剛好湊在皇阿瑪進去庫房的時候,穿著你的舞裙在裡面跳舞……這顯然不合常理!」


  陶沝被他這話說得猛然一怔。沒錯,她剛才也懷疑過這一點,但因為當時愧疚感佔了上風,所以並沒有深入細想——


  「……說不定,她只是因為在房裡左等右等都不見有人去換衣服,得擔心會出什麼事就出來找人,結果剛巧找到庫房這裡,發現了我丟下的舞裙,為自己沒能上場跳舞而感到遺憾,就決定穿上舞裙彌補一下遺憾,沒想到卻剛巧遇上萬歲爺……」


  雖然覺得寧兒此舉的確可疑,但陶沝還是忍不住為她辯解了一番:「畢竟,她怎麼能預料到萬歲爺一定會先去庫房,李總管剛才明明說,萬歲爺本來是想去她的房間的……」


  「沒錯,所以這也是一個疑點——比如,是誰將皇阿瑪引去庫房的?這點你有想過嗎?你,還有戲班人員從戲台上下來,都是繞過戲台回到後殿的,而且回到住宿的下人房之前必定要先經過庫房,但如果依照皇阿瑪的性格,他應該不屑走這條路,而會選我之前走的那條路——換句話說,他一定會先經過下人房,才能到達庫房那裡……」


  陶沝仔細想了想,卻不認為這點值得重點懷疑:「也許這只是萬歲爺一時興起,決定跟著戲班人員從台下走,亦或者——」她下意識地停了停,又給出另一種假設,「……他本來就是先到了下人房,發現裡面沒人,才順路去找,最後找到庫房去的……」


  可惜這兩個假設都遭到了太子的強烈否定:「不,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就會發現被關在寧兒房間里的白子涵,因為那個時候,白子涵已經被關在寧兒她們屋裡了……」


  陶沝聞言一愣,再度瞪大眼睛:「你怎麼會知道?」頓一下,見對方此刻但笑不語,像是終於意識到了什麼,赫然一驚:「難不成,白子涵被關在寧兒房間里這件事,是你出的主意么?」


  難怪她從剛才起就一直覺得有哪裡不對勁,現在想想,關鍵就出在披在白子涵身上的那件薑黃色斗篷上,那是太子的斗篷,如果單從背後看,加上又是晚上,任是誰都有可能把他錯認成是太子吧?!

  「……這是你和白子涵兩個人商量好的?」


  他聞言挑了挑眉,並沒有否認:「我只不過是將計就計而已!有人要對我不利,我自然要狠狠回敬他一局的!」


  陶沝聽出了他這句話的弦外之音,當即皺了皺眉:「你的意思是,今次要對你不利的那個幕後黑手,就在剛才在現場的那幾位皇阿哥之中?」頓了頓,小心翼翼地探問一句,「難道又是那位八阿哥?」


  「嗯——算是八九不離十吧!」他微微頜首,但語氣卻明顯添了一抹意味深長,「……榮泰先前躲在角落裡看到了,白子涵進去房間之後,在外面推了他還強行鎖上房門的人,正是跟在九弟身邊的那個奴才!」頓一下,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目光再度意味深長地睇了她一眼,「那個奴才,你好像也認識的……」


  陶沝聽罷頓時一怔,卻沒如太子預想中的那樣繼續追問那個奴才的身份,反而迅速將話題轉移到了另一個問題上——


  「那麼,寧兒被萬歲爺臨幸這件事,也是他們做的了?」


  「呵——」誰想某人聽到這話卻是當場笑了起來,復又抬手在她腦門上輕敲,「你用腦子好好想一想,如果這也是他們做的,那豈不是與他們的初衷自相矛盾了嗎?」


  咦?!


  陶沝覺得自己的腦子像是被人繞了一個很大很大的彎,一時間彷彿完全不夠用了。


  許是瞧出了她的疑惑,某人那廂又耐著性子繼續解釋:「……他們之所以會把假扮成我的白子涵推進寧兒的房間,不就是想在皇阿瑪和眾人面前上演一幕『捉姦在床』的戲碼,因為皇阿瑪先前明擺著是對那個寧兒有心,一旦得知我強搶了他想要的女子,他不僅當眾沒了面子,而且勢必會對我大失所望……所以,如果他們想對我不利,最正確的做法就是直接把皇阿瑪引到寧兒的房間來,而不是讓他有機會繞去庫房,更不可能讓他一直留在那間庫房裡,和寧兒在一起……如果換作是你,你會在我和那個寧兒的『□□』未被證實之前,又同時把她推給皇阿瑪嗎?」


  而聽完他這番解釋,陶沝也瞬間有所頓悟:「所以,你是懷疑今夜有兩撥人同時對你不利?」


  「不,對我不利的應該就只有八弟九弟那一撥!」


  然而不曾想,太子那廂卻是再度否定了她的這一分析,且口氣異常肯定,末了,見陶沝愣在原地,又耐著性子補充一句,「至少,寧兒被皇阿瑪臨幸這件事,目前對於我來說,尚未構成任何不好的影響,不是嗎?」


  「……」陶沝聞言當場震了震,一時倒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話雖然是這麼說沒錯,但總覺得事情好像越來越複雜了,而且總覺得有哪裡怪怪的——


  「可是……就這樣把寧兒推給萬歲爺,對那個幕後黑手又有什麼好處?」


  見她這樣問,太子的嘴角卻是不自覺地微微一牽:「自是有好處的,至少,對你,對我,都有好處……」


  「胡說!」陶沝想也不想地立即否認,「這對我又有什麼好處?」


  寧兒這會兒恐怕已經恨死她了,還有茱萸,肯定也恨死她了……


  「關於這點,我剛才不是已經說過了么?」覺察出她此刻隱在話里的不滿,太子說話的語氣也跟著柔軟了幾分,「如果她是自願的,而且成功得到了皇阿瑪給她的名分,那樣一來,她就能給自己和那個始作俑者帶來不少好處……」


  雖然他說得振振有詞,但聽在陶沝的耳朵里,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可……就算她是自願的,那她又怎麼能確定自己這樣做一定能成功上位呢?萬一萬歲不喜歡她,不給她名分怎麼辦?還有那個幕後黑手,他應該也沒辦法左右萬歲爺的決定吧?」


  「所以這當中的事兒,就全得靠她自己的運氣了……」


  某人這句看似不負責任的話一出口,陶沝終於意識到有哪裡不對勁了——


  「你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該不會是想告訴我,寧兒這件事其實是你在背後安排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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