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4.報答平生未展眉(中)
此為防盜章 瑾瑜低頭看看懷裡的小銀子, 臉上明顯寫著捨不得。「一定要現在回去嗎?」
陶沝愣了愣, 繼續溫柔婉笑:「你額娘若是找不到你, 會擔心的!瑾瑜是乖孩子, 不可以這樣任性的……」
「那……我明天再來這裡跟姐姐和小銀子玩,可以嗎?」聽出她隱在話里的堅持, 瑾瑜有些戀戀不捨地將小銀子重新抱回陶沝手中,喏喏地試探發問。「我會偷偷地來, 不讓其他人發現的……」
「當然可以啊!」陶沝接過小銀子, 沖她粲然一笑,肯定地點了點頭。「姐姐和小銀子都會等著你來的!」
「那就由奴才送小格格回去吧!」不等陶沝話音落下, 小草已在一旁毛遂自薦般恭敬插話。
陶沝正要點頭, 小傢伙瑾瑜卻撅嘴瞥了他一眼,並不理會後者此刻的自告奮勇,轉而扯了扯陶沝的衣角,小聲請求道:「姐姐, 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好啊!」陶沝低頭回給她一個燦笑,又轉頭看了一眼立在門邊的小草,「我和小草哥哥一起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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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梨花閣外不遠的圍牆轉角處。有三個人影此刻正悄悄躲在那兒。
「很好!院門口現在沒有人——」陶沝貓著腰扒在牆邊偷偷打量前方的狀況, 一邊說一邊沖身後的瑾瑜擺手, 「瑾瑜你就趁現在趕快回去吧,姐姐會在這裡看到你安全進門后再回去的!」
「好!」瑾瑜聽話應聲,正要抬腳走出去, 就在這時, 陶沝突然眼尖地瞄見對面遠遠朝梨花閣方向正走來兩個熟悉的身影, 是九九和毛太。
說時遲那時快,陶沝立刻想也不想地伸出手,把瑾瑜又給重新拉了回來,並用力將其箍在了自己懷裡。一直默默站在兩人後方的小草見狀頗為疑惑地瞟了陶沝一眼,小心翼翼地跟著探出頭去觀望,隨即愕然道:「福晉,那是九爺吧?」
他說這句話的口氣其實極肯定,但偏偏又用了反問的方式。
陶沝聽罷訕訕一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低頭看向懷裡的瑾瑜。後者這會兒也正好抬頭看她,聽到小草的話后,臉上也同樣布滿了詫異:「姐姐,真的是阿瑪來了嗎?我們為什麼要躲著阿瑪?」
「呃,這是因為……」陶沝有些語塞,支吾了好半天,終於擠出一個還算像樣的理由。「因為你阿瑪也不喜歡我啊,就跟你額娘一樣,所以我才會……像這樣儘可能躲著他嘛……」
她此語一出,小草的嘴角噔時不自覺地狠狠抽搐了一下,看向陶沝的目光也立馬變得錯綜複雜起來,直把陶沝看得沒來由心虛了好幾分。
好在小傢伙瑾瑜倒是不疑有他,對陶沝的這番話自是深信不疑,當下很是同情地看了一眼陶沝,奶聲奶氣地沖她認真安慰道:「原來是這樣啊!姐姐你別怕,阿瑪今日過來只是跟我和額娘一起用午膳的,我不會告訴他姐姐你也在這裡的……」
「呵呵……」聽到她信誓旦旦的一番保證,陶沝頓時尷尬地強笑了幾聲,而後慢慢鬆開了剛才箍住瑾瑜的雙手。她伸手輕柔地摸了摸瑾瑜的小臉蛋,說話的語氣也同樣溫柔無比:「瑾瑜真乖,姐姐相信你一定會說到做到的!」
說著,她再度探出頭去偷偷朝前方張望,發現院門外這會兒早已沒了九九等人的身影,想來是已經入院去了。她心頭一松,轉頭輕輕一拍瑾瑜的肩膀,連聲催促道:「好了,你阿瑪已經進去了,你也快點回去吧,不然你額娘一定急死了,而且,若是你阿瑪待會兒看不到你,肯定也會生氣的……」
頓了頓,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又不失時機地再補充一句,「對了,還要記得姐姐之前跟你說的話,不可以告訴你阿瑪和額娘說你是去我那兒玩了,也不可以再說讓你額娘生氣的話,好不好?」
「好!」瑾瑜用力地點點頭,沖陶沝綻開一個甜甜的笑,然後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眼看著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前方院門之內,陶沝這廂也終於長長地鬆了一口氣,轉頭看向身旁的小草:
「好了,人已經安全送到目的地了,我們也回去吧!」
不曾想,小草聽到這句話后卻仍是一動不動地釘在原地,一板一眼地低聲發問:「福晉剛才為何要對小格格說那樣的話?」語畢,見陶沝一臉錯愕地望向自己,又耐心補充解釋道:「您為什麼不讓小格格對九爺說出真相呢?」
陶沝避開他幾近審視的目光,不在意地撇了撇嘴:「不管怎麼說,瑾瑜也是九爺和完顏氏的長女,你總不會要我挑撥她們母女不合吧?」
「奴才當然不是這個意思!」聽到她這樣一說,小草連忙急切地為自己出言辯解,「奴才只是想,小格格現今既然和福晉如此要好,如果她能在九爺面前幫福晉說幾句好話,那麼……」
「小草!」
不等對方把話說完,陶沝這廂便已猜出了他的意圖,搶先一步打斷了他的提議。她挺直腰板,一步一步走到對方跟前,毫不避諱地直直迎上他的雙眸,神情鄭重得就像是在進行一場莊嚴的宣誓儀式,她一字一頓地沖對方清晰咬音:「你相信我絕對沒有推人下水,對吧?」
小草被她這副難得威嚴的架勢弄得一愣,本能地感覺到有些局促不安:「這是自然,可是……」
他似乎還想解釋什麼,但尚未來得及起頭就再度遭到了陶沝的成功攔截:「你看,即便我什麼都沒有對你解釋,你心中卻也始終堅信我不會做那種事,這點難道還不足以說明問題么?」她說著,轉過臉去,故意無視小草此刻露出的那一臉愕然,隻眼神幽幽地望向瑾瑜剛才消失的院門處。「……信任我的人不管我做任何事都會選擇信任我,而不信任我的人即便我再怎麼解釋,他也始終不會相信……其實,所謂的真相究竟是什麼,這根本一點都不重要,我最在乎的也僅僅是他會不會毫無理由地選擇相信我,就跟你信任我一樣——」話到這裡,她重新回頭看向小草,聲音也逐漸變得低迷:「如果他需要我或別人的解釋才會相信我,那這樣的相信對我來說又有什麼意義?」
不論是以什麼樣的理由懷疑,歸根結底,還是說明他不信任她吧……
一個人若是給予了另一個人足夠堅定的信任,那麼這兩人之間根本就不會產生任何誤會!
「可是,福晉您這樣肯定會吃虧的!」聰明如小草,很快便聽懂了陶沝這番話里想要表達的意思,但他似乎並不認同陶沝的做法。猶豫良久,他囁喏著重新開了口:「難道,您真的一點都不在乎——」
最後這句話只說到一半便被小草自己收住了,陶沝看出他的口型似乎接下去想說的兩個字是九爺,她猜測小草應該是想問她在不在乎九九的寵愛。
所以,她淺淺一揚嘴角,沖小草莞爾一笑:「自然是在乎的!只是——我不喜歡這種妻妾之間的勾心鬥角罷了,也決計不會把自己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這上面,即便爭得你死我活又有什麼意思?我的人生可不是為了用來和一大群女人搶一個男人的……」
她自顧自地笑,而後抬眼,目不轉睛地直直盯著面前依舊呈現出一臉凝重狀的小草,不自覺地加重了一分語氣,認真而不失犀利地繼續道:「你放心,我不是那種會軟弱到任人宰割還無動於衷的人,我也是有底線的,如果她們真的觸到了我的底線,我也絕不會輕易息事寧人的……」
若不是因為那位太子殿下的事,讓她自覺對九九有所虧欠,所以才不想事事斤斤計較,否則她早就反抗了,而現在這樣,至少她不會內疚更深,如果不能許以對方將來卻硬要對方處處向著自己,那豈不是就跟八福晉一樣了……
聽她這樣一說,小草終於沒再開口辯駁,但眼眉間卻莫名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憂慮。陶沝靜靜地打量著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又連忙換了個口氣安慰:
「放心吧,如果你真想再回到九爺身邊去伺候,我會儘快找機會幫你說情,不會讓你在我這兒待太久的……」
聞言,小草頓時深深地凝視了她一眼,隨即又飛快轉過臉去,頰邊莫名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紅暈,口氣也明顯有些不自然:「小草願意守在福晉身邊的!」
他這話說得陶沝當場一愣,旋即,嘴角便綻開了一抹笑,笑如繁花般絢爛:「……謝謝你!」
雖然一直以來,小草對她的態度都是不冷不熱的,但每次只要遇到什麼事情,他似乎都會雷打不動地選擇站在她這一邊,這一點真的讓她非常感動。如果可能,她是真的很想要一個像小草這樣的弟弟的,不僅長得好看,而且溫柔體貼,最重要的是,對她忠誠不疑……
兩人就這樣站在圍牆轉角處久久相視而立,一個是清瘦英挺的少年,一個是清麗窈窕的佳人,場景美得就像是一幅水彩的西洋畫,而畫中的這兩人誰都沒有注意到,遠處,有一個黑影正在虎視眈眈地偷窺著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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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這之後一連好幾天,小傢伙瑾瑜果然本著「言出必行」的態度,每日都偷偷跑來報春館找陶沝玩耍,大多是在午膳後過來,晚膳前離開。陶沝雖然不怎麼喜歡那位完顏氏,但她和瑾瑜倒是相處得頗為愉快。
這一日午膳過後,瑾瑜意外的一直沒有出現,也沒差人前來傳話。陶沝等到申時,覺得對方定是有什麼事情給耽擱了,倒也沒多想,直接回房睡起了午覺。這一覺一直睡到了晚膳時分,起來時芷毓已經把晚膳給準備好了,陶沝沒什麼食慾,只隨意吃了兩三口便停下了筷子,轉而坐到窗前的矮榻上發獃。
不知不覺中,陶沝又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一陣模糊的汪嗚聲,緊跟著感覺到有東西正在旁邊使勁拉扯她的衣袖,她暈暈乎乎地睜開眼睛,發現竟然是小銀子扒在床邊用力咬扯她的衣衫。
見陶沝醒來,小銀子又立刻放棄了方才撕咬衣袖的舉動,開始沖陶沝連連狂吠。
「小銀子,你怎麼了?」陶沝十分詫異地瞪著它此刻的反常行為,正要將它抱起察看個究竟,孰料身子一動,居然觸到了一個軟軟的、類似肉墊的東西——
床上似乎還有別人?!
意識到這一點,陶沝立刻放棄下床去抱小銀子的打算,迅速轉過了頭——
這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陶沝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滾圓。
此時此刻,躺在她身邊的那個人居然是小草?!
原本還迷迷糊糊的大腦瞬間就清醒了過來,陶沝一臉震驚地看著躺在自己身邊的小草,整個思維繫統當場崩潰——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她她她……怎麼會和小草睡在一起?
快速掃了一圈四周的事物,陶沝敢打包票認定,這裡的確就是她的房間,那麼,小草他又是怎麼跑到她床上來的?
陶沝屏息聆聽了一下屋內的動靜,除了小銀子、小草和她之外,屋裡似乎再沒有其他人。
她心裡一陣疑惑,便伸手推了推小草的身子,想把後者叫醒問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然而卻不曾想,無論她怎麼用力推,小草那廂仍然連半點反應都沒有,就彷彿是已經睡死過去了一般。
陶沝不安地探了探他的鼻息,還有氣,且呼吸也算平穩,應該只是昏睡了而已。
按照常理,一般人不可能會睡覺睡得這麼死,除非是被下了什麼迷藥!
思及此,陶沝心頭莫名一跳,本能地湧起一陣不好的預感。她慌忙低頭檢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物,發現外衫已經被脫掉了,但所幸裡面的內衫還算整齊。她想了想,又掀開被子檢查小草身上的裝束,發現後者的情況也跟她差不多,外衫不見了,只有內衫還鬆鬆地掛在身上。
陶沝這下終於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了,這一定是有什麼人想要設計陷害她和小草!
因為無論是誰,在看到眼前這幕令人遐想的畫面之後,都會在心中認定她和小草之間肯定是發生了什麼。
思及此,陶沝立刻把被子重新蓋上,又隨手撈過一件原本擺在床邊的外衫胡亂套到身上。待穿好衣服,她正想先將昏睡中的小草從床上轉移到外間屋子的矮榻上,就在這時,前邊院子里卻好死不死地偏偏響起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聽上去似乎有很多人正一齊往這邊過來。
「爺,福晉姐姐這院里今日怎麼這般安靜,連房門也關著,難道她剛用完晚膳就睡下了?」首先傳入耳中的正是完顏氏的聲音。而緊跟其後出聲的,則是那位好久不見其面的兆佳氏.瀅渟。
陶沝有些意外,還沒來得及多想就聽到對方已淡淡出口否定了完顏氏的想法:
「可是這房間里的燈明明亮著啊,福晉應該只是在裡面做什麼事情吧……」
完顏氏不等她說完便又迅速搶過話頭接下去道:「爺,漣兒今日是誠心來跟福晉姐姐和好的,可是現在這樣……」
「……去敲門!」
半晌,聽到九九嘴裡吐出一句簡短淡漠的回應。旁邊立刻有人應聲。下一秒,又一個出乎陶沝意料之外的聲音悄然響起,這次是衾璇的——
「咦,那是什麼?」
她的話音極短,且很快就被另一個女聲取代:「你們快看,姐姐的房門外好像落著一件衣衫呢,這應該是福晉姐姐穿的衣物吧?姐姐的外衫怎麼會落在這裡?」
這個女聲是瑤煙。而她此刻提出的問題也很快得到了九九的重視,後者立刻沉聲喝道:
「把門打開!」
「爺,門好像從裡面關上了……」
「給爺撞開!」
「嗻!」
「!@#¥%……」
伴隨著從外面咚咚響起的撞門聲,此時仍留在屋內的陶沝心中也不由地一陣陣怒起——
我勒個去嘞!果然是紅果果的陷害!這簡直就是在上演傳說中最經典的「捉姦在床」橋段嘛!看來今日這件事情肯定跟剛才說過話的這四個女人全都脫不了干係——天煞的混蛋,銅豌豆不發威,這些人還當真是拿她當軟柿子捏了,簡直是欺人太甚!
如果不是現場條件不允許,陶沝真想直接衝出去將那四人暴打一頓,發泄一下心中的憤怒。但可惜,這種想法並不理智,而且眼下這種情況也不適合硬拼,因為屋內這種無限惹人遐思的曖昧場景絕對會讓她在眾人面前百口莫辯。更何況對方四個人今次應該是打著相同的旗號前來共同討伐她的,鐵定會抓住這個來之不易的大好機會集中火線攻擊她,目的就是將她轟得一敗塗地,搞不好再無出頭之日……
來不及細想,陶沝以最快的速度室跑到後窗邊,探頭瞄了一眼外面的情況,幸好人群現在似乎都集中在前院走廊,這裡並沒有任何人。
這是個大好機會!
聽著外面的撞門聲越來越急促,陶沝正準備趁機翻窗出去,無意間卻注意到小銀子這會兒還緊緊跟在她腳邊,她略一猶豫,飛快抱起小銀子放到床上她剛躺過的位置,然後替它輕輕蓋上被子,小聲囑咐道:「乖,不準動也不準出聲哦!晚點獎勵你吃雞腿!」
聽到雞腿兩字,小銀子歡快地沖陶沝眨巴眨巴眼睛,果然如她所願沒有再動喚。
陶沝微笑著最後摸了摸它的頭,接著便飛速竄到窗邊,在房門被撞開前的一瞬間利落地跳窗出去,跟著以一個漂亮的翻牆姿勢成功越過了房屋後方的院牆,並沿小路繞過此刻圍在報春館外的人群直接沖向了九九所在的頤景苑裡。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日府里所有人都跑去她的報春館看熱鬧去了,這一路過來,陶沝幾乎連一個人影都沒有撞見,哪怕進了頤景苑裡亦是一樣。陶沝起初還小心翼翼地掩面低頭跑路,但到後來便大大方方地直接竄進了九九的書房,並一口氣跳到裡面的那張床上躺好——
她決定豁出去了!
就算她接下來用的方式會有些無賴和遭人唾棄,但她現在已經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這既是為了救她自己,也是為了救小草,想也知道,那些人在進屋之後看到房裡的那幕情景,首當其衝的對象必是小草!不過沒關係,她這次一定會幫他報仇的!
小草說的對,那些女人果真是個個蹬鼻子上臉的主,絕對不能放任自流的,她退一尺她們就進一丈,之前的種種言語挑釁她也就能忍則忍了,可今日之事她們實在做得太過分了,她已經忍無可忍了,既然她們如此心狠,那就休怪她翻臉不認人了!
「別喝!」
雖然鬆了一口氣,但陶沝卻仍不敢掉以輕心,用盡體內最後一點力氣衝上前去,將某人端在手裡的酒盞「哐啷」一下打翻。
上好的雪瓷酒盞應聲落地,碎成一片,也濺起一地水珠。
見狀,某人的眉心不自覺地微微一蹙:「你……這是做什麼?」
「我,我剛才看到有人在這酒里下了東西,要對你不利,我,我當時沒看清長相,可是……」陶沝氣喘吁吁地想要道明來意,卻因為太過緊張而導致舌頭打結,連帶想說的話也頓時變得語無倫次。「你別喝——」
她以為他聽到這話一定會當場動怒。因為這明擺著是有人想藉機謀害他這位皇太子。
可是萬萬沒想到,他卻在聽完后莫名其妙地笑了,倨傲的唇角淺淺一彎,襯著他那身華麗的大紅喜服,笑得極好看。
陶沝懵住了,一時間只傻傻地瞪著他臉上明顯不合時宜的笑,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亦沒說一句話,只笑著輕輕握住她冰冷的手,將她拉至自己跟前。
他細細打量著她此刻儼然快要凍僵的臉龐,如琥珀般的晶眸里劃過一絲明顯的心疼,而後他抬手,拿袖子一點一點地替她拭去額角沁出的汗珠,再一點一點地替她拂去落在發上的雪花。
他的動作是那麼輕柔,那麼小心翼翼,就好像是在對待一個易碎的瓷娃娃。
一股暖意緩緩滲入心房,她的鼻子突然沒來由地一酸,眼眶中的淚水也差點跟著洶湧而出。
「你難道不生氣么?」
強忍住眼淚,她吸吸鼻子,有些狐疑地開口試探。按理,在知道有人要對自己下毒時,不是應該火冒三丈,然後積極追尋各種蛛絲馬跡尋找幕後兇手的嗎?更何況他的身份還是位高權重的皇太子,為什麼他此番卻表現得這件事跟他完全無關似的?這明顯不符合他以往的行事風格啊!
他顯然也瞧出了她的疑惑,手上的動作慢慢停了下來,只靜靜地拿眼凝視著她,似是在思索著什麼。半晌,他忽然沒頭沒腦地從嘴裡冒出一句話:「你是在哪裡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