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一章小鎮祖孫
第五百四十一章小鎮祖孫
炫北蒼洲地域廣袤，比起五陽崇洲都要龐大數倍。
在這片疆土，見到最多的就是荒涼山脈，至於古老森林，越是深入，越發罕遇。
而本該炎熱起來的氣候，在這裡倒是顯得涼爽了許多。
不過沐風知道，這種涼爽，是因為炫北蒼洲，毗鄰著極北凕海的緣故。
從古水城前往煉魂門，途中要經過許多地方。
二人走走停停，幾乎耗費了大半個月的時間，才算出現在雷炎域。
雷炎域，因雷炎雲鼎而成名，煉魂門就位於附近。
為了不引起一些人的注意，沐風與火雲道人來了這裡，便不再踏空而行。
走在略顯荒涼的平原古道上，沐風比起前段時間，氣息略有增進。
而這種增長，也讓火雲道人明白，他用不了多久，便能達到涅槃境後期巔峰，甚至半步道藏境。
對於沐風的這種修鍊速度，連火雲道人見了，也不得不由衷敬佩。
可惜的是走了這麼久，始終沒能查到蒲天藍下落。
這個女魔頭，自從在古水城附近露出馬腳之後，似乎變得更加謹慎。
不過沐風能夠感覺到，她就在前面，而且距離自己越來越近。
「呵呵，老弟有所不知，在炫北蒼洲，每當隆冬降臨之際，北風呼嘯，晝夜不停，普通人要是像咱們這樣行走，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活活凍死。」
沿途，火雲道人介紹著炫北蒼洲的各種奇聞，倒讓沐風漲了不少見識。
「對了，前面十幾里處，好像有一座小鎮，咱們不妨去那裡打聽打聽。」
聽著火雲道人所言，沐風點頭。
走了半個多月，早就讓他感到疲憊，既然靠近了煉魂門勢力範圍，索性先去略作休息。
二人說話間，步伐極快，沒過多久，前面果然出現了一座小鎮。
鎮子不大，遠遠看著也就幾百戶人家。
但在鎮子外，此刻卻有兩撥人對峙。
對峙的中心，是一輛大車。
拉車的自然不可能是普通馬匹，等沐風與火雲道人靠近，才發現拉這輛車的，是十幾頭雲鹿。
車棚之大，足以抵得上一間客房，珠簾懸挂，看不清裡面坐著的是什麼人。
從眼前的排場開看，此人在附近應該身份非凡。
但鎮子里的人，又是為了什麼，要對峙於此？
沐風正要上前詢問，火雲道人忽然沖他搖頭，遂而朝著大車使了個眼色。
順著其視線望去，沐風很快發現，車窗上，雕刻著一個類似於鼎的圖案。
不過這個圖案，看上去又有些與普通葯鼎不同，最奇怪的，是在鼎下，環繞著一條人面蛇身的猙獰巨蟒。
「是煉魂門的人。」
火雲道人輕聲說道。
沐風聽后，恍然點頭。
這時，只見左邊人群，有著一名老者，手持拐杖站在那裡，顫顫巍巍的道：「我清樂鎮，早已將今年賦稅送去，鬼門為何還要收繳？」
煉魂門，又被當地人稱作鬼門，沐風自然知道。
從這位老者所言來看，是車裡的人來收繳賦稅，才引發對峙。
「是啊，今年的賦稅，我們已經交過了，你們這樣做未免欺人太甚。」
「沒錯，不是我們不交，實在是已經交過的，沒必要再交，何況這麼重的稅收，誰能承擔得起。」
隨著老者開口，站在他身後的那些人，也都跟著嚷嚷起來。
但與其對峙的那幫年輕人，卻是紛紛不滿。
其中一位看似三十齣頭的青年，闊步走出，冷冷喝道：「吵什麼吵，都給我閉嘴。」
冷喝聲響起之後，眾人明顯有些怕他，急忙停下了爭論。
而這位青年卻將頭轉向拐杖老者，怒然一笑：「老東西，今年的交過了，你就交明年的，哪兒這麼多廢話，我告訴你，今天要是收不到三百萬玄晶，你們誰都別想活著回去。」
「好好好，你來，你來！」
那位拐杖老者聽后，勃然大怒，低著頭便向青年懷中撞去，顯然擺明了要和他對抗到底。
而青年見狀，也是怒氣暴涌，抬腿一腳重重踹在老者肩上，口中兀自罵道：「不識抬舉的老畜生，看小爺好欺負是吧，那好，既然你執意找死，我就成全了你。」
言至於此，青年眼底閃過一絲不忍，隨即沖身後人群揮了揮手：「來人，給我打，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停下。」
「我看誰敢動手。」
頃刻間，支持拐杖老者的那些人，紛紛踏了出來，滾滾怒氣，化作磅礴靈雲，壓向全場。
沐風瞧著不免驚奇，這些人竟然全都身具修為。
「你……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我今天殺了你。」
就在沐風暗自吃驚時，一位臉龐枯瘦的中年男子，忽然上前將老者攙扶起來，指著對面青年怒罵。
怒罵似不解氣，中年男子忽然踏出兩步，單掌直奔其胸口轟去。
看到這裡，沐風不禁偏頭望向火雲道人，似乎不懂，煉魂門收繳賦稅，為何會造成小鎮兩派對立。
哪知火雲道人也是眉頭緊鎖，覺得有些奇怪。
「好了！」
不過，就在青年將要動手時，車窗里忽然傳來一道輕柔的聲音。
這個聲音響起，現場所有人都是一怔。
包括沐風也不例外。
在他的眼神里，甚至劃過一絲詫異，彷彿沒有料到，煉魂門派來收繳賦稅的，會是一位女子，而且聲音如此輕柔空靈。
隨著女子聲音響起，懸在車門口的珠簾，也被掀起。
而後，一位模樣嬌媚，身著綾羅，裸露雙肩的女人，緩緩走了出來。
看到這位女子出現，哪怕沐風早有準備，心裡還是覺得詫異。
倒不是她有多美麗，而是從其身上，時刻散發出一股令人著迷的柔媚。
但沐風正要多看，這位女子卻忽然轉身，將珠簾再次掀起。
隨後，坐在裡面的一名蟒袍青年，出現在視線之內。
青年並未下車，只是坐在那裡，冷冷的掃視著外面眾人，良久方才哼道：「罷了，既然美人兒已經開口，那我也不能駁了她的面子，今年清樂鎮的賦稅就免了吧。」
「還不快謝謝宏少？」
妖媚女子見狀，立即沖拐杖老者等人叱道。
而這些人聽后，雖然心存不滿，但想想已經不用再繳，便遲疑著跪了下去：「多謝宏少體恤我等苦難，宏少福如南疆，壽比冰海。」
類似的吹捧之語，顯然不是第一次說，他們早已習慣。
但沐風聽著，眼神里愈發充滿驚訝。
坐在車裡的青年，氣息應該在涅槃境後期巔峰左右，如此修為，的確算得上是人中之龍，鳳毛麟角。
不過他受這樣的吹捧，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果然，車裡宏少聽完，非但不喜，反而怒道：「胡說什麼，恭維師尊的話，你們豈能用在我身上，想害死我不成？」
怒喝聲傳來，立即讓鎮子里的那些人，戰戰兢兢，連稱不敢。
宏少這才冷冷哼道：「明年賦稅加倍，爾藍，上車。」
妖媚女子見狀，不禁輕聲嘆了口氣，款款踏上車梯，遂放下珠簾，與他坐在一起。
十幾頭雲鹿，四蹄飛濺，拉著大車騰雲駕霧般轉瞬離去。
直到這輛奢華大車走遠，先前動手的青年，在突然噗通一聲，跪在拐杖老者面前：「爺爺，孫兒不孝，讓您受苦了。」
突兀的轉變，讓沐風再次愕然。
那竟是祖孫二人？
拐杖老者卻單手將他攙扶起來：「不怨你，不怨你，要怪，也只能怪咱們清樂鎮勢不如人，說起來，爺爺今天還得謝謝你救了咱們清樂鎮。」
位於其身後的兩撥人，也都目含熱淚，唏噓不已。
「老人家，你們剛才這是……」
越看越是糊塗，沐風終於忍不住上前詢問。
拐杖老者打量了他幾眼，勉強笑道：「小兄弟從外面來的吧，路過，還是打算常住？」
「路過怎麼講，常住又如何說？」
瞧著老者話裡有話，沐風不禁皺眉。
而拐杖老者聽后，嘆道：「路過的話，老朽勸你趕緊離開，知道的越少越好，要是常住，呵呵，你還是去別的地方吧，這裡不適合你。」
「是因為鬼門？」
「既然知道，又何必多問。」
「說實話，晚輩是想看看，這鬼門究竟有多厲害。」
此言一出，拐杖老者明顯有所動容。
甚至，在其身後的那些人，眼底全都露出了警惕。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兩位隨我來吧。」
良久，拐杖老者才從沐風臉上收回視線，漠然轉身，在孫兒的攙扶下，緩緩朝鎮子里走去。
隨著人群入鎮，沐風發現這座小鎮，遠比外面看著要顯得荒涼。
小鎮街道兩側商鋪，早已關門歇業，而許多窗戶，也都因年久失修，略有殘破。
片刻后，沐風與火雲道人，被他們帶至一座莊園門前。
說是莊園，其實比起普通人家也好不了多少，殘破的門楣，破損的台階，甚至連門口的石獅子，都被劈去了半邊腦袋。
推開宅門，院子里打掃的倒是較為乾淨，但明顯沒有什麼下人走動。
身後的人群，將他們送到這裡，便陸續散去。
拐杖老者，帶著沐風與火雲道人步入客廳，吩咐打他的青年前去上茶。
等茶水上齊之後，老者這才坐下，抬頭看著沐風：「年輕人，你說你是為了鬼門而來，可有什麼目的？」
「我說過么？」
沐風微微一笑，坐在老者對面：「您老好像記錯了吧。」
老者一怔，隨即暗自觀察著沐風，半晌過去，依舊沒有任何察覺，眼底不禁劃一絲警惕：「說吧，你們想打聽什麼。」
而沐風卻漫不經心的端起茶杯：「我想知道，你們剛才為什麼要演戲給鬼門宏少去看。」
問及此事，客廳內祖孫二人，臉色明顯有所變化。
還是那位老者，抬手將青年制止下來，故作費解的道：「贖老朽糊塗，不知你此言是何意思。」
「那好，既然你們不願意回答，我就去找宏少詢問，想必他樂意給出答案。」
沐風霍然起身，踏向門外。
而拐杖老者眼底，卻有兩道虛芒擴散。
隨著虛芒閃爍，客廳內，寒風呼嘯，冰雪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