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聽了實在憋氣,忍不住轉身道:“大石伯,我也姓蕭,你說我不值錢,是不是你很高興?我讀高中讓我明白了做人要誠信仁孝,要讓我奶奶和爸爸過好日子。我我現在長大了,我不會讓他們受委屈受欺負的。有沒有白讀高中,我奶奶知道,我爸爸心裏也清楚。”
蕭文德讚道:“翠竹,有誌氣,好樣的。天寶有你這樣的女兒,你奶奶有你,值了!”
蕭大石笑道:“文德哥,翠竹的嘴巴是不錯,說得比唱得好聽。可是我聽說她去打工,就是想去看她那個還沒有結婚的老公。這近半年都不回來,丟下葉嬸和天寶兩個人過日子,哪是有孝心的姑娘做的呢?她都還沒有結婚了,就丟下老人不管,還能指望嫁出去讓葉嬸和天寶過好日子?販雞算什麽,不讀書的人也知道做這樣的事。”
翠竹奶奶忙道:“大石隊長,翠竹去打工,是我叫她去的,大石你可別冤枉翠竹,況且翠竹也不單去打工。羅雙虎單位有規定,讓翠竹去他那裏打結婚證,這村裏和鄉政府都開了證明的。現在辦好了事情,翠竹就回來了,說以後不出去打工了。翠竹是個有孝心的好姑娘,有她,我相信我和天寶以後的日子會好起來的。”
蕭文德聽了,忙問道:“葉嬸,翠竹是在那個人單位領的結婚證?那翠竹嫁的人真是個官啊?他是在什麽單位呀?”
蕭天寶這時有些自豪地說道:“文德哥,我不知道我那個女婿是不是官,也不知道他是在什麽單位,但是很多人說了,羅雙虎不是一般的人。他親口答應翠竹,以後翠竹嫁過去,他們第一個孩子就跟翠竹姓蕭。”
蕭大石聽了有些不相信,忙問道:“我才不信,翠竹真能嫁個當官的?天寶,我可是先提醒你,你可別高興太早。翠竹沒有工作,如果那個人是當官的,說不定就是看中翠竹長得漂亮。你可要當心,別讓翠竹嫁了個陳世美。”
翠竹聽了,沒好氣地回道:“大石伯,我嫁什麽人,不用你操心。你還是多操心你自己家吧,你也有女兒,你認為自己比我爸爸有眼光,就給你女兒找個好女婿!可別看走眼才好!”
翠竹說完,扶了奶奶快步回家,再不理搭。蕭天寶聽了,覺得翠竹答的話有些解氣,也快步跟上。
蕭文德聽了有些驚訝——翠竹果然不簡單,可惜不是男孩!
蕭大石聽得有些氣急敗壞,對蕭文德道:“文德哥,這個翠竹純粹像個野丫頭,誰都不放在眼裏,我倒要看她一個姑娘家有什麽大本事!她不過是去年冬販雞賺了幾塊錢,就是嫁當了官的,有什麽了不起!還說以後第一個孩子姓蕭,到時真姓了蕭我才服她!”
蕭文德道:“要說這事情我也不相信。如果那個姓羅的是官,怎麽願意娶翠竹這樣一個沒有工作的姑娘?還願意第一個孩子姓蕭?我聽說那個姓羅的在家裏就一兄弟,若是翠竹以後第一個生的是兒子,那個人家裏也願意讓自己家的孩子姓蕭?”
蕭大石道:“對呀,那個姓的姓羅的有這麽傻?翠竹是長得好看些,但是願意生兒子隨老婆姓,自己還是個掛職的,打死我也不相信,又不是做上門女婿!文德哥,那個羅雙虎就在什麽單位工作,我聽說他們單位竟然是一個什麽數字單位。”
蕭文德道:“我也不知道。隻聽說那個單位在那邊很不簡單,裏麵做什麽也沒有人知道,工作的人都是外地人。我家立陽說,那個信封上寫的是什麽廠。我聽鄉裏林部長說,那裏常有大領導去視察,裏麵的一個科長,就相當於我們這裏的一個局長以上。”
蕭大石聽了驚道:“有這樣的單位?那這個老營盤的羅雙虎是怎麽進去的呢?他們家有沒有後麵可走。據我所知,他們家有工作的親戚也沒有一個。”
蕭文德道:“原先沒有,以後誰知道呢。你看那個羅雙虎現在就進了這樣的單位,林部長還說,隻要這個地方的人出來,國家都會安排不錯的工作,當初他也想去卻去不了呢。說那裏的選撥是不得了的嚴格,還要高中以上文化,身體要不能有任何一絲問題。我頭幾天還聽人說,這個羅家祖墳絕對不錯,前年出了一個大學生,和這個羅雙虎是堂兄弟。”
蕭大石聽了點頭道:“這麽說是他們祖上中了風水寶地。文德哥,你也聽出來了,這個翠竹丫頭好像很討厭我,我看她也實在不順眼。
蕭文德忙道:”算了,別人家的事情,我們也管不了這麽多。大石,你沒有聽葉婆說,翠竹已經去那個人那裏打了結婚證?隻怕冬下就會結婚。明年翠竹生了孩子,我們就知道真假了。好歹我們都姓蕭,希望他們家有這樣的好運氣吧。我們隻等著喝喜酒就是!”
蕭大石道:“我討厭翠竹那雙厲害嘴巴和眼睛,看了讓人一身不舒服,她從小就不尊重人。我們蕭家村裏姑娘,誰像她這樣膽大?她敢自己去找沒有結婚的對象,還敢對著長輩大喊大叫。”
蕭文德道:“可是她一個姑娘家,敢去販雞賣,敢當我們的麵說一定會對奶奶爸爸好,別的姑娘是絕對不敢的。依我看,這個翠竹真不簡單呢,你可別小看她。可惜她不是男的,也沒有考上大學,要不倒也是個當官的樣子。”
蕭大石不服氣地說道:“文德哥,你怎麽就把翠竹說得這麽好?我覺得她以後不給我們蕭家丟臉就可以了。你看她穿的那些衣服,不洋不土,不倫不類的,和街上那個螞蟻小姐有得一比。現在她打工回來,還不知道有什麽新花樣呢。”
蕭大石說的螞蟻小姐,是指山嶺鎮最有名氣的一個女裁縫彭瑞英。彭瑞英比翠竹大四歲,因為原來家中姐妹眾多,從小被抱給了沒有生育的姨媽撫養,這個姨媽住在山嶺鎮上,夫妻兩個會做酒藥蠟燭賣,家庭不錯,可惜沒有親生兒女,所以對從小抱養的彭瑞英十分疼愛。
彭瑞英初中畢業沒有考上高中,於是去縣城學裁縫。一年後回來,竟然敢穿裙子上街。而且因為自己是裁縫,常做了各式裙子“招搖過市”,不過隻自己一個人穿——山嶺鎮除了幾個單位上有工作的女的,還沒有一個敢穿裙子,可彭瑞英是第一個。
彭瑞英長相一般,但是皮膚不錯,尤其喜歡唱歌。每部電影看過幾遍,可以唱出主題歌,因為她買了一個錄音機。她做的衣服不錯,尤其年輕姑娘們喜歡找她做衣服,所以賺的錢應當不少,家裏的農活都出錢請人做。
不用幹農活,敢穿裙子,敢燙頭發,敢穿高跟鞋,敢打賭錢的麻將,還敢走路時大聲唱歌,甚至放出話說,不找沒有工作家在農村的人做對象。
彭瑞英一時成了山嶺鎮最有名氣的一個姑娘,到二十三歲時,還沒有定上對象,被人稱為“螞蟻小姐”,那時翠竹才讀高中。
不過彭瑞英最終如願以償,去年郵電所分來了一個小夥子,很快看上了彭瑞英,聽說就是打麻將認識的。
今年二月,彭瑞英結婚了。不過有人說,彭瑞英還沒有結婚時,就已經和那個男的一起睡過了。
總之,彭瑞英就是山嶺鎮很多人看不慣的一個女子。
在蕭大石的眼裏,覺翠竹和那個彭瑞英是半斤八兩。
蕭大石對蕭翠竹一家有成見,其實還得從翠竹的爺爺說起。蕭大石小時家庭貧困,幾兄弟都衣食難全,常去偷村裏人的西瓜番薯吃,偏偏常被翠竹的爺爺看到,還告訴了村裏人,弄得蕭大石常被打被罵。後來翠竹的爺爺病死了,翠竹的奶奶一個人和蕭天寶相依為命,不久帶了翠竹母親做童養媳,家裏越發貧窮。
蕭大石幾兄弟長大,人丁興旺,家庭也有了徹底改變,無論從地位還是經濟條件,蕭大石還當上了隊長。
可是翠竹家越過越糟糕。蕭天寶有些好吃懶做,不會營生,長得矮相貌也俗,偏偏生的全是女兒,再後來,翠竹的母親又被洪水衝走了。
在蕭大石眼裏,翠竹一家成這樣,是當年她爺爺欺負自己幾兄弟的報應,心裏有點幸災樂禍,雖然在別人麵前不會太表現出來,但是在蕭天寶一家人麵前,蕭大石從不掩飾自己對他們一家的鄙夷。
其實這些翠竹的奶奶心裏清清楚楚。
翠竹的爺爺過世不久,蕭大石就當麵嘲諷過翠竹奶奶——翠竹奶奶雖然能幹勤勞,但卻不是那種很潑辣厲害型那種女人,蕭大石不把這樣的人放在眼裏。
翠竹奶奶是一個忍耐力很強的人。當初蕭大石當隊長,他們一家正是鼎盛時期。奶奶知道,蕭大石這種人的嘲諷甚至羞辱欺淩,自己必須忍下去,因為不忍下去,扣工分扣口糧,那是他一句話。
奶奶的忍耐也有回報,換來了村裏人認可和尊敬。一直以來,翠竹奶奶都在倉庫管事做事。奶奶廚藝好,生產隊的大鍋飯也常由她和四兒的奶奶負責煮飯。一直到翠竹六歲那年,奶奶最終還是被調離倉庫做事。
翠竹和奶奶一起回到家裏,奶奶坐下有些發呆,翠竹安慰道:“奶奶,你別難過,我一定說到做到。我就要讓蕭大石看看,我沒有哥哥弟弟,你和爸爸一樣可以過上好生活。奶奶,你先坐坐,我去做飯煮肉湯。爸爸,你也休息,我一個人去做飯。”
乘翠竹在廚下準備中飯,奶奶和蕭天寶兩個人都在數錢,看看今天的收入。
現在的蕭天寶,似乎也開始對理財有些興趣。從三月份開始,蕭天寶在銀行的工作人員介紹下,辦了一種月存一百的零錢整取。
蕭天寶記著自己的承諾:若翠竹在鎮上建房子,自己願意出一千塊錢。這樣到明年的三月,本金就有一千二,還不算利息呢。
蕭天寶活期的存折上,錢也越來越多,已經由先前的兩位數變成三位數,現在已經有四位數了。
半個多鍾頭後,翠竹端了飯菜拿了碗筷出來,親手給奶奶和父親舀了一碗肉湯,笑道:“爸爸,奶奶,明天開始雙虎的伯父會幫我們粉牆,我和雙蓮去那裏和沙,順便搞衛生。雙蓮的伯父說可能要五六天才能做好,我這幾天就去那裏忙碌。下次當街,如果我要在那裏,就在那裏做飯,那裏離街上近。”
蕭天寶道:“翠竹,我明天沒有事,我可以去那裏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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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未來,也許還重複著年少時經曆的故事,可我的心卻在曆經滄桑之後學會的淡然,學會了沉寂。這不是消極,隻是站在更高的位置來看待生活。誰把持自己未來的經營權,誰就會強者,成為時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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