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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怒毀神池

  第八章 怒毀神池

  定州城被葛家軍所破,這是一件大事,一件極大的事情。


  定州似乎成了鮮於修禮的一扇大門,而這扇大門一開,葛家軍便如潮水般北上挺進。很快就攻下了鮮於修禮所佔的一個個城池,而包向天已經身死,這對於左城的義軍無形又是一個極大的沉重打擊。


  在官兵與葛家軍兩頭夾擊之下,鮮於修禮的義軍處於混亂狀態。


  葛家軍更是軟硬兼施,向鮮於修禮的屬下訴說其中的利害關係,鮮於修禮的義軍開始向葛家軍傾斜,投降者不計其數,何況連宇文肱這種在鮮於修禮軍中有極高威望的人也已投降了,加之葛家軍的勢大財粗,更是人心所向。


  宇文肱的兩子宇文洛生和宇文泰敢各率部眾數萬降於葛家軍,這很快就引起了鮮於修禮的義軍全線崩潰,鬥志盡失。官兵也趁機收複數座重鎮,但鮮於修禮的大軍幾乎全都歸於葛家軍的旗下,因為這次統領大軍攻城略地之人是名動天下的蔡風。


  攻城之時,蔡風幾乎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也許是因為其士氣極其高昂,也許是因為鮮於修禮的義軍鬥志太弱。總之,蔡風所率義軍一路勢如破竹地北進,所到之處,敵人望風而屈。當地的人們都用這樣幾個字去形容蔡風的可怕,那就是「望風而逃」。


  蔡風最善於用的,也同樣是奇兵,虛實無定,讓人無從捉摸,官兵幾次想揀便宜,卻總會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反倒損失了幾批人馬,蔡風的聲名本就已經夠響亮的,此刻更是叱吒風雲,所向披靡,而蔡風的副手高歡也跟著聲名大震,也幾乎成了風雲人物。在各路義軍當中,葛家軍立刻一躍成為最為強大的一股。


  關於蔡風泰山之戰居然沒死,這也讓江湖震驚非小。江湖中人,更將其列入與蔡傷、爾朱榮並排的神話人物,甚至更蓋過蔡傷和爾朱榮。


  最令人津津樂道的,除蔡風在泰山之戰外,便是定州之戰。


  有人傳說,蔡風之所以大破定州城,是因為一個女人,蔡風殺鮮於修禮,也是為了一個女人。


  「蔡風為了這個女人,獨自殺入定州城,殺了鮮於修禮身邊所有高手,再沖入千軍萬馬之中斬殺了鮮於修禮,以一人之力擊潰了定州城的數萬大軍。」當然,這只是一個傳說,江湖中的傳說往往會顯得有血有肉,被傳得神乎其神,似乎它本身就是在講一個神話故事一般。


  江湖人物最喜歡以訛傳訛,越傳越神,也不必去追究是與否,符不符合情理,反正人家厲害就是厲害,沒有什麼值得懷疑的。


  不過,這些也都只是茶館閑談而已,並沒有任何必要去追究其真實度,反正事情也已經發生了,沒有誰有這個能耐讓蔡風重新演試一遍。聽到動人之處,你認為好,也就拍拍掌,叫聲:「奶奶的,真夠勁。」不拍也無所謂,你認為胡吹大氣,亂談亂扯,你照樣可以拍一下桌子,罵兩聲:「奶奶的,吹牛也不怕脹破肚皮……」


  不過,江湖之中的確盛傳著一種說法,那就是誰要是抓住了蔡風所救的那個心愛的女人,至少可以與他換幾個城池,千里之地!甚至讓蔡風聽你的話,當然,其前提條件就是你必須一定要有本事,要不然,你只怕尚未見到那個女人是美是丑,就已經嗚呼哀哉了。


  對於蔡風,的確沒有幾人敢去打他的主意,畢竟,沒有人惹得起他,人們所考慮的,不僅是蔡風,還要考慮到蔡傷,那個天下無敵的刀道神話,更要考慮到葛家莊那百萬雄師和不可計數的高手,試想,又有誰敢去輕捋虎鬚呢?

  洛陽,再生變故,胡太后讓步,終於答應了爾朱榮和各路親王的要求,廢除元釗,改立元子攸為帝,同時封爾朱榮為輔政大司馬,有權過問朝中的一切事宜,甚至參與奏摺的審批,這等於是將胡太后的權力分成了三份,一為元子攸,一為爾朱榮,另一卻由胡太后所掌握。胡太後為一國之母,雖然並不比元子攸大多少,但卻是先皇之母,無人敢不尊。在胡太後下出這一道召詣之後,元家的各路親王也就不再說什麼,這大概也是最好的結果。不過,唯有劉家和叔孫家族不滿,那是因為這樣一來,爾朱家族很明顯地擴大了勢力。


  五月初二,黃道吉日,是新皇登基大典與策封爾朱榮為大司馬的大好日子。


  洛陽城內可謂劍拔弩張,氣氛極為緊張,那是因為提防有人來都城鬧事,破壞了今天大好的氣氛。


  新皇登基,必有拜神的活動,因此,沒有人敢不小心謹慎,生怕出了半點紕漏,而遭到殺頭之罪。


  近來,不僅義軍猖狂,氣焰囂張,就是各路匪寇也同樣凶焰大漲。暗月寨自南方北進鬧事日漸凶狂,其寨主饒剛、肖忠諸人更是氣焰囂張逼人,這使得洛陽不得不加強守備。更何況,葛榮的義軍一路南下,攻下邢台、南和,危及沙河。


  立新帝,也是迫在眉睫之事,否則,就不可能迅速整軍對葛榮迎頭痛擊。


  五月,春末夏初,北國天氣正是怡人之時,花開滿地,葉綠山青,水碧天藍,若非戰火與烽煙燒得天地色變,只怕更會有另一番好氣象。


  望都,蔡風正在思忖著如何去攻克左城(今河北唐縣),突地三子行色匆匆行了進來。


  蔡風停下手中的木棍,那是他用以指點地形草圖的工具,每一戰之前,蔡風都必須慎重地考慮地形,仔細構思攻城的應變之策,這或許也是他取勝的一個重要因素吧。


  「發生了什麼事?」蔡風問道,他十分了解三子,若非遇到了麻煩、甚至有些棘手的事情,三子的臉色不會如此沉重。


  三子望了蔡風一眼,悶了半天,才狠聲道:「派去邯鄲求親的兄弟回來了。」


  蔡風心頭一冷,隱隱感覺到事情很可能出在這上面,不由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只有一個人活著回來,王英豪和魏子健並不敢出面,他們害怕沾上了通敵之名,並未去說親,前去的人是正陽關王通老爺子,但王老爺子被扣押,跟隨而去的葛家莊一百名兄弟,唯有十餘人重傷逃回之外,其他人全部死了,與王老爺子一起的送禮之人,只有一人回來,帶回來的卻是另外一些人的腦袋!」三子眸子之中閃過凌厲的殺機,狠聲道。


  「什麼?怎會這樣?」蔡風大怒,一拍桌子立身而起道。


  三子悶聲不響地自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蔡風,道:「這是元浩讓那名兄弟帶回來的信。」


  蔡風麻利地展開手中的信,信箋上的字極其蒼雄而有力,如一刀刀刻於木上之感,筆禾力透紙背。


  「蔡風,你確為一代人傑,我欣賞有魄力、有能力的年輕人,只可惜,你我不為同道中人,註定為敵。雖然媚兒鍾情於你,而你也有意於她,但道不同不相為謀,我的女兒不可能委身於叛賊道徒,若你願意棄暗投明,我可保你榮華終身,也不想阻你年輕人之事,望你三思。」


  最後屬名是元浩。


  蔡風竟顯得格外冷靜,這封信的措辭並非十分激烈,也並不是沒有道理,但為什麼元浩卻要擊殺那些替他前去求親的人呢?


  「那回來的人在哪裡?」蔡風沉聲問道。


  「在葛家莊!」三子回應一聲,有些感傷地望了望蔡風手中的信箋。


  「他說了是怎麼回事嗎?」蔡風問道。


  「他的舌頭被割了,左右手各被斬去了四根指頭,不能說話也不能寫字。」三子無法掩飾滿腔的憤怒道。


  蔡風愣住了,心頭一陣抽痛,殺機也在心底萌生,因為這兇手的手段的確太過狠辣了,對待一個求親使者竟施下如此辣手,兩國交兵尚不斬來使,何況這些人只是送禮求親之人,對方居然如此做,實在太過分了一些。


  「他也做得太過分了!」蔡風手指的關節一陣「噼啪」亂響,顯然也被激怒了,但是聲音依然顯得十分平靜。


  「不只過分,簡直是狠絕。我看該以同樣的手段還報於他們,讓他們知道,我們葛家軍不是好惹的!」三子狠聲道。


  蔡風並沒有對三子的話作出太大的反應,只是淡然問道:「那群接應的兄弟是受到什麼人的襲擊?」


  「是一群來歷不明的高手,他們也說不明白!」三子漠然道。


  蔡風正在思忖之間,突然外面有人行了進來。


  「報告大將軍,城西外郊結聚了一大群野狗在狂呼亂叫,似乎極為異常,守城的兄弟們不敢大開城門,也不知道是不是敵人的擾兵之計,還請大將軍親臨察看!」那名護衛恭敬地稟道。


  蔡風心頭一動,道:「走,去看看!」


  城西外的林子中,只見一隻只灰影在躥動,一陣陣鬼哭般的嚎叫的確驚心動魄,數百隻野狗的齊嚎聲勢驚人是很正常的。


  蔡風心頭一陣恍然,大聲道:「大家不要亂放箭!」說完,蔡風撮嘴一聲低嘯。


  霎時,林間也傳來了一聲野狗的嚎叫之聲,短促而尖厲,在此同時,一隻身形碩大的灰毛野狗自林間如箭般向城下跑來。


  蔡風身形如大鳥般掠下數丈高的城牆,在眾人驚訝之時,那隻大灰狗已經停在蔡風的身邊,並伸出舌頭舔蔡風的手掌,顯得極其親熱。


  蔡風卻掀開狗尾巴,自尾巴下抓出一件東西,再輕輕拍了拍大灰狗的頭,這才轉身向牆頭掠來,身若飛鳥,城牆的高度根本難不住他,只是腳在城牆壁上輕點兩下,就已掠上了城頭,這才吩咐道:「任何人都不得對這群狗進行攻擊,違者軍法處置!」


  城頭守將全都大為驚訝,但卻也是見怪不怪,蔡風本身就是一個極其神秘的人,在一個神秘人物身上發生一些神秘的事情自然不足讓人奇怪了。


  蔡風再次轉身看了看那仍在望著他的那隻大灰狗,這才大步向回行去,身後的護衛簇擁著他朝將軍府而去。


  三子望著蔡風那逐漸變得充滿殺意的臉,暗暗有些心驚地問道:「阿風,發生了什麼事?」


  「我要殺了元融!」蔡風一拍桌面,堅決而充滿殺機地道。


  三子沒有出聲,他知道蔡風做事一定有他的道理,他根本就沒有必要過問,該告訴他的,蔡風一定會告訴他,如果有什麼事情不想告訴他,更沒有必要去問。此刻,蔡風乃一軍之首,他唯有服從命令就行。


  「那些人是元融殺的!」蔡風冷冷地道。


  「元融?」三子立刻明白蔡風所指。


  「他怎麼知道我們的求親使者什麼時候到?又怎會知道我們伏在城外的兄弟呢?」三子滿是疑惑地問道。


  蔡風想了想,道:「也許是他的耳目極靈吧,或者是邯鄲元府通知他的,但不管怎樣,我都必須殺了他!」


  三子也握緊了拳頭,但也並不是個有仇不報之人,不過,他揣摸到蔡風殺意並不僅僅於此。


  「讓高歡安排一下,我要前去邯鄲一行,更要讓元融知道,我蔡風絕對不是好惹的!」蔡風淡淡地吩咐道,同時,臉上的殺意越來越濃。


  三子知道這一切與天網送來的信箋有關,蔡風剛才自狗尾之下拿出的只是一個小巧的香囊,裡面除了一個同心結之外,就是一封信。


  三子不知道信中寫了些什麼,這時試探性地問道:「這會不會是元融布下的一個陷阱呢?」


  蔡風澀然一笑,道:「這是葉媚的字跡,我知道,她也有了身孕,而且已有四五個月了!此刻她根本出不了元府,只好讓如風引去天網,再讓天網傳書,元融還沒有這個本事讓天網馴服!」


  三子禁不住呆了一呆,他似乎沒有想到這封信竟是元葉媚所寫,而且她也懷有身孕,這可就不好玩了。


  蔡風嘆了口氣道:「即使是元融設下的陷阱也要去,因為元融堅決要元浩打掉葉媚腹中的孩子,元融乃是元浩的堂兄,對於他的話,元浩也不能不聽。」


  「什麼?」三子一驚,一拍桌面,極為憤怒地道:「他們也太過分了!」


  「所以,我要殺掉元融,一定要!」蔡風斬釘截鐵地道。


  世事總有太多出人意料的事,正如洛陽的新皇登基大典竟意外地變成了一個精心布置的殺局。


  這的確有些出乎人的意料之外,這個登基大典乃是胡太后與臨洮王安排的殺局,目標是爾朱榮。


  這個計劃的確十分周密,也動用了朝中幾乎所有可以動用的高手,包括太監。當然,這之中又怎少得了魔門中的高手?出手的人包括祝仙梅、昌義之及來自十八層地獄的新秀高手,甚至連石中天也出了手。


  爾朱榮的親衛和爾朱家族的高手盡喪命於洛陽城中,但是卻又有另一個意外讓石中天、祝仙梅諸人心涼到了極點。


  那眾多高手相護的爾朱榮只是個替身,一個易容整裝之後的替死鬼,真正的爾朱榮卻整兵王屋山腳下,正在渡過黃河!

  這的確是個意外,一個要命的意外,即使石中天這般老謀深算的大魔頭也不禁失色了。


  誰都以為只要幹掉了爾朱榮,其所領軍隊的聯盟陣勢必會不攻自潰,沒有爾朱榮這個核心人物作為精神支柱,軍中多數人仍會選擇依附胡太后,這一點祝仙梅、石中天的確算得很清楚,只是他們算漏了爾朱榮的狡猾。


  假爾朱榮也是個高手,但在石中天所布下的這個必殺之局中並不能逃得一命,所有進入洛陽境內的爾朱家族的軍隊和高手,能夠逃出去的就只有那麼一兩個,皇城之中的高手的確多如塵沙,否則,大內皇宮也不會成為武林人物望而卻步之地。


  洛陽城中極亂,那是因為登基大典的餘波未息,那嚴格的城防並未防到那些小賊,反而成了殺局的工具。


  元子攸被囚,胡太后還不敢殺他,似乎也不想殺他,至少,他仍是一顆有用的棋子。不過,現在胡太后的煩惱卻是夠多的了,如何應付爾朱榮的大軍壓境,如何善後,整個局面幾乎是亂得如一鍋粥。


  那些身居洛陽城中的達官顯貴也顯得惶惶不可終日,爾朱榮的數十萬大軍很快就會壓境而至,洛陽再非安穩之地,但是卻似乎沒有誰有更好的解決方法。


  洛陽留守的各路官兵加強戒備,他們知道,與爾朱榮的一戰已經在所難免。


  神池堡,一個讓江湖中人望而生畏之地,爾朱家族的根本之地。


  神池堡之所以能夠震懾江湖,也只是因為它是爾朱家族的根本之地。


  爾朱榮此刻更成天下間的風雲人物,率大軍攻洛陽,幾乎成為北魏的龍頭,爾朱家族的大部分高手全都跟隨爾朱榮奔赴洛陽。


  也許,這本身就是一種失誤,爾朱榮絕對沒有想到的失誤。


  當然,爾朱榮畢竟是人而不是神,是人總會有失算的時候。對於洛陽來說,他的確佔了先機,但對於其他方面來說,他不一定這麼幸運。


  的確,他的結果並不是想象中的那麼幸運,神池堡竟然被一群神秘人物攪了個天翻地覆,堡中不僅僅是一片狼藉,更是死傷累累。


  對於一般江湖人來說,神池堡是一個神秘之地,但對於有些人來說,這裡卻是一個極為平常之處。


  神池堡,井水中被下了毒,一種可以讓人筋軟骨酥的藥物,它並不能毒死人,可是這卻是絕對隱秘,即使連井中所放養的魚都不可能毒死,更是無色無味,這就是神池堡如此輕易被人攻破的原因。另外一個原因大概就是因前來攻堡之人的奇兵突襲,且全都是好手之故。


  整座神池堡被破,是因為裡應外合之故。下毒者,也必是神池堡的內部之人,否則外人根本就不可能有下毒的機會,所以,神池堡註定在這一役之中輸得很慘。


  元老堂,一向都是神池堡的秘地之一,但今日,就連元老堂也不例外地遭到破壞。


  昔日兩大元老坐鎮元老堂,倒是沒人敢來惹事,但今日卻只有一人坐鎮,爾朱歸自泰山之役后,就一直未曾回來,而現今留守元老堂之人正是兩大元老之一的爾朱悠。


  爾朱悠,爾朱家族僅存的兩大元老之一,一個專志於劍道修行的神秘高手。不過,他今日的對手卻是另一個叱吒風雲的人物——葛榮!

  摧毀神池堡的人,正是葛榮。為了這一天,葛榮已經籌劃整整三個月,每一個細節都似乎經過精心計算,是以,他這次的襲擊可謂極為成功,不過,葛家莊所出動的高手的確不少,幾乎動用了四五百好手,而神池堡中更有數十名內應,再加上葛明的關係,也達百餘人,這次攻擊神池堡的好手幾達六百人之多。


  這些人早在三個月前就已分批潛入神池附近,或是生意人,或是路過的,或是樵夫,或是混入堡中。


  因為爾朱榮攻打洛陽,帶走了大批高手,使得堡中稍有些人手緊缺之感,因此,便必須向外招募一些新的高手填充實力,這就給了葛榮機會。


  在內外交擊之下,整座神池堡根本失去了其真正的堅固,而堡中的絕世好手,如爾朱榮、爾朱天光、爾朱天佑之類的,全都不在,又突生奇變,自然無人能擋葛榮之刀鋒。


  當然,唯一能擋葛榮刀鋒之人,那就是元老堂的兩大元老之一爾朱悠。


  爾朱悠雖然能夠與葛榮爭一時長短,但卻無法同時抗拒葛榮身邊的另一群高手,如棍神陳楚風之流,幾乎被兩大高手擊得無可遁形,只好眼睜睜看著葛家莊的人去毀元老堂。


  而在葛榮準備自河道進入神池堡最為神秘之地時,那一直都未曾歸返的爾朱歸竟如奇迹般趕了回來,更隨同另外一批武功極其可怕的人物,所過之處,葛家莊的好手也死傷極慘。


  葛榮這才在無奈之下退兵,也來不及殺死爾朱悠。葛榮所擔心的尚不是爾朱歸這一群高手,而是爾朱家族外在的力量,神池堡畢竟不是他的地盤,而他的這種做法只是孤軍深入,如果為人所纏,那就只能作困獸之鬥了,這是絕對不能發生的事。


  因此,他只可能速戰速決,絕對不能夠拖泥帶水浪費時間,早一點撤退,就少一分被官兵封住退路的危險。是以,葛榮選擇了立刻撤退,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


  葛明幾乎是強行將其母帶走,葛榮二十多年未見愛人,心中的激動是無與倫比的,雖然此時的王敏失去了昔日的嬌顏,人也憔悴多了,但葛榮始終未忘昔日之情,在心中為其留下了一個最為重要的位置。


  王敏怎麼也沒有想到,二十多年後的今天會重續當年的未了塵緣,可此刻又如何面對新的一切呢?相見之情確非言語所能描述,讓她無法想象的卻是,二十餘年後的今天,葛榮依然這般情深,這般不顧一切地來奪她,讓她想起了二十多年前,葛榮浴血奮戰的場面。只不過,今日不同的是,葛榮已是天下間有數幾位風雲人物之一,擁有一切讓人驚羨的東西,權力、地位、榮華富貴,更擁有一支天下最強大的義軍。可葛榮仍未改變初衷,如此不顧生命、危險地前來接她,神池堡的確讓她受夠了冷漠,猶如一個陰冷凄涼的冷宮,也像是一所監獄。


  葛榮全身而退,但所剩的人馬只有一半了,這一戰的確損失慘重,不過,比起神池堡的損失來說,卻又是微不足道的。


  神池堡周圍也駐有官兵,但這些官兵並沒有能力阻攔這樣一群可怕的江湖人物,儘管他們人多勢眾。


  葛榮衝出官兵的陣營之時,身上添了一道傷口,三百多人的隊伍也只剩下兩百多人,戰爭的確是殘酷的。葛榮的傷口正是代王敏挨的,為她擋了一刀……


  當爾朱歸趕回時,神池堡中已經是一片狼藉,更且四處有火頭升起。不過,葛榮率人退去之後,他至少可以重整神池堡。


  官兵也全都進來幫忙滅火,可是這頹敗之勢已不可逆轉。


  爾朱悠受傷不輕,雖然他的武功極高,但怎麼能敵葛榮與陳楚風這兩大絕世高手的聯手之擊?若非葛榮想儘快進入禁地,後由陳楚風一人對付他,只怕此刻他已經不可能還能夠站著說話了,這絕對不是危言聳聽。


  爾朱歸的回來正好救了他,也使神池堡還保存了一些實力,但堡內一千多人死傷只剩下兩百餘人,這些倖存之人還多是有傷在身。他們最吃虧的是,有大部分人飲水中毒,使得功力大打折扣,有的人甚至根本就無法發揮出自身功力,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內奸總是令人防不勝防,這猶如一座巨大建築之中的蛀蟲,沒有人可以堵絕它的存在。


  官兵們極其賣力,那城守也不敢不賣力,他有些心驚膽戰,城內發生了如此大事,他自然是責無旁貸,只嚇得向爾朱歸諸人不住地磕頭請罪。


  收拾完這些凌亂的東西,已到了晚間,神池堡中變得極其冷清,井水有毒,自是不能再喝,葛榮做得也真絕,不過,這種藥性並不能持久,只需兩三日,就可在井中完全化解,再無作用,這還算是葛榮最為仁慈的做法。


  爾朱榮的大軍勢如破竹,渡過黃河,直赴洛陽,由於自王屋山下偷過黃河,這的確出乎洛陽守軍的意料之外,而且其時正是新皇登基,洛陽城內大變之時,又有誰注意到爾朱榮的大軍突然渡過黃河呢?

  若非如此,橫渡黃河只怕是讓爾朱榮最為頭痛之事了,河水湍急,五月正值漲潮之時,黃河水流更急。只要洛陽軍隊在黃河邊沿固守,爾朱榮至少要多損耗不止一倍的人力。


  洛陽軍心本就已失,又無可戰之將,雖然昌義之乃是公認的最佳守將,但守城之道,重在上下一心,全民皆兵,否則,再好的守將,又有什麼用?是以,昌義之也無回天之力了。


  爾朱榮很恨胡太后出爾反爾,更恨祝仙梅和石中天之陰險歹毒,因此殺敵絕不留情,大軍一過黃河,立刻控制了洛陽周圍數大重鎮,對洛陽進行全面封鎖。


  幾經交鋒,洛陽軍每戰皆敗,人心盡喪,降者無數,但昌義之仍在堅守洛陽。


  六月,天氣大暖,洛陽城中糧草盡被截死,只能坐吃山空,雖然洛陽為一座堅城,但城中軍民卻無法抗拒飢餓。


  在此同時,葛榮避開一路官兵的追殺,更巧妙地引開敵人的搜尋,終於與駐兵五台山下的游四會合,更急時反撲追殺,殺敵五千,這才安全撤回耿鎮,經太行回到河北。不過,此次隨葛榮一齊攻堡的兄弟,能夠活著回來的卻只有一百九十三人,這幾乎震懾了整個北方。


  就在葛榮回到葛家莊之時,高歡終於攻下了左城,結束了鮮於修禮的最後一口氣,統一了鮮於修禮的義軍,整個河北,幾乎被葛榮占駐了一大半,葛家軍更向南不住擴張,直接威脅到邯鄲,同時向東也不斷擴張。


  六月十七日,洛陽城內的將士終於受不了這種忍受飢餓的生活,而六月的天氣也已極熱了,且他們似乎根本就看不到什麼希望,自然想到了投降。


  爾朱榮也終於發動了總攻,全面進擊。


  十八日晚,洛陽城破,「胡太后」欲逃,但卻根本無法逃出爾朱榮所布下的羅網,昌義之戰死,祝仙梅和石中天卻溜走了,單憑這些官兵,根本就不可能抓住他們。


  爾朱榮進軍洛陽,無論大官小吏,一律都殺,包括望士隊、宗子羽林,任何外逃之人,也盡數殺絕。


  北魏居於洛陽的朝臣兩千餘人,無一倖存,盡數殺絕,無論是其家眷還是仆佣,幾乎雞犬不留。


  爾朱榮擒住「胡太后」與幼主元釗及數百宮女,全都綁上石頭,沉入黃河,更殺死臨洮王元寶暉。


  次日,有人在孟津下游一百里處發現「胡太后」及幼主的屍體,兩具屍體綁在一起,更有大石加諸於身,但迅速有人再次將其綁上巨石又一次沉入河中,史稱河陰之變。


  經此大屠殺,北魏朝廷實力幾乎全部被消滅,包括劉家和叔孫家族及元家三大家族。


  真正掌握實際兵權的,三大家族的所有實力加起來都不如爾朱榮,元家更是名存實亡,如河間王、高陽王之類全都是仰仗爾朱榮鼻息而活,只是到爾朱榮下令對洛陽城內進行大屠殺之時,他們才恍然發現,自己已經再也起不了任何作用,爾朱榮要殺他們真是太輕而易舉了。


  各路來救洛陽的官兵,也全被爾朱榮奪下兵權,並將士卒統歸於旗下。


  爾朱榮大權在握,重立新皇,立元子攸為孝庄帝,更改年號為永安,而他則成了名正言順的大司馬,盡掌朝政,連孝庄帝都得看他的眼色行事……


  整個天下的確為洛陽之變而震驚,就是南朝,似乎也沒有想到事情的發展竟會這樣。


  北魏之亂,可謂已經到了無以復加之境,各地諸王及刺史大臣幾乎全都有些無所適從,此次,洛陽城中幾乎全都換上了新面孔,自新皇到新大臣。


  最為令人震驚的卻是劉家和叔孫家族,似乎誰都沒有想到爾朱榮竟然做得如此絕,如此狠下辣手,幾乎所有的朝臣、達官顯貴都不滿,但爾朱榮掌握著強大的兵權,任誰也無法與之相抗衡,包括劉家和叔孫家族。他兩家雖然擁有極多的高手,但此刻再也無法像以前一樣影響朝政,在軍中所擁有的支持更是微乎其微,根本就不能與爾朱家族相比。北魏的天下本來是元家的天下,但這樣一來,整個北魏的天下幾乎變成了爾朱家族的天下了。當然,爾朱家族此刻所面對的卻是龐大義軍的挑戰,各路義軍,幾乎都像一頭巨鯨,在吞噬著北魏的疆土,尤以葛榮之軍為甚。


  合鮮於修禮的降軍於一體,重組起來的葛家軍幾達百萬雄師,比朝中所擁有的兵力更多,這不能不讓人心憂。


  莫折念生趁崔延伯和蕭寶寅分神洛陽之時,一氣強攻,竟大敗蕭寶寅於澤州(現指甘肅鎮原),並攻佔了東秦州(現指陝西隴縣)、北華州(現指陝西黃陵南西),向東卻已攻至潼關腳下,聲勢之壯,也不在葛榮之下,甚至比葛榮更為鋒芒畢露,只要攻下潼關,就會比葛榮更有機會首先攻下洛陽。


  邯鄲,也逐漸顯得有些不安穩起來,葛榮的大軍逼臨得極快,其威勢猶如潮水一般席捲大地,整個河北,已經沒有多少地方不屬於葛榮的了。


  邯鄲能夠抵抗得住葛榮那強大的兵力嗎?沒有人知道。


  不安的原因當然不只這個,更有洛陽的因素,洛陽的大屠殺,若說對邯鄲沒有影響,那是鬼話,無論是鄴城還是邯鄲都同樣受到了極大的影響。


  元飛遠就是在洛陽城中被殺,還有更多的人,包括邯鄲郡臣穆立武的兄長,這使得人心大憤,鮮卑貴族無不受到影響,爾朱家族本為鮮卑一支契胡族之人,竟一躍而壓下鮮卑其他幾大支系的貴族,自然會引起他們的不滿。


  邯鄲城中近來警戒似乎更勝以前,因為他們知道葛榮的大軍快到了。


  當然,花天酒地之人自然也極多,「拋卻塵俗煩心事,但管今朝醉一回」,一些消極之人總認為應當極時行樂,他日之事,他日再說。


  邯鄲元府,依然守衛森嚴,似乎並未因為三當家的身死洛陽而有太多的改變,整個元府依然是邯鄲城中最具權威之地,也是戒備最為森嚴之處。


  對於邯鄲元府,蔡風並不陌生,他可以閉著眼睛畫出元府的地形布局圖。今日,他只是稍稍掩蓋了一下自己的裝束,根本沒有人認出他的真正身份,至少到元府的大門口,仍沒有人認出他的來歷。


  田新球的裝束極為普通,更沒有人能夠認出來,只不過田新球的手中卻捧著一個大匣子,上面以一層紅布相蓋。當然,他們是自馬車中下來的。


  邯鄲元府的大門極高,不過,在蔡風的眼中,這裡似乎比幾年前矮了些,舊地重遊的感覺有些酸澀。歲月的流逝,他已失去了昔日的那份頑劣之本性,江湖的風雨血腥也似乎在他的心中烙上了一道道傷痕,整個人變得有些滄桑,這是一種人人都明白的感慨,正如當你五十歲時突然在一本很舊的殘缺書中,驀地翻出一頁年輕時欲寄卻未能寄出去的情書一般。也許,這個時候會有一種想大哭一場的衝動,但,你卻不知道為什麼會哭,哭什麼,是傷心?是痛苦?是快樂?是歡喜?也許那些全都不是,只是在剎那之間似乎感悟到一種說不出的東西,也許,那就是禪。


  「你們是什麼人?走開,別擋了大門!」那四個立在元府門口的護衛喝道。


  蔡風扭頭掃了四人一 眼,是四張陌生的面孔,以前站在這裡的人跟他很熟。


  「你們立刻去通知老爺,就說馴狗師回來了!」蔡風吸了口氣,淡然道。


  「馴狗師?」那四名護衛相視望了一眼,顯然並不清楚當年發生的事,也不知道有這個馴狗師的存在。


  「馴狗師?你是什麼人,報上名來再說。」其中一人有些狐疑地問道。


  「別羅里羅唆,你就去告訴你們的主人,有人送聘禮來了。」田新球極為不耐煩地道。


  「送聘禮?」那幾人望了望田新球手上端著的那以紅布相蓋的方形物件,臉色有些微變,剛才說話之人隨即冷冷地道:「你等著,我這就去通報!」說完便轉身就要離去。


  田新球向蔡風望了一眼,似乎是在詢問要不要繼續等待,抑或直接進去。


  「慢著,你就將這張拜帖交給你的主人或總管!」說完蔡風自懷中掏出一張紅色的名帖甩了出去。


  那人一驚,拜帖已經落在他的手上,準確無誤,而且力道均衡得難以想象,他心驚之餘更是大駭,因為拜帖之上寫著「蔡風」兩個觸目驚心的大字,他哪敢怠慢,立時如飛般奔了進去,門口的另外三名護衛也為之大訝,不知拜帖上寫著什麼,竟讓同伴如此驚慌,但卻知道門口倆人的來頭絕不簡單,因此也不敢再傲慢無禮。


  約莫等了一盞茶時間,蔡風整個人猶如一尊雕像,在烈日之下,他與田新球一人一頂斗篷,卻也不是很熱,不過,這一切對於他們來說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田新球正感不耐之時,府內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很快,一隊列陣以待的人出現在門口。


  蔡風一眼就看見了元浩,他依然很有氣勢,依舊身具一派王者之風,健步如飛,滿面紅光,只是眼神顯得有些冷漠,如一口陰森的枯井,讓人看了心頭髮寒。


  元浩似乎也是一眼就看見了蔡風,雖然此刻的蔡風已經長高了很多,可依然被元浩一眼認了出來。


  兩道目光在虛空之中有著輕微的碰撞和摩擦,但蔡風很快就移開了,只是掃向元浩身邊的一群人物。


  長孫敬武和元權不在其中,雖然也有幾個熟悉的面孔,但都懷有敵意。


  元浩笑了笑,笑得有些勉強,有些陰森。也許,他的驚訝在接到拜帖之時已經完全表露出來,他的確想不到蔡風竟然找上門來了。


  「只有你們倆人?」元浩有些訝然地問道,他似乎沒有估計到蔡風竟只有倆人前來。


  「大人認為我應該帶幾人前來?」蔡風也笑了笑,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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