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懶妖82
金睛黑羽雕正想著自己的心事,就聽小毛球和保長說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才把金睛黑羽雕從思緒中拉回。抬眼看著保長拿過一個食盒,是一個兩層裝的漆木所制,每一層食盒外側還刻著「仁義寨」三字。保長打開第一層,只見裡面平放著兩張烤饢,烤饢之上有一些剁碎的肉,再看第二層,保長說道:「這裡是些熱湯。」只見湯中還有幾片菜葉以及一塊連皮帶骨的肉,而且還冒著熱氣。
保長笑吟吟地說著:「這烤饢和肉都是熱的,我讓我那口子給剁得非常碎,讓孩子慢點兒吃肯定沒問題。這下面還有湯,我告訴您呀,要是覺得烤饢硬的話,掰碎了扔到湯裡面,一準又入味又好消化。」說著看向金睛黑羽雕問:「夠嗎?不夠還有。」
金睛黑羽雕沖著保長一抱拳,「夠了,多謝,我去去就回。」說罷朝著殿外一躍就變回金睛黑羽雕的原形,可是保長發現食盒還在自己手中,急忙喊道:「東西還沒拿呢!」
可是這話語剛到嘴邊就看見食盒之上出現了一個虛幻的鷹爪,然後輕輕一提,消失不見。保長邊搖頭邊在心中感嘆道,哎!雖說認了一群妖獸為首領,但我們這小日子眼看著也算是有個奔頭兒了,但願就這麼湊和下去吧。阿彌陀佛老天保佑,可別再出啥幺蛾子嘍。
金睛黑羽雕走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又帶著食盒飛了回來,一進大殿,就看見獃獃虎正在毫無形象地胡吃海塞,一整張烤饢被其一只手托在掌中,然後又用另一隻手從旁邊的鍋里掏出幾塊燉爛的肉,放在考囊中就這麼一加,塞入嘴中,只是兩口就將其吞咽而下。
接著又抄起旁邊的一口小鍋,一揚脖,「咚!咚!咚!」將整鍋的湯喝了一二乾淨。打了一個飽嗝,接著一抹嘴,獃獃虎這才察覺到周圍鴉雀無聲,急忙朝四周看去,不滿地問道:「都吃呀!看我幹什麼?」
小毛球坐在小老虎的旁邊,和剛進門的家雀兒,三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獃獃虎。小毛球一聽獃獃虎的問話,真恨不得當場甩它一巴掌,反問道:「我們吃,我們吃啥呀?你瞅瞅,連鍋都差點被你啃了,你還讓我吃啥?」
獃獃虎低頭一瞅,哎喲喲!是哈,不好意思地一笑,「嘿嘿,剛才一聞見這肉香,實在是沒忍住。」正在尷尬的時候,保長又讓人端了一鍋肉、幾張烤饢,一鍋湯進屋,笑呵呵地說:「沒事,這裡還有的是,吃!大王放開肚子吃!」
獃獃虎一擺手,「不用了,這次真的吃飽了。」說著戀戀不捨地離開了飯桌,招呼著黑老雕,「來呀,坐過來一起吃,別不好意思。」小毛球先加了一張烤饢送進小老虎的嘴裡,然後自己才開始吃,三妖一通風捲殘雲過後,宴席撤下。獃獃虎與家雀兒要為晚上子時開啟大陣做準備,先行閉眼養精蓄銳了。小毛球則帶著小老虎在仁義寨中閑逛起來。
一個女童騎著一隻年幼的小老虎在仁義寨中穿行,忙忙碌碌的村民從它們身邊經過,不斷地有人朝著小毛球點頭微笑,還有人和它打招呼,「小狐仙好!」然後還和身旁的人小聲說道:「你們看看,小狐仙騎的就是虎大王的兒子,虎頭虎腦的多精神。」此時的保長正在安排祠堂的準備工作。
小毛球眼圈一紅,淚珠從臉龐滑落,這時它抬頭仰望天空,看著天空中的雲朵,那是母親的笑容嗎?娘,您說的家是這裡嗎?您聽得見嗎?您能看得見嗎?小毛球找到咱們的家了,這裡有獃獃虎、家雀兒、保長還有蛇二哥、大虎哥。不管這裡是不是您說的家,我都會留在這裡保護大家的,我發誓!我要把這裡建立的美麗漂亮,要比天香閣還要漂亮,還要繁華,娘,您看著吧,小毛球是天底下最聰明的狐狸,這次小毛球一定能夠做到的!
什麼才是長大,也許這就是吧。小毛球在不知不覺中慢慢變得成熟。它雙掌合十,像天祈禱,祈禱著眼前的景象不會如幻夢一般轉眼即逝。遠處保長的招呼聲將小毛球從思緒中拉回現實。「小狐仙,快過來,看看這樣行嗎?」小毛球一聽趕緊兩把擦乾眼淚,堆出一臉笑容,騎著大虎哥過去。
只見仁義寨角落中的一間大屋被改造成了臨時的「祠堂」,屋的正中間,一個神像立在其間,神像之下,擺放著一個條案充當臨時供桌,供桌之上兩邊各擺放著兩個燭台,燭台之上兩根白色的蠟燭已經燒去了一大半,條案正中間放置了一個雙耳香爐,條案之下是一個鐵盆,旁邊不斷地有身穿麻衣的人進屋跪拜,然後圍坐在鐵盆旁邊,邊哭邊將燒著的紙錢投入其中,一聲聲哭訴似乎在控訴著人間的不公。
小毛球看了一眼,沒有興趣加入其中,而是領著小老虎出了屋。保長也跟著走了出來,問道:「小狐仙呀,您看這有什麼不對的嗎?」
小毛球搖了搖頭,指了指屋中的神像問道:「那是何方大仙?」保長回頭一看,解釋道:「嗨!俺們村都是粗人,誰知道這是鄉親們從哪搞來的,隨便磕唄,反正是神仙便是。」可是看著小狐仙低頭不發一言,眼睛還是紅紅的,似乎是剛哭過,保長急忙問道:「小狐仙你這是怎麼了?我們做的有什麼不對嗎? 」
小毛球看著鄉親們燒紙,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她死多長時間了,自己這段時間只顧著逃命,現在是不是也應該過去給娘親燒幾張紙錢呢?隨即這個想法又被否決了,也許不用了,俺娘長得這麼漂亮興許現在正陪客人們喝花酒呢,算了吧,別壞了娘的興緻。
聽見保長喊了自己幾遍,小毛球這才反映過來,用手指了指那尊神像,說道:「它不配在那裡,那裡應該是項陰村老族長的位置,還有祠堂不應該設在這裡,」
然後回身指了指院中的正中央的三層大殿,「我看那二樓原先忠義堂的位置挺好,改成祠堂正合適,只不過現在那裡還是危樓,您等夜裡我們啟動過大陣過後,轉天咱們先找人把那樓修好了,然後我就為鄉親們寫村譜。等村譜寫好了就放到那裡供奉,受後人香火朝拜。」
保長疑惑地問道:「那我們就不放什麼神像了?」小毛球看著遠處的青山說道:「不放,我們上拜天,下拜地,中間拜的是父母親族,與什麼神仙都無關,他們又何曾有恩於我們,那我們又何必去拜呢!」
保長回頭看了看那座三層樓,又看了看眼前的小狐仙,一瞬間,保長似乎感覺是自己眼花了,眼前站著的是自己原本認識的小狐仙嗎?感覺它變了,少了一些孩童般的笑容,多了些成熟與穩重,似乎能從它身上感受到不一樣的東西,難道是我老了嗎?
一股刺眼的陽光射進了保長的眼中,這才將他從恍惚中拉回,急忙說道:「好!我現在就進去把神像撤了,你等著。」小毛球一把將保長攔住了,「嗨,這就不必了,等挪過去的時候不拿它便是,又何必驚擾到鄉親們呢。」
說完這些小毛球就又騎著大虎哥在仁義寨中四處閑逛,等著逛累了就在聚義廳外休息,免得進去打擾到獃獃虎和家雀兒的靜修。
夜晚的月光是這麼的熟悉,小毛球依偎在大虎哥的身旁,慢慢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睛,不知不覺間,小毛球和大虎哥都睡著了,隨著小毛球移動,旁邊的小老虎也回過頭來問:「狐妹子呀,幾時了,到了嗎?」小毛球望著月光,搖了搖頭,用獸語回答道:「沒有,到了保長自然會來通知我們的,你繼續睡吧。」
小毛球抬頭望著皎潔的月光,還是那熟悉的月亮,也是在這樣的院子,小毛球想起了第一次,它在月光下,吐納月陰寒氣的場景,那時自己才剛剛開靈不久,在母親的監督下,夜晚在天香閣的院中,盤腿打坐,按照母親的要求將月陰寒氣順鼻息進入身體,繞體內小周天順行一圈,最後由口吐出。
可是自己只做了兩個小周天的運轉就憨憨入睡,最後還是母親在小聲喊了幾句無果的情況下,提著自己耳朵給拽了起來方才醒的。哈哈,現在想起來還是挺可笑的,笑著笑著,眼淚就不由自主地從眼圈滑落,「娘,小毛球想您了。您看看,這次小毛球做的好不好。」
不知不覺,小毛球竟然喊出聲來,小老虎慢慢爬起走了過來,小聲問道:「狐妹子,你咋地了,怎麼還哭了呢?」小毛球低頭擦乾臉上淚水,然後換出一副笑臉沖著小老虎說道:「沒有啊!只是這夜中的寒風刮進了我的眼睛里,沒事的,你去睡吧。夜裡我和你爹還有死家雀兒我們仨就能搞定,你去睡吧。」
不遠處保長的腳步聲傳來,走到近前,對小毛球說道:「小狐仙,離著子時只差半個時辰了,要不要進去通知一聲?」小毛球「嗯」了一聲,回過身去一把推開身後的大門,只見一隻大老虎還有一個矮粗漢子正躺在大殿當中,「哼,哈,哼,哈,」你一句我一句地對著打鼾,本來以為二位應該正在打坐靜修,卻沒想到這二位早就睡著了,呵呵,真跟我一個德行的。
小毛球站在大廳中央沖著二妖,大喊一聲,「起床啦!」可是,可是,獃獃虎連理都沒理繼續打鼾,家雀兒一翻身將手臂變回翅膀一把將自己的整個頭都蓋了起來。這可把小毛球氣壞了,又喊了兩聲,可還是沒有任何效果。看著兩隻賴床的懶妖,小毛球有些無奈,以前母親可以把自己提著耳朵給拉起來,可看著眼前的二位,再低頭看看自己這小身子板,我能拉得動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