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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喲喝,劉大發

  兩人邊走邊說,身影逐漸的消失在陰影里,與塞罕一起構思未來的將軍們終於歇了心思,皆從帳篷里走了出來。


  納圖走在最後,他臉上因興奮而湧起的潮紅還未褪下去,站在簾前兩兄弟的中間,似很是欣慰的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從明日起,咱們的好日子就要來臨了,」納圖欣慰一笑,左右看了一眼兩個一動不動的人:「可即便如此,你們兩個也不能放鬆警惕,明白了嗎?」


  刀疤兩兄弟目視前方,抿著唇不說話。


  等了半天,納圖終於覺得有些不對勁,擰著眉頭看著兩個人:「跟你們說話呢,為什麼不回話?」


  納圖怒不可抑,推了一把刀疤男,往常印象中的堅硬感沒有到來,刀疤男睜著一雙眼睛倒了下去。


  亮堂的燭火下,他的眼角逐漸的滲出了一絲的血跡。


  不過半刻鐘的時間,塞罕營中大亂,四周響起嘈雜的腳步聲以及一些怒吼,舉著長槍的士兵接受了命令,皆集中到了空曠的場地中。


  「哎發生什麼事了?」一名年紀大的老兵整了整下擺,望著另一邊虎背熊腰的一眾草原猛將,啐了一口:「這些個草原猛子就愛折騰,大半夜的也不知道嚷嚷個啥勁兒。」


  「誰知道啊,」他身邊立著的一個較為年輕的男子抬頭,遠遠的瞧見一臉怒色的納圖和面無表情的林宇昕,嘆了一口氣,「老朱小劉,我總覺得咱們的大將軍真可憐。」


  被喚作老朱的,便是那年紀比較大的男子,一聽他這話,也嘆了一口氣:「可不是么,說是十五萬援軍,但大多數都是像我們這樣后場退下來的老兵,要麼就是像小劉這樣的新軍毛蛋、子,正兒八經上過戰場的勇猛士兵,加起來啊,估計都沒有這個數。」


  他雙手晃了晃,偏過頭朝那一直低著頭的瘦弱男子道:「不信你問小劉,你有沒有打過仗?」


  換了一身北辰甲胄的賀蘭音摸了摸自己髒兮兮的臉頰,怯怯的搖頭:「沒有。老劉,聽你這意思,是皇上不想讓大將軍打勝仗啊?」


  老劉嘆了一口氣:「誰知道呢。」


  一邊的耿六偷摸的湊了過來,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四周,低聲道:「我跟你們說,前兩天我經過大將軍帳前的時候,就隱約聽見什麼考驗什麼的,我估猜著,肯定是上頭瞧我們大將軍年輕,讓他來這兒摸點兒經驗呢!」


  「可是真的?」老朱眼睛一亮。


  「那可不,」耿六煞有其事,好似他當時就在帳營里一樣,他偷摸的抬頭瞧了一眼,示意旁邊的人照看一下,向賀蘭音和老劉兩個人靠近了幾步:「這事兒,我去給李副將送吃食的時候聽見了,李副將還生氣呢,叫我將食盒拿下去。」


  賀蘭音和老朱兩個人點點頭,老朱臉色沉了沉,又道:「這行軍打仗不是小孩子間的遊戲玩鬧,耿六,小劉,如果我們不幸被選中上了戰場,記得,就算是死,也不能做逃兵,知道嗎?尤其是你,小劉。」


  老朱滿面嚴肅的盯著她:「你在京中還有父老和兄妹,如果你一旦做了逃兵,他們都會沒命的。」


  賀蘭音似乎被嚇到了一般,身子瑟瑟發抖,臉上的泥也遮不住她蒼白的臉色:「好,我,我知道,我,我不會光逃兵的。」


  老朱嘆了一口氣,拍拍他的肩膀,心裡有些難受。


  其實他們這些老兵死了就死了,沒什麼大不了的,畢竟家裡有血脈,他們死了之後還能從朝廷那裡得到一些撫恤金,也夠一家老小的活計了。


  但像小劉他們這樣的新兵,也就十二三歲的年紀,大字不識,連媳婦都沒討到一個,這樣的小年輕是戰場上死的最多的,一縷幽魂飛去,除了家人,誰也不會記得他們是誰,亦沒有留一丁點的傳承。


  三個人又同時嘆了一口氣,旁邊一個人忍不住道:「別唉聲嘆氣的了,能死在戰場上,那是整個家族的榮耀,但現在不是,蒙古兵死了兩個,他們正在查探兇手呢。如果扯上關係,今天晚上估計就沒腦袋了。」


  三個人哆嗦了一下,老朱擰了眉頭:「大半夜的,這人死了又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那人嘴唇動了動,並沒有再多說一句。


  不過確實如他所言,納圖發了一通怒火之後,立即派人下來查探,塞罕的兵都很自覺的將衣裳都脫了下來,由著人來檢查。


  然而到了北辰軍隊這邊,很多人就已經不樂意了。


  說到底他們到底是以北辰的禁衛軍的榮耀過來的,將他們都叫過來聽令就已經覺得有所屈辱,現在又叫他們當眾脫衣,那李副將第一個就不同意。


  「哼,人是在你們大汗帳前死的,與我們有什麼關係?」那李副將瞪著一雙牛眼,根本就不懼納圖威猛強壯的凶樣,「兩軍雖說在一個營區,帳區卻是分開,且不說兩軍之間皆有巡邏,便是那攔在中間的鐵柵欄也不該是個擺設!」


  納圖氣的臉色發黑,冷笑兩聲:「這也說明來人卑鄙無恥,而我草原猛將向來光明磊落,快意恩仇,是絕計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你看看我們的兵,哪一個不是無比強壯?那鐵柵欄的隙縫跟個牙籤似的,能塞的進我們猛將的身軀嗎?」


  李副將翻了個白眼:「誰知道呢,外強中乾的人也不是沒有?」


  「你!」


  「就是就是,李副將說的對!」


  「誰說那鐵柵欄就要擠過來的,也可以翻過來啊!」


  「哼,你們這些南邊人就會強詞奪理,我們雖然沒有嫌疑,但我們好歹衣裳都脫下來受檢查了!你們畏畏縮縮的,不就是心中有鬼?」


  「呸,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大庭廣眾之下脫衣裳,你以為你是雞兒院里的姑娘?不好意思,人家耐草,你能幹什麼?」


  「哈哈哈……」


  「瑪的,你再說一遍?信不信老子馬上草了你!」


  「草他大爺的真不要臉……」


  兩軍越吵越厲害,各種入不得耳的髒話都飆了出來,眼看兩伙人就要打起來了,一直沉默的林宇昕張口道:「好了。」


  賀蘭音偷摸的瞧了他了一眼,唇角微勾,輕咳一聲,壓低嗓音,似乎極為害怕的小聲低喃:「要檢查也只管給大將軍檢查,這樣俺們,俺們才不會覺得有所羞辱。」


  他這細的跟蚊子哼哼的聲響雖不大,效果卻很強,當即便有很多人附議,雖然知道這樣對林大將軍很沒有禮貌,但面對被那群草原兵羞辱,還不如讓他們死了算了來的更快些呢!

  「我們只讓林將軍看!」


  「只讓林將軍看!!」


  眾心一致,饒是納圖也微微變了臉,林宇昕似乎也被他們的士氣所影響,吐了一口濁氣,沉聲道:「好,每個人將身上的衣裳脫了。」


  他聲音一落,眾人皆開始脫自己衣衫,有的人甚至不顧天氣寒冷,將上身的衣裳剝了個精光。


  赤著膊吸著鼻涕的模樣雖不好看,但比起旁邊那一個個穿著衣服的草原兵將要有士氣多了。


  登時氣的納圖又黑了臉。


  林宇昕闊步走了下來。


  有嫌棄的人並不多,只是靠近塞罕營帳百米的兵,否則按十五萬的兵這樣排除下去,估計就能等到烏達一氏統一山河了。


  納圖,他要做的就是一個樣子,一個給塞罕看的,打壓北辰軍的樣子。


  林宇昕目光凌厲,看的很是仔細,賀蘭音與老朱他們都在最後面,頂的壓力卻是越來越大。


  畢竟前面看過的人都排除了嫌疑,那麼嫌疑落在他們身上的可能性就越高。


  老朱額頭上都冒了一層汗出來,急的。


  鬆了一口氣的聲音此起彼伏,同時緊張的屏住了呼吸的人也大有人在,林宇昕沉穩的腳步越來越近,眾人也就越來越緊張。


  終於,賀蘭音瞧見了一雙黑靴停在了自己的眼前,那由純銀打造的鎧甲折射著銀光,鐵血之味,異常濃重。


  她聽見那人冰冷的說:「將衣衫都脫了。」


  賀蘭音點了點頭,好象很害怕的模樣,身子哆嗦了一下,突然打了個噴嚏。


  那噴嚏帶著口水,噴了對面站著的男子一身。


  林宇昕嘴角微微一抽,旁邊的人都快嚇傻了,老朱心中悲嘆一聲,也忍不住開始替這個可憐的小子哀嘆起來。


  林將軍雖然看起來好說話,但在軍律上絕對是不容侵犯的一個男人,再加上他本身身份尊貴,小劉這簡直就是在找死啊!

  那過分瘦弱的男子似乎怕極了,有些慌亂的抬起頭,伸手揩了一把鼻子,鼻子下方立即就現了兩道有些搞笑的污泥,像極了八字鬍。


  「對,對,對不起,將軍,小子,小子不是故意的。」


  她說。


  林宇昕臉沉的厲害,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就在大家想著這小劉的腦袋什麼時候掉下來的時候,他沉聲道:「哪個營,哪個兵。」


  「糧,糧草營,劉大發。」


  喲喝,還劉大發。


  林宇昕氣的胸膛鼓了鼓,視線從挪開,聲音寒的能凍死一場地的人:「結束之後,去我營帳里領罰。」


  她哆嗦,「是。」


  接下來的時間,林宇昕查探的很快,很多人都疑惑自己好象遺漏了什麼,但聽見林宇昕要親自執罰,登時又替這個新兵可憐起來。


  哎,林將軍向來是鐵面無私之人,由他親自動手,這小劉,還能有命活著?


  眾人猜測著,可憐著,就連老朱耿六都悄悄的抹了眼睛。


  卻誰也沒有想起來,既是責罰,那便由人拖下去他親自執行便是,跑他營帳里是幾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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