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美太子的顛覆
他說的頭頭是道,烏達格多沒反駁,孫二狗等人卻是瞪大了雙眼,一副見了鬼的模樣搓了搓胳膊,低喃著直呼受不了。
是了,這人也太文縐縐了。
烏達格多知道這人絕對是故意的,忍著惡寒,又道:「情可能當飯吃?情可能當銀子花?」
葉翾笑的跟花一樣:「殿下不必擔憂,在下雖說達不到富可敵國,吃喝不愁卻是能夠做得到的。」
烏達格多點了點頭,「長峽隘口,公子可有謀策?」
「北辰雖偷摸的派了兵,不過依在下看來,北辰琰無非沒有那麼蠢,」葉翾頓了頓,道:「他若想坐收漁翁之利,必定不會幹那種不利已的事情,衰兵的可能性,很大。」
「即如此,那敵我雙方除了人數的區別之外,再無其他。時間上拖不得,所以在下準備分支出兩千精兵,以退為近,待將塞罕的人引出來之後,再斷他後路,擒拿塞罕。」
烏達格多沉吟:「塞罕狡猾,恐不會輕易上當。」
葉翾淡笑:「非也,那怎麼說也是十五萬的大軍。以他好勝的心態,必定認為自己兵力強盛,有恃無恐,且佔據長峽隘口的有利地勢,必定不會將我們的節節敗退看作良策。」
他會認為他們是真的不敵他們的大軍,以兩軍這麼久來的恩怨,那塞罕一定會趁勝追擊,勢不會放過他們任何人。
「為能讓那塞罕相信,到時候,還得殿下親自上才行。」葉翾臉上的笑容怎麼看怎麼覺得陰險,「殿下儘管放心,在下保證您會毫髮無傷,繼續回來拜堂成親。」
他拜堂成親四個字咬的微重,在場眾人面色微微一變,葉翾好似未覺,悠哉的站起身來,唇角笑意加深一分:「若在下猜的沒錯,明日午時之前,北辰禁衛軍便會派兵逼來,殿下不妨現在就開始準備。」
烏達格多點頭:「勞煩公子操心了。」
「不勞煩,」葉翾點點頭,毫不客氣,「畢竟是為了公主。」
他說罷便轉身離去,絲毫沒覺得面對烏達格多這個皇太子,他這個態度是有多不妥。
儘管心有不悅,平日里囂張習慣的二狗子等人卻愣是沒有朝那道逐漸消失的背影吼出聲來。
「奇了怪了,」孫二狗摸摸腦袋,「虎將,我心裡頭怎麼對這人有點提防呢。」
虎將沒好氣的看他一眼:「那證明你還算不傻!」
「殿下,」他看向烏達格多,眉頭擰了起來:「這姓南宮的小子是不是知道些什麼,烏吉力那個女人.……」
烏達格多伸手打斷他的話,「只能說這人與阿音一樣聰慧非凡,即察覺出本殿有心不想這事成功,便不會多說一句。在這一方面,這兩個人還挺像的。」
提到賀蘭音,眾人的面色又沉了沉,孫二狗道:「殿下,真的不去通知公主殿下到這裡來嗎?」
「不必,」烏達格多沉了聲,擰著眉頭道:「對方畢竟是她的親人,阿音對我們仁至義盡,我們不可再讓她有半分委屈。」
「噢,那這次戰爭結束了,真給公主和那姓南宮的小子成婚啊?」
「成什麼婚?」虎將拍了孫二狗的腦袋,「你沒聽明白殿下的意思嗎?想娶我們草原明珠,那必須是萬人之上的身份!他南宮算個啥?要錢沒錢要田沒田,光靠一張臉,想餓死我家公主嗎!?」
孫二狗嘿嘿一笑,「你說的對!」
烏達格多默了半晌,看著站在旁邊一直未說過一句話的男子道:「老三,去查查。」
諾三看著烏達格多,垂首:「是。」
~
第二日,太陽還未升起,晨霞點綴著天空的時候,正如葉翾所言,林宇昕已經領著兵,奉著塞罕的命令,朝著長峽的守口逼了過來。
而他們的兵力,毫無疑問的,被截在了半道口。
葉翾今日也著了一身深藍色甲胄,腰間佩劍,坐姿欣長,出來的時候,蒙古軍的人還以為瞧見了烏達格多。
但見到緊跟著後面出來的烏達格多的時候,眾人又難免震驚了。
烏達格多丰神俊邪是出了名的,再加上他久經沙場,早就染了一身令眾人臣服的嗜血氣勢。可直到今日他們才明白,那騎著馬兒走在前面的男子,竟比烏達格多的氣勢還要凌厲幾分。
對面近三里之地,北辰旗幟盡數放下,清一色的舉著的,是塞罕紅色火焰邊的戰旗,而他們這邊,則是黑火焰邊的戰旗。
距離太過遙遠,只瞧得見前面幾個人是塞罕和林宇昕,以及一眾忠心耿耿的將領。
烏達格多驅馬走到葉翾的身邊,葉翾開口道:「兩千精兵隨時都準備著,一切,就拜託殿下了。」
烏達格多看著他:「塞罕那廝疑心病很重,僅兩千精兵,還殺不得他。」
葉翾笑著看向烏達格多:「在下並非是想用兩千精力去換塞罕的人頭。」
烏達格多沉了臉:「那你是何意。」
「據在下所知,長峽隘口只有一個道口,山勢陡峭,綿延萬丈,想要攀爬,簡直痴人說夢。是以,一會兒子大亂的時候,那兩千精兵便會換上北辰禁衛軍的甲胄,混進后營,將殿下的黑焰旗幟,插在塞罕的軍營之上,界時,我們奮力反抗拖延,他們心生詫異的同時,瞧見後方軍營占,必定軍心不穩,我們的勝算,也就大了幾分。」
「呸,這等子事兒也忒沒骨氣了!」孫二狗啐了一口,「勝之不武,說出去平白的笑掉別人的大牙!」
「孫副將說的沒錯,」葉翾笑的更妖嬈了幾分,「不過在下認為,塞罕贏了之後定當會以血祭城,以宣他新主之喜。至於笑話,孫副將可以到地府里聽個夠,放心,絕對沒有人會打擾到你們。」
孫二狗眼睛陡然瞪大:「你,你你。」
虎將氣的捶他,「快閉嘴。」
葉翾道:「殿下的兵只有五萬,對方有二十萬,如何取捨,在沒有打起來之前,在下希望殿下能表個態。」
不等烏達格多再言,葉翾又道:「在下很珍惜自己的命。畢竟,還要娶公主回去。」
孫二狗氣的翻白眼,這小子也忒實誠了,到了這個時候了,做個縮頭烏龜就算了,還惦記他們的公主,這人忒不要臉,忒不要臉了!
烏達格多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突地勾唇一笑:「以阿妹的性子,估計很難原諒你。」
葉翾微怔,抿唇一笑,並不答話。
兩軍的距離較遠,葉翾看不清他們,已經變成為林將軍專屬小兵的賀蘭音同樣也看不見他們。
隱約的,知道那騎著黑馬站在最前面的,大抵就是烏達格多和葉翾一行人了。
林宇昕臉色沉了沉,壓低聲音道:「還真是那姓葉的。」
賀蘭音咧嘴一笑:「如何,表哥可有興趣?」
林宇昕果斷的搖頭:「無。」
此時,納圖騎著馬走了過來,兄妹倆立即閉上了嘴。
納圖看了一眼林宇昕,輕笑一聲:「林將軍,請吧。」
林宇昕看他一眼,立在身邊的馬衛立即拿起號角,猛的用力一吹。
沉重的號角聲響起,兩軍的步兵紛紛大吼一聲,朝著對方沖了過去。
林宇昕正欲驅馬前去,塞罕卻是身著重甲的騎著馬走到了他們的面前。
納圖一驚:「大汗?」
塞罕揮手,讓他不必再說,「即有勝算,如何還能去做那縮頭烏龜?這一次,我要光明正大的去贏烏達格多!草原的戰神之名,今日,非我塞罕莫屬!」
他本就生的一雙虎目,話又說的極有自信,倒是起到了不小的振奮軍心的作用,很多原本就跟著他的副將皆都紅了眼,個個都吼著要跟他一起打天下。
塞罕受到了鼓舞,也不管身邊是個什麼樣的狀況,揮舞著兩個大鐵鎚,嗷嗷叫著就沖了出去。
以納圖為首的一眾副將,皆跟著他一起沖了出去。
林宇昕和賀蘭音對望一眼,賀蘭音笑道:「恭喜表哥,不必當那衝鋒陷陣第一人。」
林宇昕嘴角一抽,並沒有說話,視線望向遠方,眉峰突然一抖:「阿音!」
賀蘭音見他神色不對,抬頭望去。
只見前方那堪稱人間地獄的戰場內,一深藍色的身影宛如凶神一般在裡面砍殺著,他面上瞧不見往日里美的過分的笑容,冰著一雙漆目,揮舞著長劍,所過之處,人命,皆如螻蟻。
因全部的心思都在那個人的臉上,賀蘭音甚至瞧見有幾滴鮮血灑在他細膩的臉上,然而他去不急不緩的殺盡周圍的人之後,悠哉的從懷裡掏出一塊帕子,緩緩擦盡,手一松,任由它消失在血雨腥風之中。
賀蘭音雙眼睜大,內心震撼,四周寂靜,沒有一丁點聲音。
那咿咿呀呀的童音逐漸纏繞在自己的耳畔。
性子長歪的賢王府病世子,一條腿跨進了棺材,終不見天日,形容枯槁,命不久矣,可嘆賢王血脈終不得續。
林宇昕的聲音緩而尖銳的飄進她的耳朵里:「南涼的不敗,不是神兵,是他。阿音,若說這世上有何人值得哥哥欽佩,葉翾首當其衝。」
賀蘭音緩過了神來,視線望向自家兄長。
林宇昕大掌摸了摸她的腦袋,嘴角笑意晦澀不明:「到底是我們小瞧了他,還是世人小瞧了他?阿音,你可要努力了。」
賀蘭音淡笑:「我努力做甚?」
林宇昕笑笑,收回手,眯著眼睛盯著場中局勢,偶然間瞥見有幾波人正在以被擊退的姿勢向著他們逼了過來。
來人穿的是他們北辰禁衛軍的衣衫,面容卻並非是他見慣了的老弱病殘。賀蘭音也瞧見了,視線落向如弒神般的葉翾身上,卻見他殺出了一條血路,沖著那塞罕而去。
她眉頭微擰,林宇昕道:「阿音,你說他要做什麼?」
賀蘭音彷彿沒瞧見那偷摸跑到他們後宮的幾波人一股,清冷的眸光一眨不眨的盯著與塞罕交手的葉翾,默了半晌,沉聲道:「不知。」
「敵方五萬,我方二十萬,兵力懸殊,若想贏,便要投巧,擒賊先擒王的道理誰都懂,但絕對不是現在。」林宇昕看了一眼後方,瞧見突然堅起來的黑焰旗幟,心思微轉,便已然明白了葉翾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