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大婚
賀蘭音『嘶』了一聲,葉翾停住了動作,指腹在她的臉頰上緩緩的摩挲了一會兒才收了回來,柔聲道:「好了。」
說罷,他便轉身離開了。
她現在看他的眸子里還有一絲的提防,所以他說她受傷,並未騙她,對於自己的心愛之物,他向來有耐心。
待他將身上的衣物換下來的時候,那緊閉的門又重新打開,一身淡紫色衣裙的賀蘭音站在那裡,眼裡帶著他熟悉的閃爍,臉蛋微紅:「我可是個女孩子,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再隨意進我的屋子。」
他嘴角緩緩的勾起一抹笑來。
看,即便他的阿音回去了沒有未來的記憶,他也能讓她再次愛上自己。
……
正月初六這一日,天空里飄起了小雪,打掃的異常乾淨的街面上撒著鮮花,紅粉參雜在一起,隨風飄舞。
賀蘭音端坐在轎攆里,此時此刻終於醒了過來。
腦袋上的沉重感差點扭到了自己的脖子,她驚了一下,伸手撫住自己的頭,一睜眼就瞧見自己的眼前被遮住,愣了一會兒,腦海里的記憶才翻天覆地的涌了過來。
她每天都跟哥哥們在一起吃喝玩樂,是以兩個月的時間過的很快,昨兒個君子衿終於從遠方一個叫南晉的地方趕了過來,再加上第二日就是她與葉翾成親的日子,所以大伙兒在那一天都喝了很多的酒。
今天一早醒過來的時候,她隱約聽見采姝好象在叫自己,但她昨天晚上實在是喝的太多,那期間還來了點興緻跟君家兩個兄弟打了一架,沒有葉翾的管束,她就這樣鬧騰了一個晚上,自然在第二日的時候就醒不過來了。
後來好似是誰將她從床上給拉了起來,穿衣洗臉什麼的都由采姝領著一堆宮女進行,期間她隱約記得乾娘過來給她梳頭,好似還給她塞了一粒葯。
此時此刻她雖才醒,卻並沒有喝太多酒之後的宿醉頭痛,乾娘給她吃的,應當就是藥效很好的解酒丸吧。
賀蘭音吐了一口氣,反應過來自己在什麼地方的時候,忽然就有些緊張。
四周一片喜悅歡呼聲,樂隊吹吹打打,攆轎抬的很穩,賀蘭音瞧不見外面,不過依靠這喧囂的聲響,想必極是熱鬧。
她身上穿著正紅色的喜袍,衣擺上用金線綉著鳳凰,大片牡丹襯著祥雲,看起來頗為雍容華貴。
料子選用的是極舒服的柔滑的一種,全身上下最重的也就是頭上的鳳冠了。
按照禮節,皇后的鳳攆要繞著皇城走一圈,這是個漫長的過程,基本上要用三個時辰才繞的完,也就是說最起碼要六個小時。
皇族成婚還要聽一段冗長的冊封儀式,還要跟皇帝一起祈禱,接受百官朝拜,再拜個天地什麼的,便到了晚上。
以往賀蘭音還覺得古人這麼做是把婚姻締結看的很重,等自個兒經歷一遍的時候,她覺得這些人真是閑的蛋疼沒事幹。
那麼長一段冊封文,她不僅要保持清晰,還要保持著彎腰的姿勢,等結束的時候,她都感覺自己的腰快斷了!
好在那個時候葉翾牽著她的手,感覺到她的異樣之後,立即通過掌心向她傳送了些內力,這才讓她的感受好了那麼一丁點!
可這也只是杯水車薪而已,她被折騰的暈頭轉向,肚子餓的能吞下一頭牛的時候,終於是被送進了新房裡。
她的手裡還握著一顆蘋果,又圓又大又紅,香噴噴的,她盯著盯著,就覺得自己的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
賀蘭音還沒來得及咽口水,就聽見自己的肚子咕嚕咕嚕的叫喚了起來。
站在她旁邊的采姝微微一僵,視線快速的掃了一眼屋子裡站著伺候的宮女,見沒有人注意到,彎下身道:「娘娘,皇上還沒來呢,您這肚子怎麼就叫喚上了?」
「靠,」賀蘭音低差點要罵娘,「這肚子餓了,要不要叫喚它能聽我的?還能不能講點兒道理?」
采姝面色一緊:「娘娘,您可得注意點兒形象。」
「形象,什麼形象?」賀蘭音頓了一會兒,小聲道:「你快些,去給我拿點吃的來,我都快要餓死了!」
「不行啊娘娘,」采姝連忙拒絕,腰彎的更低了些,用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道:「西江皇後娘娘說了,成親的時候,如果夫君沒有過來的話,新娘子是不可以吃東西的。」
「君未染的話你也信?」賀蘭音登時氣不打一處來,「那小妮子一準兒的是報復我,你還不了解她?」
采姝想了想,覺得是有道理,但她早先的時候就向老人們打聽過了,很多嫁過人的老嬤嬤們都這麼說,這新婚是不能吃東西的。
她臉蛋微紅,小聲道:「反正您就是不能吃東西。」
「迂不迂腐?」賀蘭音伸手拽住她的袖子,威脅道:「你趕緊給我拿一塊糕點墊墊底,要不然,我就自個兒掀蓋頭了。」
賀蘭音話音剛落,忽然一個小冊子丟到了她的膝蓋上,賀蘭音微微一怔,伸手抓起:「這是什麼?」
采姝臉蛋更紅了:「你看了就知道了,只要您看了,娘娘必定不會再吵著鬧著要吃東西了,也就知道奴婢完全是為了娘娘著想了!」
賀蘭音有些好奇的盯著羊皮封面的小冊子,眼底閃過一道狐疑,將蘋果放在腿上,伸手打開,只一眼就頓住了,半晌,無語道:「這東西,是誰給你的?」
「回娘娘,是君夫人給的。」
「大嫂?」賀蘭音驚住了,她手裡的小冊子正是傳說中每位新娘成親時都備看的風月圖冊,在第一頁上面就用加大加粗的字體寫著,成婚之日不可進食。
原由很簡單,這男人么成親的當晚都會有些興奮,自然會要求自己的媳婦兒腰肢柔軟,再加上不知節制,若是新娘子吃多了,難免會吐出來,那到時候可就尷尬了。
不過這冊子竟然是由大嫂拿過來的,這就讓她有些意想不到了,在印象當中,大嫂可是跟乾娘一樣,都是一本正經,不容褻瀆的。
反差太大,她有些接受無能。
「你覺得我需要這個東西嗎?」賀蘭音將小冊子扔到采姝的身上,「這東西你還是自個兒留著吧,於你來說,倒是挺管用的。」
那小冊跟個燙手山芋一樣,采姝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就那麼雙手捧著,頓了好一會兒才道:「反正娘娘是不能吃任何東西的,只能坐在床上,這可都是規矩,都是祝福,娘娘您就再忍忍吧。」
賀蘭音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有一股子的挫敗感,她揮了揮手,身子一歪,肩膀就靠在床沿上:「罷了罷了,我先睡一會兒,記得要叫醒我。」
「是。」
葉翾踏著星光過來的時候,就瞧見一身喜服的賀蘭音靠在床架邊,看那垂著腦袋的模樣,似乎是睡著了。
采姝趕緊伸腳踢了踢賀蘭音的鞋子。
因著一直提醒著自己這是新婚之夜,是以賀蘭音並沒有睡深,采姝一動她便醒了過來,意識到人來了,她趕緊端坐直了身子。
葉翾低笑一聲,拿起扎著紅花的秤桿將她的蓋頭挑起,賀蘭音抬起眼,向他展顏一笑。
「都下去領賞吧。」
屋子裡的人道了一聲喜,均低著腦袋退了出去,采姝悄摸的抬頭看了自家小姐一眼,掩唇一笑,隨著伺候的宮女也一同退了下去,順勢關上了門。
葉翾坐到她的旁邊,拉住她的手,細細的觀察著她的容顏。
屋子裡只點了兩根蠟燭,光線不是太強也不是太弱,照的他的臉忽明忽暗,照的他的眸子越來越深。
不得不承認,葉翾這廝長的太過於美型,被這個一個人如此認真的盯著,即便是看慣了他的美顏的賀蘭音也有些心跳加快,氣息不穩。
然而她萬不能叫這人給看出來,正當她打起精神來要跟他來一個天長地久對望成望夫石的時候,葉翾忽然湊過來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淡淡道:「聽大哥說你昨天玩的很瘋,除了喝酒基本上都沒怎麼吃東西,現在不餓嗎?」
賀蘭音舔了舔嘴唇:「餓!」
葉翾笑出聲,抬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拉起她的手走到桌子邊,滿上兩杯酒,與她各執一杯手臂相環,他目光深邃,語調極是溫柔:「阿音,喝了這杯合巹酒之後,你我便是夫妻。從今往後,我葉翾,只賀蘭音一個妻子,無二婦,散六宮。」
賀蘭音心尖微微一跳,朝他露出一抹燦爛的笑,與他一起將杯子里的酒喝了下去。
葉翾拿過來一個雕著精製花紋的瓷碗,夾了幾筷子的菜:「這些都是你愛吃的菜,多吃一些,莫要餓壞了自己的身子。」
賀蘭音掃了一眼,果然一桌子的菜都是自個兒喜歡的,她心中一喜,提起筷子就吃:「這可是你叫廚子準備的?」
不然那些個廚子又怎會知曉她的口味?
「十三,」賀蘭音吃了幾口菜,望著他道:「宴會之上我記得沒有這麼快結束才對,你這是將他們都拋下了嗎?」
「成婚賠酒,不一定非要我在場不可,」葉翾給她倒了一杯酒,柔聲道:「大哥皇兄他們雖然都見不得我娶了你,可也自然不會由旁人欺負了他們的妹妹,那些酒,大哥皇兄都是願意擋的,我知你一天滴水未進,又怎捨得讓你久等?自然賠了幾個重要的人之後,便回來賠你了。」
他一番話說的她心中暖洋洋的,見不得這廝得意,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就知道說些好聽的話。」
葉翾淡淡一笑,站起身來走到她的身後,伸手替她將頭上的鳳冠緩緩的拆了下來:「難道阿音不喜歡聽?」
「自然是喜歡,」賀蘭音低笑一聲,揚眉道:「就是不知道你這油腔滑調的本事是否會在其他姑娘的身上使用?」
她頭上的鳳冠很沉,樣式又複雜,葉翾小心翼翼的將她纏在上面的頭髮一縷縷的拆了下來,好在他耐心足,手也巧,不一會兒的功夫,那鳳冠便被取下來放在桌子上。
賀蘭音登時覺得自己的脖子和頭都解放了,葉翾從她背後抱住她,頭擱在她的肩膀上,輕聲道:「若是阿音擔心,爺教你一個法子可好?」
賀蘭音把玩著胸前掉下來的一縷頭髮,睫毛輕顫:「什麼法子?」
葉翾在她脖子上親了一口,俯身將她打橫抱起,向著床榻走去:「長夜漫漫,爺可以慢慢說與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