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無敵之心
當那仿若空間凝固成的手印在青白雪手中結出來的時候，姬宮涅手中的長槍在這一刻，春雷般的迅速，夏鳴般的幻影。秋風般的包圍，還有冬日的熾烈在這一刻，都在這一槍之中展現。
四季輪迴，代表著的是萬物新舊交替之意。
當春夏秋冬之後，迎來的是又一個春日。原本的冬雪化開，原本的春意凜然。
姬宮涅在雙手握住長槍使出這一擊之前，腦海之中不經意的劃過姬北溟當年教他這一式時候說過的東西。
「與敵戰四日，靈力枯竭。眼看將勝，卻又有黃雀飛出。以一敵十五，外加黃雀三隻，最後一擊，冬日現，剩一人。即將隕落之時，頓悟世事輪迴，絕無六道之外……」
生死之間想明白了這一點，才是四季輪迴的真諦。
沒有人知道姬北溟是為何要取春夏秋冬四季為前四式的名字，也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姬北溟當年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名頭，有些故事，看上去像是神話，其實只不過唯有生死一線。
「姬北溟……」
青白雪感受這一股和那人一樣的招式，他的眼神不自覺的一抖。
他從誕生以來，和無數的天才交過手，而姬北溟，就是他遇到過的一個變態。
他的變態不在於和無悔大帝那樣驚才艷艷，不在於和同年級的大帝一般無敵於世，而是在於一個霸字。
那個霸道，讓他的皮膚不寒而慄，讓他即便是今時今日，也不禁想到，當姬北溟的長槍點在他眉心之後的那句話：「我在世一天，你永遠都只能是第二。」
「啊啊啊啊！」
沒有人知道青白雪為什麼會突然大喊大叫，就像是沒有人知道姬宮涅是如何在靈竅境就能夠使出姬北溟在晉陞聖人境以後才創出的招式。
可所有人都清楚，在那名背後有著淡藍色雙翼的年輕人身上，已經給了他們太多的驚喜。
不是所有人都會相信奇迹，但不論是誰都會想要看到奇迹的出現。
明明徐青婼已經打算解開體內的封印，明明姬玄魚一開始是想要分開兩人，讓他們兩個不會因為彼此而隕落。
現在的人妖兩族，現在的北溟海和青山，就像是所謂的涇渭之水，明明分得很清楚，可一旦有了交點就會不自覺的將這一個點，畫成一個面。
而姬宮涅和青白雪之中，一旦有人隕落在對方手裡，這不論是對於北溟海還是青山，都不會是一件小事。
能夠看出來這一點的人不少，至少姬玄魚和青禮都看得清楚明白。
可他們之中依舊沒有一個人出手。
因為他們也想要知道，這兩個人，到底會是怎麼樣的一個勝負。
虛空印和那輪耀眼的光芒並沒有相撞。
兩個人的招式好像都劃破了各自眼前的空間，直到長槍的槍尖刺入青白雪的胸口，直到那道虛空印打在了姬宮涅的心口。
兩個人之間的交手沒有產生絲毫的聲音，沒有產生絲毫的氣流。
但是他們兩人就像是原本相互吸引的磁鐵兩極，猛地化為了同極排斥倒飛而去！
那漸漸凝固的空間散去，姬宮涅背後的淡藍色雙翼也已經徹底消失。
姬玄魚接過姬宮涅，青禮則已經將青白雪抱在了自己的懷裡。
他們兩人在看到自己懷中人傷勢之後的第一個反應是有些相像的。
兩個人裡面，都不約而同的取出了一個裝有丹藥的小瓷瓶，然後同時倒出來丹藥喂他們服下。
「還好，青白雪這一擊虛空印到底沒有修鍊到大成，雖然對於肉身有著損毀，但憑著他的體質還能夠扛過去。」
姬玄魚看著氣息出長進短的姬宮涅，雖然知道姬宮涅現在重傷，但依然將他遞給了徐青婼照顧，而青禮則是看著青白雪胸口那一個碗口粗的傷口，看著在這傷口之中的皮肉臟腑皆已經十不存一，抱著他的雙手都不由自主的顫抖。
「我沒事。」
青白雪努力的咳出一口鮮血，在服下剛才青禮送入口中的那顆丹藥以後，他那胸口上的傷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生長出了新的皮肉和臟腑，待到幾個呼吸之後，他那看不出半點血色的面容已經恢復了幾分神采。
「他中了我一招虛空印，雖然以靈竅境的修為來施展的確是有些勉強，但是對他來說，能不能僥倖留下一條性命，我也說不準。」
勉強被青禮扶起來的青白雪想要向前走幾步看看姬宮涅的傷勢到底如何。
然而此刻，沒有人知曉被徐青婼抱在懷裡看上去像是昏迷的姬宮涅卻是清醒的很。
「這是青山大帝當年的虛空印。」
黑衣姬宮涅站在這小世界之中，看著在長相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真正姬宮涅，好似是在商討著什麼問題。
「虛空分物，這一招幸虧是正好打在了陰陽魚上面，只流失了一些陽之力，否則這一次咱們倆可是要缺胳膊斷腿了。」
「不會。」黑衣姬宮涅反駁，「陰陽體的奧秘不會就這麼簡單，以我們往常受傷以後的情景來看，即便是身體破碎只要還能夠留存下性命和本源，就能夠重聚肉身。」
「重聚肉身……那這好不容易攢下來的陰陽魚恐怕又要變成空蕩蕩的陰陽二氣了。」
「陰陽二氣也不錯了，畢竟不是誰都有這樣重來一次的機會。」
「哎……原本以為趁著你這次受傷我就能夠重新掌握身體的控制權了，卻沒有想到這一記虛空印竟然會擊散足足三成的陽之力，看起來，這一年都只能讓你當主子了。」
「我並不覺得恢復這些陽之力需要一年的功夫。」黑衣姬宮涅看著蹲在湖泊之上的姬泉生，「我現在的身體需要用你的力量短時間用靈力凝結成經脈。」
「三個呼吸。」
姬泉生這一次沒有廢話，而是直接跳了起來，而這一跳，是帶著身下的這一整個靈泉精乳。
當姬泉生和那半湖湖水消失在這一方小世界以後，姬宮涅看向了緩緩向他走過來的藍光女子。
「麻煩你了。」他對著她笑了笑，眼中有些苦澀。
「以前是他，現在是你……也不知道你們兩個為什麼總是被人打得這麼慘。」
看著藍光女子無奈的搖搖頭，黑衣姬宮涅已經重新閉上了眼睛。
他和青白雪之間的戰鬥還沒有結束。
當姬宮涅重新睜開雙眼的時候，當他看到徐青婼那眼中淚水的時候，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是對眼前這名女子有了情意。
世上最無私的是父母，世上最難得的是一心人。
他既然已經當著整個北冰原和東荒的人說出了她是自己的人，那他就要做出以後能夠配得上她的能力。
現在的他不願意去多想什麼以後，不願意想極天閣那些老人的目的，更不去想，是他和徐青婼到底能不能走到最後。
一心人難得，白首不相離卻是一人唯一。
當姬宮涅一個人站起來，當他感受著自己體內用純粹靈力凝成的經脈暢通無阻沒有絲毫滯塞，他的嘴角帶上了自信。
這是他和青白雪從交手到現在唯一露出的自信。
他會贏。
因為不是每個人都有陰陽體，也不是每個人都能跟成為姬宮涅。
當他手中的長槍從十丈以外的地方重新吸到了自己手掌，當青白雪推開扶著他的青禮，他們兩人看著對方。
「夜神凰……這應該是你的名字。」白衣少年看著有史以來第一個在靈竅境讓他如此狼狽的少年，目光透徹，不再有了之前的那般不屑。
實力才是尊重的基本，沒有實力的尊重只不過徒有的一個表面。
而此時此刻，姬宮涅已經贏得了他青白雪的尊重。
「我沒有想到在這裡竟然還能夠碰到一名和她們兩個一樣有著和我真正一較高下的人物。」
「你的名字，我記住了。能夠在這境界和我互換生死，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那不知，我能夠排在和你交手之人的第幾位？」姬宮涅看著他，雖然他並不知曉眼前白衣少年的真正身份，但既然徐青婼也只能夠勉強排進前十，雖然不知道真假，但是看姬玄魚那凝重的目光，想來他應該是有點水準才對。
「如果你能按照現在的力量晉陞下去，當你進入真我境的時候，你將能夠排入前三位。」
青白雪並沒有遮遮掩掩，在他看來，眼前的少年完全有著和他舅舅一樣的資質和力量。
北溟海……姬北溟，姬玄魚，難道現在還要再加上一個姬宮涅不成么？
難道北溟海的崛起之路就真的如此平坦？
他那原本滿是尊重的眼神之中不禁露出了幾分擔憂。
他是喜歡挑戰天下英雄不假，可是真正能夠讓他真正出手的又有幾位？
而現在北溟海之中竟然已經有了三名，而其中的姬北溟更是勝過了他，讓他的心裡一直有著失敗的種子。
他好不容易才從姬玄魚的身上得到了將種子消除的機會，而現在，他竟然會被他的親侄子再一次拉回了當年的情景。
兩個人的重傷，並不代表著勝負。
互換生死，也不代表著兩人之間沒有差距。
他們兩個人很清楚，現在的他們兩個，必須要有一個勝負。
這關乎於他們對於自己的無敵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