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彌天大謊
在地底潛行一陣,兩人冒頭出來,藏在草叢裡瞥望。
東面山壁下有燈塔數十,崗哨過百,果然戒備森嚴。
庄護衛指向前方,悄聲說道:「那就是寒洞入口。」
謝宮寶順著他手指方向看去,五十餘米處有燈塔兩枚,燈光照耀下隱著一個小洞口,洞口邊上分別站著四個崗哨。他眼利,察覺這四個崗哨距離洞口有十數步遠,站位不近擇遠,頗為怪異。他也把手一指,問:「那幾個崗哨與洞口之間有距,難道留白之處就是七煞鎖魂陣?」
庄護衛點點頭:「嗯,洞口設有兩個陣法,肉眼難辨,昨晚我潛到洞口,就陷進了七煞鎖魂陣,要不是我身上有香料氣味,早也死了。謝掌觀,我料曲池在地底之下也埋有此陣,此時不宜過去,免得陷落陣法鬧出動靜,讓他們發現。」
謝宮寶道:「那什麼時候過去合適?」
庄護衛道:「快吃宵夜了,再等等。」
兩人俯伏在地,任風吹樹搖也不動彈。隔了一會兒,有人推著幾輛車從黑處過來,那些崗哨一窩哄的湊到車邊,搶酒搶肉,而後蹬在一旁吃喝起來。
庄護衛輕喊:「就現在,我們走!」
謝宮寶不作遲疑,拉著庄護衛又潛下地底。
正如庄護衛擔心的,地下果然埋有七煞鎖魂陣,他們潛著潛著,不知不覺陷落陣法,周遭景象隨之一變,眼前混沌不清,頭頂有黑氣盤繞,此黑氣正是黑淵之力,在黑氣騰繞之間,又有七個綠光惡靈齜牙舞爪。
謝宮寶心道:「這陣法確與以往不同。」
當日誅殺紅毛屍王,他便見識過黑淵之力的厲害。
時下七煞惡靈也得黑淵之力護體,怕是殺不過了。
七煞惡靈見有人闖入,嘶叫一聲俯衝下來,謝宮寶也無懼色,仗劍昂立,準備迎戰。這時,庄護衛按住他持劍之手,搖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而後沖惡靈大喝:「休要作怪!」那七煞惡靈聽到喊聲,停頓半空嗅了一嗅,像是聞到香料氣味了,戾氣隨之消減。
庄護衛把手一指:「它們給我開了門,快走!」
兩人趟過一面若隱若現的綠光通道,衝出邪陣。
而後,往上一縱,冒出地面,來到了寒洞洞口。
這洞口不大,豎著一扇石門,門上結冰,頗覺寒意。
「走,進去。」謝宮寶拉著庄護衛穿門而過,裡面是條通道,沿著通道走上百步,竟是到了一間冰窖,此地觸目是冰,晶瑩剔透,不染一絲塵土。在冰窖最裡面擺著一張寒玉床,床上躺著一名綠衫女子,憑寒獨艷。
謝宮寶的心撲通撲通狂跳,他抑制不住心中喜悅。
「丫頭!」傻愣片刻,提步往那綠衫女子奔去。
然而,奔至冰窖中心,腳下踩空,讓一股黑氣旋渦捲去了地底。
謝宮寶環目一掃,竟又陷落在七煞鎖魂陣之中。他暗呼不妙,心道:「庄護衛還在上面呢,他不在,這幾個小鬼可就難纏了。不對!這陣法不對!」——他感覺有一縷黑氣鑽進他的鼻孔,而後侵入他的魂識。謝宮寶察覺這黑氣像是人為操控,忙催動魂力將其逼出了體外。
……
……
然而就在這時,有三人從黑氣濃霧中走了出來。
這三個人不是別個,正是曲池、藍宮衛、嚴松。
謝宮寶吃驚不小,他怎麼也想不到竟有此遭遇。
曲池沖謝宮寶哈哈大笑:「師侄,我等在此侯你多時了。」
嚴鬆手搖摺扇,也朝謝宮寶拱手:「師弟,別來無恙啊。」
謝宮寶持劍之手微微用勁:「你們好像知道我今晚會來?」
嚴松笑道:「那是當然,這是我師傅的一計。你以為我藍師叔老糊塗了,跑去獻器,自投羅網,他要不借獻器的由頭把方姑娘的事說給你聽,又怎麼能把你引來黑虎山。哈,你倒是滑頭,一直躲著不肯露面,我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不過,兩個月前我發現庄護衛鬼鬼祟祟,我就知道你一定到了,所以我跟我師傅就趕緊布置,昨天我還特意邀庄護衛一塊兒喝酒,故意說了一通酒話,我想他應該要跟你通風報信的吧。」
謝宮寶暗暗泄氣,想不到事事謹慎,最後還是給人算計了。
可見人心險惡,繞是多智多謀,也架不住別人的算計毒害。
他問:「你們怎麼知道庄護衛會跟我通風報信?」
嚴松高深莫測笑道:「不知道謝師弟還記得雷公望嗎,他還沒死呢,他跟我描述過仇海的音容相貌,我一聽就知道是你了。當日你潛入浪人營,是何目的,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你跟隨雷公望押送過人票子,但卻無辜失蹤了。本來我一直都想不通那晚潛入我黑虎山的神秘人究竟是誰,他被高壇主打傷之後,又是怎麼逃出去的,直到聽雷公望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原來潛入我黑虎山的神秘人就是你,而救走你的正是庄護衛。」
謝宮寶冷笑道:「胡亂揣測,望文生義,你以為你很聰明,老實跟你說吧,我跟姓庄的八杆子打不到一塊兒,說他會救我,簡直就是笑話。今晚也是湊巧了,剛到黑虎山就撞見他了,那我就正好抓了叫他給我帶路。」
他之所以這麼說,是想撇開庄護衛跟自己的交情,以免害了他。
哪知嚴松哈哈一笑,說道:「謝師弟為人仗義,都到這節骨眼了還想著幫別人撇清干係。謝師弟,你以為我是那麼好糊弄的嗎,這大半年來庄護衛偷偷摸摸的跟雍牧送酒送肉,他還以為我不知,我只是不想打草驚蛇罷了;所以他冒著風險敢跟雍牧送酒送肉,救你逃脫也就一點也不奇怪了。更何況,有些事經不住往回想,這往回那麼一想,好多事都能想通,當晚你身負重傷,憑你自己絕難逃脫,而在我搜鋪期間就只有庄護衛帶隊離開,不是他救你的,還能是誰。」
謝宮寶心想,原來庄護衛經常給師兄送酒送肉。
轉念又不由暗嘆,他倒是好心,卻給嚴松留下把柄。
這麼一來,謝宮寶再想幫他撇清關係,也無能為力。
稍作冥思,謝宮寶點點頭:「我明白了,姓藍的上回說要拿思弱跟納蘭圖霸交換《末法真經》就是個彌天大謊。」說著,把臉一正,鎖起眉頭:「你們利用思弱設這麼一個圈套引我來,不會是想殺我這麼簡單,究竟還有什麼陰謀,不妨一股腦兒全說出來吧。」
嚴松合起扇面,恭恭敬敬的朝曲池引了引手,示意請他說話。
在謝宮寶和嚴松說話之際,曲池一直盯著謝宮寶看。
他目光深邃,瞳孔縮小,像在思考著一件難事?
等到嚴松請他說話,他才收斂目光,笑道:「師侄,你別誤會,我們設局不假,可沒有半點壞心,引你來正是要共商大計。眾所周知,中州修氣一脈從來都不把我們南疆修靈一脈放在眼裡,一百年前修氣一脈合謀斷我仙根,六年前又陰狠毒辣屠你宗族,這血海深仇豈能不記。師侄,現如今軒仙流廣布消息,說你殺害阮夢瑩,這是要將你趕盡殺絕啊,這個時候我們應該擰成一股繩,共抗外敵。你說,我說的對嗎,師侄?」
謝宮寶才不信他的鬼話,見招撤招,順著杆子往上爬:
「擰成一股繩沒問題,你先把思弱和我族人都放了吧。」
曲池笑意不改,轉頭跟嚴松道:「去,把人都放了。」
嚴松應諾一聲是,轉身投向綠光通道出陣去了。
等嚴松一走,曲池又道:「師侄,這下你該相信我的誠意了吧,你族人眾多,這人或許要到天亮才能放完,趁現在還有些時間,有些問題我想當面向你請教。方才,我用黑淵之力探你魂識,哦,你別見怪,我原本只想探探你的修為,可我發現你魂識之內沒有《鏡月回光術》的符文法咒,這是為何?難道你把仙根傳予別人了?」
謝宮寶眼珠轉了兩轉,心想,他問這話什麼意思?
轉念之間,心頭不由一震,驚嚇得全身都僵硬了。
他想起來,剛才墜落七煞鎖魂陣時,那黑淵之力侵入他的魂識之內,可不像是在探他修為,好像帶著一股若隱若現的吸力。現在回憶起來,曲池莫非是想利用黑淵之力奪取他魂識裡面的《鏡月回光術》!——謝宮寶越想越覺事實如此,驚魂之餘,也暗呼僥倖,幸好把《鏡月回光術》的符文法咒傳授給了葵九,否則今晚必被曲池奪去。
經此奇險,謝宮寶吃一塹長一智,忽然想到葵九的安全。
他怕收葵九為徒的消息傳出去,葵九也會有同樣的遭遇。
於是腦筋急轉,笑了一笑,胡說八道起來:
「是啊,我早收了徒弟,一次收了十個。」
曲池臉上閃過一絲苦色,繼而笑道:「嗯也對,你身負《鏡月回光術》,又得白繼文親授功法,你是該收徒了,而且要多收一點,這樣才不負白繼文教你一場,你應該把他教你的《末法真經》流傳下去,造福我南疆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