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軍營
話說,顏仙兒和徐真離開白駝山莊,投沒妖山。
這妖山可非尋常之地,除了山高崖陡,更有妖獸出沒,到了晚上還有妖氣毒瘴,她們雖然修行破高,也不得不謹慎前行,白天使勁奔走,晚上尋地藏身,如此走了整整四天才到顏羽地界,之後穿上官道,徑往無霜城趕。
一路走過來,村莊敗落,看不見一人一畜。
將到友桑地界,猛見硝煙漫天,有喊殺聲。
顏徐二人頓了頓步,登上山巔眺望,極目之處兩軍交戰,只能看見人山人海和迸射的綠光魂力,卻分不清交戰雙方孰強孰弱。這場仗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上演的,把個官道堵得死死的,顏徐二人一時過去不了,索性就在山上稍作歇息。
直到黃昏,聽到鳴金收兵的聲音,她們才從山上下來。
而後,趁著天昏不明,繞過友桑軍營,偷偷上了官道。
可還沒走上三十里,從山體兩側閃出一群兵卒把她們包圍了。
區區幾十個兵卒,徐真自然不放在眼裡,拔劍欲敵,顏仙兒卻道:「這是城防軍,我們只管衝出去就是了,別傷了他們。」兩人拔步欲走,只聽身後有人喊話:「是仙兒姑娘嗎?」
顏仙兒回頭瞥看,猛見林子里縱馬出來一名老將。
那老將手舉火把,身穿黑甲,卻是侯府的姚總管。
顏仙兒不認得他,疑聲問:「您是……?」
姚總管拱了拱手,笑道:「在下姓姚,是侯府總管,那晚仙兒姑娘到我侯府赴宴,我就站在侯爺身邊,你肯定不記得我的,不過姑娘的容貌我卻是記得清清楚楚,那晚得見姑娘真容,我還替宮寶兄弟欣喜呢,宮寶兄弟能與姑娘相配,那真是上輩子修的福分。」
這詞兒聽得顏仙兒一陣高興,同時又一陣難過。
高興的是,第一次聽見如此好聽的贊語,她跟謝宮寶相配,自己都覺得高攀了,可是在這姚總管嘴裡說出來,倒成了謝宮寶的福分,這抹了蜜的詞兒聽來豈不悅耳;難過的是,師傅過世,宮寶變成了兇手,雖然她質疑真偽,可假如兇手真是宮寶,她日後又該如何抉擇?
一喜一憂之間,眉頭也是一松一緊。
千憂萬愁最終匯聚一字:「哎——!」
姚總管道:「姑娘莫要哀嘆,往前五里是我軍營寨,哪兒有你想見的人,你去吧。」
顏仙兒收斂心神,好奇問道:「有我想見的人嗎,是誰?」
姚總管撫須哈笑:「說了就不叫驚喜了,姑娘一去便知。」
當下再不多言,囑咐一名士兵帶顏仙兒和徐真前往軍營。
……
……
顏徐二人跟引路的士兵走了一段,遙見山彎有河,河邊連營高壘,一片通亮。
到了軍營,那士兵叫她們在營門口稍待,而後進營稟告,片刻後去而復還卻把帝女貞帶了過來。帝女貞看到顏仙兒,喜上眉俏,上前抓住她手,盡顯天真:「仙兒姐,真的是你啊,我以為下面的人搞錯了呢。哦,這位是?」
顏仙兒看了看徐真說道:「這是徐真徐師兄。」
帝女貞朝徐真點點頭,然後拉著顏仙兒就走:
「你們倆別站在外面了,到我營帳說話去。」
沿途巡邏的士兵看到顏仙兒走過去,一個個垂涎欲滴都傻眼了,有些士兵交頭接耳,噓聲感嘆;而有些士兵只顧看了,腳下不慎摔倒在地;還有些士兵大著膽子,悄悄跟了十幾步,醉生夢死的聞那飄來的汗香氣味。
進了后軍營帳,帝女貞招待顏仙兒和徐真坐下,令侍女上茶上點心。
別看這后軍軍帳是臨時扎建,陳設卻很素雅,桌椅床櫃樣樣俱全。
待點心上桌,帝女貞一個一個介紹,叫她們多吃一點。
顏仙兒直搖頭,說道:「我沒心思吃,公主……。」
話沒說完,讓帝女貞身後的侍女喝止:「大膽!你該尊稱陛下,怎麼還叫公主!」
帝女貞朝那侍女嚇道:「多嘴!仙兒姐,你啥也別叫了,就叫我女貞吧。」
顏仙兒微微一笑:「禮數上該怎麼叫就怎麼叫,我們軒仙流可不會失禮。」頓了頓語,又道:「這幾個月我一直待在幽都,也不知道宮寶現在怎麼樣了?這次南下,我是專程尋他來的,不知道陛下有沒有他的消息?」
帝女貞皺了皺眉:「他都快失蹤半年了,我也在找他呢。」
顏仙兒想了想,又問:「難道就沒人知道他的去向?」
帝女貞苦苦笑道:「小寶是在喬府失蹤的,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人知道他去向的話,那也只能是聶族長了。不過,我私下找聶族長問過,她說她不知道,呵呵,也不曉得她是不是跟我說謊。對了仙兒姐,聶族長也在軍營,你要想打聽小寶的下落,找她問問去,說不准她會跟你說實話的。」
顏仙兒倏地站起:「什麼,我娘也在軍營!」
驚訝之餘,心想這就是姚總管說的驚喜么?
帝女貞道:「是啊,此次御駕親征,聶族長也帶了幾十個家丁跟了過來,她說曲池不光囚禁你們上千族眾,這些年還殺了你們不少族人,她跟來是要報仇。」
顏仙兒望向營門:「我娘住在哪兒?我找她問問去。」
帝女貞起身按住她的肩膀:「仙兒姐,你先坐會兒,聶族長正跟侯爺、法老,還有一些將領在中軍營帳議事呢,他們說話的時候打擾不得,就是我也不能隨便去。哎,御駕親征就是做做樣子,其實我什麼都不會,有我沒我都一樣。哦,茶你還沒喝呢,你先喝茶,等他們散了,我就派人領你過去跟聶族長見面。」
「好吧,那就等等。」顏仙兒端起杯子,輕輕抿了抿。
軍營沿著河岸駐紮著,晚上河風吹拂,頗覺涼爽。
營帳外時而傳來傷兵凄喊,不清不楚的猶如鬼叫。
帝女貞聽了幾聲,憐憫的搖頭嘆了口氣,吩咐身邊侍女把桌上的點心都送到傷兵營去。那侍女剛走,柳三娘又掀開門帘進來:「陛下,軒仙流又來人了,說是給傷兵療傷,他們可真是假惺……。」說著說著,猛地看到顏仙兒和徐真,先是怔了一下,而後抖了抖身上紅甲,走上前譏道:「哈,真是說什麼就看見什麼,軒仙流無孔不入,可真了不起!」
顏仙兒和徐真聽著刺耳,臉色均是一沉。
帝女貞見氣氛不對,忙跟柳三娘道:
「三娘,不要胡說。」
柳三娘像撒氣似的把射魂弓往桌上重重一擱:「我哪有胡說,當年斷我們仙根的時候,他們軒仙流可是領頭的,他們恨不得我們都死絕了才高興呢,現在隔三差五跑到我們軍營來給傷兵療傷,你說不是假惺惺是什麼。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們打著給傷兵療傷的借口,其實是要監視聶族長,他們的目的就是想殺小寶!總之,誰敢傷害小寶,我跟誰拚命!」
徐真心哼一聲:「為了謝宮寶,就敢詆毀我軒仙流!」
心裡這麼想,嘴上卻唇齒未動,不想搭理柳三娘。
他朝帝女貞拱了拱手:「陛下,我師門來人了嗎?」
帝女貞柔笑道:「徐仙長,你別聽三娘瞎說,其實秋掌門還好,我見過他,他也沒說要殺小寶。本來秋掌門一行三個月前就回中州了,哎,我們這邊戰事一起,他們這才又過來,這段時間還真多虧了秋掌門。」
徐真輕蔑的掃了一眼柳三娘,得意笑道:
「有我師門相助,曲池也早該滅了。」
帝女貞道:「那是當然,可是秋掌門說,這是我族內部之爭,他不便插手,免得落人口實,招來幡屍教的猜忌。不過他雖然沒有插手戰事,卻駐紮在左近山上,我們每場仗打下來,秋掌門都會派人過來給傷兵治傷,救活我們不少人。」
徐真此來正是要與師門匯合的,聽聞秋道仁就在左近,便起身抱了抱拳:「陛下,既然我師門在此不遠,那我們就不打擾了,告辭。師妹,我們走吧。」
顏仙兒低垂著眼皮稍稍想了想,柔笑著說道:
「你去吧,我要跟我娘見面,就不去了。」
徐真仿如求愛被拒,尷尬之極,苦笑道:
「先跟師門匯合,再見聶族長,不行嗎?」
顏仙兒臉上做苦,凄凄說道:「我想了,既然我娘在這裡,那我就暫時不跟你走了,我留在這裡比跟師門匯合更好,這有利於調查師傅的死因。等哪天我找到宮寶,我一定好好問他,如果……如果師傅真是他殺的,那我……那我也會給師傅報仇,給師門一個交代。徐師兄,你跟師門匯合后,煩請你不要把我的行蹤告訴別人,師傅的仇沒有報,我現在都沒臉見人了。」
徐真身心一軟,說了句「好吧」,便一步一回頭的走了。
等徐真離開,帝女貞又問顏仙兒為何與謝宮寶分開?
顏仙兒不願透露情由,轉移話題問帝女貞的近況。
她們兩個又說又答,倒把柳三娘冷落到一旁了。
那柳三娘也不惱,時不時的偷瞄顏仙兒,看見顏仙兒靜靜坐著,比天上的仙女還美,不由一陣自卑。她摸摸自己的臉蛋,極不自然的捋著頭髮,在心裡暗暗比較,但卻越比越沒信心,總覺著自己不管怎麼打扮,也不可能美過顏仙兒。
過了好一會兒,中軍營帳總算議事完畢。
帝女貞派人帶著顏仙兒去見聶小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