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洞房花燭
晚上,城防軍軍營。
柳三娘神秘歸營,猶如一點火星迅速燎遍整個營地。柳下、熊木岩、聶小喬紛紛趕來女營查看,再確定柳三娘回來之後,柳下親自下令禁止柳三娘外出,並且派兵看守女營各路出口。
待得柳下等人離開,柳三娘鑽進了親兵的營帳。
柳三娘進帳之後,只聽裡面傳出細細的說話聲:
「仙子,你說要幫我們,為何又不肯見人?」
「顏羽內鬥,我是個局外人,不易露面。」
「不能露面,那仙子之計又如何實施?」
「我只需密會一人足矣。」
「你想見我家陛下?」
「沒錯。」
話及至此,聲音變小,幾欲難聞。
隔了一會兒,從營帳出來一名女將,神秘兮兮的投去后軍營地,片刻後去而復還,把帝女貞請了過來。帝女貞一進營帳,便聽到她歡快大笑,隨後隱隱約約聽到她噓寒問暖,之後半夜,營帳里聲調嚴謹,似乎在籌謀著什麼?如此聊到天色大亮,帝女貞才掀簾而出,拱手告辭。
此後兩天,每到半夜,帝女貞都來女營密謀私會。
第三天晚上,有人幫柳三娘穿上喜袍,梳妝打扮。
這些年,她除了跟謝宮寶慪氣打扮過兩回,也就今天穿上大紅喜袍,戴上金銀頭飾,美得不可方物。穿好,戴好,打扮好,柳下和熊木岩親自迎她出營,然後三人帶上十個親兵策馬往東馳去。
一行人在官道上縱騎五六里地,轉入小道頓步稍等。
過了一會兒,有探馬回報,說牧場安全,沒有伏兵。
柳下和熊木岩點點頭,這才快馬加鞭穿進山谷。
過了山谷是一條大河,沿河狂奔四十餘里,是片綠洲,綠洲之上是個牧場,牧場之內有良駒上千,並且築有四五棟房屋。這個牧場是喬慕白的營生,平素除了供應友桑軍營,也會販馬賺錢。此處距離友桑軍營六十里,距離城防軍軍營五十餘里,正是密謀私會的好地方。
柳下和熊木岩不怕喬慕白反水。
因為這片綠洲方圓十里都很空曠,只要牧場之內沒有伏兵,縱然有兵從十里之外殺來,他們也有足夠的時間逃跑。——到了牧場,有人出來迎接,引他們進屋,柳下令十個親兵留守屋外,把守四方,隨時聽命。
進了屋,裡面是個院子,草木繁盛,極為雅緻。
走到這兒,柳下停了停步,幫柳三娘疏理髮絲。
理好髮絲,又嘆:「哎,三娘,你別怪我。」
柳三娘抿嘴一笑:「哥,沒事,我不怪你。」
柳下驚疑著道:「怪了,前幾天你還哭鬧?」
柳三娘粗魯的拍他肩膀,昂頭怪笑:「我現在願意的很,走了走了,進去吧。」
柳下和熊木岩面面相覷,不知道柳三娘轉變為何如此之快,只覺女人心海底針,真是猜不透搞不懂。
三人淌過院子,邁進大堂,堂內正心貼著一副大紅喜字,極為耀眼,除此之外,樑上掛著紅布,門頂掛著喜燈,雖然布置簡陋,卻也實實在在的給洞房花燭做足了鋪墊。 ——大堂擺弄著一桌酒席,酒席兩旁侍立著五個下人,而席上坐的正是喬慕白。
看見柳三娘三個進屋,喬慕白起身拱了拱手:
「法老,侯爺,三娘,快!快快請坐。」
柳三娘也不客氣,大大咧咧坐下,抓起筷子就吃。
柳下和熊木岩暗暗抹汗,兩人坐好,都用腳輕輕碰她,提醒她莊重一些。柳三娘可不管三七二十一,顯得無比輕鬆,夾了這個又吃那個,吃相豪邁。柳下輕咳一聲:「三娘,不要這麼沒有規矩,大家都還沒起筷呢。」
喬慕白揚了揚手,笑道:「無妨,我就喜歡三娘這樣。」
說時,盯著柳三娘,兩眼犯痴,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柳下看見,暗暗咬牙,一陣厭惡,心裡隱隱作疼。
熊木岩伸手過去悄悄捏緊柳下的手,提醒他忍耐,而後朝喬慕白拱手:「兩軍交戰,你我暗通姻緣,喬統領於亂中仍能將此處布置得如此別雅,可見你對三娘用心至深了。現在是非常時期,繁文禮節能簡則簡,有個司儀就好,喬統領,不如就此時拜堂吧,等拜了堂,你我也好籤署招安文書,可好?」
喬慕白哈哈大笑:「好好,就現在!就現在!」
他話聲剛落,柳三娘輕拍桌子,倏地站起來:
「拜什麼堂!免了,直接洞房不好嗎?」
這話一出,喬慕白都傻了,轉而大笑。
柳下和熊木岩也給柳三娘的話嚇懵了,柳下拉她坐下:「三娘,你搞什麼鬼?」
柳三娘不管柳下,提袖擦了擦嘴,又起身走到梁下,把身一縱跳上房梁撕掉一塊紅布跳下,然後蓋在頭上:「我說話向來說一是一,說二是二,我說進洞房就進洞房。喬慕白,找個人帶我過去,你吃好喝好了進來,我等你。」
喬慕白瞅她這般個性,越發喜歡了:「有趣有趣。」
忙拍了拍手掌,立時從堂外走進來一個老媽子。
那老媽子笑盈盈的攙扶著柳三娘去了後院。
柳下和熊木岩傻不隆冬的看著,想阻攔卻已不合時宜。——柳下死死拽緊拳頭,俊美的臉痙攣不定,心道:「這丫頭髮的什麼瘋!拜堂成親,這是自古禮制,沒拜堂豈能算得夫妻,不是夫妻又豈能入得洞房!她為什麼要這麼作踐自己,她想幹什麼!她這是向我抗議么!」
他只有這麼一個妹妹,自然無比疼惜。
此番他送親過來,已經極為難受了。
為國為族,他可以忍受這錐心之疼。
可是柳三娘此舉,卻令他疼上加疼。
他心境糟糕,抓起酒杯一飲而盡。
熊木岩見他這樣,乾笑一聲,朝喬慕白舉杯,免得冷場:「喬統領,說到底你我都是一族同胞,沒必要再為曲池打來打去,總之打則相害,合則兩利,今晚這門親事止戈止戰,我是由衷高興的,這樣好了,今晚是你大喜之日,我與侯爺就不敢勞你作陪了,你我連干三杯,三杯過後,咱們簽了招安文書,你便去洞房吧。」
「好,三杯就三杯。」喬慕白擰起酒壺斟飲了三杯。
然後起身拱手:「法老,侯爺,卑職這就去了。」
見他要走,柳下嘴角抖了一抖,咬牙喊道:
「等等,簽了招安文書再去不遲。」
「瞧我這記性,差點忘了。」喬慕白令人備上筆墨,接來文書,簽上大名:「法老,侯爺,你們慢慢喝著,卑職去去就來,一會兒我們還得商量一下如何合兵呢。」說著,拿了一壺酒,兩隻杯子去了後院。
……
……
後院廂房,門前掛著兩隻紅燈籠。
裡屋梳台上也貼著一張喜字,除此再無其他喜慶之物。
喬慕白帶門進屋,痴迷的望著床上的柳三娘,也不知道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只要見到柳三娘,便按耐不住傾慕之心,或許是因為柳三娘身份高貴,而他出身低賤。正因如此,他總幻想拿低賤征服高貴,也正因他有極強的征服慾望,故而他喜歡柳三娘彎弓搭箭的颯爽姿色,更加喜歡柳三娘野性難馴的性子。
在他心裡,柳三娘就好比一匹馴服不了的烈馬。
而今晚,他將揚鞭跨-騎馴服這馬,圓此一夢。
喬慕白把酒壺和杯子放在桌上,走到床邊。
他心境激動,揭開頭布,瞧見柳三娘垂眉藏羞之色,又不禁一呆。
柳三娘瞅他痴痴獃呆盯著自己,怒咳一聲:「咳,你看夠了沒!」
「夠夠夠了。」喬慕白退到桌邊,擰起酒壺倒酒,但眼睛還是痴痴的盯著柳三娘的臉,以至於杯滿酒溢,撒了一桌的酒水。——柳三娘心恨:「看我一會兒不挖了你的眼珠子!」她起身走到桌邊,野蠻的把桌子掀開,咬動紅唇,去扒喬慕白的衣裳。
這霸蠻的場景,就像馴馬者反被馬兒所馴。
喬慕白後退了兩步,雙手抱肩,一臉尷尬:
「三娘,交杯酒還沒喝呢,這也太快了點。」
柳三娘又上前扯他外套,滋聲撕下一塊布來:
「死皮賴臉要娶我,現在還跟我裝模作樣。」
這番粗狂,極合喬慕白胃口,卻又有些過頭。
喬慕白欣喜之餘,也不由一邊躲一邊勸:
「三娘,你斯文那麼一點,就最好了。」
柳三娘氣呼呼的坐回床上:「我天生就這樣,不懂得什麼叫斯文,你一個大男人磨磨蹭蹭真沒勁,你不是喜歡我嗎,那你來啊,完事我好睡覺,我好睏了。喂,你到底洞房不洞房,不洞房就滾蛋,我要脫衣睡覺了。」說罷,脫去大紅袍子,扯開被子縮了進去。
喬慕白吞了口唾沫,除衣也鑽進了床被。
可沒等他動作,柳三娘就主動騎上他身。
喬慕白竊喜不已,這下總算如願以償。
但就在這時,脖子忽如針刺,緊跟著疼感加巨,整個身體瞬間變僵,動彈不得了。——柳三娘打了聲哈哈,伸手在他眼前晃動。原來柳三娘手上捏著一根繡花針大小的刺,適才她便是用這根刺刺進喬慕白的脖子,致使喬慕白癱僵在床。
喬慕白愕問:「三娘,你對我做什麼了?這是什麼東西?」
柳三娘把刺-插入髮髻,起身下床,披上外袍,冷哼道:
「你真是孤陋寡聞,連食人蜂的尾刺都認不出來。」
喬慕白試圖掙扎,但身體麻木到連抬手也抬起來:
「三娘,你別亂來,我可是為了招安來的。」
柳三娘拍打他臉:「我可沒想招安你。」
喬慕白知道柳三娘行事無法無天,是朵帶刺的玫瑰,怕是什麼事都做的出來:「三娘,有話好好說,你不願意嫁我,我不會勉強你的,可若我有個三長兩短,友桑軍營數萬官兵群龍無首,那時豈不讓曲池撿了便宜。」
柳三娘翹嘴狠笑:「你慌什麼,我不殺你。不過剛跟你睡一張床,想想我都覺得噁心,我最不喜歡的就是你的一雙賊眼,你不是喜歡看我嗎,以後我讓你看不成!」話罷,咬牙發狠,兩手搗出,扣入喬慕白的眼睛。
喬慕白吃疼不已,慘叫:
「啊——!救命救命!」
呼聲未泯,兩隻血淋淋的眼球給柳三娘扣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