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再出發
元崢他們一行人搭乘的這架包機,
平穩著陸後,
外麵有兩輛車徑直開過來,
吳缺把元崢和薑文娟讓在前麵,
他緊跟在後。
舷梯下麵已經有幾個人在候著了,
中間那人朝著元崢伸出手:“歡迎領導前來幫助、指導工作。”
又把同樣的話對薑文娟說了一遍。
這才伸手對吳缺:“吳廳長,
好久沒見,
要是沒有這次的事,
你怕是永遠都不會在我的地盤上踩腳印了。”
吳缺笑著說:“忙!忙啊!
這不老同事一聲召喚,
我不還是自己送上門來了嗎?”
吳缺對元崢介紹道:“這是潘廳長,
我的老同事,
這次我們就是在他的領導下工作。”
潘廳長趕緊謙虛道:“這次我們是在領導的指導下工作。
你們怎麽說,
我們就怎麽配合。”
他見到吳缺沒有介紹走在他前麵這兩人,
用眼神探究地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老同事,
吳缺見狀,微笑著說:“這位是元先生,
這是他的搭檔,叫她小薑就行了。
這次是他們唱主角,
我不過是跟他們做好後勤工作的。”
他的這個介紹,
立刻讓潘廳長和他身後的人浮想聯翩,
稱先生表示有地位,
又不是係統內的人。
這次的事件,
大家都在強調一定要保密,
這還請了個外人來,
並且還是以他們為主?
吳缺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
沒有繼續說明。
潘廳長陪笑著:
“領導們一路辛苦,先回賓館休息一會兒再說。”
元崢突然說道:“先去你們的指揮部,
前線指揮部。”
潘廳長有些愕然:不都是客隨主便嗎?
吳缺笑著解圍:“元先生的事情多,
很忙的,
他需要盡快把事情做完,
離開。”
潘廳長立刻說道:“好!好!
領導一來就直抵基層,
是給我們做了一個表率。
不過基層條件有些困難,
要請領導體諒。”
元崢沒有說話,
轉身走向一輛車,
有人幫他拉開車門,
元崢護著先讓薑文娟上去,
然後自己才上車。
吳缺上了元崢這車的前座,
他的兩個隨從上了潘廳長的車。
潘廳長問道:“小張、小李是吧!”
吳廳長的兩個隨從陪著笑答應著。
“這個元先生是什麽來頭?”
兩個隨從全都搖頭,
潘廳長有些不高興了:
“就這你們還打埋伏?”
小李承受不了廳長的怒火,
陪笑說道:“潘廳長,有規定在,
我們不能亂說話。”
潘廳長奇怪地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那輛車:
“他的級別那麽高嗎?
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
跟在同車的小張、小李正襟危坐,
潘廳長見到他們這個樣子,
溫和地笑著說:“不用這麽緊張,
這不是多大的事。
保密規則我還是明白的。”
吳缺在車上對元崢說道:
“這次的事,你隻專心尋找林強,
其他的人我來應付。”
薑文娟是自己現在做事不易的,
她自己管理集團的時候,
大部分的精力都用來應對內部的矛盾,
真正用來發展集團的精力和時間,
實在是少之又少。
元崢微笑著說道:
“好的,就按我的辦法做。”
吳缺張了張嘴,
幾次想要說些什麽,
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他想勸說元崢收著點手,
又想到已經在來的路上,
空中已經說過了。
總不能再說一次吧,
隻希望空中說的,
不要真的掛在空裏就好了。
元崢倒沒有他想的那麽多,
心裏在評估著林強的戰鬥力。
這車一直走了四個多小時,
才停下來。
潘廳長走過來,
對著他們說道:
“前麵就我們的指揮部,
凶手就在前麵這些群山裏麵。
我們已經發動了幾千人上山搜索,
山下也發出了大量的傳單,
派駐了上萬人的兵力和警力,
爭取把凶手困在這一片群山當中。”
元崢看了看這些大山,
對於經過訓練的人來說,
這樣的大山就已經是最好的掩護了,
更別說林強那種經過特殊訓練的人才。
他對潘廳長說道:
“把上山的人全部撤回來,
所有封鎖的隊伍也全部撤回去。”
潘廳長看著吳缺,
心想這是哪裏找來的傻子,
人都撤回來了,
還怎麽抓人。
元崢見到他沒有動作,
問吳缺道:“他不知道對方的實力嗎?”
吳缺笑了笑:“我們都是同一個級別的,
能夠看到的內部文件都是一樣的。”
元崢正要說話。
吳缺向自己的兩個隨從示意了下,
他們立刻散開了些,
潘廳長狀,也示意自己的手下,
讓開一段空間。
他看見跟著元崢的這個性感女人,
沒有記錄,也沒有離開。
更加猜測不透這是什麽人了。
元崢說道:“潘廳長,你也看到林強的訓練視頻,
他那種人,
是普通人能夠發現得了,
抓得住的人嗎?
你派這麽多人上山,
攔截,是讓這麽人去送死呢?
還是想讓林強殺更多的人?”
幾句話把潘廳長說得臉紅脖子粗,
他想要分辨幾句,
話要出口,
就想起了自己看到過的視頻,
可以說視頻上的人,
對於普通人來說,
已經是超人一類的存在了。
在他們麵前,
這些普通人,確實隻能夠送人頭,
想要抓住林強,
沒有成百上千的犧牲,
是留不下來的。
見他沒有說話,
元崢問道:“除了最初的殺人案件,
後麵他又殺害了多少人。”
潘廳長說道:“下麵報上來的傷亡數字是傷二百八十七,亡三十七。”
元崢點了點頭:“我們先去看看死者。”
潘廳長說道:“領導一路辛苦,
還是先吃過飯再去吧!”
元崢說道:“不差這一會兒,先看屍體。”
潘廳長看向吳缺,希望他能打個圓場。
吳缺笑著說:“飯總是要吃的,
要不先吃飯,
小薑餓著也不好。”
元崢看著他們堅持道:“先看屍體!”
見到潘廳長沒有動作,
元崢朝著吳缺無奈地說話了:
“吳廳長,不是我出力,
實在是我無能為力,
送我回去吧!”
見到元崢馬上就要回去了。
吳缺這才對潘廳長說道:“要不就聽元先生的?”
潘廳長點了點頭,
帶頭走進指揮部,
叫來一個人介紹道:
“這是上麵來的元先生、吳廳長、小薑。
他們有任何要求都盡量滿足。
這位是我們的謝大隊長,具體的指揮布控都是由他負責的。
謝大隊長,
他們要去看看這次事件那些人的屍體。
你安排一下。”
謝大隊長立刻點頭:“那些屍體在賓儀館,
請跟我來。”
元崢確認道:“是這次追捕死亡的那些人嗎?”
謝大隊長一下子愣住了,
求助地看著潘廳長:“這次追捕死亡的那些人?”
潘廳長不看他,直接說道:
“這次追捕不是傷了二百八十七,死了三十七人嗎?”
謝大隊長腳步有些沉重,
吳缺看出有些玄機來,
立刻問道:“有困難嗎?”
謝大隊長看看潘廳長,見到他微微點頭。
這才說道:“領導,這數字有些誇大。”
吳缺問道:“到底傷亡有多少?”
謝大隊長狠心,實打實地說出來:
“除了一兩個在山上不小心摔跤跌倒的,
沒有傷亡。”
“那個林強沒有繼續殺人?”吳缺有些不敢相信。
謝大隊長點了點頭。
元崢說道:
“現在我們去吃飯吧!
對了,先把山上、山下的人都撤了。
也不用發通緝令,
這些對這個人都沒有效果,
既然他沒有對上山搜索的人動手,
大概率也不會對普通人動手動腳的。
那些被他滅門的,
總是有原因的。”
他說的話,聲音不小。
整個忙碌的指揮裏,
一下子就靜下來了,
沒有人說話。
剛才這些人還在忙碌著在沙盤上計劃著,
這裏應該再增加多少人,
這裏應該增加多少人,
晚上的時候又要準備多少物資送上去,
讓那些在山上堅持不懈的人們,
能夠不至於挨凍受餓。
這個才來的年輕人,
一句話就把所有人的辛勞給取消了,
要知道這一次突發事件,
這中間一定會湧現出一批重點報道對象的,
如果不做些事情,
材料都不好編。
吳缺是知道這中間的東西的,
他苦笑著,準備給元崢解釋,
元崢隻是看著他,
不知道怎麽的,
吳缺從他的眼裏看出一種悲哀。
他隻得向潘廳長示意,
兩人互相看著,
潘廳長歎道:“老吳,
不是我不照辦,
實在是這樣會寒了下麵人的心。”
吳缺說道:“這樣,讓山上的人撤下來,
加強山下各個道口的力量。
這樣跟他留下一段不小的空間,
這樣應該可以避免不必要的傷亡。”
元崢點了點頭,
算是接受了這樣的折衷方案。
潘廳長這才對謝隊長說道:
“讓山上的人撤下來吧!
他們已經在山上累了幾天幾夜了,
是應該休息一下了。”
說完,熱情地引導著元崢他們去吃飯,
指揮部已經在附近一家飯館裏定點了,
他們走攏的時候,
早就有人安排好,
隻等著他們入席。
席間潘廳長說了好幾個有內涵的段子,
引得這一桌的氣氛一直都很熱烈。
除了元崢,
每個人都講了一段笑話,
就連薑文娟也說了一段笑話。
她能夠做這麽多年的總經理,
對這樣的情況很是熟悉。
隻是元崢今天的興致一直不高,
並且他也不習慣這樣的應酬,
在他看來,
吃飯就是吃飯。
吃過飯,
元崢提出到凶案現場去看看。
潘廳長本來不想跟著去的,
實際上他就沒有去過,
剛才在元崢麵前丟了麵子,
心裏很不高興。
隻是吳缺堅持要跟著元崢一起走,
他也不得不勉為其難地跟著了。
第一家是小區內的一個單獨別墅,
謝大隊長介紹說:
“這是林天祥家的別墅,
在社區裏麵負責,
是第一個接待林強的人,
同時跟林強還有些親戚關係。”
聽到親戚,
元崢的眉頭皺了一下,
被吳缺看在眼裏。
別墅門上貼著封條,
外麵拉著警戒線。
謝大隊長掀起警戒線,
等到所有人都進去了,
這才上前撕下封條,
推開大門。
元崢看見這個院子,
前麵是一個噴水池,
順著大門進去的道路兩邊是兩個花園,
看得出來管理得很是精細。
噴水池裏沒有噴泉了。
元崢問道:“平時也沒有開噴泉嗎?”
謝大隊長立刻回答:“一直都是開著的,
這不是他們滿門被滅了嗎,
可能這才關了的。”
元崢突然問道:
“他們兩家以前有什麽矛盾嗎?”
一直快人快語的謝大隊長,突然頓住了。
“這個,沒有調查過。”
幾個人走了一會兒,才走到別墅門前。
元崢突然問道:“這套別墅占地麵積有多少?”
潘廳長的心裏一萬匹草泥馬跑過,
這個年輕人怎麽盡是問些跟凶手無關的問題。
果然謝大隊長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馬上讓人去國土查。”
走到房屋門前,謝大隊長介紹道:
“這家一共七口人,林天祥和他老婆,
加上兩個兒子、兒媳,還有一個孫子。
凶手非常殘忍,
隻有三歲的小孩子也沒有放過。”
進入門廳,
謝隊長介紹:“所有人都是在自己房間裏麵死亡的,
都沒有掙紮痕跡。
全都是一刀致死。”
元崢問道:“找到了他進入路線了嗎?”
謝大隊長搖頭道:
“隻在房間裏麵發現一些痕跡,
整個花園都沒有發現他是從那個地方進來的。
連他是怎麽進到屋裏麵來的,
都一直沒有找到痕跡。”
元崢上樓,仔細看了每個房間裏的布置和布局,
又探頭出去看了外麵。
從這座別墅裏麵走出來後,
看著吳缺問道:
“我真的可以指揮他們做事?”
吳缺堅定地點頭說道:“當然,這也是上級的決定。”
元崢說道:“那好,
我要你們派人清理一下林天祥的社會關係,
平常跟那些人一起走得近,
同時調查一下他的所有資產。
他是本地人,
再對本地居民進行一次尋訪,
收集一下兩家有沒有恩怨。”
潘廳長聽元崢說完之後,
思考了一陣,說道:
“元先生,這樣是不是太勞民傷財了,
並且這麽做,
也是跟案情無關。”
吳缺有些詫異地看著自己這個老同事:
“潘廳長!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如果有情況就說出來,
至於調查,
我們隻管配合就是了。”
潘廳長有些不高興地說道:
“你們隻是配合我們把人抓到就行了,
其他的事情,
應該是我們做才對。”
吳缺笑著說:“是啊,所以才讓你們做這些調查。
如果是我們自己去,
那就是暗訪了。”
見到吳缺堅定站在這個年輕人一邊,
潘廳長不得不吩咐:“按照他說的做。”
剛才的爭論,
下麵的人自然是聽見了的,
現在領導吩咐下來,
應該怎麽做,
大家心裏都有數了。
吳缺拉著潘廳長說道:
“這個案子,不止是我們的領導關心,
我想林強那邊的上級比我們更關心,
本來這事跟我八竿子打不著的,
更加和元先生無關。
結果他來這一次,
不但沒有交上朋友,
反而得罪了一大堆朋友,
還不能夠完成任務,
這種得不償失的事情,
我想,你們還是給上麵反應一下,
就說我們能力不足,
告辭!”
說完轉身就走。
根本不理會潘廳長在後麵的挽留聲,
元崢沒有想到吳缺還有這樣一麵。
其實他不知道,
吳缺隻是在他麵前才會低聲下氣,
小心翼翼的。
在係統內部,吳缺的暴脾氣是出了名的。
潘廳長尷尬地快跑幾步,
攔在吳缺麵前,
喘著粗氣,陪著笑說道:“老吳,別走!
留下來,我這個廳長全權讓你指揮。”
吳缺這才停住:
“當真?”
“當真!”
吳缺這才說道:“我說你老潘也真是的,
你在省城,
這裏是縣城,
你們中間隔著這麽遠,
你應該和林家沒有什麽瓜葛吧!
就是有些人打了招呼,
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麽性質的事情。
心裏還打著那些小九九,
這是能夠糊弄的事情嗎?
看看你們,
任何一件正常的工作都安排不下去,
你們到底是為誰服務的?”
吳缺說著說著,越發生氣了。
潘廳長被他說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
大家都是同級,
吳缺還是外地來的,
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
隻是這個吳大炮一直都這樣,
這件事現在想來,
確實跟自己沒有什麽牽扯,
隻是來到這裏後,
有幾個朋友打招呼,
自己的心態確實有問題。
那個林強無論他是什麽樣的人,
自己還是要站穩立場。
第二家是一幢居民樓裏,
房主名叫朱豪,
元崢看著防盜門上那個掌印。
謝大隊長介紹道:“凶手就是這樣推開防盜門進去的,
並且應該沒有怎麽發出聲音,
因為周圍的人那夜都反應沒有聽到噪聲。”
元崢看著防盜門裏已經被拉壞的鎖,
還有這門邊上下的天地鎖,
點了點頭:“這力量確實很大了。”
“朱豪是什麽人?”
“他從十幾歲開始就在社會上混,
後來社會改革,
他也抓住了機會,
成立了一個拆遷公司,
所有難點、釘子戶他都能夠拿得下來。”
元崢有些不解:“如果那樣的話,
他不應該隻住在這裏吧!”
謝大隊長解釋道:“他也隻做難點,釘子戶的工作。”
元崢這下子明白了,
這個人還上不了台麵,
都是撿些人家的下腳料吃吃,
但是他們的手段肯定會比較激烈了。
看到這一家人也全是在臥室遇害,
元崢說道:“這說明,開門並沒有發出聲響。”
說這話的時候,他看著潘廳長。
潘廳長見到這個防盜門和門上的手印後,
臉上罕見地變了色,
吩咐道:
“讓我們那些設卡攔截的人,
也撤回來吧。”
他知道元崢這麽說的意思就是認為,
自己派出去的人,
根本沒有用,
全是給人家送人頭的,
如果是人家願意的話。
第三家也在這個小區裏麵,
還沒有進門,
謝大隊長主動介紹道:
“這一家以前是林家那個小組的小組長,”
這一家裏的布置就比朱家強太多了,
看得出來,
這也是一家不差錢的主。
第四家隻是一家普通人,
看著這家裏的裝飾,
雖然也很不錯,
但是比其他三家就差不少了,
明顯不是同一檔次的。
元崢問道:“這家跟林家有什麽恩怨嗎?”
“這個沒有調查到。
他們僅僅隻是同組。
沒有親戚關係。”謝大隊長小心地回答道。
元崢一直把四個凶案現場全都看完了,
這才說道:“我們去林強家裏看看。”
謝大隊長立刻說道:“他沒有家。”
“他家應該有老房子的吧!”元崢想起自己家裏的二層小樓,
這麽多年沒有回去,
怕是快要塌了。
謝大隊長說道:“林強家裏的老房子三年前,
在拆遷前自然倒塌了,
家裏的四口人全部遇難。
因此他家裏也沒能分到拆遷房。”
元崢看著他:“你是當地人吧!”
謝大隊長點點頭:“我是土生土長的當地人。”
“這種事你信嗎?”元崢輕輕問道。
“信!”謝大隊長斬釘截鐵地說道。
“平時你接觸過這些嗎?”元崢有些疑惑地問道。
“這些年來,我們對這一塊接觸得多,
每逢遇到拆遷,
總會遇到報警,
有時候也讓我們的人提前到達拆遷現場,
把工作做在前麵。
每次我們都是圓滿完成了任務的。”
謝大隊長有些驕傲地說道。
看著他的神情,元崢歎氣道:
“你跟朱豪、林天祥也是認識的了?”
謝大隊長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
又停了下來。
最後還是說道:“我是認識他們,
但是我跟他們並沒有金錢上麵的來往,
隻是大家都在一個縣城裏,
難免互相有個應酬。”
元崢聽了解釋,
沒有說些什麽。
隻是問道:
“林家四口人的墓地在什麽地方?
我們去看看。”
謝大隊長心裏暗暗罵著已經死了的林天祥,
開口無奈地說道:
“他們沒有墓地,
這些年不是改革嘛,
這裏也屬於社區了。”
元崢看著吳缺:
“他們的骨灰不會也不在了吧!”
謝大隊長背上汗濕了一大片,
臉上汗水也流下來了:
“他們的骨灰確實不在了。”
元崢靜靜地看著天空,
不再說話。
吳缺看到他的胸膛急劇起伏,
立刻說道:“這是在國內,
要相信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
元崢冷漠地說道:
“殺人不過頭點地,
這是什麽?
殺人誅心也就罷了,
這是銼骨揚灰呀,
一家四口,
無聲無息地被人謀害,
屍骨無存,
我現在能夠理解林強了。”
潘廳長和吳缺的臉色都很不好看,
薑文娟已經嚇得臉色雪白,
她知道元崢說這些話是有感而發,
隻是在這個時候,
當著這些人說這種話,
是很不對的。
她輕輕搖了搖元崢的手。
元崢這個時候,
才收斂了身上發出來的氣息。
身邊這些人剛才都被元崢釋放出來的氣息定住了,
好像被史前生物盯住了一樣,
渾身上下,
根本不由自己做主,
不但身體不能動彈,
就連思想好像也被凍結了一樣,
根本無法轉過念頭。
這個時候,
潘廳長才知道這個看著普通的年輕人是這樣的可怕。
吳缺趕緊出來打圓場:
“元先生隻是一時口不擇言,
都不要往心裏去。
這件事情,就到這裏,
誰都不許外傳。”
其實他也知道,
元崢的這些話,
想要不外傳,
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他現在隻能這麽說了。
元崢黑著臉,
一言不發。
所有人回到指揮部。
這個時候,
林強的上級也在指揮部,
見到潘廳長回來,
大聲嚷嚷道:“廳長!
您怎麽把人手全都撤回來了。”
聽到他提出來這個問題,
元崢不由得注意看了他一眼,
這個人臉色潤,
聲音洪亮,
腆著一個大肚子,
看起來威風極了。
潘廳長苦笑著說:
“你手下的兵,
你是最了解的了,
我手下這些人,
不要說十個,
就是一百個一起上,
也不是人家的對手啊。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損失,
同時也不要讓他的罪行加深,
才決定把人撤退回來的。”
他又對元崢介紹道:
“這位是全權代表林強上級的。”
元崢隻是點了點頭,
問道:“林強在訓練的時候,
有什麽特別在意的沒有?”
這個人想了想說道:
“林強同誌在訓練的時候,
一直都是用最高標準要求自己的,
他一直在各個方麵都是表現最好的那一個,
現在他也是班長。
閑暇的時候,
他常跟人提起自己有一個老婆,
還有就是在他離開的時候,
兒子已經在老婆肚子裏麵了。”
“他的思想怎麽樣?”元崢繼續問道。
“我們的教育是很徹底的,
他是一個堅定的愛國主義者,
這是無須置疑的。
否則他也不可能當得上班長了,
這並不隻是訓練技能好就能夠當上的。”
元崢沒有再問其他問題了。
轉身對潘廳長征求意見道:
“我想安排下,
讓人去調查這些人的日常交往,
財產狀況和社會評價。
一定要保證公正。”
見到潘廳長眼裏的疑惑,
元崢讓謝大隊長出去,
會議室裏隻剩下兩個廳長,一個代表和薑文娟四個人了。
元崢這才解釋道:
“林強這個人,
是通過了特別訓練的,
如果使用武力,
恐怕誰也沒有把握。
並且在他身後,
還有四個人。”
元崢看到代表想要說些什麽,
示意讓他發言。
代表說道:“這個應該不可能的,
其他四個人現在已經回到訓練基地了。”
等到他說完之後,
元崢繼續說道:
“大家都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問題,
我的想法是:
先查清楚林家四口當年到底遇到什麽事情了,
這件事情查清了,
後麵的事情才好辦。
從林強殺人後,即沒有繼續行凶,
也沒有逃竄外地。
說明他還有理智,
也可能是在等一個結果,
我現在就是要給他一個結果。
同時這個結果,
也是要拿給他的那四個戰友看的,
如果沒有正當的理由,
相信也無法說服他的四個戰友。”
吳缺問道:“他要的是什麽結果?”
元崢無奈地說道:“我想可能是正義吧!”
元崢對著代表說道:“林強還是班長,
那麽他的那幾個手下,
一定要把思想做通了。
畢竟大家都是可以互相把性命托給對方的,
誰出了事,
他們應該都會感同身受。
我想這次沒有派出他們四個來,
也是有這樣的考慮的吧!
你們隻是考慮了一方麵,
卻沒有想到,
強壓下來的,
總有反彈的時候,
那個時候後悔莫及了。”
屋裏的幾個人都覺得元崢太過聳人聽聞,
隻有吳缺還在認真思考,
這麽多人裏麵,
隻有他知道,
元崢的想法,
最能夠接近那些人的想法,
因為他們都是同一類型的人。
能夠解釋出來的,
元崢全都說出來了。
能夠有什麽效果,
他也不知道。
元崢特別對三人說道:
“從現在起,
那一片群山,
暫時列為禁區,
不讓任何人進入,
行到這件事解決後,
再解禁吧!”
這件事很容易的,
馬上指揮部就發下了命令,
劃出一大片林強可能藏身的位置,
列為軍事禁區。
這個晚上,
元崢和薑文娟住在安排好的房間裏,
薑文娟輕輕對元崢說道:
“白天你那麽說話,
會不會對你有影響。”
元崢苦笑著說:
“沒有什麽影響的,
這些事情,
但凡正常人,
都能夠看出裏麵的貓膩,
他們隻是不願意正視罷了。”
薑文娟說道:
“今天吳廳長兩次提醒你,
這是在國內。
有什麽深意嗎?”
元崢笑著說:“他是怕我像在外邊一樣,
不管不顧。
有你們在,
我是不可能那麽做的。”
薑文娟抱著他:“是我們束縛了你嗎?”
元崢反過來把她緊緊地抱住:
“這是我自願的,
其實我最大的願望隻是回到家鄉,
娶個媳婦,種點田,
就這麽平凡過一生就行了。
沒有想到遇到了你們,
再怎麽平凡都無法掩蓋得了你們的光芒。
我的願望也攺變了,
就是要讓你們幸福。”
元崢走了後,
潘廳長問吳缺:
“真的要按照他說的那麽做嗎?”
吳缺問道:“你還有別的辦法嗎?”
潘廳長不解地問道:“既然還有四個跟林強同時訓練的人,
為什麽不用他們?
他們不是以聽從命令為天職嗎?”
吳缺沒有回答,
他也在思考。
思考元崢今天的行為,
他最怕的是元崢失控。
他已經打聽清楚了,
元崢前麵半年,
在那邊可以說是殺人如麻,
走過一處,
到處都是人頭滾滾。
一個人竟然把一個國家的黑幫殺得攺變了業務範圍,
這應該算是一個奇跡了吧。
其實吳缺對於林強的遭遇,
並沒有覺得有多麽奇怪,
畢竟這麽年,
他已經見過太多值得同情的人了。
真正動作起來,
很多事情做得就很快,
第三天下午的時候,
就有很多資料送上來了。
元崢讓薑文娟幫助自己整理,
他沒有想到秋山楓臨時起意,
讓她過來,
竟然是給自己送來一個合格的秘書。
薑文娟管理自己集團的時候,
總是渾身難受,
這次給元崢當秘書,
整理資料,
卻是做得津津有味。
最先送上來的,
是受害四家的財產統計,
元崢看著這四家的財產,
和他們的收入比較,
相對錢最少的那一家,
收入跟財產是相符合的。
收入不及財千分之一的是林天祥,
看著他每年不到三十萬的收入,
元崢怎麽也不敢相信,
竟然能有這麽多產業。
他不是來查這個的,
隻是想要通過這個查明一下一些事情,
果然從銀行提供的流水來看,
在這一片拆遷的那兩年,
林天祥實現了財產指數倍的增加。
林強家裏的房屋補償和拆遷補償全都劃入了他的帳戶,
同時許多村民家裏,
多多少少都有一些麵積和款項也流入進來。
眾人扶持啊!
難怪能夠有那麽大的一幢別墅。
對以前林家的調查也陸續有了反饋,
林強家裏跟林天祥之間,
並沒有什麽恩怨。
當初拆遷的時候,
整個小組的人都認為補償價太低,
沒有一戶人家簽字。
林天祥當時被推選為拆遷負責人,
還簽了保證書,
保證半個月裏,
把全部拆遷完成。
林強家裏無權無勢,
也沒有簽字。
林天祥連續去過他家兩次,
都被林家趕出來了。
有鄰居反映,
林家房屋塌陷的那個晚上,
聽到過有許多人的經過的聲音,
他們聽見外麵人多,
沒有人敢出門查看。
事後才知道林家房屋倒了,
從來就沒有人去問過他們,
也就沒有人敢說出來。
並且第二天一早,
就有拆遷公司的人在現場,
很快就從廢墟裏麵把四個人的屍體找出來,
然後直接用鏟車把整個廢墟推了。
整個小組裏麵,
沒有一個人敢吭聲,
私下裏,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卻沒有一個人敢吭聲。
不過從林家四口被壓死了的當天,
全組的人都簽字了,
不到十天,
全都搬遷完畢,
當年作為先進拆遷小組,
還上了新聞的。
至於林家四口的骨灰,
當時是組裏麵花錢送去火化的,
又給了一家人一筆錢,
讓他家找個地方,
把林家四口人埋葬下去。
那人嫌棄晦氣,
隻是把四個骨灰盒,草草地埋在一個山坡上,
不到半年,
整個山坡就推平,
再也找不到痕跡了。
元崢這個時候,
才明白了那一個普通人家,
為什麽被林強滅了滿門。
早晨吃過早餐,
元崢背上自己的背包,
包裏裝了不少的幹糧,飲水。
獨自一個人向著山嶺前進,
吳缺問過他:“需要不需要有人跟著。”
元崢搖頭拒絕了,
隻是請吳缺看好薑文娟,
別讓她亂跑。
潘廳長見到元崢獨自一人進山,
有些不理解地問吳缺:
“老吳!他一個人就這樣,
就能夠把人找出來?”
吳缺滿懷信心地說道:
“隻要他願意,就一定能夠找到。
並且能夠帶回來。”
潘廳長笑著對吳缺說道:“說實話,這麽多天了,
真沒有看出他有什麽特別之處。
除了他的脾氣。”
吳缺看著他,笑著說:
“你不認為他來了,
把你的手下送了幾個進去,
就用有色眼鏡看人。
隻憑人家看了那些視頻,
還能夠麵不改色地進山去找人,
就不是一般人。
更何況用他的話來說,
這次他進山,
不是去打架的,
隻是去做思想工作的。”
潘廳長聽到這話,
就有想要笑:“首先他也得找到人啊,
我們那麽多人,找了那麽多天,
連影子都沒有找到過。
再說了,
他說話的語氣和態度,
是能夠做好思想工作的嗎?”
吳缺不再理會這個傻子,
心裏想著:“他能夠主動想起做思想工作,
你就偷笑吧!
如果他真的動起手來,
自己真的承受不了那個擔子。”
吳缺回頭對薑文娟關心問道:
“小薑!
在這裏還習慣吧!
這裏附近還是有些風景區的,
要不要找幾個人陪你去看看。”
薑文娟笑著說:“吳廳長!
你不用這麽客氣,
我能夠照顧好自己的。”
吳缺笑著說:“他出發的時候,
可是特別吩咐過,
要把你照顧好。”
薑文娟不好意思地說道:
“我來這裏,
給你們添麻煩了。”
潘廳長到這個時候,才知道這個姑娘根本不是上級派來的,
純粹是一個路人甲的角色。
想到這些天,
她接觸了那麽多的機密,
臉色就不好看了。
吳缺笑著對薑文娟說:
“不用理他,
一個不明真相的群眾。
什麽都不明白,
偏偏還想得多。”
元崢走進山裏,
選擇了一條不太好走的路,
一直爬上一座山峰頂上,
朝遠處看了看,
選準一個位置,
朝著那個方向前進。
路過一條小溪的時候,
看著溪邊那些雜亂無章的腳印,
看得出來,
這是許多人留下的。
應該是那些上山來搜索的隊伍,
在這裏休息過。
一路上,
元崢看到許多的灌木叢被砍得東倒西歪,
不由得笑了起來,
那些地方,
如何能夠讓一個大男人藏身?
走過幾座山峰,
看到過不止一處有生火的痕跡,
不過這些痕跡周圍都有許多的腳印,
這明白是那些上山搜索的人們留下的。
元崢在山林間打轉,
晚上的時候,
就找一塊突出的石山峰打坐,
或者找一顆樹,
就在樹上休息。
他在這些山林裏麵尋找了三天了。
叢林外麵的潘廳長和代表都急了,
吳缺一點都不急,
還是跟第一天一樣,
每天都對著薑文娟噓寒問暖,
如果不是知道薑文娟跟元崢兩人是住同一房間的,
潘廳長都要懷疑這個老吳是不是動了別樣心思了。
每次問起進山林的元先生會不有事的時候,
吳缺都是一句話懟過來:“你有事,
他都不會有事。
等著吧!
他出來時候,就有消息了。”
這個時候,
元崢正在一塊林間空地上,
從背包裏麵取出來不少的幹糧和飲水,
這明顯不是一個人的量,
他對著空氣說道:“出來吧!
這麽多天了,
不吃不喝的,
累了吧!
渴了吧!
先吃點,
喝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