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大概夢到我死了!
第238章 大概夢到我死了!
手下拿來酒和酒杯,給兩人一人倒了一杯,就離開了,只留他們兩個在大廳。
顧希年對著外面的燈光和雪光,輕輕晃著手裡的酒杯,看著紅酒在裡面翻騰,眸色暗沉。
「今夜我就走,把她還給你。」顧景淵攥著酒杯半晌,才咬著牙低聲開口,他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能說出這句話,說完就再也沒有力氣,頹然的倒在椅子上,一杯又一杯的灌酒。
「顏顏是聰明孩子,沒有你,她會長大,變得獨立。」顧希年沒有反對,只是看著外面遙遠的星光,極地的天空,遼遠而空曠,顯得那漫天星辰,也格外璀璨奪目,「有我在,她會把把自己照顧的很好。」
「大哥,我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麼希望,我跟顧家,跟你,沒有半分關係。」顧景淵又是一大杯酒灌下去,平日那雙總是冷酷凌厲的黑眸,完全沒了顧三少的風采,剩下的只有無盡的絕望和痛苦,望向顧希年的眼睛,紅紅的。
顧希年看著這個弟弟,忍不住心疼起來,多少年了,從顧景淵被領回顧家開始,他就沒見他哭過,像這樣紅了眼眶,也只是陳曼一聲不吭離開,小小的顧景淵,被告知陳曼拿了顧家一百萬,放棄他時,紅了眼眶,之後,他就一直是冷冰冰,毫無人情味的樣子。
直至在顧家遇見景歡顏,不知人間冷暖,無情無愛的顧景淵,身上才終於有了一點溫度。
可如今,這唯一的一點溫暖,也必須離開他。
「景淵,是顧家對不起你,大哥,也對不起你。」顧希年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才壓抑著翻滾的情緒,低聲說:「可顏顏是我和蘇雨的女兒,我不能讓她一生,就這樣毀在一段錯誤的感情里。」
顧景淵紅著眼睛不說話,顧希年知道他這個時候,也說不出什麼,便自顧自的繼續說:「蘇雨走了這麼多年,她和孩子,一直是我心裡的一根刺,我以為這種痛和遺憾會是終生,沒想到,這麼多年後,會讓我找到她和我的女兒,一個我以為原本早就失去的孩子,居然沒死,還活生生在我面前,景淵,顏顏是你的命,她現在也是我的命,我不允許,她受一頂點傷害,哪怕這個人是你。」
「我怎麼會傷害她……」顧景淵苦笑兩聲,此時,他真恨自己的酒量,喝了那麼多,還是不會醉,腦子這麼清醒的,等待跟那個丫頭的分離,「我縱使死,都捨不得她受傷。」
「大哥知道,可你是她至親之人,你跟她在一起,本身就是最大的傷害。」顧希年放下酒杯,不再喝了,明天還有太多事,等著他處理,他不能醉,這一夜放縱自己的機會,怎麼說,都要留給顧景淵,「上去跟她告個別,今夜以後,她只是你的晚輩。」
顧希年說完,起身準備走人,卻被顧景淵拉住袖子,顧希年回頭看過去,讓眾人仰望畏懼的顧三少,像個失去所有的小孩子,猩紅的眼眶裡泛著水光,低沉無助的聲音,讓他這個大哥聽得險些要心軟:「大哥,求你,讓我帶她走……」
顧三少幾時求過人,這第一次求人,卻是為了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
顧希年攥了攥拳頭,緩緩轉身,看著情緒幾近崩潰的弟弟,嗓子也是低沉沙啞:「景淵,你醒醒,血緣這東西,不是你躲著,就會不存在,你是顏顏三叔,是真的三叔,不是她撒嬌的愛稱。顏顏自小沒有享受過親情,你該知道,她有多渴望親人在身邊,以你的名望,她註定不能光明正大嫁給你,難道,你希望她不明不白的跟著你,在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委屈一輩子?」
三兩句話,直戳顧景淵的致命點,他什麼都可以不在乎,卻捨不得景歡顏受半點委屈,捨不得她從此離開好容易找到的父親,捨不得她不明不白的,在他的謊言里,過一輩子。
袖子上的手一點點鬆開,顧希年拍了拍顧景淵肩膀,轉身走了。
顧景淵又在樓下灌了幾杯酒,整個人都醉醺醺的,還是沒勇氣上樓。
顧景淵醉眼朦朧,愣愣看著燃燒的火苗,大廳一片靜謐,樓上忽然傳來驚恐的尖叫聲:「三叔——」
顧景淵幾乎是同一時間,扔下手裡的酒杯,起身飛奔上樓。
顧景淵一路飛速跑回房間,推開房門,卻發現房間里並沒有別人,床上的丫頭仍在睡覺,可是,她彷彿遭遇什麼噩夢,陷入深深的夢魘里,不斷的掙扎尖叫,一直在重複喊他。
顧景淵不假思索的撲過去,緊緊抱住被噩夢驚擾的丫頭,看著她額頭上滲出的冷汗,他的心,彷彿被什麼重物狠狠砸了一下,痛到麻木。
過了一會兒,景歡顏才慢慢安靜下來,顧景淵這才放下心,小心翼翼把她放回床上,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她沉睡的容顏。
「她夢到了什麼,會如此恐懼的喊你?」聞聲跑過來的顧希年,目睹這一幕,站在床邊,目光複雜的看著小丫頭刷白的臉,壓低了聲音問。
「大概夢到我死了吧。」顧景淵自嘲的苦笑,今晚的一切,對她來說,是個不小的刺激,他站起來走到外面的走廊上,看著一望無際的夜空,輕聲嘆氣:「我還在身邊,就噩夢不斷,如果,我真的不在了,她該怎麼辦?」
「總要她獨自適應,她長大了,很多事情,該學會承擔。」顧希年依舊斜倚著門,背對著顧景淵,看著床上的女子,低聲說:「何況,有我在,自會拚命護著她。」
顧景淵回頭看了一眼床上安靜沉睡的女子,良久,咬牙收回目光,緩緩下樓,淡聲說:「我走了。」
顧景淵到樓下召集手下集合,看著顧希年關了房門,一路跟著下來,只淡淡補充:「她腳有傷,明天記得帶她去醫院。」
顧希年點頭,顧景淵領著手下步履凌亂的出了旅館,上車絕塵而去,自始至終,未再回頭。
顧希年看著空無一人的大廳,有點頭疼,顧景淵就這麼走了,明天早上,他要怎麼去跟景歡顏解釋,如果說出事實真相,她會不會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