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卷耳》
「不恥下問？求指點.……？」
「嘖嘖嘖。這不是自討沒趣兒嗎？這個老夫子刁鑽的很，又是個臭脾氣，找他指點那是純屬找事兒啊。」
「上次我也這麼求教過，結果倒好，反被教訓批評了一番。」
見到江若玄竟擺足了禮儀姿態求學，那幾名觀望的玩家頓時便是有些幸災樂禍。
有人也想提醒，但卻又畏懼得罪了夫子，便也只有眼睜睜看著江若玄即將吃癟。
果不其然，夫子對於江若玄那禮數周至的求教，一臉肅然之色非但沒有削減，反而更為濃郁，平淡道，「敢於不恥下問是好事，不過我也無甚時間，你問我答，再換做我問你答，若你能舉一反三，則是孺子可教，我會耐心指點你。」
「果然又是這一招！」
「那麼變態的問題，誰能舉一反三啊？」
幾名玩家聽到夫子這熟悉的話，都是掩面為江若玄默哀。
江若玄卻似全然不知天高地厚，含笑欣然應下之後，便問起了一個讓一干玩家有些傻眼的問題。
「學生讀到詩經中的《卷耳》一篇，發現這是一篇抒寫懷人情感的名作，但學生總覺得這似乎是由兩首殘簡的詩合為一詩，不知先生可能給出指點？」
「我日了你個大牛，這江若玄還真去讀了《卷耳》，然後突發疑問？」
「快翻翻，看看《卷耳》那一篇。
我記得其中好像有一句叫什麼采采卷耳，不盈頃筐。嗟我懷人，寘彼周行……」
幾名玩家都被江若玄這突發的一個提問弄得來了精神，他們之前也曾向夫子請教提問過，但要說像江若玄這樣「正經」提問的，那還真是少。
沒想到原本還想看江若玄的笑話，對方竟然還真像是有所準備似的。
夫子亦是被江若玄這問題給問得一怔。
因為江若玄這個問題，乃是從對詩經中篇章的賞析角度去提問的，一般能問出這樣問題的，代表對於此篇章應該是認真研讀過的，有過自身體會。
而且像江若玄能說出「由兩首殘簡的詩合為一詩」這樣的話，顯然也是認真去鑽研過，但卻很明顯知識有限，沒有體會全面。
江若玄當然對《詩經》有過研讀。
上一世他在類似這樣的私塾里，可是泡了許久的。
那時他手裡可沒太多銀錢，只能按部就班的死記硬背，難以走捷徑請教夫子，只能看著別人提出各種奇思妙想提問夫子，而後以金錢賄賂，直接買來迅速領悟四書五經的機會，從而使得悟性提高。
在這種種環節中，提問是關鍵，回答夫子問題也是關鍵，但最關鍵的卻還是「賄賂」。
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
這一世到現在恐怕也已有人請教過夫子，然後也可能舉一反三回答清楚了夫子的提問，但最終極有可能就缺乏銀錢賄賂夫子，導致難以獲得夫子醍醐灌頂的教導，使得學習效率十倍提升。
君子愛財取之以道。
夫子的取財之道，自然就是在於教導學生這一方面，但想要獲得夫子醍醐灌頂的機會，收費卻是昂貴無比的。
現階段，估計也就江若玄這等頂級幫派的大佬才能承受。
卻說夫子聽完江若玄的疑問后，手持戒尺拍了兩下，笑道，「《卷耳》是一篇抒寫懷人情感的名作不錯，其佳妙處尤其表現在它匠心獨運的篇章結構上。
像你所說的由兩首殘簡的詩合為一詩的看法，顯然是錯誤的。表明了你對《卷耳》篇章佳妙布局認識不足的缺陷。」
「願聞先生教導。」江若玄拱手作揖。
夫子對其恭謹態度很滿意，微微撫須頷首，便是洋洋洒洒一篇大論，從《卷耳》的句式結構，到文中表達的思想情感，再到章法結構特徵的介紹，詳細為江若玄解釋了此篇的佳妙布局，解其所惑。
周圍一干玩家是聽得暈乎乎的，但看到江若玄在那裡像是影帝似的先是作出一副恍然表情，旋即又欣喜地彈冠稱慶，不禁面面相覷之餘，也是無語。
這你丫的是真的聽出了個什麼所以然，還是裝蒜呢？
若是裝蒜，也未免太演技派了吧？
「好了，既然你已經明白我所說的，那現在我就再來考考你，若你能回答得上來，方才是孺子可教。」
夫子在解惑之後，便又要提出難題了。
江若玄聞言正色，拱手道，「還請夫子提問。」
夫子那一雙飽含風霜的老眼又看向了一旁觀望的眾人，「你們也可以聽著，若能回答得出道理，方不負在我這私塾求學一場。」
這話一出，霎時間就使得一干玩家忙正襟危坐聽著。
這可是一個好好表現的機會。
之前這些人也都有過類似經歷，還真有人搶答對了，得到過夫子的獎賞。
那些獎賞一般就是免費閱讀某卷書籍之類的，不過真正能舉一反三回答的，卻就根本無一人了。
「你以《卷耳》提問於我，現在我就再以此篇提問於你，《卷耳》中的語言優美自然，試問其中語言有何特殊之處？」
「語言有什麼特殊之處？」
「我靠？這是個什麼意思？」
一干玩家對視，有些傻眼。
江若玄微微一笑，拱手便要說話。
「先生，我知道。」
就在此時，卻是有名玩家反應比他還快，搶先舉手站起來，神色陶醉搖頭晃腦道，「《卷耳》這篇詩詞，用詞質樸、在直白的語言中很直接的表達出了詩人的懷人之情，語言是平淡中透露出不一般的情感啊。好詩啊好詩！」
「對對對。語言質樸、直白，不錯。」
「的確，你看那句「嗟我懷人，寘彼周行」，分明就是說，我啊想念心上人，菜筐棄在大路旁，多麼直白，多麼質樸.……」
一人站起來回答，頓時也就有好幾人跟著附和。
甭管答得對不對，現在只要跟著附和，萬一對了，那附和的人都是有嘉獎的，而就算錯了，頂多也就挨夫子一頓批而已。
江若玄被這幾人搶了題，卻也不惱，笑吟吟看著夫子，等夫子評判。
如果這麼容易就能答得上來，那這夫子要送出的獎賞，也就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