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口諭
第四百二十二章：口諭
鐘樓里的青銅大鐘響起，聽到的人無不感到心神震蕩。
不單單是因為這響聲雄厚恢弘，更因為這鐘聲的寓意。
這頂大鐘一直掛在高高的鐘樓之上，只有國喪之日才會有人去敲響它。
此刻鐘聲接連響起，每一下都像敲擊在皇城中人的心頭。
待到鐘聲停止之時，整個皇宮裡立刻一片喧鬧之聲。
隨後各宮裡的主子們在丫環婆子的攙扶下，哭喊著奔向御書房。
只是到了御書房外，卻有大部分人被攔在外面，只有幾位位份高的進到殿中。
此時殿外的宮人們更是忙碌，由宮中總管指揮著搭建靈堂。
直到天色微亮時，皇上才被裝殮抬入靈堂。
靈堂外面早已經跪滿了一眾妃嬪，個個哭得凄凄慘慘切切。
這個時候，青鸞才看到七皇子一襲素衣，紅著眼睛走進靈堂。
只是相隔太遠，青鸞根本無法與七皇子說上話。
隨後朝中大臣們也陸續趕到，個個身著素衣孝帶纏頭，紛紛上前祭拜皇上。
醇親王原本跪在皇后不遠處，看著大臣們都祭拜得差不多了。
起身說道：「諸位大臣，祭拜后都請穩步到大殿，一同商議皇上身後之事。」
「醇親王，父皇剛剛薨世，你在這裡呼小叫的又是傳的誰的旨？」
七皇子雖然一身素衣跪在靈堂前，卻依然掩飾不住那股與生俱來的霸氣。
醇親王被問得一愣，尤其還有眾大臣在場，被七皇子質問更覺尷尬。
急忙轉頭看看皇后，說道：「本王所說自然是皇後娘娘的旨意，難道七皇子有異議？」
「本皇子不管是誰的旨意，更不會管是什麼人，都不許在此吵到父皇。」
皇后聽出七皇子話中所指，低聲喝問道：「放肆，皇上剛剛薨世，難道七皇子便要欺辱我等孤兒寡母不成？」
「皇後娘娘若想這麼說，本皇子也不攔著。只是，若有人敢在此吵嚷驚擾了父皇，說不得本皇子便要叫她過去相陪了。」
七皇子的話雖然說得極平淡，但靈堂前的人都知道七皇子一向狂傲，他既說得出便也做得到。
於是沒有人敢再多說一句，就連皇後娘娘雖然氣得哼了兩聲，也沒再說出半個字來。
青鸞雖然隨同一眾宮人宮女們跪在遠處，卻也聽到了靈堂前的爭論。
心裡暗想著，這個七皇子果然夠霸氣。
即便面對皇後娘娘以及一眾王公大臣，依然立得住威風。
這大概就是人們常說的王者風範吧，但願他也能順利解了這場困局。
此刻青鸞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有些傾慕面前這位七皇子，甚至還有些些的崇拜。
於是心中想著，或許平日看到七皇子的無賴與荒誕都只是一些假象。
而真正的七皇子，他的內心裡住著的就是王者。
想到這時，青鸞竟然自己把自己驚到了。
印象中，她好像第一次正面認知七皇子這個人。
現在她心中所想的，七皇子竟然是如此完美又強大的人。
而此時自己正像一個迷妹一般，一雙眼睛注視著七皇子，竟半刻不曾離開。
這會兒回來神來，青鸞忍不住偷偷笑了。
眾大臣一番祭拜過後，循序退出靈堂，然後聚集到大殿當中。
隨後皇后也由宮人攙扶進了大殿，七皇子最後一個離開。
青鸞雖然看得著急，但礙於人多始終沒辦法靠近七皇子。
只得遠遠跟隨著，即便到了大殿，她也盡量守候在殿門旁邊。
七皇子進入大殿時，眾大臣已經依次站好。
皇后在皇上龍椅旁邊另擺了一把椅子，神情憂傷地坐下來。
此時七皇子抬起頭向上看去，面對空蕩蕩的龍椅，內心一陣悲痛。
但是當著這些人的面他不能表現出半點脆弱，頭微微上揚努力抑制要流出的淚水。
皇后似乎醞釀了許久，然後才緩緩說道：「皇上突然薨世，朝廷內外百事待決。哀家不懂朝政，不知眾卿家可有良策？」
眾大臣聽得皇后詢問，剛剛還哀嘆不止，這一刻卻沒了聲息。
因為他們早就了解皇后的意願，當然也更明白大殿上凌王殿下心中所想。
偏偏狂傲不羈的七皇子也站在殿前，試問又有誰敢亂說一句話。
所以大家都知道，這根本就是一道沒有正解的難題。
而這時醇親王卻從大臣中走出來，對著空蕩的龍座一揖。
「皇上薨世，天下皆哀。只不過，國不可一日無主，即便皇后可以理政終不是長久之計，本王以為還是儘早冊立新皇為上。」
醇親王這話一出，朝堂之上又是一片議論之聲。
凌王一直佇立在大殿之上，雖然沒有開口，卻在觀察著形勢。
此時聽得醇親王這番話，突然開口接道：「醇親王所言極是，只是不知道皇上可曾留有遺詔？」
「這個，皇上病勢來得兇猛，並未來得及立下遺詔。」皇后答道。
「如此這便難辦了，沒有遺詔這皇位又要何人來繼承？」凌王說道。
眾大臣又是一陣觀望，這時左相走上前來。
「凌王所言之事又有何難？七殿子是皇上最中意的皇子，自然要由殿下來繼承皇位。」
「左相莫非是糊塗了吧？皇宮之中可還有一位九皇子，難道九殿下不得皇上的歡心？」
一向少言的禮部尚書董乾突然也開了口，質問過左相后眼睛卻看向皇後娘娘。
皇后看到董乾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急忙起身說道：「諸位卿家，哀家時才哀傷過度倒是忘記了一件事情。昨日皇上危重之時，曾立下口諭讓九皇兒可即皇位。」
皇后此言一出，卻讓眾位大臣們感到震驚。
平日里皇上確實曾提及過九皇子，但也只說皇子聰惠異常且宅心仁厚。
只是一直以來從沒有人聽到過皇上有立九皇子為皇太子之意，如今又怎麼可能突然讓其繼位。
而凌王殿下聽到皇後娘娘這番話時，也微微皺起了眉頭。
昨晚凌王入宮之時，皇上已然離世。
他自然沒有聽到皇上最後說過些什麼，更不知道當時有什麼人在場。
但凌王並不相信皇上會留下這樣的口諭，試想英明一世的皇上怎麼可能做這樣的決定。
更不可能在最後的時候，會將天都聖朝交到一個少不經事的小孩子手裡。
於是說道：「皇位之事關乎國本，希望皇後娘娘還是慎言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