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章 是朕提不動刀了?
南京守備太監跟大明其他各地的鎮守太監不一樣,類似於南京內閣和諸部一樣,屬於司禮監的南京分部,護衛留都,為三千裡外親臣。
除守備太監之外,南京城還有一個南京守備,大頭子就是魏國公徐弘基,其他的協同守備是其他的一些公、侯、伯一類的勛貴。
至於參贊機務這個職位,還是由南京兵部尚書兼任,崇禎皇帝也懶得對這一點進行大改——就跟京城的兵部一樣,南京兵部在權利被大大的削減之後,掛著個參贊機務也沒辦法對軍務指手畫腳。
跟原本南京守備太監的養老性質不同,現在的南京守備太監是真正的提督著南京內庭,過問南京軍務的——護衛留都本身就意味著涉及到了軍事方面的事情。
現在的南京守備太監就是原本魏忠賢手下的著名瘋狗李永貞。
人未至,聲先到,李永貞顯得有些陰柔卻帶著一絲爽朗的哈哈大笑聲就先傳了傳來:「咱家不請自來,還望國公爺見諒。」
徐弘基呵呵笑著引李永貞入了座,又吩咐人去備了茶水,這才笑著道:「我說這一大早就有喜鵲在院子裡面嘰嘰喳喳的叫喚,原來是有貴客上門啊。」
李永貞笑著擺了擺手道:「什麼貴客,除了你魏國公會這麼說,剩下的誰不把奴婢當惡客。」
說完之後又呵呵笑了笑,李永貞將目光投向了徐文爵,贊道:「小公爺在京營的這幾年可是變化頗多啊。」
徐弘基笑道:「總算是有了些長進,倒不是以前的紈絝性子了。」
李永貞道:「這便是好事兒。」
不待徐弘基再客套幾句,也沒有避著徐文爵,李永貞就直接開口道:「公爺,奴婢這回來,是打算問問關於軍備的事兒。」
徐弘基卻是端起茶水抿了一口,輕笑道:「李公公怎麼這般著急?咱們的網早就布好了,現在就等著這些魚兒們跳起來了。」
李永貞嘆道:「咱家這心裡怕啊。不怕國公爺笑話,這些傢伙們現在跳出來,真刀明槍的干,咱家倒不怕,就怕他們背地裡捅出什麼妖蛾子來才嚇人。」
徐弘基笑道:「就那些無膽鼠輩,便是借他們幾個膽子,他們也搞不出什麼大風浪來。」
李永貞卻道:「國公爺可還記得五人墓碑記?」
徐弘基的眼睛一眯,冷聲道:「徐某自然記得,然則李公公可見第二個張溥張采之輩?」
聽到徐弘基這麼說,李永貞的心算是放下了一些,但是卻依然有些擔憂,從袖子里掏出幾張紙遞給了徐弘基,臉上擠出一股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公爺先看看這個。」
徐弘基接過這幾張紙翻看了一會兒后,臉上漸漸的浮起一股怒容,啪的一聲就將幾張紙拍在了桌子上面,震的茶杯都顫了顫。
李永貞糾結的道:「公爺看到了吧,這些個混帳東西還是以前那些路子,只是原本被他們推出來的那些人都不頂用,這回是這些個混帳東西親自出面了。」
徐弘基冷聲道:「那就讓他們跳,本公爺倒要看看他們能跳出個什麼結果來!」
徐弘基看到那幾張紙還沒過去幾天,原本的奏章就擺到了崇禎皇帝的案頭。
南京戶部,南京吏部,南京工部,南京禮部,南京兵部,南京刑部,南京御史台,南京內閣,還有其他各科道,都有不同的官員上書。
這一次上書的陣勢比起以前來可是要大的多,從一品到六品,基本上都齊了。
崇禎皇帝陰沉著臉看了半天,因為後進宮的宜妃等人懷孕而帶來的好心情都被壓了下去。
好好活著不好嗎?非他娘的跳出來作死!
恨恨的將一堆奏章掃落一旁,崇禎皇帝紅著眼睛吩咐道:「傳許顯純和馬石、曹化淳過來!」
王承恩心裡打了個寒顫,趕忙吩咐人去找許顯純等三人去了,又接著勸道:「皇爺息怒,現在因為這些事情生氣,不值當的。」
崇禎皇帝斜了王承恩一眼,冷哼道:「息怒?看看這些混帳東西在奏章裡面都說了些什麼?別跟朕說,你這個司禮監的掌印大太監不知道這裡都是些什麼東西!」
眼看著崇禎皇帝的怒火有向著自己身上蔓延的趨勢,王承恩趕忙躬身道:「皇爺息怒,魏國公那邊肯定已經有應對之法了,皇爺何必再動怒?」
勸了一句之後,王承恩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下去了。
按照大明明的制度,這些奏章裡面的內容不光是自己知道,魏國公徐弘基,內閣首輔溫體仁及內閣的一眾大佬們,還有廠衛的眾多頭子們肯定也都知道了。
裡面除了什麼陛下應當保重萬金之體,垂拱而治的屁話以外,隱隱約約的就是在說江南民力凋敝,如今已有崩潰的跡象,陛下是不是應該對江南寬鬆一些之類的屁話。
而且這次上書的還不止是一個兩個官員,南京官場上的文官系統,十有六七都包含在內了。
如果換一個皇帝來看這事兒,說不定就會妥協了——十之六七的官員一起上書,已經等同於逼宮。
只要皇帝不想立即就出現什麼動亂,或者說不想出現什麼君臣失和的局面,只怕就必須向著這麼多的官員妥協。
靠著這一招,這些個官員們成功的擺平了仁宗、宣宗、英宗、憲宗、孝宗、武宗、世宗、穆宗、神宗、熹宗共計十代皇帝。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大明的皇帝不得不把太監們推到前台跟這些大臣們撕逼。
但是撕逼這種事兒,向來就是有輸有贏,沒有誰能一直總贏不輸的——而且大明的太監們基本上就沒贏過。
就算是太監們取得了勝利,基本上也都是一時的,過不了多長時間就會被文官們的反撲給打壓下去。
也只有到了崇禎朝的時候,崇禎皇帝才靠著天啟留下的政治遺產和自己心黑手辣臉皮厚的特點,真正的掌握了軍權和民心,實現了打壓文官集團的目的。
只是江南那邊的混帳東西們賊心不死,現在又打算組團來逼宮了——王承恩甚至於可以預見,過不了幾天之後,京城的官員們也會跟著蠢蠢欲動,甚至於也會有人跳出來表示贊成。
但是,崇禎皇帝跟其他的皇帝一樣嗎?這種逼宮一樣的玩法,對於崇禎皇帝有用嗎?
王承恩正胡思亂想間,許顯純等人已經匆匆忙忙的趕進了宮來。
一見崇禎皇帝那陰沉的能擰出水來的黑臉,許顯純的心中就暗道一聲不好。
行完禮之後,崇禎皇帝根本就沒有廢話的意思,而是指了指桌子上面剛剛被王承恩整理好的奏章道:「這上面的人,有一個算一個,朕要知道他們的不法之事。」
說完之後,崇禎皇帝又對王承恩吩咐道:「命人搬桌椅過來,讓他們現在就把這些名字給朕抄下來,回去給朕調檔,錦衣衛的,東西廠的,凡是有的,都給朕調過來!」
許顯純躬身道:「陛下三思,這麼多的大臣一起上書?不若由微臣?」
啪的一起,崇禎皇帝身前的茶杯就飛向了許顯純:「由你什麼?跟你有什麼關係?看不出來這些個混帳東西的真實目的還是在跟朕裝瘋賣傻呢?
朕告訴你們,少在朕面前耍弄這些花花腸子,把朕交待的事情辦好!滾!」
退出了宮外后,許顯純才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道:「兩位都聽清楚陛下的吩咐了吧?本督這就去調錦衣衛那邊的檔,還望兩位也要多多相助才是。」
曹化淳陰惻惻的笑道:「要我說,你今天就不該說那些屁話,徒然惹得陛下不快。」
許顯純道:「我又如何想說?只不過也是想以卑賤之軀,替陛下分憂罷了。」
曹化淳搖頭道:「用不著,魏公公現在養老於中官村,不也是活的好好的?陛下不照樣不時有東西賞賜下去?
好生的辦差吧,陛下用不著咱們去當什麼替死鬼,也不會把咱們推出去,放心就是。」
許顯純嗯了一聲后,向著曹化淳和馬石拱了拱手便互相告辭了。
馬石卻有些好奇的問道:「曹公公,許大人剛才的意思是?」
曹化淳瞥了馬石一眼,笑道:「南京十之六七的官員集體上書,再加上京城這些的官員們肯定會跟著湊熱鬧,可是說是從未有過之事。
許顯純這麼多年的錦衣衛指揮使干下來,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血,名聲也早就如同你我一樣,頂風臭十里。
他這是想著用他自己的一條命,來替陛下遮擋住這些官員們的上書,這個蠢貨。」
雖然口口聲聲的罵著許顯純是蠢貨,曹化淳還是頗為讚賞的道:「可是啊,他還是小瞧了咱們這位陛下,也太過於小瞧了那些官員。」
馬石疑惑的道:「曹公公,咱家出身軍伍,對於這些事情可是都不太懂,還望您老人家多多指點?」
曹化淳斜了馬石一眼,耐著性子解釋道:「正德年間,正德皇爺迫於壓力,把劉謹趕回去閉門轉過,接著就傳出了劉謹想要造反的消息,然後劉謹就被千刀萬剮。
可是後來正德皇爺是個什麼下場,你該不會不知道吧?
先帝在位之時,礙於民間傳言和眾位大臣們的壓力,將客氏趕出宮去,連魏公公也有一段時間是不在宮中的,後來又是個什麼局面?
今兒個皇爺要是真的把許顯純推了出去,固然能平靜一時,可是後面這些官老爺們就會沒完沒了的上書,動不動就是集體上書,直到皇爺變成他們心中的明君,或者聖命出不了紫禁城為止。
可是咱們這位皇爺太過於剛硬,不僅沒有推出許顯純的意思,反而要拿這麼多的官員們開刀,事情到底如何,倒當真不好說了。」
曹化淳甚至於根本就不避諱馬石算是魏忠賢的門生,也不在乎自己跟魏忠賢的那許多過節——曹化淳是拜在王安門下的,而王安是死在魏忠賢手裡的。
甚至於曹化淳當初還因為王安的事兒受到牽連,被趕到了南京待罪。
馬石聞言,也不禁打了個寒顫。
這裡面的許多彎彎繞實在是太他娘的多了,老子一個粗人,怎麼斗得過這些人喲!
曹化淳斜視了馬石一眼,冷笑道:「得了,回去調你西廠那邊的檔吧,估計也沒有多少,你倒是輕鬆了許多。」
馬石聞言,一時為之氣結——西廠設立於成化年間,提督是汪直,被撤銷后在正德年間復立沒多久就再次被撤銷。
直到天啟七年,西廠才算是再一次的成立起來,人手還有很多是從東廠和錦衣衛抽調的,後來才算是大力的發展起來自己的人手。
十多年的時間過去,西廠在北方的勢力倒是可以說是無孔不入,但是對於南方,尤其是江南那些方風鼎盛之地,就力有不逮了。
許顯純和曹化淳還有馬石的動作都很快,天色還沒有完全黑下來,就已經準備好了眾多官員們的檔案,送到了崇禎皇帝的案頭。
崇禎皇帝翻著眼前一個個官員們的檔案,冷笑半晌之後才吩咐道:「傳溫體仁和房壯麗前來。」
溫體仁早就在等著崇禎皇帝的召喚了——正如王承恩所想的那樣兒,溫體仁早早的就已經看過了那些一地雞毛的奏章,也早就猜到了崇禎皇帝會大發雷霆。
只是不知道,在面對著南京十之六七的官員,甚至於還有大量南方州府及各科道官員們奏章的情況下,崇禎皇帝會做何選擇了。
儘管心裡已經做好了一定的準備,但是當溫體仁在見到崇禎皇帝那張黑著的臉時,心裡還是忍不住打了個突。
尤其是當溫體仁看到許顯純和曹化淳還有馬石,這三個皇帝手下極為忠誠也極為瘋狗的鷹犬時,心裡就暗道一聲不好。
如果這三個傢伙不在場,那麼事情的走向就不太好說。
但是這三個傢伙在場,基本上就已經說明了崇禎皇帝所選擇的處置方案了——硬碰硬,看頭硬還是刀利!
果然不出溫體仁所料,崇禎皇帝在等著溫體仁和房壯麗行完禮之後,就冷哼一聲道:「是朕提不刀了,還是有些官員太飄了?」
PS:今天獻祭《諸天最強大佬》,請無禮第一章關於氣運值的設定。開篇就沒了***的狠人,值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