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雜工
「哇，好苦、好苦，素兒不要吃，再不要吃了呀！」柳朵小臉皺得緊緊，努力忍著端起眼前綠呼呼菜粥，才喝進小口，馬上又給全數吐了出來。
旁邊也是一臉菜色的柳素，見此更是沒了嘗試下的打算，眼巴巴的望著何夙小心問：「娘，素兒可不可以不喝呀？真的、真的好難喝的呀！」
「不喝就只能餓肚子，晚飯之前可是都不會再有任何別的吃食了，你們兩個自己看著辦吧。」喉頭也是隱隱抽動的何夙，努力把嘴裡的菜粥咽下，板著臉對兩個小傢伙道。
「哼，沒有就沒有，朵朵才不怕！」柳朵小腦袋一扭，全不在意模樣。
旁邊柳素卻是猶豫的糾結道：「可是不吃就會餓肚子呀！也很難受的呢。」
「笨蛋素兒，我們可以去找小婧姐姐的嘛，小婧姐姐最好了，她一定會……」柳朵神神秘秘的趴到柳朵耳邊嘀咕。
可她卻不知道，她自以為的『悄悄話』，卻已同時清清楚楚傳進了何夙耳中，眼下一家之主的她，立刻冷聲喝道：「不準去！」
柳朵被嚇得小臉立時一癟，極不甘心的脆聲大喊：「為什麼呀？小婧姐姐才不會……」
「我說不準去就不準去！你要是敢厚臉皮的去和人家央好吃的，我就把你直接送給了她！你不是原意粘著人家嗎？就天天粘著吧，別認我這個娘親，也別回來了！」何夙目中濃濃愧疚神色閃過，口氣卻愈見冷厲的如此再道。
「嗚嗚……」小傢伙被嚇壞了，立時傷心得不得了的大哭起來，還一邊哭，一邊委屈的斷續控訴：「娘……娘親最……最壞了，一……一點也不疼朵……朵朵了，朵……朵朵要……嗚嗚……」
「朵朵要乖乖的！這樣，哥哥晚上回來，就會給朵朵帶很多很多好吃的，好不好？」卻是旁邊的柳猙，突然插口道。
「嗯？」小孩子偶爾的一點傷心小脾氣，這不算什麼，倒是柳猙如此一番話讓何夙更為關切，「爭兒你今天要出去？做什麼？」
「已經做了快半個月的米蟲，也該出去活動活動了，再這樣下去，怕是我這連路都快不會走了。」柳猙淡笑回道。
何夙卻明顯不很信他，輕蹙眉頭又再確定一問：「真的就只是想出去轉轉，沒別的？」
「那娘您是需要啊爭再有些別的嗎？」柳猙卻是不答反問。
迎著柳猙那似乎可以洞悉人心的目光注視，何夙心虛的忙視線偏開，「那記得早些回來，最近城中蠻亂的，說是就要準備聯合周圍其他幾個郡，一起出兵平息獸潮了。」並說到最後，何夙更神情瞬間莫名複雜的語氣低沉下來。
「娘，現在朝堂時局不明，我們尋親歸宗之事，卻是實在還不宜操之過急。我相信，父親他吉人天相一定可以平安脫逃的，您請再耐心等待一段時間。」柳猙當即和聲安撫。
……
「這位先生您好，請問，您可是想要挑選一件趁手的兵器？我們冷鋒閣那可是整個莫離城有數的金字招牌，各種神兵利器是應有盡有。」才走進店中，一個臉龐黝黑的青衣小廝，立刻見機迎上前來，開始為柳猙熱情無比的進行介紹：「您看看這柄長劍，這紋路、這光澤，您再聽聽它的聲音……」
見對方不顧他反應，已經自顧滔滔不絕的講個沒完，柳猙只好笑著擺手將其打斷，道：「其實，我是來應徵兵器鍛造師的，不知是否可以麻煩小哥，幫忙指明下哪位是掌柜先生？」
臉龐黝黑小廝，神色異樣的上下瞄了眼，柳猙那空蕩蕩的左臂，另還有被莫名罩住的右眼，不過卻也沒有難為於他，仍舊比較熱情的道：「那小哥你便隨我這邊來吧，掌柜眼下正在後堂呢。不過我好心提醒小哥，這應徵最後能不能被接納，卻是完全得看劉老爺子的意思才行，掌柜的在此事上，其實是做不得主的。」
「劉老爺子？那他老人家的具體職務是？」柳猙虛心再又求教。
正帶著他快步後堂行去的黝黑面龐小廝，好奇的回望他眼，道：「你一定不是莫離城本地人吧？否則，怎麼會連劉老爺子的大名都沒有聽說過？他老人家，那可是本城唯二兩個大師級鍛造師之一，甚至比器藏軒的另一位大師級鍛造師孫丑先生，名聲更還要大出了不少去。我可是聽說，連許多咱們迅風郡城那裡的貴人老爺們，也都會奉著厚禮來求著劉老爺子給他們打造兵器的呢！」
「白澤，最近正是店裡生意最好也最忙的時候，你不老老實實的前面招呼客人，跑後堂來做什麼？再有，你怎麼還帶了個外人過來？」說著，兩人轉過一道青石迴廊，迎面正碰上個精瘦的長臉老者。對方當先眉頭緊緊一皺的如此喝問。
被稱為白澤的黑臉小廝，忙小心賠笑道：「晉掌柜，他是來咱們這應徵鍛造師的，所以我就……」
「胡鬧！」可惜不等他說完，這位晉姓掌柜便直接出聲將他打斷，一臉不高興的又道：「你見過有一隻手的鍛造師嗎？他怎麼固定需要鍛造加工的材料？用牙咬著械鉗嗎？」
並如此旁如無人的說完，再又專門對柳猙道：「這位小兄弟，我不知道你之前經歷了什麼，也無意拿你悲慘的過往取笑於你，可你也不能來拿我們堂堂冷鋒閣隨便消遣吧？快走、快走，這幾天我正忙得是焦頭爛額，可沒時間與你這裡多說廢話。」
「晉掌柜，小子我真的是誠意來應徵鍛造師的，還請您務必能給我一次嘗試的機會。對此，柳猙感激不盡！」柳猙懇求般的又道。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走走走，趕緊走，瞎添亂呢么這不是！」可惜，這晉姓掌柜貌似卻並不是那麼的好說話。
「吵什麼，你們吵什麼？劉叔可是在裡面都發火了，生氣說，如果晉掌柜你不能給他老人家提供一個個安安靜靜的鍛造環境，導致誤了後面這批軍需訂單，等東家怪罪下來，就讓你自己一個人去扛著。」幾人正說著，後堂內里，一個壯碩無比的紅臉大漢，粗著嗓子跑出來吼道。
晉姓掌柜馬上笑臉相迎，「對不住，對不住，王師傅您見諒哈。說起來，都怪這小子，明明就一隻胳膊了，還飛來應徵什麼鍛造師，這明明就是開玩笑的嘛！我正趕他呢，一會就好，一會就好。」
不過，這被稱為王師傅的紅臉大漢，卻是一擺手制止了晉姓掌柜，目光複雜的上下打量兩眼柳猙，問道：「小子，西荒郡逃難過來的吧？看你渾身這大大小小還結著痂的傷口，怕是九死一生才勉強活下來的。」
「罷了，老王我手下還缺一個拉風箱的雜工，就算只剩一隻手也一樣勉強可以勝任，雖然工錢是少了那麼點，但若省著點，也夠你自己吃喝生活的了。怎麼樣，願意不願意？」
感受到這位王姓鍛造師釋放出來的濃濃善意，再加上旁邊那兀自目光不善晉姓掌柜的固執態度，柳猙也便沒有多做猶豫，很痛快的立時點頭應下。：「願意，多謝王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