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一刀

  不過此人雖然語氣畢恭畢敬。


  一旁前來觀禮的人卻看的是頭皮發麻。


  水門五關的鼎鼎大名，這些觀禮的人也大都聽聞過，也知道難度很高。


  一旦來人能夠闖過五關。


  無論你是否孤身一人、勢單力薄。


  無論你的尋仇挑戰對象，身居水門何職，都必須應了你的挑戰，旁人不得干涉。


  就算你當著水門眾人的面一刀砍了他們老大，水門也必須任你安然離去！

  是以，這五關的難度可想而知。


  要知道，這可是剛煮沸的滾燙熱水。


  別說是喝進肚子里，就算是拿在手中，都燙得要命。


  這碗茶若是喝下去，恐怕嗓子眼都要燙得潰爛。


  茶碗上，一縷縷白色的蒸汽飄浮瀰漫。


  林宇淡然一笑，很隨意接過茶碗。


  仰起脖子，整碗的熱水倒入口中。


  喉嚨上下蠕動，似長鯨吸水，一飲而盡。


  眾人看的面色駭然，情不自禁地用手捂住脖子，一陣心悸。


  但林宇飲完茶后，卻砸吧砸吧嘴，略帶遺憾地說道：「水門開胃茶，味道兒不錯，就是涼了點。」


  剛煮沸的熱水，仍舊嫌涼。


  這話，夠狂，夠囂張。


  捧茶的水門兄弟，一臉獃滯，目光緊緊地盯著林宇的喉嚨處。


  他不敢相信，有人真的能將煮沸的水喝進口中，而若無其事。


  伸手接過茶碗，這名水門兄弟往後退了幾步，拿著茶碗翻來覆去地檢查著。


  喝茶的人沒有問題，水沒有問題，茶碗也沒有問題。


  但結果，卻令人難以置信。


  「好俊的功夫！」


  觀禮賓客中，有人情不自禁地喊了一聲。


  有一人出聲，其他人也開始大聲喝彩。


  一時間，喝彩聲，不絕於耳。


  林宇端坐在八仙桌前，抱了抱拳，朝四周點頭致意。


  看著這個洋洋自得的傢伙，周圍的水門兄弟，氣的咬牙切齒，卻也無可奈何。


  正在這時，有兩人抬著一個木桶，走到八仙桌前。


  木桶上蓋著一層白色麻布，熱氣騰騰。


  金牙雄沖林宇拱了拱手道：「今日我水門分堂，為了宴請貴賓，特意準備了一道招牌菜，敬請貴賓品嘗。」


  說話時，他一個側身，刀隨身走，刀尖輕巧地挑開麻布。


  眾人定睛一看，木桶中，白-花-花一片，潔白如玉，晶瑩剔透。


  原來，這是一桶剛剛做出來的新鮮豆花，表面還冒著熱氣。


  只見，金牙雄手腕一抖，半米長的寶刀，閃電般自空氣中劃出一道亮光。


  一塊盤子大小的豆花，輕飄飄地挑在刀身上。


  這一手功夫，舉重若輕，堪稱精彩至極。


  剛做出來的豆花，嬌嫩新鮮，一碰即散。


  就算是用專門的工具，也得小心謹慎地剜出來。


  但金牙雄卻用手中的長刀，輕鬆挑出，還讓刀身托著豆花，不破不散。


  手腕力道拿捏的細緻入微，用刀的技巧，更是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金牙雄將豆花挑進八仙桌中間唯一的空盤子里，手腕轉動，刀光如練。


  刀式翩飛，繁複輕盈，動作純熟，一氣呵成。


  這把刀在他手中，好似被賦予了特殊的生命力。


  刀法變幻，渾然天成，堪稱巧奪天工。


  這一手玩刀的功夫，非一朝一夕所能練就。


  必須浸淫多年，苦心造詣，才能在方寸之間，盡顯鬼斧神工。


  不一會兒的時間，隨著刀光閃爍，那塊豆花被雕刻成一條栩栩如生的飛龍。


  周圍眾人看的如痴如醉，驚嘆連連。


  金牙雄的這手刀法，確實稱得上是一絕，就連林宇也不得不正眼看了他一眼。


  果然人不可貌相，這金牙雄看起來胖成球，手上卻是真有兩把刷子的。


  剛打出來的豆花，嬌嫩滑口，那怕是輕輕一碰，都會立刻散開。


  但這一觸即散的豆花，卻被金牙雄挑進盤中，雕刻成一條惟妙惟肖的飛龍。


  「林先生，您是過江龍，這條飛龍是在下特意為你所做，請享用！」


  說著話，刀光一閃，整條飛龍被挑在了刀身上，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活過來，掙脫束縛，翱翔九天。


  「今日我水門開門迎客，您是貴賓，不勞您動手，就由我這個坐館，親自把菜，送到您的口中。」


  這話說的謙恭客氣，乍一聽，好似姿態擺的很低。


  但實際上，其中的兇險之處，不言自明。


  想想看，林宇張開嘴，讓金牙雄將刀尖探入口中。


  等於是將自己的性命，交予敵人之手。


  那怕是普通人，只要輕輕往前一捅，寶刀也可以輕而易舉地貫穿腦袋。


  更何況，金牙雄心懷殺機，刀法已入化境。


  若有機會，勢必發起雷霆一擊，毫不留情地將林宇斬殺當場。


  聞聽此言，周圍的眾人一片嘩然。


  想不到，水門五關中最後一關，竟然如此的兇險。


  簡直是拿自己的性命，來開玩笑。


  「嘖嘖，這有點強人所難了……」


  「傻子才會點頭……」


  「就是，答應了和自殺沒區別……」


  大部分人都覺得金牙雄的手段，太過歹毒。


  但也有一少部分人，忍不住為他辯解。


  「水門五關本來就是如此，不懂別瞎說！」


  「說得對，這本來就是水門的規矩，想要闖五關，哪有那麼容易。」


  「最後一關，在以前吶，有個說法，叫做天門關，過了天門關，立地成神仙……」


  在陣陣議論聲中，林宇淡淡地笑了笑，口中緩緩說出兩個字：「有勞！」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讓周圍頓時變得靜寂無聲。


  眾人不由自主地長吁了一口氣，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臉上滿是期待之色。


  「夠膽魄！」


  「果真是猛龍過江！」


  「如此人物，誰與爭鋒！」


  眾人心中嘖嘖稱讚，哪怕是輸了，也是一段江湖佳話。


  ……


  林宇自然清楚其中的兇險，但他卻渾然沒有放在心上。


  若要在水門香堂會上，眾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地斬掉坐館金牙雄，就必須闖過這一關。


  見林宇點頭答應，金牙雄眯起的小眼睛中，殺機四溢。


  此刻，他心頭恨極了林宇，陰森森一笑道：「請！」


  話音未落，金牙雄臉上閃過一縷狠辣，屈膝彎腰，手中刀平端向前探去。


  咫尺之間，殺機畢露。


  閃爍的刀光中，傳遞出縷縷寒意。


  這一把刀，彷彿被注入了絕殺的精神意志。


  不動則已，一動則索人性命。


  霎那間，刀光閃耀，好似虛空生電。


  在這一刻，金牙雄躬身如弩，將自身氣血催發到了極致，額頭青筋暴起，目眥盡裂。


  恍惚間，他感覺自己彷彿和手中的刀已然心意相通，達到了忘我合一的境界。


  他的精神，他的氣勢，他的殺氣，全部都融入刀中。


  再看林宇，依舊端坐在椅子上，不閃不避，一動不動。


  嘴角抿起一抹孤傲的微笑，眸中自有一股捨我其誰的霸氣神采。


  這一刀，快到了極致。


  在金牙雄幾十年的人生當中，揮刀無數。


  但，這一刀，當屬巔-峰。


  沒有林宇的咄咄逼人，沒有林宇給予的如山壓迫。


  他無法將自身意志與刀融合一體，更揮不出這驚-艷絕倫的一刀。


  在這一剎那，他將蓄積已久的氣勢，驟然爆發。


  猶如煙花耀空，極致絢爛。


  面對這驚-艷一刀，林宇不進，也不退。


  這不是託大，更不是輕敵。


  他就是要等金牙雄的氣勢爆發到極致，再破去這一刀。


  讓金牙雄如煙火一般，璀璨的頂峰過後，便陷入永恆的黑暗。


  刀光如匹練般，進入林宇的口中。


  刀身折射出的那一縷亮光，將金牙雄臉上的猙獰之色映照的纖毫畢現。


  就在此刻，林宇眸中掠過一抹精光。


  忽然，他上下頜猛地一咬，兩排牙齒咬住了刀尖。


  刀勢頓時一停，驟然爆發的氣勢猶如驚濤遇上的磐石，被牢牢擋住。


  仍憑風起浪翻，自巋然不動。


  去勢被阻，金牙雄不禁一愣，臉上閃現出不可思議的訝色。


  在金牙雄愣神的一霎，林宇藝高人膽大，居然隨即就鬆開了牙齒。


  讓刀身上的飛龍豆花隨著慣性，落入嘴裡，順著嗓子，進入腹中。


  金牙雄立馬感覺刀身鬆動，手腕順勢一推，刀刃橫切。


  林宇吸氣吐聲，大讚一句：「好！」


  聲若焦雷，炸響耳際。


  隨著這個好字，他胸腔起伏，嘴中噴出一口氣，和那把刀撞擊在一起。


  金牙雄的刀勢，再一次被打斷。


  這口氣流撞擊在刀身上，讓他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頓。


  緊接著，林宇陡然出手。


  手指輕揮，彈向金牙雄的手腕。


  見狀，金牙雄心中悚然，撤步後退。


  與此同時，手腕抖轉，反削過去。


  無奈的是，林宇的速度比他更快。


  不等刀光近身，指尖已然彈中了手腕。


  忽然之間，金牙雄感覺半身酸麻，不由自主地鬆開了握刀的五指。


  寶刀墜地，林宇左手往下一抄。


  金牙雄眼露驚懼之色。


  此刻在他眼中。


  彷彿天地之間，全被迎面而來的一道璀璨的刀光所霸佔，無論他躲去哪兒，亦逃不過這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