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布置

  華燈初上，夜朗星稀。


  此時的李家別墅內一片寂靜空蕩。


  家中的園丁傭人，包括蘭姐在內，都已經被暫時遣散了。


  大而空曠的李家別墅院落，此時由於沒有人氣，更顯得有些空蕩凄冷。


  客廳內，林宇端坐在沙發上，面色肅然冷漠。


  「安排的怎麼樣了？」


  人冷，聲音更冷，就如同南極冰川下的萬載寒冰一般。


  此時的他，是黑獄龍王。


  他的對面，餘一刀坐在另一個沙發上。


  而屠夫則是站在那裡，手掌不斷的摩挲著。


  至於小武，卻不知所蹤。


  聽見林宇的文化，屠夫手上的動作停下。


  「已經安排好了，大嫂被小武帶走，應該是萬無一失的，老十三現在應該也差不多到老爺子那裡了，剩下的兄弟們也在安排好的地方各就各位了。」


  屠夫悶聲悶氣地說道，獨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林宇緩緩頷首，扭頭看向餘一刀。


  「一刀，我這麼多年一直沒有提起過幫你報仇的事情，你心中可有怨言？」


  餘一刀扯著干啞的嗓子笑道：「只有仇恨，才能讓一刀覺得還活著。」


  對某些人而言，仇恨是促使他們活下去的唯一原因。


  當有一天仇恨消失不見，也就失去了活著的意義。


  餘一刀，就是這種人。


  「你能明白就好，一刀，這一次你若是死了，我保證你在下面會很快遇到你的仇人。」


  即便是安慰性的話，在林宇口中說出，也帶著一種冷漠的味道。


  「一刀說過，命是你的。」


  餘一刀言簡意賅，凶戾的眼睛中，明滅著嗜血的紅光。


  「好！」


  林宇慢慢站起身來，平靜的臉上，冷色更甚。


  「馬上啟程，趕往南山之巔。」


  聲音中多了幾分蕭瑟，如寒氣凝聚的冰凌，銳利而冷冽。


  他率先走到門口，抬頭望了一眼。


  浩瀚無垠的夜空上，掛著一輪皎潔的圓月。


  清輝映照在那道孤傲的身影上，與森寒的殺意，交融幻化。


  今晚，有一個桀驁的傻子，將孤身對抗一座城。


  他是如此的傲氣，以至於，連暫時的退卻都難以容忍。


  而他，又是如此的愚蠢。


  居然選擇了南山，那個荒僻無人處，作為今夜的戰場。


  愚蠢的他，不屑於用普通人做掩護。


  亦或許，這種愚蠢，是一種更加孤高的絕傲。


  ……


  東海，城市地下管廊內。


  自從上次，林宇孤身剿滅了四海幫，這裡就成了一片禁地。


  上百具白骨鋪就的地面，足以嚇退那些城市流浪者。


  在流浪人員的口口相傳中，每到深夜凌晨，此處都會想起一陣陣凄厲的哭聲。


  那是厲鬼，在留戀人間的繁華如夢。


  此時，這片無人的禁區內，坐著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


  男的，面色堅毅，俊秀的五官如同大理石雕刻而成。


  女的，玉貌花容，宛轉蛾眉間流露出一縷愁緒。


  「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事兒？我老公究竟怎麼了？為什麼要來這個鬼地方？」


  李馨雨反覆地追問著，清澈如秋水的眼眸中，儘是擔憂。


  無奈的是，她遇到了一塊冰冷的石頭。


  任憑如何追問，對方卻始終一言未發。


  他盤膝而作在地上，身體一動不動，像是一尊石像。


  「我要馬上出去，我要馬上見林宇，我要讓他親口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說著話，李馨雨騰地站起身來。


  她轉過身子，看著遠處的漆黑一片，咬了咬牙，毅然決然地朝黑暗走去。


  剛走了兩步，小武就攔住了去路。


  「讓開，快點讓開！」


  俏臉凝霜，柳眉倒豎，命令式的語氣中，帶著*的憤怒。


  「天亮前，你不能出去，這是老大的命令。」


  小武冷冷地說道，就像是一架機器，重複著林宇的指令。


  「告訴我，今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李馨雨注視著對方，美眸中迸出一縷犀利的目光。


  心頭，掠過一層陰影。


  不詳的預感，讓她難以靜心。


  小武依舊沒有回答。


  不該說的話，他一個字都不會講。


  事實上，他的心情，遠不像表面那麼平靜。


  高昂的戰意，追隨著精神圖騰，已然殺向了戰場。


  看著沉默的小武，李馨雨心頭的不祥越來越強烈。


  「是不是林宇遇到了什麼危險？你告訴我，是不是他遇到了什麼危險？」


  聯想到今天發生了一件件怪事，她好像忽然明白了什麼。


  「你會很安全，你爺爺也會很安全。」


  小武答非所問，亮晶晶的眼眸深處，涌動著強烈的不甘。


  此刻，他多想跟在老大的身後，面對群敵的環伺，殺他個血染征袍，殺他個天地翻覆。


  偏偏，他不能。


  因為對面的這個女人，是老大最後的囑託。


  「我問你林宇怎麼樣？他是不是有危險？」


  李馨雨撕心裂肺地問道，美眸中淚光閃爍。


  「你跟著我幹什麼？你為什麼不去幫林宇，我不用你跟著，你快去幫林宇……」


  聲音里，帶著痛徹心扉的低泣，還有苦苦的哀求。


  咔啪……


  一陣關節的脆響，在寂靜的管廊里突兀地響起。


  小武雙拳緊握，手背上青筋乍現。


  都是這個女人，若不是她，老大何至於被困在這小小的東海。


  往日的黑獄龍王，是高高在上的真龍，翱翔九天，去留無蹤。


  但現在，卻龍游淺水，被逼入了生死絕境。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一拳將這個女人打死，斷了老大心中的羈絆與牽挂。


  偏偏，他還是不能。


  小武寧願去死，也不會違背老大的命令。


  所以，他就如同一尊石像，攔在李馨雨的去路上。


  ……


  炎黃一個邊境村落里，十四個滿身煞氣的傢伙，聚集在一張桌子旁。


  「等在這兒幹什麼？不如殺去東海，老大若是出了事，勞資這輩子，遇著了安全部門的人，見一個殺一個，見一雙，殺一雙。」


  殺氣騰騰，戾氣四溢。


  「老大親代，不去東海，不許報仇，誰敢抗命？」


  一個冷幽幽的聲音響起，泛著一股陰寒。


  「那咱們十四個人就在這裡干坐著？屠夫和餘一刀為什麼能跟著一塊，憑什麼我們就不行，差哪了？」


  不甘的暴喝聲在耳邊炸響，猶如春雷綻放。


  「老大的話，你敢質疑？」


  殺意瀰漫，像是一把鋒利無匹的寶劍，抵在了暴喝那人的喉嚨處。


  隨即，冷幽幽的聲音再次響起：「敢抗命，我宰了你。」


  ……


  東海，安全分局基地。


  來自各個分局的精英骨幹，站成整齊的隊列，齊聚於此。


  偌大的訓練場上，儘管人頭攢動，卻井然有序，鴉雀無聲。


  主席台上，屹立著一道蒼老而挺拔的身影。


  猶如一座巍峨的高山，氣勢雄渾，令人望而生畏。


  「廢話不多講，只說一句，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渾厚的聲音似乎無視距離的阻隔，清晰的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所有人都知道，今晚上的行動有多麼的重要。


  這關係到，整個安全部門的聲譽。


  一場雷霆暴雨，在靜謐中醞釀。


  一縷縷肅殺的氣息，在訓練場上慢慢匯聚。


  宛如狼煙滾滾，直衝天際。


  在這股萬物肅殺的氣勢下，任何阻礙，都將被碾成粉碎。


  鐵血殺氣凝如實質，與這片往日的浴血戰場，跨越了歷史的間隔，遙相輝映。


  蒼然老者環顧四周，慢慢地抬起手臂，猛然用力揮下。


  「出發！」


  一聲令下，眾人開拔。


  雷隱隱，霧蒙蒙。


  金戈鐵馬，如火如荼。


  訓練場外，車輛早已準備好。


  目的地：東海市，伴山洋房別墅區，李家所在地。


  老局長坐在指揮車內，雙目微眯，眼縫中迸射出湛湛神光。


  四名多年的老部下，環繞左右。


  「待會兒，你們四個老傢伙，陪著我，再打一次衝鋒。」


  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


  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


  老局長豪氣大發，依稀間，彷彿回到了幾十年前，風華正茂。


  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今晚，名震全球地下傭兵圈以及各國高層的傭兵之王。


  行走在人間的死亡代言人。


  黑獄龍王。


  即將成為天天夜晚，他們劍鋒所指的，那頭天狼。


  絡腮鬍老者發須皆張，賁張的肌肉中，蘊藏著恐怖的爆炸性力量。


  儒雅老者沉穩如淵，浩然正氣在體內激蕩。


  吊梢眉老者戾色畢現，滔天殺氣肆意蔓延。


  木訥老者恍若被烈火點燃，眸中戰意盎然。


  五個不服輸的老頭，要用事實證明，他們經得起歲月的洗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