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修羅
「殺。」
血色目光中。
林宇眼中，除了眼前可稱之為獵物的敵人之外，再無他物。
長刀破空，一往無前，帶著一抹嗜血妖光。
那利刃催發出的刀氣，甚至將周圍的草木全部斬斷。
凌霍的刀芒，無堅不摧。
當速度快到了極致的時候，飛花落葉都能取人性命。
更何況，這是把妖刀？
嗤……
銳器割肉的聲音傳出。
與這個聲音一道傳出的，是拳頭擊打在身體上的悶響。
呯！
伴隨著骨頭折斷的刺耳聲。
林宇再次被打得橫飛出去。
他的胸口肋骨，出現肉眼可見的塌陷。
也不知這一次交手，又斷了幾根骨頭。
鮮血，自口中激飛而出。
飄灑的鮮血，落在手中的妖刀上。
銀色如鏡的刀身，蒙上了一層鮮艷的紅色。
半空中，林宇猛地一折身子。
控制身形，雙腳落地。
噔噔噔……
餘力未消的拳勁，帶著他往後退了數步。
臉上，布滿了血污。
看上去，第二次交手，他同樣吃了大虧。
但那四名鐵衛，卻並沒有乘勝追擊。
一人，凝固在原地。
其他三人，急切地圍了過去。
不等走到近前，那凝立不動的鐵衛身上，發生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變化。
上半截身體，慢慢地從腰部滑落下來。
攔腰而斷的傷口，平整光滑的可怕。
鮮血，從半截身體上，緩緩湧出。
和正常人，鮮血噴濺的場景，大不相同。
他體內的血液，好像更加黏稠，更加沉重，喪失了液體應有的流暢性。
下半截身體，踉蹌了幾步，倒在地面。
上半截軀體，滾落了幾遭，雙手一撐，居然立在了草地上。
細長的腸子和臟器，灑落了一地。
血淋淋的現場，如同恐怖電影中的畫面。
「原來，刀可以這麼快……」
半截身軀立在地面，腦袋朝向林宇，口中自言自語道。
他的臉上，沒有痛苦，沒有掙扎。
更不見，對死亡的恐懼。
反而，帶了幾分解脫的暢快。
「我終於，又感覺到痛了！」
用盡最後一分力氣，他慢慢地說出一句話。
雙眼，緩緩地閉上。
表情，安靜的好像處於熟睡之中。
怪物！
在林宇眼中，這四人是藥物泡製出的怪物。
而在四名鐵衛眼中，他何嘗不是一頭入了魔的怪物。
這一場搏殺，不是人類之間的戰鬥。
而是，幾個怪物之間的廝殺。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都脫離了正常人類的範疇。
此時，目睹了同伴的死亡后，其他三名鐵衛的表情迅速恢復了之前的麻木。
他們沒有感傷，沒有悲憤。
齊刷刷地轉過身，注視著林宇。
相互之間的站位，也在悄然地發生變化。
林宇站穩身形，慢慢的喘息了兩口。
儘管，成功斬殺了一名敵人。
但他也不可避免地承受了一記重擊。
嚴重的傷勢，讓他挺拔的身軀，變得有些痀僂。
他不知道，身上的骨頭到底斷裂了幾根。
遍體的傷痕，並未讓他的氣勢有絲毫的減弱。
身上流露出的殺意，反而越發地凝厚。
身影一閃，殺氣肆虐。
血跡斑斑的五官，扭曲猙獰。
猶如一頭，從地獄中爬出來的復仇惡魔。
雖然以一敵三，但氣勢卻絲毫不弱，甚至猶有過之。
刀光掌影，再次糾-纏。
短短的一瞬間，雙方各自施展全力。
他們攻擊的部位，也出奇地一致。
刀氣席捲，朝三名鐵衛的脖子割去。
顯然，斬首比腰斬更為簡單。
那三人也不約而同地，將拳頭集中在林宇的腦袋上。
他們同樣清楚，無論對手表現的多麼妖異，失去了腦袋，也只能成為一具冰冷的身體。
片刻過後，兩團身影再次分塊。
一顆頭顱陡然飛起，血花綻放。
落在地上，骨碌骨碌地滾動著。
林宇單手持刀，緊護頭部的左臂，被重力打折。
軟綿綿地，耷拉下來。
肩膀，止不住地搖晃著。
他用力甩了甩腦袋，重新站定。
一縷縷鮮血，在嘴角沁出。
左臂，露出森白色的骨茬。
斷掉的前臂骨，刺穿了血肉，露出一截。
凄慘的狀態，看上去距離死亡並不遙遠。
胸膛急-促地起伏著，口中傳出風箱似的呼吸聲。
呼呼……
沉重，劇烈。
現在，只剩下兩名鐵衛。
但林宇的傷勢，也已經嚴重到極點。
看上去，他已經無法繼續堅持戰鬥。
甚至連站在原地，都搖晃不定。
兩名鐵衛，一步一步地逼近。
儘管，敵人已經衰弱到谷底，好像構不成威脅。
但兩人，還是不敢輕敵大意。
之前，激烈的廝殺，讓他們心有餘悸。
面對一個永不停息的對手，無人敢有絲毫的放鬆。
兩名鐵衛的步伐，緩慢而堅定。
一點，一點地靠近目標。
身上的氣勢，攀升到了巔-峰。
眸中的神色，也凝重到了極致。
呵呵……
凄霍的笑聲，在林間驟然響起。
林宇仰天長笑，如夜梟啼鳴。
此時，他非常清楚，自己已經陷入了絕境之中。
身體的傷勢，已經嚴重影響到速度與敏捷。
但在四面楚歌中，戰意反而愈發地旺盛。
只見，他手腕一轉，將妖刀橫在身前。
刷刷刷！
刀氣縱橫，竟朝著自己的身體割去。
密密麻麻的傷口，很快就遍及全身。
一縷縷鮮血，滴落在光滑的刀身上。
慢慢地，順著弧度，向刀鋒匯聚。
以血伺刀，捨身成魔。
氣勢，節節高升。
魔威肆虐，殺意衝天。
臉色慘白如霜，偏偏雙眸妖異赤紅。
強烈的色彩對比，更是凸顯出一種詭異驚悚的氣息。
霎時，兩名鐵衛停頓了腳步。
生平第一次，有了轉身逃走的念頭。
傷人傷己，再傷敵。
在林宇的眼中，他們看到了一種泯滅人性的殺意。
殺殺殺……
世間一切，皆可殺！
林間舞妖刀，染盡仇寇血。
長刀所向，群敵授首！
林宇如瘋似魔，主動朝最後兩名鐵衛，發起了決死一擊。
天蒼蒼，地惶惶，眼流血，日無光。
一刀既出，光寒天下。
百堅莫摧的妖刀，驚天裂地的一擊。
浴血奮戰的林宇，就是那來自地獄的魔神。
斑斑血跡，無礙崢嶸本色，反而平添了幾分有我無敵的風采。
在這一刻，林宇放棄了心底最後一分排斥。
與妖刀，完完全全地融為一體。
人即是刀，刀即是人。
孤傲的人。
妖異的刀。
都是那般的冷漠，那般霸絕。
一刀斬去，神鬼皆愁。
那是無堅不摧的一刀。
石破天驚的一刀。
這一刀，沒有變化，卻又將刀法中所有變化的精萃融為一體。
這一刀，絕非人類所能施展，穿破了空間的法則。
毀滅的刀氣，預示著不祥與災禍。
充斥在四周的殺氣，陡然收縮塌陷。
漫天的殺意，凝成一線。
那一線，是人的眸，是刀的鋒，是仇的怨。
無比凝聚的殺意，與穿破空間的刀氣，完美起契合在一起。
大地靜謐，萬籟無聲。
在悄無聲息間，刀光閃過，不留半絲痕迹。
周圍凝固的氣氛，在剎那間，重新恢復了以往的鮮活。
林宇，倒在地上。
像是一具屍體，胸口的起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兩名鐵衛，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一抹驚愕，凝固在麻木的臉上。
黯淡的眼眸中，仍殘留著無盡的惶恐。
一縷血口，自眉心出現。
刀氣，穿透血肉骨骼，刺入腦中。
撲通撲通……
兩人，相繼倒地。
而林宇，掙扎著站起身來。
右手緊緊地握著刀柄，身體像是風中的飄林，瑟瑟顫-抖。
雙-腿，已然無法支撐身體的重量。
但，他還是執拗地站了起來。
有些人，即便是死，也不願意倒下。
一如，他孤傲絕倫的性格。
發抖的雙-腿，慢慢地直了起來。
右手死死地撐在刀柄上，穩住身體。
冷漠的雙眼，凝視著猶如修羅地獄般的現場。
神情，季瑟離索。
天地間的肅殺，一掃而空。
大自然的氣息，在鼻尖縈繞。
過了好一會兒，兩條腿才止住了顫-抖。
他一步，又一步地走到小武所躺的位置。
妖刀抬了起來，朝下緩緩插去。
刀尖，扎在小武腰間的通訊器上。
嗞啦嗞啦……
雜亂的電波聲，突兀地響起。
「定位，救援！」
林宇的嗓子里，發出沙啞的聲音。
語氣里，透著奄奄一息的憔悴。
「馬上就到，老大，是你在說話嗎？」
通訊器中，響起石杉的呼喊聲。
但，林宇卻沒有回答。
右手，驟然輕輕顫-抖。
眼中血色一閃。
一縷殺意若隱若現。
刀尖，開始慢慢偏移，划向小武的心臟處。
只要，手腕一沉。
妖刀，便可刺穿心臟。
「呼哧呼哧……」
他口中喘著粗氣，眼中儘是糾結和痛苦。
右手，一點一點地往回挪動。
彷彿，在和另一股力量進行著抗爭。
終於，妖刀離開了小武的身軀。
此時的他，剛剛平息的腦海中，一股更加暴虐的戾氣，再次復甦。
明知是妖刀作祟，卻偏偏不捨得扔掉。
好像，這柄刀已經成為了身體的一部分。
在這一刻，他的大腦偏偏十分的清醒。
前所未有的清醒，能夠將身體的每一分疼痛，每一絲疲倦，都感應的清清楚楚。
有時，麻木也是一種自我保護。
像現在這樣，清晰感受著每一處傷口的疼痛。
那種折磨，可謂是莫大的煎熬。
轉過頭，林宇那微泛紅光的血眸，看向了最後一名俘虜。
已經被斬掉四肢，封住嘴-巴的密宗上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