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霍老的金玉良言
季家莊園外，前來賀壽的來賓不斷從裡面跑出來。
眼見莊園外的所有出路，已經被荷槍實彈的特工給層層封鎖。
本就驚懼的臉上，更是眼皮狂跳。
他們心知，恐怕今日，這季老太爺的百歲壽辰，要被血色給染紅了。
好在，那些人早已得到了授意，沒有為難這些賓客。
只是例行一番檢查，確認沒有季家人混在其中之後，便放任他們離去了。
不多時，霍老也隨著人群走了出來。
站在封鎖線圈內，他回身凝視莊園方向。
順著他的視線，即便隔了有些距離，他也能感覺到內里飄出來的血腥氣息。
不時的有模糊的恐懼尖叫聲隨風傳出。
他知道，這些聲音，都是鮮活的生命，最後的絕響。
此時此刻，季家莊園，已經化為修羅煉獄。
內里的每一處角落，都沒有生機。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
日近黃昏，夕陽漸落。
一道道金黃-色的暮光，照耀在大地上。
天地間，蒙上了一層莊嚴肅殺的氣息。
嘎吱！
莊園大門，被人從裡面拉開。
一道人影，在夕陽下，越拉越長。
鮮血，染紅了征袍。
點點血滴，迸濺在臉上。
林宇一步一步地走了出來。
神色之間，帶著一縷說不出的疲倦。
嘩啦……
見有人出來，外面的特工隨即衝進了莊園內。
過了沒多久，通訊器內就傳出彙報聲。
「報告，沒有發現倖存者，所有人都已經死亡。」
聽到聲音，雖然有所準備，霍老的眉頭依然還是忍不住微微一皺。
眼神中，掠過幾分不忍。
他緩緩地來到了林宇身前，炯炯有神的目光中，帶著些許質疑的味道。
「當年，季家也曾經放過了你。」
低沉的聲音里，壓抑著一絲不滿。
「所以，今天他們雞犬不留。」
林宇平靜地回答道，表情中沒有絲毫的愧疚。
他的話中，有兩層含義。
一層是，季家放過了他，所以他才能找季家報仇。
更深的一層是，因為季家，沒有斬草除根，所以才會有今天的滿門被滅。
面對如此仇怨，黑獄龍王，不會因為婦人之仁，而給自己或者身邊之人留下後患。
「你這是在濫殺無辜，林宇，季家也並非全都是壞人。」
霍老強忍著心頭的不快，陰著臉說道。
對剛才的血腥殺-戮，他憋了滿肚子的意見。
但林宇只是輕輕抿起了嘴角，勾勒出一抹殘酷的笑容。
「在我眼裡，沒有好人壞人，只有敵人或是朋友。」
即便放過了部分季家人，雙方的關係也只能是敵人。
既如此，何不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這就是他的行事風格，兇狠中飽含戾氣。
聞聽此言，霍老無奈地感嘆一聲：「你這麼做，終究是有傷天和，戾氣過重，小心反噬自身。」
「有傷天和？」
林宇玩味地笑了笑，慢悠悠地吟道：「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餘，強者恆強，弱者恆弱。」
「今天季家之所以滅門，並非因為他們做錯了什麼，根本的原因在於，實力不如我，若以對錯好壞而論，我父母與外公外婆，也不會枉死多年，而無人問津。」
一番話，字裡行間，透著源自心底的憤慨。
字裡行間，血淚斑斑。
外公一脈，兩代人都做了地下冤魂。
何曾見過有人主持公道？
何曾見過有人明斷是非？
何曾見過有人秉公執法？
一切的不幸，根本的理由只有一個：實力不如人。
實力不夠，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實力強橫，肆無忌憚，快意恩仇。
這就是現實，血淋淋的現實。
如同這一次的復仇，若非林宇展現出了驚人的實力，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又怎能手刃仇人，報仇雪恨？
所以，剛才霍老的那番話，他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見林宇不為所動，霍老也無可奈何。
他輕輕地嘆了口氣，慢慢說道：「林宇，你自小被訓練搏殺之道，心靈在生死之間徘徊，走的是暗武之道。」
「殺性之重，實戰之強，其他武者，即便是境界實力與你相當，站在你跟前，也要被那股血腥殺意所壓制，生死搏殺斷然不是你的對手。」
「這是你的優勢，也是你的不足，現在的你，已經踏足半步先天之境，按理說，我沒有資格指手畫腳。」
說到這兒，他微微停頓了一下。
目光，觀察著林宇的表情變化。
見對方沒有感到不耐，他才繼續說道：「正宗的武者，應該在平凡的生活中，參悟武道至理，養堂堂恢弘正氣，聚宗師淡泊氣勢。」
「一味地沉浸在黑暗的殺-戮之中，會變得戾氣過甚，心智有缺，沒有吞吐天地的浩蕩之氣，難以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儘管老頭子我實力不如你，但沉浸武道多年，也有幾分心得體會，現在的你已經進入了最重要關卡瓶頸，成則一飛衝天，敗在困頓於此。」
「我建議你由暗轉明，嘗紅塵百味，聚風雲大勢，養浩蕩正氣，其勢若成，衝擊先天之境，進入武道的另一種層次。」
說完了這一席話，霍老靜默不語。
此刻，林宇面有所思。
過了一會兒，他抱起拳頭，朝霍老深施一禮。
「金玉良言，受教了！」
這句話，林宇說的誠心實意。
雖說現在的他，實力遠超霍老。
但是在武道體會方面，卻無法與這位百齡老者相提並論。
之前的那一番話，字藏玄機，一針見血，將他的優點和弱勢，講的非常透徹。
時至今日，他自己也能感覺到，修為進入了瓶頸。
前面好像是有一堵看不見的牆，將自己牢牢地擋在先天之外。
而且，隱隱間，有一種錯覺。
這一道關卡，可能一輩子都難以邁過。
半步先天，終歸不是先天之境。
半步之差，就是天壤雲泥。
好像太子，與皇帝之間的差別。
現在，他的能量積累已經足夠。
之所以無法打破壁壘桎梏，所差的僅僅是境界上的感悟。
偏偏，這種感悟最是無跡可尋。
一朝得悟，便能衝破生死玄關，立地先天。
機緣不到，此生也難進寸步。
衝破生死玄關，溝通天地之橋。
說起來容易，實際上卻是千難萬險。
如今的林宇，氣血充盈豐沛，心意卻堪不破這一層。
機緣不到，自然也就觸摸不及。
說到底，他能踏足半步先天，憑的不是自己的努力，而是外物的刺激。
走捷徑，必然有所遺患。
回國之前的他，獨立於紅塵之外，沉浸殺-戮之中，心無旁騖。
回國之後，身在紅塵，又放蕩不羈，始終難以融入。
幸好，前段時間功力盡散，讓他開始嘗試著，用普通人的視角，來看待生活的點點滴滴。
心境上，有所突破。
否則的話，實力暴漲下，難免會心魔叢生，殺念遍起。
正思忖之際，一名戴著眼鏡的中年人來到了近前。
他的面色非常難看，目光在林宇身上一掃而過。
「霍老，季家的人都死光了，這件事鬧得太大了，恐怕壓不住啊。」
中年眼鏡男面帶憂色，語氣非常不滿。
「封鎖消息，處理現場，其他的事情你不必多管。」
霍老點了點頭，沉聲說道。
語氣中，對此好像並沒有過於擔心。
旁邊的林宇，仍舊凝神想著自己的事情。
對周遭的一切，恍若未聞。
見狀，中年眼鏡男冷哼一聲：「報仇就報仇，卻做出此等殺伐過重的事情，心裡難道一點愧意都沒有。」
「這裡是炎黃，不是國外，無論是什麼人，什麼身份，都別把事情搞得太過分了，免得大家都難做！」
說完之後，他還特意地瞥了一眼林宇。
此刻，林宇緩緩抬頭。
目光淡漠，如同看著一個在自己面前活蹦亂跳的小丑一般。
「你剛才說的對，因為這裡是炎黃，所以我做事才會束手束腳，為了報仇，才會付出那麼大的代價。」
「不然的話，就憑我今時今日的實力，即便是殺到燕京，你們這些廢物，又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