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平淡終非歸宿

  客廳，陽台前。


  林宇靜靜佇立，目視著霍老乘坐的那輛車，駛出了別墅。


  樓梯上，傳來一陣輕輕巧巧的腳步聲。


  李馨雨輕輕地來到了身後，從後面摟住了林宇的腰。


  臉頰，輕輕地貼在林宇結實的後背上。


  「一切都過去了，是嗎？」


  猶如睡夢中呢喃一般的囈語聲音，在林宇耳畔響起。


  李馨雨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如釋重負的輕鬆。


  最近一段時間，她一直背負著壓力。


  有來自外界的，有來自爺爺的，還有來自林宇的。


  重重疊加之下，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短短時間，她經歷了即便是做夢也不敢去想象的經歷。


  猶如過山車一般刺激。


  然而，雖然刺激，但同樣，她也一直處於一種神經緊繃的緊張狀態。


  一直綳著，卻無法得以放鬆。


  越來越緊，讓她也越來越難承受。


  即便是林宇返回家中，那種緊張仍舊如影隨形。


  她痛恨那些不擇手段的傢伙，更擔心林宇的反應會招來新的禍患。


  剛才客廳里的一切，她都聽在耳中。


  此時，心頭有一股雨過天晴般的清爽。


  「也許過去了！」


  林宇的回答，顯得有些模稜兩可。


  與其說給出了答案，倒不如說是一句反問。


  事實上，就連他自己都不能保證，類似的事情會不會再次發生。


  有句老話說得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很多事情，是沒有辦法避免的。


  任憑他縱橫天下，所向披靡，卻也無法給心愛的人，一個問心無愧的保證。


  「老公，我們離開東海吧。」


  李馨雨的一雙玉臂，纏在林宇腰間，又緊了幾分。


  貼在後背上的臉頰，浮現出一縷紅暈。


  清澈的美眸中，籠罩著一層霧氣朦朧。


  「我可以把公司賣掉，你也別再理會外面的紛爭，咱們兩個人陪著爺爺，到一個山清水秀，清靜幽雅的地方，一家三口，過著輕鬆愜意的生活。」


  「那裡沒有人認識我們，也沒有人會來打攪我們，結廬相伴，悠然自得，閑暇時，咱們倆依偎在一起，坐看雲捲雲舒，花開花落。」


  「到時候，你劈柴，我做飯，咱們一起享受著悠閑的時光，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我們都在彼此身邊陪伴。」


  說著說著，李馨雨的眼中情難自禁地流露出一縷縷嚮往的神色。


  對於女人而言，愛情大過天。


  為了林宇，她可以捨棄蓬勃發展的事業，可以捨棄故鄉的一切。


  兩個人帶著爺爺，一起隱居在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


  為了愛情，她耐得住寂寞，耐得住平淡。


  那種平靜溫馨的生活，是她心中最美好的歸屬。


  在愛情面前，女人願意付出比男人更多的代價。


  輕輕的吟誦聲，在客廳內悠悠響起。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


  「喂馬、劈柴，週遊世界。」


  「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這首海子的詩，是李馨雨最喜歡的作品。


  女孩子，總是喜歡幻想。


  在沒有碰到林宇之前，她就曾經抱著詩集，站在窗邊，看著枯黃的落林，翻來覆去地品味這首詩的意境。


  雖然，在外人面前，李馨雨向來以女強人的姿態出現。


  但性格再強硬的女人，心中總隱藏著一塊秘密地帶，充滿了浪漫溫情的色彩。


  當林宇出現后，女強人的偽裝，被一層一層有一層的剝開。


  心中，最深處的那一份溫柔，那一份秘密，便暴露在林宇的面前。


  或許，每一個女人都會有小鳥依人的憧憬。


  就如同此刻的李馨雨，依偎在林宇的背後。


  心情特別的平靜，煩惱和憂愁彷彿飄然遠去。


  她多想一輩子，就這麼摟著林宇的腰，無憂無慮。


  情到深處自然濃！

  如今的李馨雨，一分鐘看不到林宇，便覺得心裡空蕩蕩的。


  那種依賴，那種*的眷戀，無法用語言去形容。


  她就在這抱著林宇，口中喃喃自語著。


  也不管對方，到底有沒有聽進去。


  但在她看來，林宇肯定在認真地傾聽。


  因為，貼付在後背上的耳朵，能清晰地聽到心跳的聲音。


  怦怦的心跳聲，像是某種密碼。


  而她則是這個世界上，唯一掌握破譯方式的那個人。


  此時的林宇，依舊靜靜地佇立著。


  雙眸，凝視著窗外。


  初冬的夜晚，寒風開始呼嘯。


  肅殺的冷冽，在天地間瀰漫。


  嚴冬將至，寒意無邊。


  樹欲靜，而風不止。


  他很想當場答應李馨雨，答應一切要求。


  可是，他不想欺騙這個深愛著自己的女人。


  如果說，在這個世界上，有且只有那麼一個人，讓他永遠不想傷害的話。


  那個人，肯定是李馨雨。


  以前，他曾經欺騙過這個女人無數次。


  但現在，他已然不忍繼續。


  所以，林宇沒有回答。


  他一直在傾聽，認真地傾聽著李馨雨的囈語。


  腦海中，也不禁浮現出悠然愜意的畫面。


  那種生活，也是他所嚮往的。


  是的。


  僅僅是嚮往而已。


  就像是吃慣了山珍海味后，換了一種清口的小菜。


  初嘗下來，會令人回味無窮，甚至心馳神往的產生一種以後一直換成這種口味的衝動。


  可是衝動畢竟是衝動。


  也許，李馨雨為了愛情能耐得住平淡。


  可惜，林宇做不到。


  他非常清楚，自己絕對做不到。


  平淡的日子，對他而言，只是生活的調味品。


  跌宕起伏的刺激，才是他人生的必需品。


  雄鷹的歸宿，永遠是浩瀚的藍天。


  猛虎生來就註定了，要雄踞山野。


  有些人，只要活著，就不可能自甘平凡。


  林宇，恰恰就是這一類人。


  外面的人和事，早已讓他與平淡二字絕緣。


  況且，身為一名武者，本就要與天爭命，又豈會自甘平凡？

  因此，面對李馨雨的深情傾述，他只能沉默以對。


  既無法欺騙對方，也不忍打碎她心中的幻想。


  窗外，寒風呼嘯間，光禿禿的樹枝在風中搖曳。


  皎潔的明月，散發出慘白的清輝。


  月光灑落大地，猶如凝結了一層銀霜。


  蒼涼的色調，映照著林宇眼中簇動的火焰。


  思緒，在不知不覺間，飄向遠方。


  父母之仇，如今只報了一半。


  他身上，背負了太多的家仇。


  當初，爺爺的選擇是對的。


  只有忘記仇恨，才能活得輕鬆自在。


  老爺子臨終前，彷彿已經預見到了這一幕。


  他在竭力避免，避免唯一的親人背負太多的沉重。


  只可惜，仇恨的強大慣性，卻仍然硬生生地改變了命運的軌跡。


  「咳咳……」


  重重的咳聲，突兀地響起。


  李老爺子站在樓梯口，居高臨下地注視著這一對小情侶。


  聽到聲音，李馨雨下意識地站直了身子。


  雙手收回，臉頰也離開了林宇的後背。


  她輕輕地捋一捋額前的秀髮，落落大方地轉過身子，抬頭喊了一聲：「爺爺！」


  語氣坦然，沒有絲毫的扭捏。


  在她看來，和未婚夫依偎在一起，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林宇，有時間嗎？」


  李老爺子沒有理會孫女，目光炯炯地看向林宇。


  此時，林宇也轉過身來。


  他抬起頭，與老爺子對視著，淡淡地說道：「爺爺，您找我有事？」


  「嗯，跟我來書房一趟。」


  李老爺子點點頭，自顧自地轉身朝書房走去。


  「好的，我馬上就來。」


  林宇應了一句，邁開步子跟了過去。


  身邊的李馨雨，有些擔心地望了一眼爺爺的背影。


  然後，她也緊跟在林宇的左右。


  從剛才爺爺的眼神里，她早已看出了端倪。


  最近這段時間，李老爺子對林宇愈發的不滿。


  這一切，她這個做孫女的都看在眼中，憂在心頭。


  剛走了沒兩步，就聽見爺爺頭也不回地說道：「丫頭，你不用跟來，我想和林宇單獨聊一聊。」


  聞言，李馨雨心頭的憂慮更甚。


  她心情複雜地看了一眼林宇，目光中帶著些許的祈求。


  那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好像在懇請林宇，千萬要順著爺爺說話。


  「放心吧，老婆，我知道怎麼做。」


  林宇看懂了李馨雨傳遞出的信號，柔聲安慰道。


  說話的同時，他抬起手，輕輕地拍了拍老婆的芊芊玉手。


  接著，邁開步子，上了樓梯。


  客廳內，只留下李馨雨一個人，孤零零地站著。


  她仰著頭，凝視著漸漸消失在樓梯盡頭的背影。


  俏臉，布滿了無奈。


  那可是，生命中，兩個最為親近的男人。


  看著他們的背影，心頭不禁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