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蛟龍與池塘
「你的看法與我一樣，林宇應該不會逃，他這是藉此向我們水門發問，而且也有幾分示威的味道。」
黎老城府深沉，不像盧正豪那麼直爽。
盧正豪如此判斷，是因為性格使然。
再加上他心中認定，林宇就是這麼樣的一個人。
而黎老則是不然。
他心思細膩，擅長從一些小細節上來推斷事情的大概情況。
但無論如何，兩人的觀點，確實不謀而合。
「黎老，既然你也是這種看法，那為何還要讓人去通風報信？」
盧正豪皺了皺眉頭，不解地問道。
這個問題，讓黎老再次嘆息一聲。
他緩緩地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悠然說道：「我剛才說了，這一次的事情，林宇是藉機逼我們水門亮明態度，他想要試一試，咱們還殘留了多少先輩的血性。」
「從某種程度來說，這是一場測試，林宇出了試題，等待著我們給出答案。」
話音剛落，嘎吱一聲，又有人推門進來。
「黎老，根據我們的人在遠處觀察，林先正被國際刑警堵在了別墅客廳里。」
聽到這個消息，黎老淡淡地說：「知道了，靜觀其變。」
等來人退出房間后，他扭過頭，似笑非笑道：「小盧，看來咱們倆都猜對了。」
「黎老，你不打算帶人去營救？」
盧正豪佯裝出緊張的表情，故意問道。
「呵呵，小盧啊，想不到你也會打機鋒了，以林宇的能耐，用得著咱們去救嗎？」
黎老反問了一句。
兩個人，相視一眼，都露出了會意的微笑。
若是林宇連國際刑警都對付不了，又有什麼資格，來擔任水門的客卿？
唯有硬實力，才是令人尊敬的根本原因。
水門不追究之前的血仇，還低聲下氣地邀請林宇擔任客卿一職，所圖的不就是對方的實力高絕，聲威赫赫。
就在兩人相顧無言之際，外面的人第三次闖了進來。
「林……林先生……殺了一名白人探員……還把……還把那些人都給嚇跑了……」
這一次，來人不再像之前那麼穩重。
說話的聲音，結結巴巴。
語氣里，帶著難以遏制的顫-抖。
顯然，事情的發展讓他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震撼。
聽聞這個消息，黎老和盧正豪不約而同地發出了陣陣笑聲。
暢快的笑聲中，夾雜著幾許失落。
堂堂水門，百年聲威，居然比不過林宇隻身一人。
一人之威，乃至如斯。
可敬，可嘆，可怕！
「看來這一次，我的選擇果然是正確的。」
黎老長笑一聲，悠然嘆道。
「只可惜，我們水門給出的答案不盡如人意，但在林先生哪裡，應該勉強算是及格吧。」
老傢伙終歸是老傢伙，看的比別人都要長遠，都要透徹。
「唉，其實想起來，我終究是欠缺了一份霸氣，欠缺了一份絕然，怪不得當初的老龍頭說我無人主之相，具謀士之略。」
他所說的老龍頭，並非是前任大龍頭，而是更早之前的水門老前輩。
「若是老龍頭在世的話，遇到這種情況，肯定會拼盡全力，放手一搏，讓林宇感受到咱們水門最大的誠意，給出一份滿分的答案。」
說著話，他自顧自地唏噓不已。
性格，往往決定了人生的高度。
以黎老的資歷而言，現在本可以穩穩噹噹地坐上大龍頭的位置。
可惜，他清楚自己的性格弱點。
「小盧，你說，林宇有沒有可能擔任咱們水門的大龍頭？」
突然間，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荒誕不經的想法。
聽到這個假設性的問題，盧正豪沒有直接問答。
他不假思索地反問道：「黎老，你覺得蛟龍會不會放棄大海，而甘心困守在一方池塘之中？」
這句話，頓時讓黎老清醒過來。
他失落地點了點頭，謂然長嘆道：「你說得對，小廟容不下大佛，水淺藏不了真龍，是我妄想了。」
……
客廳內的血腥味兒，還沒有完全散去。
地板上，仍殘留著斑斑血跡。
林宇返身坐回到沙發上，臉色平靜如初。
浩哥輕輕地推開門，走了進來。
玻璃門外，水門弟子敬畏地站在原地。
他們偷偷地打量著，房內那個如神似魔般的男人。
之前發生的一幕，讓他們至今都心有餘悸。
「林先生！」
走進客廳的浩哥，畢恭畢敬地站在對面，微微低頭喊道。
在他的臉上，早已不復之前的急躁與不耐。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發自心底的恭敬。
「林先生，您要不要換個地方住？」
他使勁地聞了聞空氣中瀰漫的那股腥味兒，低聲問道。
「不必了，對男人來講，血腥和死亡才是真正的興奮劑。」
林宇微微一笑，意有所指地說道。
「林先生，之前我阿浩有眼不識泰山，請您不要見怪。」
浩哥的腦袋低垂的更厲害了，語氣中帶著一股真摯的歉意。
不僅僅是因為林宇的實力高絕到了無法想象的地步，還有一部分原因在於，對方敢殺土著人，敢殺白人國際刑警。
光是沖這兩點，就值得讓他敬佩。
對於一名南洋水門弟子來說，最恨的有兩類人。
一類是當地的土著，雙方血仇累累。
另一類，則是那些專門打擊幫會勢力的國際刑警。
偏偏，這兩類人又是他們最忌憚的存在。
本地土著，人多勢眾，背後站著整個族群。
而國際刑警更不得了，是一個全球性的組織。
水門弟子不到萬不得已，從不願招惹這兩類人。
但眼前的這個男子，卻是如此的殺伐果決，肆無忌憚。
對那些土著，像是砍瓜切菜。
即便是面對白人國際刑警，也毫不手軟。
此等人物，雖手段狠辣決絕，卻著實令他敬重不已。
「一點小事而已，不必記掛心上，我有時候是很寬容的一個人，不過要看對誰。」
林宇淡淡地笑道，絲毫沒有將之前的不愉快放在心上。
他對浩哥的印象很不錯，知道對方是一個性格比較直率的漢子。
「林先生，恕我多一句嘴，您雖然驚走了那群國際刑警，但是當地的土著猴子，恐怕不會與你善罷甘休，他們很有可能掉頭去尋找軍方的支持。」
「那群土著猴子都是沒有開化的野蠻人，兇殘暴虐，毫無人性，而且對我們華人極為仇視，您之前殺了他們那麼多人，這件事絕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提起當地的土著人，浩哥的雙目之中，綻放出凝如實質的恨意。
聞言，林宇打量著對方，饒有興緻地問道：「看樣子，你對那些土著人懷有一種很特別的仇恨？」
聽到這句話，浩哥雙眼泛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沉重的呼吸聲中，夾雜著一縷鼻音。
「林先生，你是從內地來的，對南洋這裡的華人處境可能不太了解。」
說到這兒，他抬手指了指玻璃門外的那群人，又指了指自己。
「他們，還有我，都是孤兒，都是二十年前盧叔叔帶著水門兄弟歷經連番血戰，才從土著手裡把我們救出來的。」
「我們的兄弟姐妹，我們的父母親人，在二十年前，都被那些土著猴子給殺光了，我當時親眼看著自己的弟弟被澆上汽油活活燒死，父母親被剝了皮，釘在木樁上，你說我心裡的仇恨到底有多深？」
這一番似杜鵑啼血般的傾訴，讓林宇也不禁為之動容。
關於二十年前，那場針對華人的大屠殺，他以前只是聽說過一言半語。
如今，聽到浩哥的控訴，才知當時的華人。
到底經歷了怎樣的一番煉獄。
就連死，都無法痛快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