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雲煙一臉倔強。
就這麼和林宇互不相讓的隔空對視。
空氣中氣氛愈發充斥著肅殺之氣。
兩人就這麼隔空相視。
過了片刻,林宇身上的殺意陡然收斂。
取而代之的是,臉上浮現出一抹微笑。
慢慢的,他笑出聲來。
微笑,也化為狂笑,肆意而充滿一種諷刺的意味。
聽在耳中,令人動容。
許久過後,林宇才止住了笑聲。
「說得好,公道不在人心,是非在乎實力……」
他喃喃自語著,品味著話中的蘊含的真意。
道義淪喪,實力為尊,這才是世界的真面目。
所謂的正義,不過是強者對弱者的一種同情而已。
笑聲停歇,林宇沒有理會單膝跪地的皇甫雲煙。
他轉過身,自顧自地錯身而過。
房門處,霍老,許薇,小武三人靜靜地站著。
看著一步步走來的林宇,他們的眼睛里閃爍著莫名的光采。
「老大,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小武那張向來冷峻的臉上,也不禁露出了一抹微笑。
興奮的聲音中,流露出對林宇無比的信任。
三人之中,唯有他始終保持著堅定不移的信念。
因為他很清楚,林宇無論如何都會來搭救自己。
這種信任,歷經了歲月的洗鍊,在一次次的磨難之中,逐步建立。
與許薇和霍老不同,小武鞍前馬後跟了林宇多年。
這一次即便是死,他也毫無怨言。
林宇,值得他無條件地服從。
而他,也林宇無保留地信任。
這就是,生死之交。
從被捉住的那一刻,小武的心頭就沒有任何的質疑,沒有絲毫的波動。
他從未喪失過希望,也從未喪失過信心。
林宇走到跟前,抬起手在小武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拍。
這才是他信任的手下,比霍老,比許薇,比外面跪著的皇甫雲煙,更值得相信。
他們之間,脫離了利益的糾纏,是一種兄弟情分的息息相關。
笑容,從小武的臉上漸漸消失。
那張臉,重新恢復了冷峻。
目光,堅定不移。
林宇拍了拍他的肩膀,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交匯。
從各自的眼神中,讀懂了彼此的心聲。
林宇什麼都沒問,小武什麼也不說。
此時無聲勝有聲,一切盡在不言中。
片刻后,林宇腳步輕挪。
他來到了許薇的跟前,微微笑道:「薔薇姐,這幾天受委屈了,此事因我而起,真是對不住了。」
相比於小武,他對許薇的態度無疑客氣了許多,但也疏遠了許多。
想要獲得林宇的信任,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林先生,我與水門都深受您的大恩,這點有驚無險的小事,又算得了什麼。」
許薇輕輕朱唇,柔聲說道。
態度,愈發顯得謙和。
現在的林宇,在她心中地位一日高過一日。
這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女人,也是一個非常有野心的女人。
此前的許薇,以為水門龍頭之位,就是自己畢生的追求。
如今的她,經歷了東R國一戰,見識了皇甫家子弟后,心中又有了更為遠大的目標。
她比以往更加深切明白四個字:實力為尊。
沒有實力,即便是水門龍頭又能怎樣。
在皇甫家子弟面前,不過是一隻不起眼的螻蟻罷了。
人生就像是登山一樣,翻過了眼前的高峰,站在山巔才突然發現,遠處,還有更高的山峰。
只不過,原來在山腳下,被眼前的山峰,給遮擋了視線罷了。
「薔薇姐客氣了!」
林宇笑了笑,淡淡地回應道。
旋即,他沒有再多說什麼。
而是繼續挪動腳步,來到了霍老近前。
「霍老,讓您受驚了!」
他的語氣里,帶著幾分歉意。
與以往相比,態度柔和了許多。
對這名老人,林宇沒辦法完全信任,但也相當的感激。
自從兩人結識以來,對方幫過他很多次。
但同時,也給他製造了不少的難題。
聽了林宇的話,霍老唏噓長嘆一聲:「該來的總會來,只不過,我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這麼突然。」
說著話,他扭頭看了一眼跪在院中的皇甫雲煙。
臉上,浮現出一抹複雜的神色。
「林宇,有些事你不承認,不代表不存在,事實就是事實,沒辦法改變的。」
這句話,說的意味深長。
其中的含義,不言自明。
「霍老,我姓林!」
林宇淡淡地回應著,態度不容置疑。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爺爺說的話,自己姓林。
此言一出,院內頓時響起一道輕斥聲。
「不,你姓皇甫,你身體里流淌著皇甫家的血液,這一點你永遠都無法改變。」
單膝跪地的皇甫雲煙,騰地一下站起身來。
俏臉上,布滿了憤怒與怨氣。
她疾步衝到了林宇跟前,瘋了似得咆哮著:「記住,你是皇甫家的子弟,這一點永遠都沒有辦法改變,你以為你不承認,這件事就過去了嗎?」
「不,我可以告訴你,祖地天痕域內的高手,會源源不斷地湧出來,找你報仇,將你撕成碎片,就像是當初對待你曾祖父,對待你父親那樣。」
「知道為什麼你爺爺能活下去嗎,那是因為他是個廢物,一個讓人看不到希望的廢物,一個連仇人都不屑於動手的廢物……」
話音未落,只聽見啪的一聲脆響。
咆哮中的皇甫雲煙,身體橫飛出去。
噗通一聲,結結實實地摔倒在地上。
「你再敢說我爺爺一句壞話,我保證你會死的很慘。」
林宇惡狠狠地凝視著皇甫雲煙,面色一片猙獰。
爺爺在他心中的地位,是任何人都不可以冒犯的。
剛才的那一刻,殺意在胸間肆虐。
若非對方剛剛幫過自己,恐怕他真的會忍不住痛下殺手。
突然的一幕,驚呆著其他人。
跌倒在地的皇甫雲煙,緩緩地站起身來。
白皙的俏臉,半邊浮腫起來,留下一個清晰的掌印。
被甩了一掌后,她並未有半點的收斂。
飽含憤怒的目光,死死盯著林宇。
她一字一頓地說道:「不要以為我是在求你,這是你應該做的,是你欠我們的,是你曾祖父欠我們大家的,皇甫家是從他手中被外人竊取的。」
「因為你曾祖父,你祖父,你父親的無能,讓我們這一脈在天痕域內受盡了欺壓,你有什麼資格拒絕,你有什麼資格逃避?」
越說,她越是激動,越說,聲音越是尖銳。
「在你曾祖父手裡失去的一切,丟失的榮耀你必須親自拿回來,這是你責任,你無法逃避的命運,就算是你不接受,敵人也絕對不會放過你。」
說完這一番話,皇甫雲煙昂然不懼地抬起頭。
決絕的目光,與林宇對視著。
她寧願死在這位少主的手中,也不願坐視祖地天痕域的沉-淪。
四周,鴉雀無聲。
霍老看著對視中的兩人,嘴唇微微蠕動。
他想要幫忙勸說幾句,但最終卻什麼都沒說。
皇甫雲煙振耳發聵的一番話,在林宇的腦海中,不斷地回蕩著。
曾祖父丟失的榮耀,我可以拿回來。
他凝視著皇甫雲煙,從對方的表情中,看到了怒,看到了怨。
難道,自己錯了嗎?
難道,爺爺錯了嗎?
一個個疑問,在心頭起伏不定。
想想爺爺臨終的囑託,再想想父母至死的遺願。
到底誰對誰錯?
誰又能說得明白呢?
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凌厲的目光,柔和了許多。
「你以為你們一家不被家族承認,流落在外,這就是最大的屈辱嗎?」
皇甫雲煙咄咄逼人地問道,腳下往前慢慢挪動著。
她一步一步地逼近林宇,清澈的眼眸中,儘是不屈與絕然。
「你想過我們沒有?皇甫家嫡系一脈,你們最堅定的支持者,你想過沒有,我們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
「眼睜睜地看著外人,霸佔了祖地天痕域,先祖的榮光在那一刻黯淡,皇甫家的聖火在那一刻熄滅,你知道我們是什麼感受嗎?」
「剛烈的族人奮起反抗,最終卻被鎮壓,被屠殺,倖存的人來不及拭去親人的鮮血,咬緊牙關,跪伏在地上,在煎熬中等待著。」
「這一切都是誰造成的?是你高祖父引狼入室,是你曾祖父的大意疏忽,是你祖父的不堪重任,你們一家三代,祖先鑄就的榮耀,盡毀於你們一家三代的手中。」
「現在你說一句你姓林,就像將這一切責任全都推卸掉,我告訴你,不可能,這是你的命運,是你們幾代人的責任。」
皇甫雲煙,近乎瘋狂的指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