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出事

  冬日，陽光鋪灑在地面，卻帶不出一絲溫暖。


  一處看上去荒涼的偏僻小山村中。


  幾乎看不到人影。


  若不是偶爾傳出了幾聲有氣無力的犬吠，恐怕沒人會認為這個山村，還有人居住。


  山村後方不遠處，長著稀稀拉拉樹木的小山坡旁。


  林宇停留在一個墓碑跟前。


  「好多年了啊……爺爺，奶奶，孫兒回來了……」


  語氣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林宇將隨身帶來的祭品，一絲不苟，整整齊齊的擺放好。


  掏出打火機將大香燭點燃，隨後便是祭拜用的摺紙。


  裊裊青煙，在無風的冬季緩緩飄起，散入空氣。


  讓墓碑前，增添了些許溫暖。


  雙目，有些失神的看著墓碑上那由於經年未維護，已經有些褪色甚至模糊的黑白照片。


  「對不起，爺爺奶奶，孫兒這麼多年才來看望二老，是孫兒不孝。」


  蹲在地上，林宇自言自語著。


  照片是一張合影。


  一個是長相倔強的白髮老頭，另一個則是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相片中的兩人，好像在注視著林宇。


  「爺爺，皇甫家的人來找我了，我知道您聽了可能會不高興，但我還是決定回去，因為您老人家說過，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擔得起肩頭的責任。」


  「有時候命運就是那麼的奇妙，爺爺，我不知道該怎麼向您解釋，當初您叮囑我的話，孫兒一個字都沒忘，也不敢忘。」


  「我知道您老人家當年受了委屈，您的命運本不該如此，孫兒知道了這些事情后，做不到心如止水，爺爺，您受的委屈，我一定要親手幫您討回來。」


  「當年太爺爺被人暗害，您老人家也被斷了經脈，終身不得修行，我父母更是因為這件事而遭遇不測，孫兒不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林宇斷斷續續地說著，好似墳墓中的爺爺，能夠聽得到自己的心聲。


  一縷晶瑩的淚水，順著眼角，緩緩溢出。


  他抬起手，用力地擦拭著墓碑上的黑白照片。


  「相信我，爺爺，咱們一家四代的深仇大恨，斑斑血淚，孫兒一定能為你們討還一個公道，凡是傷害過我們的人，都將付出應有的代價。」


  這句話說的殺氣騰騰，眉梢眼角間，流露出凝若實質的殺意。


  深邃的眼眸中，那一縷倔強與照片中的老頭，一脈相承。


  林宇緩緩地站起身來，往後退了兩步。


  接著，他雙膝跪地，朝著墓碑恭恭敬敬地三跪九叩。


  做完這些，他又站了起來。


  腦袋，緩緩地偏向一旁。


  在爺爺奶奶的墓碑旁，還有一座合葬的墳墓。


  林宇邁開沉重的步伐，走到另一座墳墓前。


  他彎下腰，將周圍的雜草清理的乾乾淨淨。


  然後，他將另一份祭品小心翼翼地擺好。


  林宇點燃了摺紙，一邊燒著，一邊低頭垂淚。


  「爸媽，我恨過你們，也怨過你們，因為我一直感覺自己是被你們拋棄的孩子，所以這麼多年來都沒有陪你們說過一句話。」


  一顆顆淚水，噗噗地落在地面上。


  林宇低著頭，泣不成聲。


  如果說，他對爺爺奶奶是尊敬愛戴，那麼對父母的感情，無疑就淡漠了許多，也複雜了許多。


  因為，在他的成長記憶中，父母永遠是缺失的空白。


  直到經歷了那麼多事，林宇才漸漸體會到父母的不易。


  把自己留在老家，對林宇是一種傷害，對父母而言，何嘗不是更為痛徹心扉的折磨。


  這一切的一切，都並非是自願。


  把自己留給爺爺奶奶，或許是最為深沉的無奈。


  現在的林宇，開始明白父母的苦心。


  「爸媽，我以前太混了，總是以自我為中心，從來沒有設身處地為你們想過，我錯了，爸媽，你們二老能原諒我嗎？」


  抽泣的同時，林宇淚眼朦朧地看著墓碑上的黑白遺照。


  寒風蕭瑟，一如他此時的心情。


  冬季的山坡上，放眼看去，一片荒涼。


  枯黃的野草，光禿禿的樹榦，嶙峋的怪石。


  再加上散落其間的墓地，勾勒出一副悲涼的畫面。


  兩座墓地，埋葬了四名林宇的至親。


  少年記憶中的家，被埋葬在此處。


  若不是李馨雨的出現，直到現在恐怕林宇依然會是那個居無定處的浪子。


  他蹲在父母的墓碑前，感覺有一肚子話要說。


  這麼多年來，他從未和父母有過任何的交流。


  如今，終於打開了心結。


  血濃於水，這句話不只是說說而已。


  林宇恨過父母，怨過父母，但這一切都基於他對父母的那份愛。


  愛之深，恨之切。


  從小到大，他比任何人都渴望得到父母的關愛。


  父母的位置，爺爺奶奶永遠沒辦法完全替代。


  林宇慢慢地敘述著，從記事開始說起。


  將小時候的每一件趣事，都說給父母聽。


  朦朧的淚眼中，恍然間，好似出現了父母的身影。


  他們在默默地看著林宇，默默地傾聽著。


  此刻，林宇索性坐在了地上。


  他說到高興的時候，手舞足蹈。


  說到傷心處，淚光點點。


  看上去，一個人坐在墓碑前自言自語，像是得了失心瘋一樣。


  他好像有說不完的話要講，記憶中的每一件小事，都恨不能與父母分享。


  手中一張張的冥幣被點燃，在幽幽火光中，化為灰燼。


  寒風吹拂，灰燼飄上天空。


  刺鼻的煙霧，盡被吹散。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


  懸挂在天空上的太陽，也漸漸西斜。


  林宇的影子，變得越來越長。


  但是他，卻恍然未覺。


  仍舊坐在地上，興沖沖地敘說著那些陳年往事。


  積蓄的親情，通過語言，在緩緩地流淌。


  說話時，他的雙眼緊緊地盯著墓碑上的照片。


  好似要將照片上的父母，印刻在靈魂深處。


  那一雙深邃的眼眸中，瀰漫著溫馨與思念。


  過了許久，夕陽西下，天色漸晚。


  黑暗，開始逐漸籠罩大地。


  這時，林宇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凝視著父母的遺照，慢慢說道：「爸媽，下次我再來的時候，會帶著你們的兒媳一塊過來，希望你們的在天之靈保佑我，也保佑她。」


  「我已經決定，繼承你們二老的遺志，返回皇甫家，將我們四代人失去的一切，親手奪回來，我們的仇人一個都逃不掉，兒子向你們保證，他們一個都逃不掉。」


  說完這一番話，林宇往後退了幾步。


  他雙膝跪倒，兩隻手扶著地面。


  砰砰砰……


  額頭碰撞在冰涼的地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隨即，林宇站了起來，深深地吐出一口濁氣。


  他轉過身，頭也不回地朝遠處走去。


  身影漸行漸遠，消失在瀰漫的黑暗之中。


  返回燕京后，林宇直接來到了之前留宿的莊園內。


  剛一進門，迎面就碰到了步履匆匆的霍老。


  「林宇，我正找你呢。」


  看到林宇，霍老神色凝重地招呼道。


  眉宇間，隱約透著幾分焦灼。


  看樣子，像是出了什麼意外。


  「什麼事？」


  林宇淡淡地問道，一如既往地從容。


  到了他這種境界，些許小事已經影響不了心情。


  「你未婚妻表妹一家出事了！」


  這句話，聽上去有些拗口。


  但林宇的表情，卻不禁為之一變。


  「彤彤？」


  這個名字，他很久沒有提及過了。


  或許是，在潛意識裡迴避這段不倫之戀。


  自從李馨雨一家出事以來，他沒有再試圖與彤彤取得聯繫。


  因為，想起兩人之間的事情，林宇的心頭就會湧出一縷負疚。


  但乍一聽聞這個消息，那個嬌俏調皮的身影，便再次浮現於腦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