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林宇的不緊不慢、漫不經心不同。
此刻,那名中年男子收起之前的輕佻肆意之色,臉上終於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看向林宇的目光閃爍不定。
在警覺的同時,隱藏著驚懼。
雖然沒有和林宇正面交手,但剛才那種只針對他一人的幻覺攻擊卻做不得假。
這種詭異的情況,讓他有些震撼不已。
一個被族長驅逐,三代全部流落在廢土之地的棄子,居然能夠成長到這個地步?
年紀輕輕尚且如此,如果再給他成長的時間和空間的話,說不定他真有可能……
想到這裡,中年男子迅速把這不切實際的想法甩出腦袋。
族長的強大,多年來已經深深的植入了他的心底。
更何況,他也並非無腦之人。
光是自己這些年來為表忠心,在秘境中對嫡系一脈做出的迫害之事,雙方的仇怨就決不會消除。
一旦讓他成長起來,就算不是族長的對手,可滅殺自己卻非難事。
此子,留他不得!
嘡!
中年男子反手將懸於腰后的長劍拔出,指向林宇。
長劍出鞘,寒光四溢。
「你就是那個小孽障?」
他緩緩問道,語氣中透著不加掩飾的敵意。
話音剛落,在林宇即將回應的那一瞬間。
長劍倏地變作一團寒光,光芒驀然爆開,化作一天光雨。
點點閃爍的芒點,向四方八面標射開去。
中年男子的身形消失在滿空寒芒里,劍光暴漲,以奔雷逐電的速度,激射而來。
劍雨起時,周圍的空間陷入漫天的光點中。
更懾人心魄是隨著劍雨而來凝若實物,無堅不摧的劍氣。
那一道道劍氣,彷彿無視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直接穿越了空間,刺入林宇近前。
剎那間,林宇身前身後儘是光點,令人難以相信這只是由一把劍變化出來的視象。
周圍的空氣,隨風而動的氣流,都好像變成了一道道犀利的劍氣。
四周,萬籟無聲。
劍氣中傳遞出的殺意,足以凍結任何生靈。
中年男子身隨心動,逍遙自在。
身形,隱入了漫天的劍光之中。
氣息縹緲,似有似無。
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最為可怕的是,無邊無際的劍氣中,蘊含著一股堅韌的意志。
以神御氣。
用精神的能量,駕馭著漫天的劍氣。
當時無數的劍芒,即將刺中林宇的那一瞬。
漫天劍光驟然收縮,凝於一點。
萬劍歸一!
那一點堪比閃電的光芒,流星追月般劃出一道包涵了天地至理的弧線,朝林宇刺去。
這一劍所蘊含的殺氣,足以將靈魂凍結。
那道驚艷的光芒,更是攝人心魄。
看到這一幕,皇甫雲煙和霍老二人,將心提到了嗓子眼。
無與倫比的一劍,比閃電更耀目,更快速,更可怕,更犀利。
如此可怕的一劍,偏偏給人一種飄然欲仙的錯覺。
一劍飛來,真的是猶如天外飛仙。
劍光如驚芒掣電,如長虹經天。
劍光輝煌迅急,擁有連靈魂都冷透的劍氣。
劍之鋒芒可怕到不能抵擋!
無論用什麼語言,都不足以形容這一劍的神韻精華。
沒有人能形容這一劍的燦爛和輝煌,也沒有人能形容這一劍的速度。
如此可怕的一劍,根本不給對手任何躲避的空隙。
那已不僅是一柄劍,而是雷神的震怒,閃電的一擊。
此刻,林宇卻仍舊站在原地。
淡漠的臉上,一片寧靜。
閃亮的眼眸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
他沒有出手招架,更沒有躲避。
只是站在那裡,等待著,迎接著劍光的來臨。
就好像引頸待戮,甘心受死。
眼看著,林宇就要被一劍刺穿。
當即將刺入身體的那一瞬,突然,劍光停滯,驟然消散。
中年男子不知為何,硬生生止住了劍勢。
咣啷!
手中的長劍,脫手而出,跌落在黃沙中。
他獃獃地看著林宇,臉上浮現出懼怕和難以置信的表情。
那種恐懼,是心底最深處,日積月累的負面情緒。
就像是,奴隸遇到了主人。
噗通一聲,中年男子雙膝彎曲,跪倒在林宇跟前。
這一幕,讓皇甫雲煙和霍老都看的兩眼發直,一頭霧水。
任憑他們想破了腦袋,都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族長,您老……,您老……怎麼出關了?」
中年男子的腦袋,深埋在地上。
冷汗,在額頭不停滴落。
恍惚中,他彷彿看到了一尊熟悉的身影。
這道身影,猶如來自九天的神祗。
無邊的威嚴,凝結了周圍的空間。
純凈透徹的雙眼中,散發純粹的光,刺目的光,帶著赤果果的侵略性和滅殺力。
眼前出現的身影,實在是太熟悉了。
簡直可以說,是中年男子心頭最大的夢魘,也是為之臣服的存在。
「族長,我正在剷除族內的叛逆,還有那個小雜種也出現了,而且……」
中年男子好像陷入了幻覺中,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自言自語著。
此刻的他,害怕到了極點。
甚至於,連抬頭再多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因為,這一道身影,已經統治了皇甫家數十載。
早已在他的心頭,種下了難以磨滅的魔念。
「族長,屬下辦事不力,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他匍匐在地,磕頭如搗蒜。
可憐巴巴的語氣,就像是祈求寬恕的奴隸。
如今的他,那還有飄逸似仙的高人形象。
戰戰兢兢的樣子,流露出膽小怯弱的本質。
見此情形,皇甫雲煙頓時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難道,難道……難道是那個篡位者來了……」
她扭著頭,惶恐至極地東張西望著。
好像有什麼極為可怕的事情,即將出現。
但她朝著周圍看了一會兒后,卻沒有任何的發現。
儘管如此,她的表情卻依舊緊張。
因為,中年男子的夢魘,同樣也是她揮之不去的噩夢。
只要想起那個人,恐懼便如影隨形地籠罩在心頭。
對她來說,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比那個人更加可怕的存在。
整個皇甫家,在此人的凶威下瑟瑟發抖。
數十載的掌控,在所有皇甫家人的心中,都留下了恐懼的烙印。
此刻的皇甫雲煙,驚得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她不停地扭頭觀察著四周,美眸中的懼意是如此的濃烈。
之前,即便是被中年男子擊敗,身陷絕境的情況下,她也未曾表現出這般心驚膽戰的神色。
由此可見,那名篡位者的凶威之盛,簡直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
就在皇甫雲煙東張西望之際,那名中年男子突然像瘋了似得大聲哀嚎著:「族長,我冤枉,我絕對沒有叛逆之心,族長,屬下的忠心日月可昭,天地可鑒啊……」
「那個流放在外的小孽障,根本就不配做皇甫家的子孫,只有族長您才是皇甫家唯一的主人,我發誓,這是屬下的心裡話……」
聞聲,皇甫雲煙面色怪異地看去。
直到此刻,她才發覺中年男子的精神狀態貌似有些不太正常。
看樣子,好像是陷入了某種幻覺中難以自拔。
想通了這一層,皇甫雲煙緊張的心情,總算是放鬆下來。
族長的稱謂,給她帶來的壓力實在太大,以至於有些神經過敏。
這時,林宇緩緩地舉起了那把形狀怪異的寶劍。
扭曲的劍身,慢慢刺去。
而中年男子,彷彿恍然未覺。
他依舊跪在地上,神神叨叨地哀嚎求饒。
見狀,皇甫雲煙忽然高聲喊道:「少主,請暫且留他一命,留待今後審訊。」
聽見皇甫雲煙的話,那怪異的寶劍,頓時懸在中年男子的喉前停了下來。
而中年男子,也扭頭朝身後看去。
他獃獃地看著皇甫雲煙,隨即眼中露出驚悚之色,似乎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情景。
他猛地抱住了腦袋,身體蜷縮成一團。
「三叔公,不要啊,不要再來找我,我也是沒有辦法,不殺掉你的話,族長就要我的命……」
現在的中年男子,完全地陷入了一種瘋癲的狀態。
迷茫的眼中,儘是幻覺。
那柄扭曲的寶劍上,散發出一縷縷朦朧的光芒。
朦朧的光,將中年男子籠罩其中。
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
那一縷縷的光,勾動了中年男子心頭的恐懼與愧疚。
在他的眼前,出現了生平最恐懼的人。
同時,也出現了這輩子最愧疚的那個人。
忽然,林宇手腕一轉。
嗡的一聲,扭曲的寶劍橫拍在中年男子的腦袋上。
中年男子根本就沒有躲避,硬生生地被拍暈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