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情分已斷、江湖相忘

  林宇是怎樣的一個人物，霍老很清楚。


  冷漠、決絕、恩怨分明、殺伐果斷。


  不止是他清楚，炎黃的高層，也都很清楚。


  如若林宇真的已經死了，拿到也罷。


  可現在，這麼一個混世魔王，就這麼靜靜的站在自己的身後。


  而這老者，卻當著林宇的面，口口聲聲的說著林宇死有餘辜，林宇的手下也必須全部清剿。


  這不是作死嗎？


  眼見老朋友還打算將清剿計劃詳細說明。


  他忍著撕扯傷口的劇痛，猛然衝過去，揪著老者的衣襟，瘋狂的使著眼色。


  「老齊，你糊塗！怎麼能這樣做，林宇從未做過有損炎黃之事，一直以來，只有功絕無過！你必須向林宇道歉！」


  見霍老好像眼睛進了沙子似的狂眨眼睛。


  老者終於察覺了似乎有哪裡不對勁。


  可是無論他的想象力如何豐富，也不可能想到林宇居然死而復生的事情。


  「老霍，你怎麼了？老糊塗了嗎？」有些懵逼的看著揪著自己衣襟的霍老，他拍了拍霍老激動的肩膀，「我向林宇道什麼歉，我有說錯什麼嗎？再說了，林宇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我就算道歉，難道到地府去找他道歉？別說他已經死了，就算他死而復生，皇甫先生也會讓他再死一……」


  話未說完，對面傳來一聲冷笑。


  「看樣子，今晚有人會非常失望。」


  隨著冷笑聲響起，一道人影被隨手扔了過來。


  噗通！

  人影倒地。


  老者定睛一看，眼珠子凸起，差點沒當場掉下來。


  暈在地上的人影，正是他此前所說的大靠山皇甫先生。


  「皇甫……皇甫先生……這……」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顫巍巍的聲音里，透著震撼與恐慌。


  「呵呵，你很希望我死嗎？」


  森然的冷笑，再次於耳邊回蕩。


  老者順著聲音，緩緩抬頭看去。


  這一次所經受的震撼，比剛才更甚數倍。


  「林宇……你到底……是人……還是鬼……」


  老者獃獃地站在原地，目視著對面的林宇。


  一個本已被認定死亡的人，又活生生地站在跟前。


  震撼這兩個字，已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他終於明白了，什麼叫見鬼。


  原本冷寂的深夜，更顯陰氣森森。


  空氣中，涌動著涼颼颼的寒意。


  那一縷寒意，深深地刺入骨髓，刺入靈魂。


  此刻，霍老急忙沖著林宇雙手抱拳，言辭懇求地說道：「林宇，老齊向來是個大嘴巴，說話不過腦子，求您看在我的面子上，饒了他這一次吧。」


  聞言，林宇淡淡一笑。


  臉上浮現出的笑意，透著一股難言的譏諷。


  好像，在嘲笑著對方的痴心妄想。


  見狀，霍老心頭一突。


  這是一個睚眥必報，快意恩仇的主兒。


  想要讓這種人高抬貴手，那可真是難上加難。


  「林宇，林先生，求您手下留情。」


  說著話，霍老捂著胸-前的傷口，慢慢彎下腰去。


  他心知自己在林宇眼中的分量，已經是越來越低。


  有些事，做過了就沒有辦法再挽回。


  儘管，他有許多的理由，萬般的無奈。


  但這些話，說與誰人聽？

  見霍老放低姿態，苦苦求情。


  林宇的表情，依舊如之前那般淡漠。


  「霍老，整件事我都一清二楚，從你們找到我的那一刻起，其實，我一直都能夠感應到外界的聲音，只不過無法做出回應。」


  說話間，林宇輕輕抬起頭，遙望著天空的那一輪圓月。


  冷月清輝，灑落在臉上。


  漠然的表情，顯得那麼的寂寥。


  「有些事，你身在其中，不得不做，但我又無法原諒你。」


  一句話，將矛盾的心情體現的淋漓盡致。


  「我很欣慰，當初沒有信任你，同時也很失望，因為你終究不值得信任，或許相忘於江湖，才是你與我最好的結局。」


  語氣中，儘是無奈。


  林宇緩緩地搖了搖頭，自顧自地笑了笑。


  在這個世界上，果然利益比道義更為強大。


  他沒有看錯霍老，這個人始終不是真正的盟友。


  以前，這位長輩幫過自己，幫過父母，也幫過爺爺。


  但，終究不值得完全相信。


  「林……林宇……我……」


  霍老的聲音略微有些哽咽，老臉上滿是愧疚之色。


  他心中暗暗後悔，當初為何不再堅持一下。


  倘若他堅持維護林宇的話，現在將會是截然不同的遭遇。


  一念之間，天差地別。


  如今，他張嘴結舌，想要解釋，卻又無從說起。


  在他放棄林宇的那一刻，事實上，便已經被林宇放棄了。


  這一切，只能說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怨不得別人。


  正當霍老百感交集時，林宇淡淡地說道：「看在你我兩家多年的交情上，霍老，這一次的面子，我給足你，不會追究任何人。」


  聞聽此言，霍老不禁大感意外。


  在他的印象中，林宇對待敵人從未心慈手軟過，向來是殺伐果決。


  想不到，這一次居然如此寬容。


  此刻，不僅是霍老，旁邊的幾人也紛紛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就在眾人心頭不解之際，林宇的語氣陡然一轉：「霍老，這次我給足了你面子，但下一次的話，我一定會親自殺上燕京，將跳樑小丑盡數誅滅。」


  「記住，是所有人……無論是誰……」


  殺氣騰騰的一句話，令人悚然而驚，堪稱是最後的警告。


  儘管林宇不願意與燕京中人為敵，可對方若是執迷不悟的話，他不會吝嗇於使用武力。


  對某些人而言，武力永遠是最好的交流方式。


  聽了這話，霍老忙不迭地點頭承諾道：「林宇，你放心，這種事以後絕不會再發生。」


  如今的林宇，已經是非人的存在。


  在他面前，連核彈這種大殺器都失去了致命威脅。


  這神奇的能力，讓任何人都不敢再輕捋虎鬚。


  因為得罪了他，除了等死，恐怕沒有任何其他辦法。


  在兩人說話的時候，那名原本得意洋洋的老者，就像是霜打的茄子，懨懨地站在霍老身後。


  他心裡比誰都清楚，自己的這條命是霍老幫忙撿回來的。


  不然的話，林宇想要殺他，簡直易如反掌。


  剛才那一縷殺意，讓他差點陷入窒息。


  尤其是那淡漠的目光，好像能夠看穿心底所有的秘密。


  直到這時，他才明白，自己在林宇面前，不過是一隻可以隨意碾死的螞蟻罷了。


  手中的權勢，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彼此之間，是質的差距，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層次。


  因此，他惴惴不安地跟在霍老身後，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


  幸好，林宇說話算數。


  說了不追究，便真的不再追究這件事。


  「霍老，請幫忙安排個住所，我這裡要審訊俘虜。」


  林宇隨意地說道，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


  聞聽這個要求，霍老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林先生如果不嫌棄的話，直接在指揮帳內審訊吧。」


  說著話，他抬手指了指身前的那座大帳篷。


  現在的他，對林宇越來越客氣。


  之前，還稱呼對方為林宇。


  如今的稱謂，已經變成了林先生。


  霍老很清楚，林宇剛才的話意味著什麼。


  看在兩家多年的交情上，給足面子。


  潛在的含義就是，以前的情分，一刀兩斷。


  從此之後，兩人的關係便形同陌路。


  想到這兒，霍老心頭湧出一縷縷的酸楚。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幕幕的畫面。


  從初逢亦師亦友的皇甫大哥，到聽聞林宇父母戰亡的噩耗，然後再到現在。


  一點一滴的回憶，在心間緩緩流淌。


  數十年來的關係，今朝做了徹底的了斷。


  戈壁灘的夜風，像是刀子一樣在臉龐刮過。


  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滿臉的悵然若失。


  「林先生，請進。」


  霍老帶著林宇一行人，來到了指揮大帳門前。


  他輕輕地撩開簾門，非常客氣地說道。


  「多謝了！」


  林宇拱了拱手，同樣表現的非常客氣。


  兩人之間，好像有一道無形的壁壘，將彼此推得越來越遠。


  從今之後，他們不再是息息相關的盟友。


  以前的恩義舊情，全都成為了過去。


  深深的看了眼走進去的那個背影。


  霍老放下簾門，轉身。


  蕭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