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4章 風餐露宿，前路迷茫
林宇冷哼一聲。
壓根不待兩人將威脅之言說完。
兩人便同時被林宇擊中。
一聲悶響過後，兩人的身軀便被轟飛出去。
撞在不遠處的巨樹軀幹上，四分五裂，死的不能再死。
出拳之後，林宇轉過身來。
他慢慢地蹲在地上，雙眼凝視著樂兒。
「樂兒，你知道哥哥為什麼要殺了他們嗎？」
聽到這個問題，樂兒不假思索地回答：「因為他們是壞人。」
林宇搖了搖頭，面色嚴肅地說：「並不是所有的壞人都該死，況且好人與壞人之間的區別，並不是一成不變的。」
「在我們眼裡的好人，或許在別人眼中就是罪大惡極，同樣，在我們看來十惡不赦的壞人，或許在別人眼裡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這一番話，說的有些拗口。
樂兒似懂非懂，充滿靈性的眼睛茫然地看著哥哥。
雖然她從小便與廝殺血腥為伴，卻從未有人向她說過什麼道理。
在小丫頭眼裡，凡是對自己不好，對哥哥不好的都是壞人，都可以殺。
自幼便養成的那股凶性，讓她沒有什麼是非觀。
所想所做，只依循著自己的喜好。
若是繼續這樣下去的話，這丫頭長大之後，性情可想而知。
「樂兒，哥哥之所以殺他們，是因為他們本就知道我們兄妹並無威脅，卻去而復返，執意要置我們於死地，在他們的眼中，我們兄妹的命不重要。」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林宇心裡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話。
好像話就在嘴邊，脫口而出一樣。
更奇怪的是，這番話不僅僅是說給樂兒聽到，更重要的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樂兒，以後你若是長大了，本事也大了，在殺人之前一定要問問自己，是不是必須出手，是不是一定要殺人。」
「這些修行者看待我們，就像是山上的人看山下的人，如此的卑微，如此的渺小，似乎可以隨心所欲決定我們的命運。」
「等到有一天，樂兒一路走到了山頂，成為了那山上的人，希望你能對山下的人多一份寬容，不要變成我們現在最痛恨的那一類人。」
說著話，林宇的眼前浮現出之前一幕幕的殺戮。
對他們兄妹而言，城主府的小姐和少爺，便是高高在上的山上神仙。
只是因為那位驕橫小姐的一時興起，便讓他們兄妹的命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榮叔為了討好城主府，不惜暗害自己，以便於讓樂兒沒有牽挂，乖乖進入城主府。
後來，自己蘇醒之後。
榮叔非但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用自己的命來威脅樂兒。
將恩人的兒女，親手推進火坑。
而那些部落里的人，則是可悲又可恨。
他們為了自己以前犯下的錯，執意要將自己殺死，以絕後患。
再將樂兒送入城主府，得到獎賞。
之後，林宇兄妹逃入密林之中。
而始作俑者的那位大小姐，依舊不放過他們兄妹。
一場場的廝殺，一場場的殺戮，林宇都能做到拷問本心，說一句問心無愧。
他雖然殺了很多人，卻並沒有殺害任何一個無辜者。
這就是林宇出拳的底氣，也是他無愧的原因。
有道有理，出拳無忌。
八個字，浮現在他的心頭。
這八個字，好像一種鞭策，讓他開始正視自己的力量，自己的本心。
「誒，哥哥，你好煩哦。」
樂兒對林宇的話似懂非懂，撅著小-嘴有些不耐煩。
從小到大，沒有人給她說過這樣的道理。
就算是逝去的父母，都沒有說過。
「等樂兒長大了，學會了本事，哥哥看誰不順眼，樂兒就一劍把他直接殺了，才不想那麼多哩。」
說話間，樂兒拔出自己的小匕首，狠狠地一劃。
一道微弱的劍氣，發出輕微的破空聲。
小丫頭骨子裡的野性與兇悍，不是幾句話就可以消除的。
況且，林宇也從未想過磨掉妹妹的稜角。
他只是感覺，身為哥哥的自己，不僅僅要照顧妹妹，更要教導她一點點道理。
「呵呵！」
見樂兒根本沒有聽進去自己的話，林宇也不著惱。
他笑了笑，寵溺地撫-摸著妹妹的額頭。
「樂兒，你還小，以後會明白的，記住哥哥的話，每一個強者的自由，都應該以弱者的尊嚴與生命作為底線，真正的強者，他的對手，是天地間無形的規則，是看不見的大道桎梏。」
「從來沒有一個強者，因為踐踏弱者而強大，必然是遇強則強，愈挫愈勇。」
說著話，林宇驕傲地揚了揚自己的拳頭。
身前的樂兒，也好像受到了莫名的感染。
同樣，驕傲地揮了揮手中的小匕首。
話音剛落的一剎，寂靜的夜裡忽然響起了一道讚歎聲。
「說得好，一語道破強者的真諦！」
隨著聲音響起，四周卻並未出現任何人。
可是從聲音中，林宇和樂兒都聽到出，說話那人正是之前離開的老者。
「好一個真正的強者是遇強則強，我輩罡體力士中人，正應如此，不畏任何強敵，敢與任何人一戰！」
「呵呵，聽了小友的一番話，此去再無任何遺憾。」
「老夫習武一生，絕不該老死床頭，在臨死之前，我便要像小友所說，遇強則強，瘋狂一次，以我雙拳硬撼即將面對的強敵，至此，一生無憾矣！」
聲音，漸漸飄遠。
林宇與樂兒大手牽著小手，注視著聲音消失的方向。
雖然未曾相見，但兩兄妹似乎看到了老夫聊發少年狂的那一幕。
離去的那名老者，就像是一枚積蓄著能量的煙花。
用畢生的一切，來綻放那一次的絢爛與璀璨。
氣血衰敗，又能如何。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要用拳頭向天下人宣告自己的存在。
這一剎，林宇情不自禁地詠誦老者曾經慷慨高歌過的離別之言。
風蕭瑟，雨陰寒，壯士前行無歸途，我輩何懼命多桀！
他默默地祝願老者，此去一行，拳驚天下。
……
美美地睡了一-夜，第二天，林宇帶著樂兒繼續踏上了未知的旅途。
兄妹倆都不知道，將要去向何方。
他們就這樣漫無目的，跋涉前行。
這個世界的遼闊，大大出乎了預料。
因為之前的緣故，林宇和樂兒刻意地避開了繁華的地方，選擇走一些偏僻的路徑。
一路披星追月，也沒出什麼意外。
八千里路雲和月，雖然是風餐露宿，可兄妹都是吃慣了苦的蟻民，對此沒有什麼不適。
反而感覺自由自在，有种放飛自我的感覺。
只不過，這種日子雖然自在，可林宇卻一直愁眉不展。
跟在身邊的樂兒，倒是快活的很。
打小就瘋慣了的小丫頭，對這種生活適應的比林宇更加徹底。
但林宇的憂心，也正是出於此。
妹妹的天賦太好，劍胎天成。
若是就這樣跟著自己，渾渾噩噩一世，豈非太對不起那一身的劍道天賦？
嘗試過了那種最底層的滋味后。
林宇希望妹妹有朝一日可以踏上山巔，俯視人間。
即便不能成為絕世高手，起碼也不會再被人肆意欺負，不再過那種會隨意被人掌控性命的日子。
可惜的是，林宇的拳意雖然極強，卻不懂任何的修行法門。
而他所練習的六步走樁法，更像是為自己量身打造。
強則強矣，同樣也與劍沒有任何關係。
根本不適合樂兒這種劍修天才。
倘若繼續這種生活的話，妹妹的前途可能就會被自己耽誤。
更何況，妹妹出眾的天賦，也是一種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