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5章 難以回答的問題

  氣氛陡然一陣沉默。


  林宇臉上的笑意還沒展開便收了起來。


  眼前的小丫頭，在話音落下的那個瞬間，便眼眶通紅。


  淚水在眼光中打轉，眼看就止不住的要掉落下來。


  而樂兒的肩膀也開始抽動起來。


  「哥哥你……你……」


  「你不要樂兒了？」


  隨著質問的話語說出，樂兒再也控制不住，大哭出聲。


  那副嬌柔可憐的模樣，和之前宛如戰場武神的樣子，判若兩人。


  見妹妹哭得厲害。


  林宇趕緊一本正經地說：「離開這裡是離開這裡，可這也不代表我不要樂兒了啊，我可以帶你一起回去呀。」


  說話的同時，他忍不住笑出聲來。


  「哈哈哈……小丫頭，剛才不是那麼厲害的嗎，怎麼一下就哭出來啦……」


  隨著笑聲響起，林宇嘴角的那一抹笑意迅速擴散。


  剛才他之所以說那些話，只不過是故意想要逗妹妹。


  聽到笑聲，樂兒抬頭看著一臉戲謔的哥哥，這才明白過來。


  「哥……你，你……。」


  察覺到上當的樂兒，嘟著小嘴，一臉不開心的樣子。


  可眼眸深處的那一抹笑意，卻出賣了她的內心感受。


  聽到哥哥要帶自己回去，她心裡壓根就沒辦法真的生氣。


  而且，林宇在她面前一直都保持著比較嚴肅的形象。


  這也是印象中，哥哥第一次主動和她開玩笑。


  「好啦，好啦，別生氣了，樂兒。」


  說著話，林宇輕輕地摸了摸妹妹的小腦袋。


  語氣里，儘是寵溺的味道。


  「剛才哥哥逗你玩的，以後無論到了那裡，哥哥都不會再扔下你，讓你一個人……」


  這一番話，林宇說的有些感傷。


  前生，自有前生的親人。


  這一世，他只有這麼一個妹妹。


  除了這個妹妹之外，他與這個世界再無任何瓜葛。


  同時，樂兒也是他對這一世的唯一不舍。


  如今的林宇，已經可以憑藉著自己的能力，破碎虛空。


  只要找對了時空節點，隨時都可以返回到原來的世界。


  但是，在即將離開之前，他的心裡莫名地滋生出一種無法割捨的傷感。


  除了妹妹樂兒之外，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在腦海中不由自主地閃現。


  孤高冷傲的百里逸仙，一去不復返的老罡體力士……還有曾經跟隨著他，進入妖族地域之中，征戰連連，最終全軍覆沒在罡體靈域的跟隨者……


  往事，一幕幕湧上了心頭。


  直到這一刻，林宇才驟然發現……原來這個世界里除了妹妹之外，還有其他值得自己留戀的人和事……


  此刻，他放眼看向四面八方。


  這一世，他成長的地方。


  雖然，一直以來他都是天地異數，受大道排斥。


  可離別之際，卻還是有些留戀。


  「武道的時代已經降臨，不出意外的話，在這個紀元的將來，是武道最昌盛的時期……我對你們的承諾，已經做到了，再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如今在這一片天地中，頂級的強者幾乎全部隕落，消散的能量會讓這一片大地迎來新的復興……這是罡體力士崛起的時代……」


  林宇自言自語著，抬頭望著天空。


  湛藍的天空下，空無一物。


  但是，他的眼睛卻能穿透無盡的虛空，看到那一條奔騰不止的武運長河。


  長河之中，散開一縷縷分支，勾連著一名名受武運眷顧的罡體力士。


  「沒有遺憾了，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喃喃自語的聲音，不斷地響起。


  這一番話，林宇是說給自己一個人聽的。


  身邊的樂兒，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看著有些傷感的哥哥，她沒有打擾。


  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這一刻的林宇，也說不出到底是什麼感受。


  有喜悅，有傷感，有留戀不舍，還有歸心似箭……


  種種情緒，縈繞在心頭，不一而足。


  與此同時，李馨雨等人的倩影，同樣在腦海中不斷地浮現。


  洞中無日月，世上已千年。


  也不知，自己離開故鄉到底有多久了。


  這裡的一天，與故鄉的一天是否相同？

  自從林宇復甦了全部記憶之後，心頭的思念便揮之不去。


  並且，隨著實力越發的強大，那股思念也越來越強烈。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


  如今他有實力返回家鄉之際，內心裡卻又滋生出一縷惶恐。


  所謂近鄉情更怯，莫不於此吧。


  那種情怯的感覺，讓他的內心開始逃避現實……


  因為，他根本不清楚，回到故鄉之後，迎接自己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場景。


  愛人，是否還在？

  星空的另一端，又有了那些變化？

  想到這裡，林宇情不自禁地嘆了一口氣。


  他不知道，該怎麼處理自己的心情。


  患得患失，既有期待，又有抗拒。


  突然之間，他有些理解武祖後人了。


  但畢生的目標，即將實現的一剎，內心中便會生出無盡的失落與惶恐。


  「馨雨……你們還好嗎？」


  他自語著，仰頭望著天穹。


  此時，樂兒在一旁忽然問道：「哥，我還是有個問題……你……」


  說話的語氣，吞吞吐吐。


  樂兒的聲音里，似乎也帶著一種難以遏制的不安。


  「你究竟本來就是我哥，還是後來才變成我哥的……」


  她的問題雖然隱晦，她相信林宇一定很清楚問題是什麼。


  樂兒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哥哥，究竟是她從小到大一直以來的哥哥。


  亦或者是林宇來自天外的靈魂，佔據了哥哥的身體，吞噬了哥哥的靈魂，然後才成為他哥哥的？

  說出這一番話，樂兒鼓足了所有的勇氣。


  自從發現了林宇的怪異之處后，這個疑問便一直橫亘在心頭。


  若不能聽到林宇的親口回答，樂兒會一直不安下去。


  可當她問出口之後，突然發現，自己好像並不是真的想要知道答案。


  她甚至不敢想象，一旦聽到的是一個殘酷的答案，自己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假如，眼前的哥哥並不是自己原本的哥哥。


  只不過是一個來自天外的靈魂，佔據了哥哥的肉身……


  那麼，樂兒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是殺了他，為真正的哥哥復仇。


  還是當做不知道，依舊視其為親哥哥。


  抑或是，愛恨兩難，揮劍而去？


  一時間，樂兒心亂如麻。


  她心裡甚至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會問出那個問題？

  不如將疑問，永遠埋藏在心底。


  可每當她回想起，那個傻傻地跟在自己後面，每天痴痴地等待自己回來的哥哥……就忍不住，想要一個確切的答案。


  儘管以前的哥哥，不但不能保護自己，還要靠自己照顧……


  但他終究是樂兒最熟悉，也最喜歡的哥哥。


  感受到妹妹複雜的目光，林宇也不禁陷入了沉默之中。


  這個問題，著實讓他難以回答。


  甚至於，連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奪舍重生，還是轉世輪迴。


  在蘇醒之前，他的記憶渾渾噩噩。


  關於那一段回憶，幾乎是完全空白。


  周圍的氣氛，一下子陷入了詭異的靜謐之中。


  樂兒的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哥哥。


  問出那個問題之後，她並未感覺到輕鬆。


  內心之中，反而充滿了無盡的惶恐與忐忑。


  林宇越是沉默，她心頭的惶恐越是洶湧。


  漸漸地，沉甸甸的壓力，讓樂兒感覺好像陷入了窒息之中。


  對於答案，她無比期待。


  同時，也無比的抗拒。


  如果她可以逆流時光的話，或許根本不會將剛才的問題脫口而出。


  等待，是一種痛苦的煎熬。


  滿含期待的眼神，望著哥哥。


  「哥，你說話啊，只要你親口說出來，無論是什麼答案，樂兒都相信你。」


  說這句話的時候，樂兒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


  那種顫抖，完全控制不住。


  關於這個答案，是樂兒無論如何都要知曉的。


  如果不問出來的話，將會成為她心頭永遠揮之不去的夢魘。


  那個痴痴傻傻，卻愛護妹妹的哥哥，究竟是不是眼前這個橫掃天地的蓋世英雄？


  如果不是的話，她怎麼辦？

  對於樂兒來說，從小陪她一起成長的那個人，才是真正的親哥哥。


  無論眼前的林宇多麼強大，都改變不了這一點。


  在這一刻，樂兒心頭的糾結無以復加。


  腦海中，回蕩著父母臨終前的囑咐。


  父母唯一的遺願，就是讓她好好照顧哥哥，父母要她照顧的，自然就是那個親哥哥。


  「你說話……你快說話啊……」


  這一次，樂兒變得有些激動。


  她伸出雙手，不停地搖晃著林宇的肩膀。


  從小到大，她從未對哥哥用過這種粗魯的動作。


  此刻的林宇，依舊保持著沉默。


  任憑樂兒，搖晃著自己的身體。


  對於這個問題，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當初降臨在這個世界上，他的靈魂感知被完全封印。


  直到後來，才解開了一部分。


  饒是他絞盡腦汁，都無法回想起更早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