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欽定的感覺？
久違的寒暄過後，接下來便是眾人的問答環節，他們全部都想知道加里安離開巴黎的原因，以及這段時間他到底經歷了什麼。
從一開始波德萊爾和雨果的目光就集中在了巴蘭池的身上，混跡風月場的老手們不可能不認識這位女士，雨果甚至與他一起跳過舞。
巴蘭池夫人，巴黎最受歡迎的交際花，在加里安消失之後，幾乎也在同一時間失蹤了。之後便是他的丈夫弗雷德爵士撤銷了貴族頭銜的消息，雖然當時沒有人將這兩件事聯繫起來，但是現在想起來，的確非常的可疑。
雨果和波德萊爾的目光同時集中在兩個人身上，波德拉雙手環抱在胸前，雖然神情振奮，但是難以掩蓋幾天未睡，雙眼的血絲。
他還是非常的興奮，因為他完全沒有預料到失蹤已久的加里安居然會以如此戲劇性的方式出現在自己面前，波德萊爾激動的說道，「感謝上帝，你終於出現了。加里安，你是不知道當你離開了巴黎之後發生了多少的事情。拿破崙三世現在已經調查清楚，關於你的一切傳言都是惡意的誹謗和謠言，始作俑者弗雷德爵士受到了嚴厲的懲罰。」
聽到這個「好消息」時，他才鬆了一口氣，看來自己沒有登上巴黎政府的黑名單。
他突然想起之前關於德勒克呂茲的博丹事件，於是連忙問道，「對了，之前關於紀念博丹議員的那件事怎樣了？」
波德萊爾猶豫的看了小仲馬一眼，後者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雖然他的律師甘為他必大據理力爭，但是該死的帝國政府還是判處了他一年的監禁。不過好在現在已經過去了大半年了，明年的一月份左右應該就能夠被釋放。」
「好的，那我就放心了。」
「現在該輪到你交代了。」
波德萊爾指了指他和巴蘭池兩人，問道，「為什麼你倆會一起從巴黎逃出來，難道中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加里安看了巴蘭池夫人一眼，笑著說道，「說來話長，那我還是先慢慢的解釋一下吧。」
於是加利安將來龍去脈清晰的給兩人梳理了一遍，包括他跟弗雷德爵士的交易，以及跟德勒克呂茲的秘密，還有他跟博丹事件的聯繫。
講完之後，他還口乾舌燥的喝了一杯咖啡。
他們幾個人聽完了加利安的講述之後，無一例外都露出了震驚的神色，包括雨果。
他所經歷的事件實在是太離奇了，離奇到連小說都不敢這麼編。
雨果對於這位長相英俊，才華卓越並且經歷豐富的年輕人真的是越來越喜歡了。在看看自己女兒一副認真崇敬的神情，下定決心要將他變成自己的女婿。
但是礙於吃不准他跟巴蘭池之間的關係，只好故意旁敲側擊的問道，「所以加里安閣下跟巴蘭池夫人現在算是合法的夫妻了嗎？」
聽到雨果的這個問題，阿爾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並且暗中踢了他一腳。
但是雨果卻假裝不在意，故意沒有搭理自己的女兒，繼續追問說道，「畢竟當初他跟你一起逃出了巴黎，所以你們之間……」
加里安剛想回答解釋，巴蘭池夫人卻搶先回答，一口否決兩人的關係，「不是，我們並不是真正的夫妻，只是一直在假扮妻子的角色。畢竟一男一女出現在陌生的國家，如果說不是夫妻的話，很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
加里安皺著眉頭，不太懂巴蘭池想做什麼，對方只是做出一個微笑的神情，示意加里安別著急。
在這次短暫的談話結束之後，巴蘭池和阿爾黛兩位女士到廚房裡準備晚餐，留下四位男士繼續商討著巴黎的事項。
雨果被驅逐出境之後，已經很久沒有再回歸過巴黎了，當他聽到小拿破崙依舊牢牢的掌控著法國的政權，並且把人們往水深火熱的方向逼迫時，不禁憤怒的說道，「這個該死的小拿破崙，當初我們為了儘快的穩定國內環境，聽信了他的花言巧語，把他一個軍官送上總統的位置，結果他去直接發動政變，動用武力將共和派議員驅逐出波旁宮，廢除了我們制定的法案，將第二共和國變成了名副其實的法蘭西第二帝國。」
雨果回想起當初為了反對小拿破崙而戰鬥的歲月，感慨的說道，「但是我一刻都沒有停止戰鬥，將來有一天，皇帝和貴族都會從法國的國土上被趕出去。」
「但是雨果閣下，寫書救不了法國人。」
加里安戳穿了雨果的自我掩飾，他平靜的說道，「革命卻可以，這也是我為什麼同情和幫助那些革命黨的緣故，我尊重和敬佩這些人。」
「加里安，你過來一下。」
雨果站起身，而加里安也非常識趣的跟了上去，能近距離的跟法國文壇領袖聊天，可以說是至高無上的榮耀。
「怎麼了？雨果閣下。」
兩人站在窗台上，雨果還特地將身後的玻璃門關上。樓下是車水馬龍的熱鬧大街，此時小小的陽台如同一道高聳的懸崖，將兩人困在倫敦的夜色之中。
雨果被靠著靠著大理石的圍欄，他轉過頭看著身邊的年輕人，輕聲問道，「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非常重要。這個問題關係到……我以後的一切。」
「好。」
加里安也擺出一副嚴肅的神情，他看到雨果擺出一副嚴肅的神情，會跟他說些什麼重要的事情，沒想到對方開口第一句話卻讓他當場愣在原地。
「你覺得我的女兒怎麼樣？」
加里安一愣。
「誒？」
雨果嚴肅的說道，「認真回答！」
「挺好的啊。」
「那你們打算什麼時候成婚？」
「啊？」
這次加里安徹底的搞糊塗了，難道這老頭子叫他來不是為了交代重要的事情嗎？為什麼會突然拋出一個莫名其妙的話題。
「抱歉，雨果閣下，我沒聽懂你在說什麼？」
加里安希望對方能夠重複一遍。
「我年紀大了。」
雨果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現在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我想挑選一個優秀的女婿來繼承我的事業，說實話，在遇到你之前，我已經從眾多的人口中聽到過你的偉大事迹。說實話，我從未想過一個一個年輕人可以做到這一步，我不行，巴爾扎克不行，其他人更差得遠咯。」
雨果還露出了一個神秘的微笑，對著加里安說道，「至於那位交際花巴蘭池，只要你娶了我的女兒，其他的事情就這麼算了，她也可以繼續跟著你。我也是男人，也有這方面的經歷，相比起我來，你算是專情多了。當年跟我有一腿的女人啊，恐怕一個巴黎歌劇院都坐不滿了，也不見得我的妻子私底下有什麼抱怨……」
「等等。」
加里安做出一個暫停的手勢，他打斷了對方回憶當年情史，然後摸了摸額頭上的汗水，遲疑的問道，「雨果閣下，我這算算不算是被你欽定了接班人？」
「怎麼？」
雨果以為加里安不樂意，瞬間拉下了臉皮，反問道，「做我女婿很委屈你嗎？」
「不，不是……」
「好了。」
雨果擺擺手，說道，「如你願意娶我的女兒，接下來英國王室會舉辦一場宴會，到時候我會帶著你出席參加。這會讓你迅速的在倫敦提升名氣。」
他看著面前的年輕人，拍著肩膀說道，「好好考慮一下吧，我期待你的答覆。」
此時另外一個尋找加里安下落的人也出現了。
弗雷德爵士如同一個幽靈一般的在大街上摸索著，如果不是因為那雙特別的眼睛，幾乎誰都不敢相信這個鬍子拉碴的落魄男人是當初高貴的爵士。
在他看來，加里安和巴蘭池這對姦夫**合謀將他害慘了，甚至害得他在巴黎已經混不下去了。萬幸的是，他支付的一大筆法郎總算為他換來了有用的情報：那對狗男女躲藏在倫敦。
他站在昏暗的路燈面前，夾著手中的香煙，他再一次的無功而返，淪落倫敦的街頭。外套的口袋裡揣著一把從當地買來的二手轉輪手槍，雖然有些銹跡，但是依舊能夠一槍將他的仇人斃命。
等到他從每日電訊報得到家裡安的下落，並且摸尋到他的宅邸時，已經人去樓空。就像突然蒸發一樣，沒有留下任何的足跡。
弗雷德不服氣，他丟掉了煙頭，裹緊了衣服朝著下榻的小旅館走去，當他再一次搜尋到加里安的下落時，六顆子彈都會毫不猶豫的打進他的胸膛。
這是一個復仇者腦海中唯一的想法。
加里安必須死。
當他路過報刊時，順勢停下了腳步，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先令，想買一份泰晤士報。然而當他看到泰晤士報的頭條時，卻被那條關於英國王室邀請社會名流舉辦宴會的新聞給吸引住了。
他突然產生了一個奇怪的念頭，抓起報紙緊緊的盯著上面的每一個字，深怕錯過了任何的細節。
「他會不會也在宴會上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