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貴圈真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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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里安將布洛瓦告上法庭這件事在巴黎文人圈子裡引起了不小的反響,尤其是在,梅里美背後的運作下,一些作家也將矛頭調轉,直面加里安。巴黎文壇已經好久沒有等到樹立的靶子了,他們已經厭煩了雨果那些老生常談的舊聞艷史,也厭煩了不斷消費逝者的行為。梅里美自己沒有動手,卻拉攏了另外一位法蘭西院士,同樣也是知名文學批判家的迪康,藉助他的聲望,對加里安的所作所為進行譴責。
迪康是一個讓梅里美也感到頭疼的角色,他在《文學回憶錄》中諷刺福樓拜得過癲癇,影響了他的創作才華。甚至寫信諷刺福樓拜的《包法利夫人》價值只值一百法郎,甚至在1887年與莫泊桑爆發了一系列的齟齬衝突,導致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文學罵戰。
梅里美特地上門拜訪,在講述這件事情的時候特地美化了一下布洛瓦,並且掩蓋了部分事實和細節,將加里安描述成一個十惡不赦的混蛋。
「這種人,簡直就是文壇敗類!」
梅里美的話激起了迪康心中的正義感,將自己反鎖在書房裡奮筆疾書,桌上擺著一大堆的手中搜羅了一堆關於加里安的負面新聞消息,從包庇革命黨鋃鐺入獄,到與巴黎交際花巴蘭池夫人那些花邊新聞,迪康準備炮製一份驚喜,送給如日中天的年輕作家。
在他眼中,加里安就是一個「文學暴發戶」,文章沒有半點技術含量,他甚至想不通為什麼讀者會喜歡上這種作品,簡直就是一群聖安東尼下層人的狂歡。他自始至終的認為,真正的紳士不屑於讀這種沒有內涵的小說。
「雨果那個混蛋,怎麼會找了這麼一個沒有出息的接班人?」
迪康喝了一口咖啡,忍不住怒罵一聲,「看在上帝的份上,簡直將阿爾黛這朵玫瑰花推到牲口的嘴裡。」
半個法國文壇的文人都對雨果的女兒有過愛慕之心,只不過在加里安得到美人的芳心之後,大半個法國文壇的人都對他恨之入骨。
迪康想通過文章和影響力,將加里安狠狠的踩在腳下。他想起之前友人梅里美跟自己說過的那句話。
「如果你能將一個當紅的文人推下神壇,那你就是下一個站在神壇上的人。」
迪康將寫好的稿子小心翼翼的疊好,然後出門將這封稿件寄給了報社。他掐准了時機,將會在加里安官司開庭審判的前一天刊登到《費加羅報》上。
屆時加里安臉上會有什麼樣的表情,迪康非常的期待。
相比起布洛瓦的那篇文章,迪康寫在的文字已經算是真正意義上的誹謗了,從各種子虛烏有的傳聞中挑出幾個最博眼球的流言,比如勾結革命黨,比如並且以事實的形式發布出來,就差寫上一句,「我以上帝的名義發誓,這篇報告里所有的內容都是準確無誤的。」
原本處於風口浪尖的加里安被各種看不見的勢力推手不斷的往前推進,一直捲入輿論旋渦的中心。躲在暗處不懷好意的目光都在等著,等著看他身敗名裂。
《費加羅報》上刊登了誹謗加里安聲譽的文章,並且安插在頭條新聞的版塊,供世人觀賞。
大家都在期待著當事人作出更加非理性的舉動,然而一整天過去了,甚至連晚報都髮型了,還是沒有任何關係他的消息。
眾人疑惑不解,都不知道加里安到底在背後做什麼。迪康院士卻認為他是認慫了,「敢欺負一個沒有任何地位的窮酸作家,卻不敢向法蘭西院士發起攻擊。懦夫只會欺凌弱者。看來所謂的巴黎良心,也不過如此而已。」
然而迪康院士竭盡所能的抹黑並沒有阻止第二天法院審判的召開,加里安像往常一樣穿好馬甲,接過了阿爾黛遞給他的帽子,然後平靜的說道,「我先走了。」
巴蘭池為他披上了外套,憂心忡忡的問道,「親愛的,難道你真的不需要反駁一下嗎?那篇文章上的內容,寫的實在是太惡毒了!」
將自己描述成水性楊花的蕩婦,將子虛烏有的光榮事迹安插在自己頭上,巴蘭池感到憤憤不平,卻又無可奈何。
阿爾黛更是有苦難言,這件事關係到他父親的聲譽,無論如何自己都要維護雨果家族的尊嚴。
「沒事的,放心吧。」
加里安給了巴蘭池一個擁抱,撫摸著她的臉頰,小聲的說道,「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絕對不會給你們帶來麻煩。」
加里安神情平靜,臉上沒有任何波瀾。反而這種暴風雨前的平靜和沉默,更讓巴蘭池和阿爾黛感到不安。
沉默不代表隱忍,更是一場報復的醞釀。
加里安知道有人想將這件事情炒的沸沸揚揚,想讓自己身敗名裂,他絕對不會讓幕後黑手實現目的。
走出了公寓的大門,加里安來到大街。路邊的私人馬車正在等待著他。左拉和甘必大打開了車門,招呼加里安上車。
「我看到了昨天《費加羅報》上的文章。」
甘必大率先開口說道,「整件事恐怕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甚至有人可能故意將整個事件炒作起來,是為了逼迫加里安閣下撤銷起訴,或者是抹黑你的名聲。」
「我知道。」
加里安雙手放在大腿上,他平靜的說道,「他們那點小心思我當然能猜出來。」
「要不我們撤銷訴訟?」
左拉遲疑了片刻,然後分析說道,「就算我們贏了,最終也會對你的名譽造成損失,這對你而言根本不划算。」
「不,官司繼續。」
加里安語氣堅定,回絕了左拉的好意。
「我就是要讓這幫跳樑小丑知道,惹惱了我到底會有什麼下場。收拾了布洛瓦之後,下一個我會拿迪康開刀。」
拿一個法蘭西學院院士開刀?
左拉和甘必大面面相覷。
「怎麼,這個想法很危險嗎?」
加里安看著一臉震驚的兩人,反問他們。
「何止是危險。」
甘必大扶著額頭,無力的回答說道,「簡直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