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皇帝的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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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破崙的暴怒嚇得馬蒂爾德公主後退了幾步,他不明白上一秒還是帶著笑容的拿破崙陛下,為何下一秒便狂暴的如同惡魔。這種氣急敗壞的神色,只有在當初解散參議院時見到過。
然而馬蒂爾德公主不敢上前寬慰對方,拿破崙三世這兩年一直面臨著內憂外患的局面,之前將精力全部集中在沙俄和義大利的身上,並不高明的外交戰略並未讓他取得如期的戰果,反而將法國的外交拖入了一個奇怪的局面。
拿破崙心中所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當初帝國成立之時,蒲魯東思想已經是歐洲各國共和派,革命者們推崇的思想路線——消滅了王室,又達到了民眾對政治的掌權,不需要跟天生反政府的馬克思主義者一樣,對資本家抱著深仇大恨,實現了階級共存。
然而拿破崙三世卻對這種思想恨之入骨,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因為雖然他背後代表的是大資本家們,然而巴黎的暴民還是會將所有賬都算在自己頭上。
一切都是波拿巴王室的錯。
他當時與蒲魯東主義者達成一致協議,對方不會進行過於暴力的革命宣傳,起碼不會把槍口對準杜伊勒里宮,而作為回報,拿破崙三世對於從其他國家驅逐出來的革命者抱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
現在他似乎覺得自己當初的選擇愚蠢透了,如果沒有加里安打入共產主義國際組織,恐怕到現在他都還被懵在鼓裡。以為這傢伙是真的選擇和第二帝國共存。
加里安的文章中避重就輕,將馬克思主義者輕描淡寫,一筆帶過,反而是蒲魯東主義者用一副添油加醋的描述,就差將他們的危害性和德國人相提並論了。
路易憤怒的咆哮回蕩在杜伊勒里宮。
「這些革命者都是法國人民的敗類……無恥的敗類!自稱是法國的救世主,不過因為這群野心家自己想掌控法國!多少年了,這些革命黨只會阻撓我的宏圖大計!所做的只是在扯我的後腿!我早該把所有的叛黨領袖都處死,就像我叔叔拿破崙·波拿巴那樣!」
「他們憑什麼敢背叛我?我一個人幾乎征服了半個歐洲,我將法蘭西帶領導一個全新的輝煌時代,我締造了盛世!叛黨都是撒謊成性的小人,從一開始就對我欺騙和背叛!對法國人民的不可饒恕的背叛。叛徒要償還他們的罪孽,用他們自己的血。他們將溺斃在自己的鮮血里!」
拿破崙三世咒罵完之後開始猛烈的咳嗽,已經年過半百的他沒有意識到自己過了年輕時期的意氣風發,取而代之的是蒼老和衰落,與自己一手建造的帝國一樣,正在逐步的邁向黃昏。
突如其來的危機感讓拿破崙三世開始不得不準備做點什麼,將來自己的兒子繼位時,才不會面臨地獄般的開局。
總有人要做惡人和屠夫,既然如此,就先拿蒲魯東主義者開刀吧。
「通知巴黎警察局局長半個小時之內來一趟我的書房,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他商討。」
「陛下。」
馬蒂爾德公主終於意識到路易想做什麼,慌忙的勸阻說道,「不能這麼做,如果你向他們下手,之前我們所做的努力就白費了。」
她是波拿巴家族和民主革命黨,共和派之間維持紐帶的橋樑,如果拿破崙三世頭腦一熱朝著這些人開刀,難免巴黎會人心惶惶。而自己這些年為了緩和王室和民眾水深火熱關係所做的努力也會付諸東流。
但是拿破崙此時完全是不管不顧的態度了,他要讓這些卑鄙的小人知道,惹惱了法國皇帝會有什麼下場。
「我看這巴黎是太平的歲月太久了,某些野心家們都忘了當初他們是怎麼匍匐在帝國軍隊的腳下戰戰兢兢,既然他們不記得了,我就用子彈和鮮血,讓他們回想起當初被支配的恐懼!」
拿破崙紅袍一揮,朝著門外走去,留下不知所措的馬蒂爾德公主,焦急的直跺腳。
與此同時,聖馬丁堂的會議還在繼續。中場休息的時候,蒲魯東困的在桌子上睡著了。
他做了一個詭異的噩夢,夢見無數的刺刀朝著他衝擊而來,伴隨著洪水般的鮮血,他看到拿破崙三世在黑暗中露出猙獰的笑容,手中緊握著一把沾滿鮮血的佩刀。
還沒等他發出求救的吶喊,屠刀朝著他的脖子上砍了下來。
他的身體猛然一抽,從噩夢之中驚醒過來。
身邊的巴枯寧被蒲魯東的這一舉動嚇了一跳,連忙問道,「怎麼回事,蒲魯東同志?」
蒲魯東摸著胸口,心有餘悸的說道,「剛才我做了一個詭異的噩夢,現在一直心神不寧,總感覺我不在這幾天,巴黎會發生什麼事。」
「或許是你太累了。」
巴枯寧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說道,「畢竟最近一直都是高強度的會議,不但耗盡時間,還有精力。不過該死的馬克思和他的信徒為什麼就是不肯做出讓步。論實力,論影響力,有誰能夠比得上我們?」
一提到這次會議,眾人的心思變得複雜起來,他們都想成為掌權者,但是誰都不願意做出妥協和讓步。
「沒有關係。」
蒲魯東擠出一個笑容,回答說道,「我們現在有的是時間跟他們內耗,我就不信馬克思能夠支撐到最後不鬆口。最後沒有談妥的話,大不了一拍兩散。反正巴黎才是我們的目標……」
說道這裡時,蒲魯東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面,那是一副報紙的頭條新聞,上面的男人跟之前走上講台的傢伙一模一樣。
「對了,想起來了。」
蒲魯東一拍大腿,他突然記起了加里安的模樣,激動地說道,「我終於知道卡爾·馬克思身邊的那個男人到底是誰了!」
「嗯?」
巴枯寧看著面前激動萬分的蒲魯東,有些不明所以。
蒲魯東擺出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笑著說道,「哈哈哈哈,現在我終於知道如何逼迫馬克思做出讓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