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隱退的俠客

  與比爾.達菲制定好假期計劃的第二天，這個忙碌的經理人就急匆匆地離開了達拉斯。雖然亦陽和文雪都挽留達菲，讓他在達拉斯玩幾天再離開。可對於手上有好幾個球員的達菲來說，休賽期恰恰是他正忙的時候。於是這個王牌經理人只好婉言拒絕了亦陽和文雪的好意，早早登上了飛機。


  不過在臨走之前，比爾.達菲還是給亦陽囑咐了一句。「如果籃協的合同要求太苛刻，不要猶豫，拒絕！」


  達菲很清楚，當初即使是姚明加盟國家隊，籃協也曾經提出過要沒收姚明在NBA50%收入這樣的過分要求。雖然後來在這個規定並未能實行，但你不得不承認，中國籃協在某些方面的確是「有問題」的。


  現在，中國國內大力支持球員們出國打球，也不會再出現要球員們上繳工資的舉動。但達菲還是讓亦陽留了一個心眼兒，天知道籃協對亦陽這種從美歸來的球員，會不會一視同仁呢？


  「放心吧達菲先生，我不是中國籃協的產物，他們不可能在我身上為所欲為。」亦陽笑了笑，並沒有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姚明他們加入國家隊，是迫不得已。但自己呢？自己加入國家隊的目的，並不是單純的為國效力。你們沒有誠意，等我加入的球隊多得是。


  就此，關於國家隊和整個假期計劃的事情便告了一段落。從現在開始一直到7月，對亦陽而言都是放鬆休息的時刻。


  帶著維格娜莉和母親文雪分別在達拉斯玩了幾天之後，小牛隊的球員們終於再次歡聚一堂。


  6月19日，諾維茨基33歲生日那天，德國人所有的親朋好友和隊友，都聚集在了他家位於白岩湖畔的別墅中。德克.諾維茨基的生日聚會，小牛隊的球員們自然是不會缺席。


  「我穿成這樣真的行嗎？」坐在副駕駛上的維格娜莉只穿了一件寬鬆的短袖T恤和熱褲，而亦陽的穿著也非常隨意。兩人都不是那種喜歡受到正裝束縛的人，所以來參加這種私人性質的聚會，亦陽和維格娜莉也沒有打算西裝革履的出場。


  但透過車窗看著白岩湖畔這一棟棟高檔的住宅和舉止優雅的富豪們，維格娜莉有些心慌了。她和亦陽的打扮，與這個達拉斯最大的富人區似乎格格不入。


  「放心吧，德克的生日，我們應該不用那麼正式。」亦陽說著，汽車已經駕駛到了諾維茨基家的豪宅門口。


  此時，豪宅的大鐵門外早已是人山人海。倒不是因為來參加德克聚會的人太多，而是因為這間別墅已經被記者們圍了個水泄不通。


  見亦陽的重型皮卡緩緩駛來，閃光更是連成了一片。


  「這不是一個私人聚會嗎？」看著在豪宅門口聚集的一堆記者，亦陽有些驚訝。


  「所以他們才只能在門口拍攝，如果不是私人聚會，你在裡面喝一口酒，都有可能會被拍個特寫。」以前當模特的時候，維格娜莉早已習慣了這樣的聚會場合。


  她拉開車門，自信地雙腳著地。果不其然，快門「咔嚓咔嚓」的聲音瞬間湧出，響個不停。


  停好車之後的亦陽也走了下來，並從后坐拿上了他和維格娜莉給諾維茨基帶的禮物。一盒上好的雪茄，這是亦陽的主意。一個諾維茨基奪冠時舉起奧布萊恩杯的油畫畫像，這是維格娜莉的主意。亦陽的禮物比較務實，而維格娜莉的禮物則更具義大利的文藝浪漫色彩。


  帶著這兩份完全不同但誠心滿滿的禮物，亦陽和維格娜莉走到豪宅的鐵門前。


  門前，兩強壯的保鏢正把守者這條「最後防線」。他們在此的目的，就是阻止任何閑雜人等進入。


  「我們是來參加.……」亦陽還沒拿出生日宴會的邀請函呢，兩個保鏢就直接打開了大門。


  「行了亦先生，您不用出示自己的邀請函。快進來吧，可別再謀殺這群記者們的膠捲了。」


  亦陽先是一愣，然後牽著維格娜莉快速踏入大門。直接刷臉卡就進來了？這人出名之後啊，還真是不一樣了。以前在伍德區，亦陽聽過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這不是你該待的地方，窮小子！」


  然而現在，他卻可以在這種高級生日聚會中穿梭自如。生活啊，有時候還真是不可預料。


  穿過一片漂亮的花園來到諾維茨基豪宅的後院，亦陽終於看到了前來參加宴會的人群。此時，後院里有的人在游泳池裡嬉戲、有的人在飲酒聊天、有的人在網球場上揮灑著汗水、有的人則圍在烤架旁進行著家庭式的戶外燒烤活動。


  在亦陽看來，這已經不像是一個住宅的後院，而完全是變成了一座遊樂場。所有人都樂在其中，這氛圍，跟一個星期之前大家緊張的狀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讓亦陽感到放心的是，這個私人聚會果然是不用穿正裝的。雖然也有幾個人穿得非常正式，但大多數人還是很隨意的。特里那傢伙，甚至只穿了一條泳褲就在院子里上躥下跳。


  「嘿，亦，你終於來了，大伙兒剛剛都還聊到你了呢！」諾維茨基的大喊聲擴散到了院子中的每一個角落裡，所有人都轉過頭來盯著亦陽，亦陽和維格娜莉不好意思地沖大伙兒笑了笑。


  「快來啊亦，嘗嘗德克的手藝。這傢伙做的德國烤腸，做得還真是不耐！說真的德克，如果你不打籃球專門去做燒烤，可能也會成為燒烤界的傳奇！」烤箱旁邊戴著墨鏡的馬里昂沖亦陽招了招手。亦陽和維格娜莉拿著禮物，朝烤箱靠了過去。


  「這是我和維格娜莉給你的禮物，德克，生日快樂！」


  「噢，謝謝你亦，當然，也謝謝你，這位美麗的女士！」諾維茨基開心地接過禮物，當場就拆開了。


  和中國人不同，在中國人的觀念里，如果當著別人的面兒拆禮物，會顯得非常魯莽。通常情況下，都是等客人們都走光之後，主人才會一一將禮物拆開。


  但在西方世界並沒有這樣的規矩，得到禮物之後立刻當面拆開，這才是在他們看來最尊敬人的做法。


  「上帝啊，你怎麼知道我現在好這口兒？謝謝你的雪茄，亦。這一盒雪茄我得好好保存，等到下一次再捧起奧布萊恩杯的時候，才捨得拿出來點燃它！」諾維茨基看著精緻的雪茄盒和裡面飄逸著濃香的雪茄，眼睛都直了。諾維茨基以前其實是不抽雪茄的，他有這樣的愛好，還得拜特里和基德所賜。不過一入了這個坑，就很難再脫離出來。


  亦陽送給諾維茨基的雪茄的確也是純正好貨，產自古巴的高斯巴雪茄，每一根的售價就高達4000人民幣。雖然亦陽是託人給自己推薦的，他自己並不懂雪茄。但在諾維茨基看來，這份禮物可謂是誠意滿滿了。


  之後，諾維茨基又拆開了維格娜莉的禮物。當一幅漂亮的油畫展現在德國人眼前的時候，他忽然大笑了起來。


  「這也許是今天我收到過最特別的禮物了！謝謝你維格娜莉，我會把它掛在自己的客廳里！」


  開心的諾維茨基將雪茄和畫交給了僕人，然後端起兩杯酒，遞到了亦陽和維格娜莉面前。「感謝你們來參加我的生日宴會，來吧，咱們先喝了這杯。」


  主人舉杯敬酒，亦陽和維格娜莉自然也不好拒絕。三人紛紛抬起酒杯，一飲而盡。有了酒精的催化，諾維茨基相信亦陽和維格娜莉也能更快地融入到聚會之中。


  「對了亦，夫人怎麼沒來？」亦陽和維格娜莉還沒結婚，所以諾維茨基這裡的「夫人」，指的是亦陽的母親，文雪。


  諾維茨基還沒有忘記去年他邀請亦陽一家同渡聖誕的經歷，亦陽的母親是一個偉大的女人，她不僅僅是給諾維茨基，也給諾維茨基的家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害怕年輕人的聚會自己來了之後會顯得格格不入，所以托我帶來了祝福。」


  「原來是這樣，沒關係，等有時間了，我會親自上門拜訪！」諾維茨基看上去興緻很高，畢竟，德國人最近的經歷的確是太奇妙太美好了。


  人生如夢，想必諾維茨基一定會這樣感慨自己的人生。因為也就是在幾天前，「德國戰車」剛迎來了自己職業生涯里的第一座總冠軍。這個33歲的生日，對他而言肯定意味著不少。


  和諾維茨基交談之後，亦陽和維格娜莉也加入到了聚會之中。維格娜莉比較放得開，所以很快便和其他人玩到了一起。亦陽比較沉默收斂，只是偶爾舉起酒杯和相識的人聊聊天。


  不過亦陽發現，這個就連卡迪納爾都玩兒瘋了的聚會上，有一個人卻和自己一樣，總是一個人端著酒杯，笑嘻嘻地看著周圍的一切。既不排斥，但也不主動加入。


  這個人，正是NBA傳奇射手，小牛隊賽季中期最重要的一個引進球員——佩賈.斯托賈科維奇。


  「怎麼啦佩賈，你不去玩兒嗎？」見佩賈如此反常，亦陽乾脆主動湊了上去和這個對自己幫助不少的傢伙聊了起來。


  「沒怎麼，我挺開心的啊！」見亦陽朝自己走來，佩賈抬起酒杯，與亦陽的碰在了一起。


  「奪得總冠軍之後的生活，可真是瘋狂！很有幸，我能在自己職業生涯的最後時刻享受到這等榮譽。」佩賈平靜地微笑著，似乎放下了所有的壓力。


  「這不會是我們最後一次奪冠的，佩賈。」


  「這不會是小牛隊最後一次奪冠，但卻是我最後一次奪冠了。你還不知道吧亦，我已經決定要退役了！」


  佩賈此話一出，亦陽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退役？可是你明明還能打啊，佩賈！」亦陽著急了，著急得就像是一個即將送別父母的小孩一樣。


  佩賈雖然來小牛隊的時間不長，但他對亦陽和球隊的幫助，卻讓他早已融進球隊，成為了一個貨真價實的小牛隊人。


  亦陽還沒有忘記，佩賈和他一起練習投籃的一個個夜晚。他也沒有忘記，在對陣湖人的西部決賽上，佩賈在主場兩場比賽中分別得到的15分和21分，以及半決賽第四場對湖人的比賽中佩賈在三分線外的6投6中。那一個個神出鬼沒的精彩傳球、救命或者殺人的三分、快速且精準的出手.……

  「你才34歲啊，佩賈！我們還可以一起拿冠軍，經歷又一個瘋狂的夏天！」按理說，說服一個球員多打一年的任務，應該交給球隊管理層來執行。但亦陽，他忍不住了。他捨不得佩賈離開，捨不得這個導師一般的人物離開籃球場。以後每天早晨，他將無法再看到佩賈和自己一起練習投籃的畫面……亦陽這個菜鳥，還沒有適應NBA這個聯盟的另一種殘酷事實——無論你多麼偉大，都終有一別！

  「能夠成為一名職業運動員是上帝對我的眷顧，我對NBA比賽充滿熱愛以及尊重，但這是我認為應該離開的時候了，在很早的時間裡我就曾對自己說過，如果我的身體和健康不能達到100%的狀態，那我將會選擇退役，而今我在生涯上也得到了自己的目標，我想退役的時間也到了。」佩賈看上去反而比亦陽還要更加平靜，因為他的職業生涯，已經沒有遺憾了。


  作為史上最偉大的射手之一，佩賈先後曾效力過5支球隊，分別是國王、步行者、黃蜂、猛龍以及小牛，他將最輝煌的時期留在自己最愛的國王，效力國王的8個賽季里，佩賈曾三次入選全明星，2次奪得三分大賽冠軍。而在小牛的最後一個賽季里，他奪得夢寐以求的總冠軍，從此功成身退。


  即使是最浪漫的俠客，也不過如此了吧。功成名就，然後在眾人的掌聲中悄然身退。


  佩賈.斯托賈科維奇的遠程炮火，終於停歇了。


  達拉斯小牛的總冠軍陣容，已經開始發生巨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