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元宗出招 雲崢出場
五大派環視中,吳連城飛身一劍,令人驚歎,就在這一瞬間,他仿佛隻是角度詭異地刺出一劍,但是慧明、妙真之流已經看出,他遊刃有餘地變化了七種劍招,以最少破綻和最淩厲的劍招擊向張元宗,劍鋒之上是刺耳的嘯聲。
就在眾人猜測張元宗如何應對之時,他竟然瀟灑地轉過身去,背對長劍,似是不屑一顧,頓時樓下一片寂靜,接著一片嘩然,慧明、妙真等四人都被驚得站起身來,連莫憶也是驚詫地望著麵前一臉淡然的張元宗。
吳連城被眼前之事和眾人的嘩然,驚得心中咯噔一震,接著他眼中狠厲之色湧出,劍招倏然變化,欲至張元宗於死地。張元宗猶如閑庭信步,執酒邀月的清雅之士,渾不在意,就在長劍及體的千鈞一發之刻,他隨意地向後一揮手,簡單平凡,猶如向遠行的友人告別。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石火光之間,吳連城隻覺得對方隨手一揮,化作蓋天黑幕,眼前沒由來的一暗,立即自己所有的殺招被封鎖,一切淩厲的攻擊皆化為無形。一股驚天的力量轟然擊來,鋪天蓋地包裹了自己,他猶如溺水者,亡魂大冒,隻有無能為力地閉上了雙眼,掩飾其中閃爍的恐懼。
吳連城就這樣在眾人充滿驚駭的眼中頹然落下,天山弟子慌忙上前接住,結果如遭電擊,慘哼傳出,竟是雙臂骨折。而吳連城不可避免地摔在了地上,鈍聲傳出,頓時五髒六腑猶如絞碎一般地疼痛,接連吐了三口鮮血,已是奄奄一息。
整個樓下頓時陷入一片死寂,眾人被驚得還未緩過神來,吳連城手中的長劍“蹦”的一聲脆響碎裂成幾段,此聲猶如在眾人的心中又狠狠刺上一劍。慧明、妙真等人眼露驚懼之色,甚至連本應幸災樂禍的謝東來業已恐懼盈心,哪還有心思去計較昆侖與天山的隔閡。
這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年輕人,竟然在這一刻展現了如此恐怖的實力,這是神魔一般的手段,任何人皆不由冷汗直冒,心中憂懼。死寂一直長久延續,也無人敢走動或離開,張元宗轉過身來,對著萎靡不振的吳連城淡淡道:“看在天山故人的麵上,今日不取你性命。”
因為莫憶的師父乃是天山曾經的掌門,所以張元宗才說出此言。天山弟子聞言滿腔驚疑,難道此人竟與天山有舊,如此出頭招惹於他,真是又驚又悔。好在對方放言放過己方一馬,已是老天開恩,豈敢還有他言。不過天山弟子心中憋屈至極,天山何等倒黴,連連遭逢大難。
雖被張元宗的武功所懾,但是五大派畢竟經曆過大風大浪,驚魂稍定之後,心中又開始計較起來。暗中皆下了決定,一定要告誡門中弟子輕易不要招惹此人。張元宗又道:“天山吳前輩主動與在下切磋,不慎受傷,但江湖人比鬥,受傷也在所難免,還請天山諸位不要放在心上。慧明大師,你說是不是?”
慧明心中五味雜陳,可是張元宗似乎就是要拉他下水,隻好無可奈何道:“所言有理。五大派也並不想為難施主,若是有得罪的地方,俱是心憂天下所致,還望施主海涵。”張元宗微笑道:“在下相信大師所言為真,也想與諸派交好。”
諸人心中不由一陣腹議,此人幾乎是天底下最恐怖的人物之一,若是與其交好,定是沒有壞處,甚至會受益不淺。雖然他的言語有些逾越,但這就是高手的風範,自信而強勢。這時候眾人再也沒有同他理論的心思,他的話無不正確,正好應了張元宗那句“道理永遠都在強者手中”。
“雲家大公子到!”突然人群外傳來一人的唱喝,眾人心中俱是一驚一喜。雲家世居武林源,手眼通天,如今五大門派因紅衣魔女之事齊聚於此,他們豈能不知,定會派人前來,可是沒想到來的竟然是雲家的大公子,那可是雲家未來的掌門,身份之高可比慧明等人高出不知多少。
眾人紛紛避讓,刹那間讓出偌大的空處來,慧明等人也起身迎接。隻見二十來個雲家弟子陸續走了進來,言行有度,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著謙恭而自信的神色,他們的衣衫上都繡有雲彩,這是雲家子弟的標誌。
然而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當首之人,此人年紀輕輕,弱冠之年,卻是器宇軒昂,長身玉立。其麵容俊朗不凡,雙眉若鶴羽飛揚,眸眼如日月淩空,好一個絕世美男子,當真應了那句美人如玉。
他從容不迫地緩緩走來,一行一動皆透著睥睨天下的氣勢,仿佛上天給予了他太多,天地間的靈秀都匯聚到他的身上,當真物華天寶,氣衝鬥牛。他眼中含著笑意,帶著點玩世不恭的味道,無人不驚歎雲家大公子果然是舉世無雙的人物。
五大派的心中或多或少都因為雲家的到來,心中安定不少,張元宗的存在讓他們感到太過壓抑,但是雲家大公子如此驚采絕豔的人物,定能化解此次難堪的局麵。誰人不知,雲家大公子的天才之名,雲家掌門在他十五歲之際就隱居避世,將偌大的家業交於他。
他強勢接掌雲家,勵精圖治,使得雲家的名聲更加喧天,他早已是雲家真正的掌權人。五大派與其他三大世家的繼承人,幾乎無人可以同其相提並論,因為他實在是太過耀眼,使得其他少年高手黯然失色。
眾人心中不由期待,若是雲家大公子對陣神秘的張元宗,結果如何呢?無論如何,雲家在武林源畢竟勢力滔天,而雲家大公子之名也是甚囂塵上,眾人心中皆認為還是雲家稍勝一籌,張元宗擁有神魔一般的手段,難道雲家大公子不是通天徹地的高手?
莫憶恍若未聞地站在樓上發怔,他的心神完全因為張元宗的剛才驚世的一招而恍惚。原來自己相識一月的人,竟是這樣一個舉世無雙的人物,哪裏還有心思注意樓下的情況。想到早上他與白魔豪氣一賭,不由唏噓:也許勝負真的難以預料。
張元宗靜立在樓上,淡淡地望著雲家大公子走進客棧,他有些好奇到底來的是怎樣的人物,連五大門派的前輩都起身施禮。忽然他渾身一震,驚愕地望著樓下光彩奪目的男子。雲家大公子抬頭望去,眼中的笑意頓時隱去,多了一絲迷惑。
樓上樓下,兩位驚世的青年才俊,一樣的人中龍鳳,一樣的深藏不漏,他們就這樣定定相互望著對方,時間的沙礫一點一點滑落,空氣中散漫著詭異的氣氛。五大派的諸人皆不敢出聲,也不敢有所怨言,隻能在奇特的寂靜中心神不寧。
他們仿佛化為石像,一動不動,隻有那一雙亮若燦辰的眼,化為深邃的風暴,似乎要看透對方的前生今世,洞穿每一根骨頭每一條經脈,甚至淹沒思想和記憶。整個空間都仿若靜止下來,眾人感到更加壓抑。莫憶終於注意到客棧中的詭異,卻仍舊不動神色。
刹那間,雲家大公子和張元宗一同大笑起來,眾人頓覺渾身一鬆,整個客棧都明媚起來。眾人心中納悶地望著兩人隔空相笑,那裏麵充滿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愉悅、興奮而傷感。一股複雜的情緒在兩人之間氤氳開來,化作蠶絲纏繞著眾人的心。
雲家大公子壓製住內心的激動,嘴唇動了動,半晌才道:“大哥……”聲音中是如淵如海的孺慕之情,是欲言又止的想念。僅僅兩個字,卻在人群中轟然炸開,神經淩亂,心弦顫動,心中不住呐喊: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這個恐怖的年輕人竟然是雲家大公子的大哥,難道此人才是雲家真正的大公子,眾人不由一陣後怕。
為數不多的幾人在震驚的同時,心中疑惑消息中說此人名叫張元宗,怎會搖身一變成為了雲家大公子的大哥。如此匪夷所思,如此驚世駭俗,這件事隻怕會在江湖上驚天秘密,引起新的滔天巨浪。
莫憶心中一驚,難道雲家大公子就是張元宗失散多年的弟弟,可是他的弟弟名叫張蘭亭,怎麽成為了雲家大公子。張元宗並沒有言語,望著樓下的年輕公子,就這樣靜靜的微笑,似乎言語都是多餘的。
忽然雲家大公子深深作了一揖,恭敬道:“小弟雲崢。”頓時所有的人皆沒來由的一頭霧水,頓時找不到東南西北了。他怎麽突然向自己的大哥自報姓名,這是哪門子奇怪的兄弟,頓時心生放棄思考,任由兩人折騰的念頭。
今日之局,越來越不清不楚了,猶如一團亂麻,看此二人的情形,哪還有解決純鈞靈魄的機會。人群中開始議論紛紛起來,多是關於兩人莫名其妙的兄弟關係,而先前五大門派所論之事似乎要不了了之了。
此時,張元宗緩緩道:“這麽多年過去,沒想到我們還能相認。”雲崢欣慰一笑,道:“我找了大哥十幾年,皆無結果,生怕是體貌變化太大,一次次錯過。沒想到老天安排我們在此相遇,還能認出對方。這一刻我真的很高興。”張元宗淡笑道:“我也是。”
雲崢忽而興奮道:“此處多有不便,大哥這就隨我回雲家,我們一定要好好暢飲一番,不醉不歸。”五大派的人聞言,眉頭皆不由一皺,若是雲崢要帶走張元宗等人,那麽眾人豈敢阻攔。雖然雲崢年紀輕輕,按理屬於晚輩,但是實際上他可是同五大派掌門一樣的存在,誰人敢在此時叨擾他們兄弟續情。不過純鈞靈魄就此到了雲家手中,心中又頗為不舍。
雲崢隨意四顧,心中了然,臉色一正,朗聲道:“在下已知此間情形,純鈞靈魄之事我自會在武聖殿比鬥之後,給大家一個合理的交代,諸位還是散了吧。”武夷宮左仲秋此時忙笑道:“雲公子一諾千金,我等信服,這就離去。”其他門派也相繼稱是,五大派的弟子和江湖遊俠逐漸都散了去。
客棧一下冷清了下來,那躲在角落裏的掌櫃頓時鬆了一口氣,心中歡喜店中沒有什麽損失。雲崢命雲家子弟先行離去,這是早知屋外情形的巫千雪打開了房屋,迎進眾人。張元宗同雲崢不由長籲短歎一番,往事曆曆在目,兄弟之情從未斷絕。
幾人相互介紹認識,心中頗有感觸,而張水衣昏睡在床上,臉色有些蒼白。巫千雪道:“昨日在街上,天山的弟子煞是無禮,雖然水衣和我有些怒氣,卻也不想生事,也沒打算如何,結果他們糾纏不放,好不容易才擺脫。”他人聽來,心中肚明,豈是無禮那麽簡單。
巫千雪接著道:“夜裏水衣說有事出去一趟,誰知她回來的時候渾身血氣,更透射出淩厲的劍氣,神色冷酷,雙眼血紅。如此情形,她定是被純鈞靈魄控製,我隻好先用金針刺穴封了她的經脈。待會她醒來會保持清醒,不過今後難再說不被控製。”
張元宗聞言一臉憂色,當日在遊龍鎮讓張水衣取得純鈞靈魄,竟是害了她,不由心生悔意。雲崢一臉嚴肅,緩緩道:“純鈞靈魄此物神異,雖然江湖中獨此一物,少有人知曉它的靈異之處,不過按照張姑娘的情形,她是化魔了。”
“魔”這一個字重逾千斤,狠狠在心中壓下,幾人皆臉色大變。張元宗心中早有預料,但是聽雲崢說出來,仍舊不免內心一震。據說,人的身體裏有神、魔、人三性,人生而為人,隻有在大機緣之中才會激發神性與魔性,成神成魔。
此魔,非彼魔,平常江湖中人人呼喝的魔頭,乃是指隨心所欲、作惡多端的人,他們往往不遵世禮,恣意妄為,甚至蛇蠍心腸,視人命如草芥。然而此言之魔,乃是指喪失本性,守著執念,靈魂被拘之人。人一旦成魔,其言行不得控製,猶如行屍走肉,人已經不再是人本身,而是成為一副被異念操控的軀殼。
魔,更多代表了黑暗,邪惡,冷血無情,邪道中很多人物被稱為魔頭,但是他們所行所為是本性使然,乃是自由之身,與此有天壤之別。九幽山太一教,乃是公認的魔教,但是行走江湖之時,白道中人少有人會主動找太一教的晦氣,因為他們並沒有真正如魔一般,人神共忌。
巫千雪憂愁道:“如今,水衣的魔性還未完全激發,她化魔還有自己的意識,所以我還可以讓她清醒過來。不過如果水衣化魔超過三次,那麽魔性會被徹底地激發出來,那時候純鈞靈魄就會完全控製她,到時候我也無能為力。”
雲家乃武林世家,底蘊深厚,但是凡人化魔之事幾百年難遇,記載雖多,卻沒什麽具體的法子,所以雲崢麵對張水衣成魔之事也束手無策。張元宗皺著眉頭一直思索,事態的嚴重性超出了他的預料。
張元宗忽然歎道:“我終於明白當日白魔為何不取走純鈞靈魄,一來以之引起江湖爭鬥,二來水衣化魔,無論哪種情況,太一教都能坐收漁翁之利。”雲崢眉頭一皺,道:“這麽說,太一教是準備有所行動,江湖即將大亂。張姑娘,應該如何是好?”
巫千雪道:“目前,水衣不會無緣無故地化魔,需要外界的刺激。隻要保持心境平靜,就不會再入魔道。”雲崢點頭道:“那大家這就隨我回雲家,也好方便張姑娘靜養,隻要心無紛擾,一時無虞,再說此事一定會有解決的辦法。”
張元宗沉默片刻,然後靜聲道:“我倒是有一個辦法。”三人聞言倏然抬頭,驚訝地望著他。張元宗垂眸接著道:“我想到練功時的走火入魔,內力是武功的根本,修煉不慎就容易出現心魔,迷失本性。可是你們可聽說過一個不會武功的人走火入魔?”
雲崢驚疑道:“你的辦法是廢了張姑娘的武功,沒有了武功,她根本就不能化魔。”此言一出,莫憶和巫千雪渾身一晃,武功對於江湖人來說與生命一樣重要,怎能說廢就廢的。江湖門派中也有廢除武功,逐出門牆之事,那被廢之人淪為平常人,跟死了沒什麽區別。
張元宗沉聲道:“內力,運轉周身,乃是魔潛行的的依仗,如果沒有了內力,那魔也就不存在了,到時候純鈞靈魄猶如死物。”巫千雪眼中愁色愈濃,道:“若是廢了水衣的武功,她的一生豈不毀了。”張元宗歎息道:“我怎麽忍心看她化魔,淪為萬劫不複之地,若是到了那一天,我就陪她回一寸山,此生不出。”此言中盡是深厚的兄妹情義。
“我才不要被廢除武功!”突然傳來一聲不滿的嬌喝,原來是張水衣早已醒來,聽到了眾人的言辭。張水衣恢複了精神,與往常一般無二,她氣衝衝地走過來道:“大哥,不要廢除我的武功,我寧願死也不要。”
張元宗安慰道:“隻要你修身養性,不躁不怒,保持心境平和,我也不會使用這個方法。切記你隻有三次化魔後還能清醒的機會,一旦超過三次,我隻能廢除你的武功。”張水衣陰陽怪氣道:“大哥放心,我天天吃齋念佛,保佑自己做一個清心寡欲,心若止水的人。”他人聞言皆不覺莞爾。
這時候張水衣方才注意到雲家大公子雲崢的存在,頗感興趣,忙湊上前去,眼睛眨巴眨巴,忽然叫道:“你不是昨天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紈絝子弟麽,你這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按理說大哥認識的人,我都認識。”
原來雲崢為了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特意在昨日混在人群中,觀看了朱浩昌同裴靈韻比鬥,恰好遇到張水衣。雲崢哭笑不得道:“在下雲崢,姑娘誤解我了,我哪有那麽淺薄。”張水衣嗤道:“有什麽好誤解的,你本來就很不知天高地厚。”
雲崢一時語塞,隨口道:“後日武聖殿比鬥,就是我和朱浩昌。”張水衣驚得張大嘴巴,不可思議盯著自己麵前的年輕公子,良久方才喃喃道:“你也太自不量力了。”雲崢頓時嘴角抽動,啞口無言,麵色精彩至極。
張水衣還是那個張水衣,性子直爽,口不擇言,想那雲崢乃是雲家的大公子,武功蓋世,罕逢敵手,與朱浩昌那是旗鼓相當,竟被說成蚍蜉撼樹,自不量力。他人看著鬱卒的雲崢不顧風度地笑了起來,剛才的不快氛圍頓時一掃而空。
雲家坐落在武林源東北角,占地五百餘頃,廣闊之極,背山麵水,山是武林源邊緣的山巒,水是沅滄江奔騰的江水。武林源有四成的生意屬於雲家,所以雲崢隨便找了一家大的商鋪,命老板備好馬車,然後一路穿過熱鬧非凡的街道,橫跨沅滄江,向雲家而去。
雲家大門外方圓幾裏很是空曠,無人敢在此造次,所以較為安靜,少了喧囂。馬車長驅直入,穩穩停下後,眾人眼見隻見白牆青瓦,頗為雅致,外牆連綿不盡,高門氣勢恢宏,兩邊各有兩根大理石梁柱,更有不少守衛,上懸“雲邸”一匾。
早有一位中年男子,靜立門下,翹首以待,雖然守禮,卻是麵含春風,頗有傲色,與雲崢有些相似。中年男子一臉笑意,迎上前來,道:“崢兒,聽說你有故人到來,我定要結識一番。”
雲崢一笑,介紹道:“這位是我三叔雲霄,乃是雲家的管家,事事皆離不了他。我沒了不要緊,三叔是萬萬不能沒有的。”雲霄佯怒道:“崢兒,胡言亂語什麽,哪有雲家大公子的樣子。”
雲崢不以為意道:“我隨性慣了,倒是沒有雲殊、雲澤溫恭直諒,頗有雲家大公子的風範。”雲霄眼中異色一閃,尷尬笑道:“你二弟、三弟哪兒比得上你,他們要是有你一分的本事,我們也就老懷有慰了。”
雲崢眉頭一動,故作嚴肅道:“二弟、三弟個個天縱之資,有城府,有擔當,若是雲家交在他們手裏,定是一日千裏。你與二叔怎麽還不滿足,難道真讓他們出頭不成?”雲霄嘴角一抽,忙強顏歡笑道:“我與你二叔哪有這心思,不過是想子女有出息,助雲家興盛不衰罷了。”
雲崢淡笑道:“若是這樣最好,否則指不定雲家的元氣將要損失多少。”雲霄心中一震,正義凜然道:“豈會有這等事,我雲家屹立江湖這麽多年,財大勢雄,何事傷的了我們的元氣。崢兒可不要危言聳聽。”
雲崢盯著雲霄大笑起來,言道:“三叔,何必較真,我不過是渾說幾句。千萬不要讓我的朋友看了雲家的笑話,我這就帶著他們去了。”話畢,遂帶著心頭頗為疑惑的幾人進了雲家的大門,留下一臉陰晴不定的雲霄。
雲家弘大的格局在眾人的眼前一點點展開,自東邊引沅滄江的水,在其中形成一個頗大的湖泊,而從西邊開道流出同沅滄江匯合,湖光泠泠上有畫舫遊蕩。
周遭樹木蔥蘢,綠意盎然,路徑上盡是奇花異草,偶爾可見飛禽走獸出沒其中,假山怪石星羅密布,屋舍連綿掩映其中,亭台樓閣高高低低不計其數,院落、回廊、主殿、配殿隨處可見。雲家各式建築皆以清新淡雅的格調建造,多用素色,身臨其中,頓感曲徑通幽。綠影水光之間,雲家子弟、仆人各行其是,毫不紊亂。
眾人迤邐而走,最終雲崢把眾人安排在一處花木映襯的院落,距離自己住處頗近。稍事休息後,準備宴請諸人,接風洗塵。眾人還未動身,一位青衣小廝來到身前,低眉順眼道:“老太君聽聞大公子舊時好友駕臨寒舍,還請不吝一敘。”雲崢聞言眉頭微皺,片刻方道:“你這就回複太君,我大哥隨後就去。”小廝恭敬道:“是。”言畢,彎腰後退而去。
張水衣問道:“這老太君是誰?”雲崢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太君乃是家父的母親,我的祖母。太君是我雲家輩分最高之人,地位尊崇,對雲家影響極大。”眾人心中了然,張水衣又道:“難道你的祖母也認識我大哥?我們才到雲家,她就派人來請,難道她能掐會算不成?”
雲崢沉默片刻,歎息一聲道:“不知為何她素來不喜家父,對我也是不冷不淡。我們一進雲家,她早已知曉,一來她也聽我說過兒時遇見大哥這一段,二來發生了客棧之事,她是一定要親眼見一下本人,好計較一番。”
張水衣聞言眸子轉了轉,道:“十個手指都有長短,她偏心別的兒孫也屬正常,你何必把她說的心機頗為深沉似的。”雲崢苦笑道:“沒有那麽簡單,太君她不是一般的老人。”眾人聞言心中雖迷惑,也不便詢問他人家事,這種武林世家,家大業大,關係複雜是非多。
雲崢對著張元宗一笑,道:“不要介意,想必是老太君就想見見大哥的真容。”張元宗淡笑道:“放心,我也很好奇這雲家的老太君到底是怎樣的人物。”雲崢又道:“等大哥回來,我再為大家接風,定要好好暢飲一番,我有好多的話要對大哥說。”
張元宗臨風而立,望著院中疏枝花影,淡淡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