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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白魔降世 劍化萬物

  在某條未知溪流的北邊,有層層延綿的山巒,一望無盡,好似群龍臥野,在廣袤的大地上蟄伏。群山之中草木茂盛,鳥鳴獸吼不絕於耳,人跡罕至。溪流兩旁有散落的人煙,緊靠山林,稀稀拉拉,想必是樵戶或獵戶一流,而順著流水不遠處有一處頗大的集市,人口較為阜盛。


  緊靠溪邊有一處較矮的山峰,地勢平緩,毫無險峻靈秀之言,不過布滿蒼翠,從旁邊山頂俯瞰,仿佛是一顆翡翠掉落在此。依靠山勢建有一處院落,掩映在林木之間,柵欄上纏繞著綠色的藤蘿,開滿了不知名的小白花,圍了頗大的院落,北邊有七八間屋舍,偶見幾處石洞山亭。


  院中有一棵兩人合抱的丹桂,樹冠茂密,綠蔭如蓋,細碎的斑駁光影撲灑在偌大的空地上。綠蔭之外遍種各種瓜果蔬菜,一副生機蓬勃的樣子,此外花草蟲魚也不在少數,整個院落給人一種清幽閑適的感覺。


  丹桂樹下,一位老人躺在太師椅上,旁邊的石桌上茶香嫋嫋,不是提著茶壺深啜一口,好不悠閑。他一身素色衣衫,麵色溫和,頗為慈祥和藹,似乎年歲不小,但是皺紋卻不多,精神頭極好。


  這時一位俊秀的少年,提劍來到老人的身邊坐下,抱怨道:“師父,您太懶散了,也不好好看弟子練劍。”那老人聞言笑道:“看與不看,你還不是一樣練劍麽?”少年撇嘴道:“您一聲不吭,也不指點幾招,哪有做師父的樣子。”


  老人坐起身來,盯著這個徒弟道:“哦,難道你還不想認我這個師父不成?”少年仿佛知曉老人的脾氣,不管不顧道:“您從未教過我一招半式,有您這麽當師父的麽?”老人眼中露出一絲尷尬,忽而正色道:“你現在的武功已有小成,就不用計較那些細枝末節了。”


  一聽這話,少年頓時忿忿不平道:“這要多虧師兄傾囊相授,若是指望您老,我隻怕連劍都還不會握。”老人眼眸一轉,板著臉道:“如是說來,你不應該叫我師父。”少年一怔,平日沒少抱怨自己這位懶惰的師父,不過他總是蒙混過去,沒想到今日會這樣說道。


  少年奇道:“師父,您這是什麽意思?”老人一本正經道:“宗兒是我徒弟,他自小教授你武學,也算有半師之情,你應該叫我師公才對。”少年聞言一頓泄氣,無語至極,遂又叫嚷道:“您自己撂挑子,還自漲輩分,哪有這樣的天理!”老人兀自哈哈大笑。


  過了半晌,少年好似自言自語道:“也不知師兄現在怎麽樣了?”老人雙眼微微一張,濃綠樹葉的陰影也掩不住其中的光亮,然而他不以為意道:“瞎擔心什麽,好好練你的劍,別一輩子出不了師,丟為師的臉。”


  少年臉上忽然散發著淡淡的光,朝氣蓬勃就像清晨的朝陽,他脫口而出道:“師兄傳授的,我早就學會了。就算此時下山,也不會給您老丟臉的。”老人眉眼含笑,盯著小徒弟好一會兒,忽而問道:“你真的都學會了?”


  少年一愣,微微低頭,底氣不足道:“就是……就是他說得有些東西,還未想通。”老人哦了一聲,調笑道:“難得,還有你小子想不通的東西。”少年訕訕道:“《劍經》,講究通透自身,凝虛為實,化萬物為劍,這些我都明白,而且我業已修成劍氣。”說到此處,他又有些意氣風發。


  他接著道:“不過師兄臨下山卻告訴我,武學沒有止境,《劍經》也不過是開始,萬物為劍並不是終點,若更進一步又應是什麽境界,他沒有告訴我,讓我自己去悟。我見他平日舍本逐末,用起劍來,想必是通過這樣悟出了什麽,所以我也練練劍,可是這些時日以來,我什麽也沒悟到。我倒想師父為我指點迷津。”


  老人抬頭望天,目光似乎要穿透濃密的樹葉,望向無盡的天宇。良久,他才歎道:“你師兄的確是天縱之姿,早就青出於來而勝於藍,我比之已是不及了。為師汗顏,一直以《劍經》為基,別無長物,你師兄說的更進一步的境界,我也一無所知。”


  少年看到老人有些黯然的神色,忙道:“師父,您就別鬱悶了,弟子厲害,不就是師父厲害。師兄就不用說了,我也不賴,你該高興才是。”老人頓時大笑起來,連連道:“說得對,說得對。”


  老人仿佛又想到什麽,正色道:“為師雖然沒有宗兒的悟性,突破境界,但是卻要告誡於你千萬不要好高騖遠,荒廢修行。《劍經》傳承千年,乃是絕世典籍,我在其上花費一生的時間,仍覺得前路廣闊,沒有盡頭。你可千萬不能顧此失彼,錯過再進一步的機會。”


  少年頷首道:“弟子曉得。師兄也曾提醒過我,修煉《劍經》要勤耕不輟,明白尺有所短寸有所長的道理。不過不要執著舊念,比如劍也是可以用的,就看自己去怎樣運用。”老人聞言點頭思索,自己一生最得意的事就是收了這麽一位弟子。


  少年忽而又道:“師父,我想下山找師兄他們,順便看看江湖到底是個什麽樣子。”老人白眼一翻,道:“等你學會怎麽用劍再說。”少年一呆,道:“劍,誰不會用!”老人哼聲道:“等你有劍能夠超過無劍,那才叫會用。”少年眉頭一皺,埋怨道:“師父,您怎能這樣?”老人淡淡道:“誰叫你一個勁兒說師兄怎麽怎麽樣,倒是我這個師父好像一無是處一般。既然你如此敬仰你師兄,那就達到你師兄的要求,否則別想下山。”少年聞言,一臉鬱卒,師父竟然吃味了,不由一陣苦笑。


  *****

  張元宗鐵劍橫鎖虛空,微微驚愕地盯著朱浩昌一行人莫名其妙地離開了武聖殿,什麽比鬥切磋,什麽龍門之名,似乎都化為雲煙,從而就此散去。他疑惑地瞄了一眼場外的子虛,心中納悶到底是什麽讓那麽驕傲的一個人,甘願放棄因他而起的比鬥,默默離去。


  張元宗知道他餘力未盡,隻怕這些年來,他際遇非凡,早已超脫了原來的自己,深淺難測。他方才言道破除舊製,張元宗也是心有戚戚然的,不過他卻沒有告訴他,對人來說,昨日才是今日最大的舊製,他利用外在的力量區破除,而自己卻是選擇從內打破。


  群雄的嘩然之聲一浪高過一浪,龍門劍氣的震撼還未雨歇,帶給了他們如斯的驚懼。這個神魔一般的男子,正是氣勢鼎盛之時,卻選擇了默然離開,無人能夠明白為何。更進一步的璀璨並沒有在群雄的期待中徐徐展現,隻留下一個未解的謎。


  他們不由把目光聚向另一個卓絕非凡的男子。青衫若寂寥的風嵐,麵容好似一段星河,長身玉立,如修林茂竹,眼眸裏灑出清冽的光輝,神秘、淡然、純淨、遼闊,他就是張元宗。這一刻,這個橫空出世的溫文男子,仿佛射出熾熱的光,灼傷了他們的眼。


  太一教處,白魔緩緩起身,他毫不在乎張元宗為雲家所做的小小算計,淩空而起,身如白鶴翔於半空,清冷而優雅。轉瞬間,他的身影已在擂場的上空,緩緩降臨,直如九天神靈降世。白衣飄舉,好似鶴羽扶搖,銀發飛舞,恍如千萬光絲,那張少年一般的容顏仿若封印在千年玄冰之中,永不褪色。


  自太一教上任教主玉九重病故之後,白魔已是教中聲名最盛之人,大權在握,幾如教主。他風采清揚,神色淡然,哪有江湖傳聞嗜血魔頭的模樣,正道眾人看來,心中莫衷一是,不少人甚至不由嘀咕那些凶殘邪惡之語隻怕是人雲亦雲。


  待白魔站定後,淡淡道:“你果真沒有讓我失望。”張元宗靜若深淵,輕笑道:“後學末進,盡力而為罷了。”白魔不以為然道:“你用不著謙虛,江湖上能敵得過你的寥寥無幾。”能當得起白魔如此稱道的,張元宗絕對是當世第一人。


  他神色不動,淡然處之,道:“武學無涯無際,豈敢輕言。”白魔麵露一絲讚賞之意,忽而道:“沒想到你才是正主,不知尊師是哪一位?也許我與他有過數麵之緣。”張元宗微微遲疑後,道:“家師姓木。”白魔雙眼一眯,沒來由的一陣晃神,緩緩道:“果然是他。”


  眾人正自暗暗奇怪白魔與張元宗之間的平和,雖然張元宗並未明說,可是諸人隱約可知他是朱浩昌的師弟,是龍門傳人之一。邪道大派太一教和正道根基龍門不應當勢如水火麽,怎會像如今這般溫和淺談。


  正在此時,白魔下頜微抬,冷淡道:“此處太過窄小,我們去上麵一戰如何?”說完他眼光瞥了一眼武聖殿的穹頂。張元宗心中一動,麵色如常道:“如此甚好。”話畢,兩人驀然在群雄的眼中消失,隻見一白一青兩道光影,風馳電掣般從諸人頭頂掠出了武聖殿。


  頓時,人群中一片喧囂,混亂不堪,作為此次武聖殿比鬥評判的慧明大師,似乎難有建樹,此時也隻好露出無奈的笑容。眾人如沅滄江的江水一般湧出武聖殿,四下張望,終在武聖殿頂發現了兩人的身影。


  白魔立於北頭,張元宗立於南頭,兩人臨風靜默,隔空遙望。天宇晴空萬裏,紅日的光耀給兩人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輝。這裏是武林源的中心和至高點,遠眺四周,隻見商鋪鱗次櫛比,屋舍蔚然,街道交錯,人流湧動。沅滄江自西而來,奔流不息,似乎在觀心峰頂也能感受到水汽撲麵。


  群雄人影攢動,將武聖殿團團圍住,紛紛抬頭望天,此時更有人縱身飛向武聖殿頂,欲近距離觀看兩人的比鬥。可是還未待達到殿頂,彌漫在虛空中沉沉的威壓,好似天幕低垂,壓得他們難再上升,紛紛掉落地上,待站穩腳跟之後,臉上不由一陣臊紅。


  太一教、雲家、五大門派以及巫千雪等人,也立於武聖殿下,仰望著高處煌煌天日一般的兩人。白魔積威甚久,名震當世,如此耀眼奪目理應如此,難得的是,張元宗初出茅廬,卻在氣勢上不輸分毫,令人嘖嘖稱奇。


  紛擾的觀心峰逐漸平息下來,慢慢地寂靜無聲,整個天地都陷入安靜之中,所有人的心神都聚在高處靜默的兩人。峰腳處沅滄江的濤聲和峰腰石穴的風聲隱隱傳來,更顯得峰頂不同尋常的靜謐。


  白魔淺淡的眸子一凝,淡然道:“無論怎麽說來,與你一戰,都有以大欺小的嫌疑,為了堵住那些沽名釣譽之輩的閑言碎語,我們就以一百招為限,若你未輸一招半式,也就是你贏了。”


  此語雖然自負,卻無人覺得可笑,眾人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當今天下誰能完全與之抗衡,就算是四大世家、五大門派的老輩人物也不敢放言能敵,想來想去,昔日正道少年第一高手,今日莫憶的師父雪鴻或許可敵,不過雪鴻久未現世,具體如何也就不了了之。


  張元宗瞳孔一動,淡淡一笑,道:“那就多謝白魔兄了。”他手中的鐵劍烏沉沉的,毫不起眼,在這天高地闊之中,猶如朽木廢柴。然而,方才鐵劍力抗龍門劍氣的情景猶在眼前,此時眾人心中不免存著一絲敬畏之意。


  白衣微動,白魔輕浮虛空,他淡淡地瞄著張元宗,陡然間,他雙袖怒卷,衣袂翻飛,頓時天地間的平靜被打破,陽光紊亂,微風斜躥。那身寬鬆的白衣,重重疊疊,如雲海怒濤,帶起一片風雲。


  張元宗感覺到那一襲白衣化作了海嘯時騰空的浪濤,排山倒海的威勢,蘊含著無匹的力量,正向他壓頂而來。正當那白衣浪濤湧至頭頂上空之時,他知道自己無法躲避,也不能防禦,唯有一劍攻擊,別無他法。


  鐵劍在其手中飛快的旋轉,一層快到極致的氣流依附劍身,攪得周遭一片混沌。那一劍倏然擊向那片白衣,霎時間劍華迸射,鋒芒難抑,呼嘯之聲震得虛空微顫。內息滔滔不絕,從平凡鐵劍中激發出凶悍之性。


  無敵鐵劍與無雙白衣在半空中猝然相遇,銳利同厚重在這一刻絞殺在一起。白衣覆壓之下是天衣無縫的圍殺,無數道劍芒皆被銅牆鐵壁一般的白衣所擋,紛紛歸於寂靜,不過這一劍之威也硬生生破開了一道縫隙。


  僅餘的一道劍芒透過縫隙,破空而去,直奔白魔的麵容。白魔麵色若常,右手從袖中突然伸出,竟然輕易地抓住了那道劍芒,明耀的光頓時黯淡在那隻手中,最後漸漸沉寂。白魔輕笑道:“我知道你擅長劍氣,那你試試我這一手劍氣如何?”


  話音未落,他右掌一亮,一道劍芒透體而出,仿佛他方才攝住了那一道劍芒,化作己用破體而出。那一道劍芒與方才不可同日而語,快逾閃電,威勢無雙,猶如射日之箭,散發著萬物臣服的絕世力量。


  群雄早已被高處散發的威壓沉沉壓製,無力去議論或喝彩,可是內心裏早已翻天覆地了。白魔空手接住那一道劍芒已是驚詫世人了,而此時他一掌揮出一道劍芒,眾人心中沒來由冒出“龍門劍氣”的念頭,難道白魔也會這驚天絕學不成?

  這怪不得眾人會有這樣的誤解,白魔功參造化,如今更是達到了難以想象的境界,天下武學隻要入了他的眼,都能辨其本質,便可立馬照貓畫虎。這一掌揮出的劍芒,正是他觀龍門劍氣,信手而出,雖不是真正的龍門劍氣,不過其威力仍舊是驚天動地。


  麵對天降流火一般的劍芒,張元宗首當其衝,刺眼明爍幾如烈日橫空。他右手一緊,鐵劍自下而上挑去,劍影重重,烏光氤氳,一層宛若實質的劍芒透出劍身。這層劍芒同方才丈餘長的劍芒迥然不同,其隱隱傳出的波動,令人心悸,幾乎是沾之必死,觸之必亡。


  鐵劍奔襲而去,與那道劍芒狹路相逢,劍吟之聲猝然傳出,有穿雲裂石之威,恍覺晴空微顫。待眾人安定心神,劍芒消散,鐵劍兀自斜指,完全看不出這一招誰占據上風,隻覺天下之大無人能出其右。


  兩人並未停歇,那把鐵劍仿佛成為天下絕世無雙的神劍,有龍騰鳳翔之狀,具上天入地之威,劍氣暴漲,橫掃千軍,諸邪辟易,當真是劍神臨凡,空前絕世。白魔平淡如水,那雙袍袖若是裝了個乾坤,而那雙手仿若最厲害的神兵利器。


  白魔的厲害之處逐漸展現在眾人的麵前,他一掄袖,狂風大作,無邊無際的力量滾滾激生,仿佛整個武聖殿都在其控製之下,他一揮掌,連虛空都凹陷,幾欲移山填海,難以抵擋,他一彈指,或劍氣或指風,好似要擊落星辰,那武聖殿頂已布滿淺坑低窪。


  群雄雖然不是直麵白魔,卻有身臨其境之感,全身一片冰涼,那偶爾溢出的勁風讓不少人忍不住踉蹌後退。五大派諸人臉色愈加鐵青,白魔之威,他們難及十一,難道真是魔教當興,正道勢微,心中不由五味雜陳,很不是滋味。


  然而,他們之所以還沒有心若死灰,全是因為那一道堅定的青影。無論白魔的攻勢如何的驚天地泣鬼神,張元宗總是果斷地依仗那一把鐵劍,讓自己穩穩在武聖殿頂從容來去,他在不知不覺之間成了正道眾人心中的底氣。


  太一教教主之下有天師、白魔、藥王三職,天師有推演天機之能,白魔擅長武學,而藥王專司醫藥毒術,個個神鬼莫測。此外,九幽山中還有八大長老,誰不是冠絕天下的人物,分別率領八脈弟子,其實力當真可以算作天下第一。


  此次武聖殿比鬥,太一教以白魔當首,僅出動冼星見、陰陽鬼兩位長老,就讓群雄環視的武聖殿揠旗息鼓,由此可見太一教勢頭強勁。微一思慮那神秘的新教主,外加其他六大長老,以及隱藏的底蘊,不由心中憂慮,魔教真是魔焰滔天啊。


  正當正道前輩人物煩憂之時,張元宗隻身獨劍,在狂風暴雨中穩如泰山,他沒有太過精妙的招式,不過劍的意境卻是諸般變化,忽如山野清風,起於微毫,可化為狂嵐,忽如日月臨空,或狂暴而肆掠,或高遠而遼闊,忽如冥幽地獄,陰測測寒浸到骨子裏,如墮輪回。


  白魔隨意揮灑之間,眸子裏的亮光愈來愈亮,麵前的年輕人的修為難以揣度,在劍道上的造詣如淵如海,厚重而不知深淺。他會讓你覺得這一劍已是世間最厲害的劍法了,可是下一劍卻更加厲害,你不知道他的盡頭在哪裏,這無疑是可怕的。


  他可以天馬行空,可以大巧若拙,可以鋌而走險,可以腳踏實地,你無法去歸納他的人,也無法去歸類他的劍。他可以成為任意一類劍道高手,不過又與雲簡博采眾長不同,他乃是掌握了劍的本質,才能觸類旁通,各種劍法信手拈來。


  白魔的心弦開始慢慢的繃緊,因為他終於意識到自己還是低估了這個年輕人,同時他心中微微思量,若是張元宗施展龍門劍氣,境況又是若何。他們之間的這一戰關係到張元宗的性命、巫千雪的去留,他眉頭不由一沉。


  蒼穹之下,觀心峰頂,白魔同張元宗激烈大戰,一人似與天地融合,左右騰挪之間,鋪天蓋地的力量籠罩整個武聖殿頂,一人臨風孑立,劍芒綻放出重彩,耀眼奪目,劍意瀑灑,自有一股驚人的風華。


  不知不覺間,兩人相鬥已過相約招數的大半,漸漸的,兩人的頭頂開始顯現異象,各自凝聚丈餘的雲團,雲團飛速的旋轉,隱隱勾動天地大勢。眾人驚愕地望著天空中的雲團,感受到其中傳出的陣陣威壓,麵色大變,心神劇震。


  兩人的修為幾乎達到通天徹地的境界,出手之間,內力洶湧澎拜,勁氣相生相繼,四肢百骸自然而然地與天地自然契合,產生共鳴,而不經意間溢出的真氣更是如拋入平靜水麵的石子,頓時層層疊疊,一浪推起一浪,導致如此景象。


  白魔的眉峰微微皺起,眼中精光爆射,他緊緊盯著那把鐵劍,仿佛天地因為這把劍而存在。那道青色的身影,遇強則強,展現了超乎常人的力量與見識,這根本就不是他這個年紀應有的。白魔不由回想當年的自己,隻怕比這個年輕人也頗有不足。


  忽而,他麵容神情一舒,淡淡道:“武學一道,分類繁多,卻被定了個三六九等,好比那個什麽無招勝有招,全是鼠目寸光。武學途徑千百道,就看誰走得遠了,這世上根本就沒什麽天下第一。近來,我悟得幾式散手,你就幫我試試招。”


  張元宗對此言語深以為然,就算你突破到另一境界,也隻能說明你走上了另一條新路,雖然最初有些優勢,不過最終孰優孰劣卻不能武斷。他深知白魔所說的幾式散手,必定非同凡響。他一邊一劍封住對方淩厲的攻勢,一邊靜聲道:“那就有請白魔兄了。”


  轉瞬間,白魔的氣勢又盛了幾分,白衣烈烈飛揚,銀發如雪飄舞,好似有一股莫名的力量開始快速地匯聚到他的體內,一陣一陣詭異的氣息散發出來,越來越猛烈,諸人忽覺周圍的空氣都在震動,好似天地萬物在一同呼吸。


  他雙掌從袍袖中伸出,組成古怪的手印,手印一現,頓生乾坤倒轉之感,好似此掌一出,山河將要失色,日月將要無光。張元宗麵色一沉,白魔的手掌似乎變得無邊無際,五指之下盡是螻蟻,芸芸蒼生難以逃脫。


  白魔麵色如常,結成的手印毅然轟出,頓時風雲突變,大地失聲。眾人啞然無語,木訥地望著白魔,麵露萎靡之色,每個人的心中都如放了一塊巨石,壓得他們六識退化,皆是茫茫然一片。


  張元宗想也沒想,一劍灑然刺出,他的臉上散發出淡淡的光輝。在場的僅有少數人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他刺出的已不是一把劍。轉而他們心中忽的一醒,疑惑遍生,那明明是一把再普通不過的鐵劍呐。


  白魔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他可以十分確定地告訴自己,張元宗的手中絕對不是一把劍。他手中握著的好似一道虛無,沒有絲毫劍的形與神,可是那一道虛無到底是什麽,為何一把劍明明在眼前卻似不存在一般,他感受到了非同尋常的東西。


  就在手印同非劍之招刹那相逢的時候,白魔內心突然疾呼道:風,這是風!他忽然明白了張元宗的劍化為了一道風,劍已不再是劍。他的此招名為乾坤印,可以說是當今世上最為剛猛霸道的掌法,幾乎隻有囚龍寺的大梵般若掌能與之媲美。


  可是,風過無痕無跡,就算乾坤傾軋之下山河破碎,也奈何不了風。風源於虛無,歸於虛無,自由自在,不可捉摸,乃是世間第一等的逍遙事物,在乾坤手印的無敵威勢之下,風也可來去自如,瀟灑隨意。


  白魔一臉肅穆,沉聲道:“你是如何做到的?”張元宗淡然道:“世人以為,真正懂得用劍的寥寥無幾,能夠化萬物為劍的幾乎就是神仙一流,百年難遇,可是我卻不這樣認為。”白魔眼中之光一陣淩亂,不由問道:“那你認為呢?”


  張元宗緩緩道:“萬物化劍,萬物皆成劍的附庸,泯滅了其本真,有悖於天道,我要的是劍化萬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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