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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總攻的初戀白月光11

  黎騫得知皇叔黎燦去了六扇門, 頓時大驚。


  他雖然惱怒姬清騙他, 到底是認識了三年,還算是朋友。


  雖然不明白他一個少教主跑來六扇門做什麼,但黎燦既然說剎魂教和他自己都在找姬清, 那麼說不得是惹了什麼仇家來避禍的。


  到底比不得黎燦半個江湖中人高來高去,等黎騫騎馬走到六扇門,黎燦已經辦完事出門了。


  路上碰見少不得寒暄,幾句之後,黎騫似是不經意的說:「對了, 那兩個人多少與我相識兩載, 皇叔若是有什麼差遣, 天寒地凍的實不必親自操勞, 吩咐一聲由我來做個中人轉達就好。」


  黎燦鮫紗覆眼, 對他微抬下巴,淡淡一笑:「不用了,這是我剎魂教內部的事。何況, 收徒這種事旁人代勞不了。聽你此前口氣,似與姬清不睦,他如今是我入室弟子,你便讓著他些, 若他做了什麼惹你不快,告訴我一聲, 我親自來教導。」


  之前黎燦隱怒的口吻, 叫人以為他是要殺人, 沒想到轉瞬間卻是這番變化。


  黎騫心底詫異,面上卻無異樣,自然道:「既是皇叔的弟子,便是自己人了,如何會有不睦?不過是我們年歲相近,些許玩笑話罷了。」


  眾所周知,黎燦最為護短,他自己喜怒無常我行我素,旁人莫敢略其鋒芒,做他弟子雖然不見得是好事,總比做他的敵人強。


  黎騫鬆了一口氣,送別了黎燦,便有些心情複雜的去找姬清他們。


  ……


  傍晚風急雪驟,天寒地凍,屋內卻暖意融融。


  帳內輕輕的笑聲,夢囈一樣細語呢喃。


  「重天哥哥,你身上好香,像春風又冷又暖。」


  「我沒有熏香,我只嗅得到你身上的香氣,是梨花開了的味道。」


  「喜歡嗎?」


  風雪漸大,猛然吹開窗扉,拂動著雲帳翩翩搖曳,若隱若現交疊相扣的十指。


  大一點的手指修長有力,指腹有常年握劍的薄繭,試探著去握玉蘭花瓣一樣的纖薄瑩潤的指骨。


  被握住的手指無力順從的張著,像是半開的花又像是無處安放,任由那隻手扣緊了。


  兩個人,十指交扣著,蝴蝶一樣的嬉戲親昵。


  從圓潤的指尖輕輕的摩挲,淡粉色的指尖被薄繭弄得緋紅一片。輕微的顫抖,被捉住的蝴蝶一般躲閃掙扎。


  那骨節有力的手指,才剋制不住的一點點收緊到花瓣一般柔軟的手指的指根。


  溫柔的鬆開一點怕弄疼了那玉骨一樣手指,然後忍不住再次握得更緊密,讓那纖薄瑩潤的手指,在他的掌心開成花瓣盛放的樣子。


  飛雪鋪天蓋地而來,盤旋作花舞,遲遲不肯落地。隨風的呼嘯,一下高去廊檐鴟吻,一下低落飄進關緊的窗欞門扉。便是風急雪驟,雪片觸到人也是溫柔的暖。


  交織的雪團晶瑩純白,輕軟如玉里綿密的雲絮,又甜又暖,錯覺好像春來柳棉依依……


  「姬清,姬清……」低沉清越的聲音,隱忍的,一聲聲的去喚那個名字,「喜歡,好喜歡。」


  「我知道。」散下的烏髮伏在背上,從一側滑落,少年眉目柔和,像春天枝頭輕輕掐下一點蔥鬱欲滴。濛濛沁著一點笑意的眸光,似是掬起一捧艷陽浮光灑在裡面。


  他微微闔著眼,似有若無的笑容,迷離曖昧,也清澈旖旎。


  回頭望來,側臉到頸項的線條美得心顫。任聞人重天的手指捏著秀美的下巴,輕輕吻住水色柔軟的唇。


  嘆息一樣的愛語不絕,男人清越的聲線,極冷又極熱似得情愫、迷戀,蓋過了少年隱約的不勝、低語……


  隔著庭院迴廊,那些親密狂熱就像隔著時間的春天,只會讓置身風雪中的人更冷。


  黎騫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直到又一陣風把那扇推開一角的窗扉再度合上。


  他臉上冷硬無波,心越冷身體卻越熱。


  震驚,憤怒,嫉妒,酸澀,寒熱交替。


  那兩個人,竟然是那種關係,他們怎麼敢!

  一面恨極了想要破門分開他們,一面卻像被當頭一棒打蒙了似得,不動不眨。


  他以為自己喜歡的是聞人重天冰冷卻絕美的驚艷,然而,從方才驚魂一瞥,到現在心裡不斷浮現的,卻只有那人似笑非笑,狡黠輕慢又溫柔迷離的臉。


  那隻討人厭的滿嘴謊言的小狐狸,比起嫉妒憎恨,黎騫更想此刻讓他露出那副誘人神情的是自己。


  不,不止是現在。他從以前心底隱隱就有這股綺念,只是從前不識風月,朦朦朧朧的看不真切。以為自己只是惱他因人而異的態度。


  自己為了他大雪天趕路,他倒好……


  比起對旁人輕慢若即若離,只會對聞人重天溫柔親昵,還是在他自己手裡楚楚可憐無能為力,哀哀的叫他的名字求饒,更適合那隻討人厭的小狐狸。


  黎騫神情冷凝,等身體的雜念冷卻,這才深深的看了眼那合攏的窗扉,原路返回。


  ……


  雪陸陸續續下了三天,正值旬假,那處屋子裡的兩個人便也懶懶的並不出門。


  不知道是冬日受了寒,還是那道涼了的雪裡紅梅宴吃了三天。


  假日結束,六扇門的批文也下來了。


  有六扇門最高的頭點頭,聞人重天和姬清的評判等級一舉被放到一等。


  這樣一來,他們被安排的案子就不止是一些京都打架鬥毆的維護治安了,而是江湖中窮凶極惡的犯人。


  姬清攏著白狼裘衣,眉目一縷風流從容的旖旎,對聞人重天笑:「聽說六扇門有名的捕頭外出辦案都有自己的稱號,我們不如也取一個。」


  聞人重天神情依舊冰冷無波,卻不知何時開始透著隱隱的溫柔。姬清一對他笑,他的耳朵就開始紅,目光卻不再閃躲。


  他微微一笑:「你來取。」


  姬清斂眸慵懶的笑:「那我要仔細想想了。重天哥哥小心,我等你回來。」


  聞人重天心底無法填滿的空落渴望,無論如何都患得患失的不舍,都因為彼此徹底的擁有而圓滿了。


  他憂怖的從來只有姬清對他的感情,或許只是年少無知的錯認。


  ……


  同一撥出任務的還有三人,賓士千里,是為了捉拿江湖上一個惡名昭著的嫌犯。


  對方出身匪寨,他的兄弟被江湖中的賞金獵人捉拿,他竟夥同江洋大盜劫獄,報復血洗縣衙。


  聞人重天冷靜心細,最擅追蹤,他們找到那伙賊人的行蹤不費吹灰之力。


  只是為了防止賊人再犯血案,必須儘早抓捕歸案,這才一次就出動了四個人。


  從出發到控制押解嫌犯,不到三天時間。


  正當大家都鬆一口氣的時候,忽然四面八方卻殺出來眾多身份莫名的人。


  所有人都不攻擊,只追著聞人重天而去。


  「聞人重天,終於找到你了,教主說了誰抓住他,就能連升三級。」


  那些人個個戴著邊城特有的額帶,有的精緻有的粗陋,聞人重天一看便知這是剎魂教的人。


  聞人重天武功之高,三年前就已經是剎魂教青年一輩的翹楚,豈是他們能輕易奈何的。


  眼看剛一交手就被壓制,能跑的都跑了。


  對方沒有下殺手,聞人重天便也留了手,只問了來不及跑的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知道自己帶著姬清私自下山,教中必然會有責罰,但卻沒想到,教主竟然懸賞所有教眾都來抓捕他們。


  「你們是如何發現我的?」


  雖然是他們來偷襲人的,但到底無仇無怨算是自己人,被抓的人交代的倒也乾脆:「你和少教主三年來都毫無消息,大家本來都把這事忘了,忽然有人在黑市販賣你的消息。賣家是匿名的,只知道出自京都。」


  聞人重天立刻想到黎燦。


  只有這個人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但聞人重天便是再厭惡這個人,心底卻也覺得黎燦那樣自負的人,不會是言而無信的小人。對付他們也不會用這種迂迴的方式。


  不管怎麼樣,當務之急是回京,只要和姬清在一起,便是教主親自來罰他們,聞人重天也不懼。


  這一齣戲把另外三個六扇門的捕快弄懵了:「又是少教主又是教主的,重天你究竟是什麼來路?」


  幾個人是一起訓練辦案了兩年的兄弟,便是懷疑警惕了也不會太過。


  聞人重天放了那個人,沉思了一下:「我有急事回京,案犯就交給你們了。若是有人找我,儘管告訴他們我的去向,不要影響辦案。」


  來時耗費了三天三夜,回去的時候卻只要一天一夜就好。


  然而等在院子里的卻不是姬清。


  聞人重天微微一凜:「師父,您怎麼在這裡?少教主呢?」


  坎部的曲晚詞很少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但聞人重天例外。他在沒有回剎魂山的時候,就偶遇了外出做任務的曲晚詞。


  對方一眼認出他是聞人樞的兒子,不但當即收他為徒,考校一番之後,更是為他找來聞人家家傳武學遺失的另一半。對他有再造之恩,如師如父。


  曲晚詞穿著一襲黑衣,坐在院中的石桌上飲酒。額頭的魂花怒放,顏色絳紫如烈焰。


  到他那種年紀,魂花已然閉合如纖長一瓣,只有情緒激烈的時候才會這樣。


  似是盛怒中的曲晚詞,睨他一眼,冷笑道:「你還知道我是你師父。私自帶著少教主下山便也罷了,竟然連為師都瞞著。我若是不來找你,你是不是當我已經死了?」


  聞人重天單膝跪地,神情冷凝:「重天不敢,重天私自拐帶少教主,甘願受罰。」


  曲晚詞嗤笑一聲:「起來吧,我若要罰你也不用等到今天。幾年不見武功長進如何了?跑來黎燦的六扇門裡,能學到什麼東西,還不如直接跟他本人打幾次。」


  奇怪,他的做派竟似乎全然不把黎燦當一回事。


  可是聞人重天記得,黎燦當時卻是直呼曲晚詞的名字,一副即便對方親自去跟他說,都不會改變主意的樣子,而且當時其他三位長老對此也毫不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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