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姐,江州食品公司什麼時候改制呢?」


  「這個要等上級通知吧,據我了解,江州食品公司目前運轉還算平穩,工人工資也能夠按時足額發放。但將來會怎樣,還真的難以預料。」


  「姐,江州食品公司目前運轉良好,那是由於你這麼多年治理有方所產生的慣性。卜世仁我也了解一些,就像你所說的,他壓根兒就不是干經理的料。姐,按你這麼說,江州食品公司就不需要改制了?」


  「那也不是,現在企業改制是一種趨勢,江州食品公司改制只是時間問題。」


  「姐,如果改制,那我們可以出資將江州食品公司買下來嗎?」


  「你就是將我賣了,也不夠買下江州食品公司的錢呀。」


  「姐,你是無價之寶,我怎麼會捨得將你賣掉呢?不過,我倒是聽說,有的國有企業負責人和資產評估機構的人串通好了,故意瞞報或少報企業的資產,虛報或多報企業的負債。一個凈資產上千萬的企業,反映在財務報表上,可能只有幾百萬元甚至更低。這還不算太過分的,有的人神通廣大,可以將凈資產上千萬的企業做成虧損,一分錢不花就白白得了一個企業,而且還堂而皇之地說,我是為政府分憂呢。」


  「小錢,你知道的還挺多的嘛,的確有這麼一回事。可是,你是知道我的,我不會幹這種事的。」


  「姐,人都是會變的。比如貪污犯不一定一開始就是貪污犯,說不定他當初還是非常廉政的呢。」


  「也許是吧。小錢,那就按照你剛才說的方法,自己將江州食品公司低價買下呀!」


  「姐,藉助你豐富的人脈資源,同等情況下,我相信我們還是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可是,錢的問題是大問題呀。沒有足夠的錢,一切都是空話!」


  電話那頭的江曼婷忽然小聲道:「不好,女兒在叫我,我衣服還沒穿呢,掛電話啦。」


  掛斷電話后,錢三運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柳月兒。這段時間,柳月兒在青山縣醫院照料病重的父親,好幾天沒有聯繫了,不知她父親病情好轉了沒有。錢三運又撥通了柳月兒的電話。


  「月兒,你爸爸現在病情好轉了嗎?」


  「爸爸前幾天就去世了,今天出殯了。」柳月兒說話的語氣很平淡,看不出有太大的悲傷。只是錢三運知道,柳月兒從小就是個堅強的女孩,她的爸爸好賭成性,並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但在其生命的最後階段,守候在他身邊的正是這個從小被他無視的女兒。


  「啊?你爸爸去世了?怎麼不早和我說呢?」


  「人都死了,告訴你有用嗎?再說了,你很忙,我可不想因為家事打擾你。」柳月兒的語氣依舊很平淡,忽然話鋒一轉,「三運,我求你一件事,我的哥哥想到你的奇石館上班,你看行嗎?」


  「行。讓他去磬石山採集基地上班,可以嗎?」奇石館正在發展壯大階段,還是需要人手的,只是,錢三運聽柳月兒說過,她的哥哥是一個脾氣暴躁、好賭成性的二流子。按理說,奇石館是不會聘用這樣的員工的,但誰讓他是柳月兒的哥哥呢?再說了,浪子回頭金不換,她的哥哥只要改邪歸正,錢三運還是願意為他提供機會的。


  「三運,可是我的哥哥說不想在鄉村工作,想去大城市發展。」柳月兒似乎有些為難。


  「那好吧。不過呢,奇石館已經邁入了正規化發展的軌道,制定了一系列的規章制度,你哥哥能適應這裡的工作環境嗎?」


  「三運,你給個機會給我哥哥吧。這樣吧,我也去奇石館上班,順便監督我的哥哥,你看可好?」


  「好吧。」錢三運本來是想和柳月兒說演藝公司招人的事,但轉念一想,又覺得在電話中難以說清楚,便欲言又止。


  「三運,你真好!明天我就去江州,到時候你來車站接我啊。想死你了!」


  柳月兒雖然脾氣倔強,並沾染了一些壞習氣,但品性並不壞,心地善良,對錢三運一片痴情。在貌美如花的柳月兒面前,他真的很難保持坐懷不亂的定力。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宋朝歐陽修的一首詞《望江南》:「江南柳,葉小未成陰。人為絲輕那忍折,鶯嫌枝嫩不勝吟。留著待春深。十四五,閑抱琵琶尋。階上簸錢階下走,恁時相見早留心。何況到如今。」


  江州汽車站。柳月兒見到錢三運的那一刻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感,一頭扎進他的懷裡,嚎啕大哭起來:「三運,我爸爸死了!」


  柳月兒明顯消瘦了,眼睛哭成了紅桃子,她昨天晚上打電話時的淡定只是表象,骨子裡她是無比悲傷的。她從不輕易展示她柔軟和軟弱的一面,就像一個蝸牛,將自己蜷縮在堅硬的殼裡,堅強的外表包裹著一個柔弱的軀體。


  「月兒,不哭,乖。」錢三運緊緊地將柳月兒摟在懷裡,一隻手輕輕摩挲她如瀑似的秀髮。


  「三運,爸爸對我並不好,以前我一直恨他,恨他是個不負責任的爸爸,如果他是個稱職的爸爸,我就不會淪落為胡業山的玩物的。但爸爸死了,我心裡還是特別難過,這幾天我的眼淚都快流幹了!」


  錢三運柔聲說:「月兒,你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孩,你能這樣對你爸爸,相信他在九泉之下會瞑目的!人死不能復生,你要振作起來,不要再哭泣了。你知道嗎,看到你哭泣難過的樣子,我的心裡就像刀絞似的!」


  柳月兒懂事地點了點頭,輕聲說:「三運,有時候我又感謝我的爸爸,正因為爸爸對我不好,才讓胡業山有了可乘之機,我才有機會認識你。三運,認識你是我一生中最幸運的事!能得到你的愛,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事!假如現在沒有你,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繼續生活下去的勇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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