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抉擇
好生厲害的角色，三言兩語便扭轉的原本板上釘釘的局面，項泰不由得重新審度趙雲天。
這個傢伙，看上去像個屌絲，可是卻有一種迷之自信，行為舉止沒有窮逼與生俱來的自卑，恰恰是狂妄得沒有邊際，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給予的底氣。
像這樣的人，要麼是頭鐵，要麼就是真有本事！當然，他更希望是後者。
明明佔據優勢的是他們，然而在對方面對，卻是發揮不了任何的作用，更沒有成為他們高人一等的資本。所以說，王雨瑤所喜歡的這個傢伙，並沒有表面那麼簡單。
至少，不是一個隨手拿捏的軟柿子。
「嫂子，你也不要擔心自己會有什麼事，別說看到瑤瑤結婚，即便是等到她生兒育女，也根本不成問題。」趙雲天打包票的道。這樣的話，趙雲天並不是第一次在王嫂子面前提起了，而她總是一笑而過，從來沒有真正放在心上，她身體是個什麼樣的狀況，其實一清二楚，連醫院的醫生都說沒得救了，而她也能感覺得到，自己半隻腳早已踏入了鬼門關。
什麼時候走，完全憑閻王爺的心情。
「真敢吹牛逼，你以為你是誰？哪怕是當代名醫，也不敢說出這麼狂妄的話，瑤瑤媽媽得得可是尿毒症，不是普通的小感冒。」湯姨冷哼道，雙方都沒有給彼此留任何面子，那她也不必再去顧及對方的顏面，瞅住機會，便是一頓冷嘲熱諷。
趙雲天沒有反駁，要不是看對方畢竟是瑤瑤的親戚，倘以他的爆脾氣，早將人拎出去了，哪能留留喋喋不休的在這叫喚？
不相信趙雲天的話，而王雨瑤卻是深信不疑，一聽趙雲天胸有成竹說出這樣的話，當即便引以為然，握住了他的手臂：「趙大哥，你說的是真的嗎？」
「傻丫頭，我哪裡騙過你？我說你么有得救，那就有的救，今天晚上，就能讓她健健康康的出院。」趙雲天回答道。
「哼！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騙子，什麼話都敢說出口，哪怕是個小傷小痛，也得留院觀察一兩天，當天晚上就能出院？你當自己是華佗再世？！」戴笑笑也嘲笑了起來。
對此，趙雲天置若罔聞。如果可以，他很想用拳頭與對方說道理。
此時，有一行醫生過來了，為首的是個中年男人。項泰在見到他之後，原本平靜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當即上前問候道：「姑父。」
項泰的姑父姓付，乃是腎內科的主任。
一個主任或許算不上太牛逼的職位，但是，如果放在北海市中心醫院，那絕對是一個德高望重的存在。華夏大多數的醫生，其實過的很慘，干著最累的活，拿著勉強度日的工資，有時候，動不動還會被病人暴揍。
看上去十分光鮮，實際上，苦不堪言。
不過，也有一少部分人卻站在金字塔的頂端。
就如同項泰的姑父，即便是個小小的主任，在整個醫院，仍然有著呼風喚雨的能力。像他這種人差不多已經半隻腳邁入了上流社會的圈子，也是權貴所趨之若鶩討好的對象。
世界上有很多地方，可能一輩子也去不了，但是醫院。卻是每一個人必來之處，沒有誰可以逃脫得了。
尤其是大醫院，更是人滿為患。
所以，大醫院的醫生，無論是地位，還是財富，皆遠超常人。
付主任低聲道：「阿泰，在接到你的電話，我就過來了，你朋友媽媽的病歷我看了，情況比較嚴重，咱們醫院暫時拿不出太好的治療方案。」
聞言，項泰臉色略微有些變化，問道：「那該要怎麼辦？」
「在這一方面，國外的醫院更有權威，他們或許能夠拿出最佳的治療手段，幫助病人重獲新生。」付主任說道。
「多大的機率可以治好？」項泰繼續問道。付主任回答道：「至少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不過，要去國外醫院治療，需要一筆高昂的費用，而且必須要相關渠道，我手裡剛好有個名額。」
聽到這話，王建業眼睛里亮起了光芒，當即便從座位上站起，一臉激動的走到了醫生面前，哀求道：「醫生，求求您了，一定要救救我老婆！」
趙雲天說能救，王建業沒有多大的反應，他比較了解自己的這個哥們，有點兒愛吹牛逼的毛病，經常不分場合，不時時宜，鬼知道他現在所說的是真是假？沒準可能就是一兩句安慰人的話。
而人家付主任那就不一樣了，人家可是專業的，說話自然要比前者更有力度！
「醫者父母心，況且你們是小泰的朋友，幫這個忙在所不辭，當然了，我手裡只有一個名額，但是像你們家這種情況的病人卻有很多，為什麼要偏偏給你呢？而且，送去國外所治療的費用至少要五百萬，以你們的家境完全就負擔不起。如果咱們能夠成為親家，那就一切的問題都不算什麼，無論如何，我都會傾盡全力相助。」付主任不動聲色的說道，而所要表達的意思，盡在言語之間。
項泰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姑父，說話果然很有水準！
王建業愣住了，他哪能不懂人家的意思，對方可能幫這個忙，但是有條件！
「姐夫，我阿姊的命能不能得到延續？就全看你們自己把握了，倘若瑤瑤能夠嫁給項泰，付醫生也說了，作為親家，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他終究會保住瑤瑤媽的命，你是相信這個不靠譜的毛頭小子？還是願意聽人家醫生的話？」此時，湯姨又在一旁煽風點火了。
王建業為難了，轉頭望向了王雨瑤。
對此，王雨瑤咬住了嘴唇，她看到了自己老父親眼睛里，那種無奈與絕望。
驀然，心頭為之一痛。
「瑤瑤，你應該不想看到你媽媽死吧？現在就有一個大好的機會擺在你的面前，只要你同意，付主任立馬就會安排行程，火速將你媽媽送到國外治療，你也知道，你媽媽的病情，現在已經經不起任何耽擱了，隨時可能發生意外！」戴笑笑說道。與她媽一個德行，步步緊逼。
「人命關天的事，哪怕我跟雨瑤只是朋友，我也應該要救她媽媽的命！姑父，你還是趕緊做安排吧，再拖下去的話，阿姨的情況就很危險吶。」項泰懇求道。
「那可不行，名額只有一個，倘若不是咱親家，我憑什麼要把這個得之不易的名額給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呢？即便是我的病人，也不是唯獨他一個。」付主任說道。差不多把話說的很明白了，王雨瑤要是不同意，這個事情就沒得商量！
「瑤瑤，你可不能這麼自私，你媽含辛茹苦把你撫養到這麼大，一點而福都沒有享你的，現在得的這種病。能不能活下來？全在你一念之間。你做點兒犧牲又怎麼了？再說，以項泰的身份與家世又哪裡配不上你了！」湯姨說道，直接是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開始了孝義上的譴責。
「誰說必須要去國外？」趙雲天忍不住開口了，他哪裡看不出這些傢伙在演戲，一個在唱紅臉，一個在唱白臉，自以為配合的天衣無縫，殊不知，在他看來卻是破綻百出。
「趙兄弟，求你不要說話了，事情已經夠糟了！倘若再添亂，你讓我們這一家子怎麼活？」王建業說話了，對趙雲天道。
聞言，趙雲天頓住了，目光微微一凝，望著自己這個在絕望當中不斷掙扎的老哥們，心裡提不起一絲生氣，反而感到心疼。
「咱們兩個私下裡吹吹牛逼就行了，無傷大雅，可是你嫂子這病不是你吹吹牛逼就能好的，現在已經耽誤了治療的最佳時間，人家付醫生也說了，只有去國外治療，這唯一的一條途徑！」王建業低著腦袋說道，臉色很複雜，也得疲倦。他倒不是在指責趙雲天，而是真的被逼得沒有任何退路了。
趙雲天自然是理解，聳了聳肩，沒有再多言。
還能說什麼呢？
人家根本就不相信，哪怕說得天花亂墜，那也只是一個鏡花水月的笑話。
與其不討喜，還不如暫且沉默。
「瑤瑤，如果現在只有這一個選擇，你願意去救你媽嗎？」王建業轉頭望向了王雨瑤，其實，他很不想逼自己的女兒，甚至打心裡想要尊重她的選擇，可是現在，他還有選擇嗎？！
王建業老淚縱橫，原本就顯老的臉上，皺紋叢生。這個男人，數十年來忍著蹉跎的歲月前行，早已被身上沉重的擔子壓得喘不過氣來。
王雨瑤也哭了，梨花帶雨，憔悴哀傷。她同樣明白此時的處境有多麼的艱難，如果只是拿自己一生的幸福去救媽媽的命，即便這個決定再如何痛心，她也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王雨瑤微微點頭，彷彿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做出了這個選擇。
見到這一幕，項泰嘴角不留痕迹的露出了一抹微笑。至於湯姨臉上更是喜不勝收，當即笑道：「這樣才對嘛，不僅你後半輩子衣食無憂了，而你媽的病，終於可以有個著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