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3】了無痕
正因在幻境當中,將該經歷的事,都經歷了一遍,使得趙雲天此時,哀莫大於心死。不敢回去,也不敢去質問,唯恐幻境里所發生的事,在現實里重演。
「有時間嗎?」趙雲天驀然抬頭問道。
女人頓了頓,微微點頭道:「有。」
「那有沒有興趣陪我去酒吧喝一點兒?」趙雲天開口問道,黯淡的眼睛里,閃爍著那麼一點點微弱的光芒。
女人神色一凝,停頓了片刻之後,隨之輕嗯了一聲道:「沒有問題,你想喝多久,就喝多少,我都奉陪到底。」
她最擔心的,莫過於趙雲天,得知真相之後一蹶不振,倘若這般,尋寶團隊將會缺少一個得力幹將。
趙雲天善水的能力,與整個團隊而言,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雖然說不上缺之不可,但是有總比沒有要好。
兩人一起去了酒吧,趙雲天找了個位置,便點了幾十瓶高濃度的烈酒,列成一排,去掉瓶蓋之後,對嘴吹!
女人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要是按照趙雲天這樣的喝法,沒幾瓶下來,估計便喝出胃出血。
「你叫什麼名字?」趙雲天一邊喝,一邊轉頭問道。
「我沒有名字,只有一個代號。」女人淡淡的回答道。
趙雲天眉頭一挑,緊接著問道:「那你的代號是什麼?」
「蜃妖。」女人道,緩緩倒上了一杯酒,放在到鼻前,輕嗅了一下,接著,才一口抿了下去。
聽到這個名字時,趙雲天神色一動,覺得這個代號,起得確實挺貼切。
海市蜃樓,如妖如夢。
兩人推杯換盞,趙雲天是一整瓶,而蜃妖用的則是酒杯,她可沒有那麼誇張的酒量,簡直是喝酒如飲水。
蜃妖創造幻境的能力,獨一無二,但是其身體素質,與普通人無異。酒量也很一般,當幾杯酒下肚,便醉得不省人事了。
「咦……怎麼倒了,不是說奉陪到底嗎?就這個樣子?」趙雲天轉頭一望,發現蜃妖已經趴在了桌子上,臉蛋上浮起了一層火熱的腮紅,微熏間,還打著輕輕的呼嚕,在五彩斑斕的燈光中,別有一番味道。
「沒用,真沒用。」吹著嘴皮子,發出了布嚕布嚕的聲音,顯然,趙雲天幾十瓶高度烈酒下肚,也有了一些醉意。
趙雲天扯起了嗓子,喊了一聲:「服務員結賬!」
結完了賬,將人往肩膀一丟,趙雲天打了一輛計程車,回賓館了。
在車上,這女人在喝醉之後,群魔亂舞,閉著眼睛,撅著嘴巴,便往趙雲天這兒一個勁的湊了過來,推也推不開。
「有點熱,熱……」她嘴裡一邊念叨著,一邊扒掉了身上的衣服。
見狀,還保留一絲意識的趙雲天,渾身一個機靈,趕緊擋住了對方。
「千萬不要脫,馬上到酒店了!」趙雲天低聲喊道,而她卻不依不饒,整個人明明陷入醉酒狀態,身體卻憑著一股酒勁在亂來,也不知道哪來那麼一股子勁。為了不使她過於失態,只好將其摟入懷裡,緊緊抓住了她的雙手。
計程車司機是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往反光鏡上瞅了一眼,然後,一邊笑一邊搖頭:「現在的小年輕,玩得還真開……」
有些人喝酒,還真被扒衣服,在酒精的刺激之下,體溫系統會發生紊亂,錯以為自己體溫升高了,需要脫衣解熱,所以,在天氣寒冷的北方,一夜醒來,經常可以碰見「路有凍死骨」的狀況。
趙雲天覺得,以後找人陪酒,絕對不能找個女人,而且還是酒量這麼垃圾的,喝多了之後,居然還扒衣服?若是只扒自己的,那也便算了,誰知,扒著扒著,連旁邊人的也不放過了。
這還不是更過分的,過分的是,她像是一頭撒嬌的狗一樣,頂著腦袋,使勁的往胸口處蹭,越蹭越用力。
終於,也不知道在車上折騰了多久,計程車到達了賓館門外,趙雲天以將人扛在了肩膀上,往房間走去。
上了樓,拿出房卡,開了門,隨後將人丟到了床上。
「呼,身材看起來挺苗條的,沒想到人這麼……」趙雲天搖了搖頭,撇嘴道。
「來,再來,這杯我幹了,你喝多少,自己隨意。」蜃妖倒在床上之後,仍然還在那兒手舞足蹈,嘴裡還振振有詞的喊道。
趙雲天轉頭瞥了一眼,為之無語,醉成這傻逼樣了,還來個毛線!要是再來,非不得喝死你丫的。
拍了拍腦門,酒勁一上頭,也感覺自己暈乎乎的,於是,準備出門,重新再開一間套房睡覺,在臨走之前,又來到了床前,想著先將她塞到被子裡面,誰知,這才碰到她身體一下,對方便像八爪魚一樣的抱了過來。
「我勒個去!」趙雲天翻起了白眼,想要將人擺脫開來,卻發現她越抱越緊,嘴裡嘀咕個不停:「我還能喝……不許走。」
原以為不講道理的女人最可怕,沒想到醉酒的女人,更可怕!
「不走不走,只是給你蓋個被子。」趙雲天開口說道。
蜃妖眸子還閉著,喃喃的說道:「真……的嗎?騙我……是小狗!」
「真的,真的!」趙雲天聲音一提,大聲喊了一句。
這時,她手上的勁才鬆掉,趙雲天也才都以將安置在床上,整整齊齊的蓋好了被子,低頭望去,發現這女人還是挺好看的。
不對,應該是一直都挺好看,只是,因為之前的事,心裡產生了仇恨,所以,對於她不僅反感,而且還非常抵觸。
她醉酒時的樣子,卸去了一切的防備,也沒有了心機縝密的城府,只留下了最初,最本能,最單純的東西。
臉頰的紅潤……
微微翹起,而在顫動的睫毛。
還有鮮艷的紅唇,在溫暖而柔和的淡黃色光芒當中,交織出了一副甚是美妙的畫面。
即使閱女無數的趙雲天,也忍不住深深打量了幾眼。
「好像……也不是那麼討厭。」在近距離的觀賞下,趙雲天將頭低了又低,輕輕聞了一下在酒精氤氳里發酵的芳香。
然而,也正在這時,原本躺著一動不動的蜃妖,雙手忽然抬了起來,一把摟住的趙雲天的脖子。
我去!
趙雲天嚇了一跳,出於本能的抬頭,想要從對方的臂彎當時掙脫出去,卻不料,她卻在這一刻睜開了眼睛,淡紫色的眸子里,綻放出了妖異的光芒。
一剎那,趙雲天失了神,身體竟然不受控制的傾倒了下去。
「我……漂亮嗎?」
「漂亮。」
「那你喜歡我嗎?」
「不喜歡。」
蜃妖一聽到這個回答,當即,便很不高興的蹙起了眉頭:「哼,我再給你一個機會,好好回答!」
「不喜歡。」
「回答錯誤,再說。」
「不喜歡。」
蜃妖醉眼朦朧,意識在清醒與失智之間,左右徘徊。
而趙雲天,沒有意識,只剩下的殘留的一絲本能。
「那你喜歡誰?」
「我老婆……」
「你老婆都要殺你了,你還喜歡她,你真是一個賤骨頭!」
「喜歡。」趙雲天道。
蜃妖眉頭蹙得更緊了,彷彿在置氣:「我不管,反正你得喜歡我。」
「不喜歡。」趙雲天還是不變的回答,即使沒有意識。
「吻我……」
中了幻術的趙雲天,沒有思考能力,只能被動執行,果不其然,在聞言之後,便緩緩的低下頭去,吻到了蜃妖的嘴唇上,剎那,兩塊火熱的唇瓣碰撞在一起。
「味道怎麼樣?」
「好甜。」
「還想不想要?」
「嗯……」
蜃妖嘴角噙起了笑意,於是,竟主動的吻了上去,扒起了趙雲天身上的衣服。
在酒精的刺激下,兩具火熱的肉.體,猶如乾柴烈火般的燃燒了起來,並且水乳交融的抱在了一起。
寒冷的夜裡,光亮微弱的房間內,一陣陣靡靡之音,不斷響起……
——
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趙雲天緩緩醒來,一睜開眼,望見周遭一切時,狠狠的揮了一下拳頭:「靠,又中了娘們的幻術!」
在她睜開眼的那一剎那,便在瞬間意識到不對了,只是,卻來不及反應。
沒有想到的是,她喝醉了酒,意識都已經變得不清醒,竟然還有制幻的能力。
得了,在那女人沒有醒酒之前,自己估計得困在這兒,出不去了。
趙雲天望向了眼前,那一望無際而不著邊際的黑暗,心頭一動,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以前的幻境,至少還有內容,而現在,除了黑暗之外,還是黑暗。
時間逐漸流淌,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在幻境當中的時間,一千年,也有可能只不過一瞬間,一瞬間,可能是一輩子。
反正是感覺等了挺長的時間,前方,終於出現了一絲光亮。
見狀,趙雲天神色一凝,隨後,順著這一道光亮,朝著前方走去。
不一會兒,聽到了一陣嬰啼聲,十分響亮且充滿了力量,正是初生時嬰兒的哭泣。
接著,眼前出現了一個畫面,只見一個年齡偏大的接生婆,手上捧著一個小嬰兒,來到了一個臉色煞白的女人面前,祝賀道:「恭喜夫人,生了一個可愛的千金!」
女人望了那嬰兒一眼,沒有血色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欣喜的微笑,嘴裡道:「好,好孩子。」伸起手,想要去觸碰,然後,手伸到一半時,卻驟然掉落。
畫面瞬間消失了,只聽見周邊傳來的雜亂的腳步聲,以及旁人的求救聲:「不好了,夫人產後大出血!」
趙雲天輕呃了一聲,臉上隨之露出了一絲複雜之色,抓了抓頭,感覺剛才聽到且看到的東西,有點兒莫名其妙。
生孩子?
這算什麼幻境……
黑暗持續了一段時間,前方又出現了一道光亮,趙雲天繼續尋了過去,隨後,便望見了一個三歲大的小女孩,手上抓著七八個氫氣球,在草地里蹦蹦跳跳。
「女兒,跑慢點兒,別摔著了。」身後,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緊隨而來。
「爸爸,爸爸,你快點兒來,不然,我飛到天上去了。」
話音才一剛落,只聽撲通一聲,小女孩摔了個正著,氣球也飄了。
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爸爸……嗚嗚,氣球飛了。」
「別哭別哭,爸爸再給你買。」男人將小女孩扶了起來,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擦乾淨身上的泥土,輕聲勸慰道。
聞言,小女孩果然不哭了,抬起頭,望向天空,越走越遠的氣球,喃喃的問道:「氣球是不是飛到天堂去了?這樣……媽媽能夠看得到嗎?」
「會的,你媽媽一定能夠看到。」男人寵溺的摸著小女孩的腦袋,語氣低沉的道。
這時,在小女孩的臉上,隨之洋溢出了陽光燦爛的笑容。
光亮又一次消失了,畫面戛然而止,聲音也隨之不見。
趙雲天靜靜的站在遠處,心頭一動,目光開始閃爍了起來。
這……難道是蜃妖的前半生?
一出生,媽便死了,這般遭遇,還真是有點兒可憐。
不過,雖然沒有了媽,但是,至少還有一個有錢又溫柔的爸爸,童年應該還是過得挺不錯的。
然而,趙雲天才剛有這想法,光亮再又一次從前方亮起。
於是,趙雲天又繼續往前走,這麼一走,差點兒嚇了一跳,一瞬間,整個人突然站在了幾十層高的天台上,在旁邊,出現了一個失魂落魄的男人,亂糟糟的頭髮,拉里邋遢的襯衫,一隻手上拿著一瓶酒,一隻手上拿著一張法院的傳單。
這個男人,不正是上一個畫面當中,小女孩的爸爸嗎?
人怎麼跑到天台上來了?
趙雲天在一邊望著,心裡不由得升起了一層疑惑,低頭一看,發現腳下有一張報紙,撿起來一瞅,才明白其中的緣由,原來,這個男人被一個合作夥伴給騙了,公司破產,車子房子被銀行強行收走,而且,收債的整天堵在門口,不是潑油漆,便是威脅家人。
此時此地,這個男人,已經是一無所有。
我去,看著節奏,難道是要跳樓?
趙雲天轉過頭,當即勸說道:「哥們,想開一點,不就是生意失敗了嗎?大不了從頭再來,你要是從這兒跳下去,那可是真的什麼都沒了,你想一想你女兒……」
話還沒有說完,對方將酒瓶一丟,仰天嘆了一口氣,隨後,從天台上一躍而下,趙雲天想要去抓,卻根本抓不住。眼見著一個大活人摔了下去,數秒過後,轟隆一聲巨響,摔成了一團肉泥,鮮血迸射。
趙雲天望見這一幕,頓時傻眼了,伸出去的手,懸著半空當中,遲遲沒有收回。
這時,才反應過來,這隻不過是一段已經發生的回憶而已,而自己也只是這段回憶當中的旁觀者,只能看,只能聽,卻什麼也不能做,什麼也不能改變……
之前,還覺得蜃妖的童年,應該會過得挺滋潤的,卻沒想到,出生死了個媽,才三四歲的年紀,又死了個爸。
年幼無知,便父母雙亡……哎,有點兒慘。
趙雲天搖了搖頭,為之動容,隨後,身處的環境瞬間一轉,幾十層的高樓,變成了平坦的馬路,一抬頭,便看見那個小女孩,背著一個小書包,抱著一個布偶熊,眼神無助的站在那兒,可憐兮兮。
這時,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出現了,頗為嫌棄的盯了那小女孩一眼,喝道:「還傻站著在幹啥?趕緊跟過來,真是的,老娘也不知道倒了什麼血霉,你爸活著的時候,我沒享到啥福,死了,反倒是把你這小東西,丟給了我。」
小女孩抬頭望向了那女人,低聲的道:「姑姑,我很乖的……」
「乖,有什麼用,又不賺錢,而且,還是個花錢的坑貨!」女人罵咧道,隨後,揚起身子,踩著高跟,往前走去了。
小女孩猶豫了一下,隨後,也亦步亦趨地跟得上去。嘴裡這個「姑姑」,似乎成了她最後的依靠。
趙雲天不再像最初的那般,以如同觀賞電影的方式,感受這一切,而是已經徹底的融入這個環境當中,身臨其境。
當望見這個姑姑,如此惡劣的行徑,心裡基本已經知道,這個小女孩,以後的日子恐怕不會好過了。
一切果不其然。
姑姑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在外頭不知交了多少個男朋友,都是些形形色色的人,其中還傍上了幾個有錢的富翁,當小三。
平時,對於小女孩的態度,雖然是說不上太好,但是,最起碼的吃喝住行,還是可以保證,對一個孩子而言,最重要的,莫過於是有飯吃,有房住,有書讀。
小女孩也很努力,知道寄人籬下的艱難,所以,十分使勁的學習。
時間一晃,十年過去了。
十年的時間,也幾乎是在彈指一揮間,趙雲天將小女孩所經歷的一切,看了一個遍。
有心酸。
有痛苦。
有歡樂。
在此期間,姑姑嫁人了,嫁給了一個身價不菲的房地產大鱷,而且,還有著黑道背景。
原以為,這小女孩終於可以結束孤苦漂泊的生活了,誰知,這才是噩夢的開始!
夏天,夜裡,萬物俱靜。
十三歲的小女孩,已經算是鄰家有女初長成了,身體發育得不錯,容貌也愈發出色,與十年後的她相比,少了幾分成熟,多了幾分青澀。
至少,紅唇不是那般鮮艷。模樣,也不是那麼妖嬈。
清純與青春,絕對是最美好的搭配,令人百轉回味,千嘗不膩……
她在寫著日記,日誌寫到,班上來了一個轉學過來的男生,長得很帥氣,很有才華,會唱歌,會彈鋼琴,還會講笑話。
在字裡行間,有一股少女思春的陶醉,她驀然停下了筆,微微抬起了螓首,眸子里,像夜空明亮的星星一般,閃閃發光。
趙雲天在一邊望著,搖了搖頭,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似乎也想起了自己年少時,所暗戀的某個人。
人生不一樣,青春也不一樣,不過,某些經歷,還是那麼的令人似曾相識,興許,這便是情懷可以引起共鳴的原因。
烏黑的發尾盤城了一個圈
纏繞所有對你的眷戀
隔著半透明門帘,
嘴裡說的言語完全沒有欺騙
……
念的都是你,全部都是你
小小的愛在大城裡,只為你傾心
一陣熟悉的音樂旋律,透過耳機,在耳畔間飄然回蕩,這是一首很早之前的歌了,名字好像叫做《大城小愛》,十幾歲時,趙雲天記得,偷了師父的錢,買了一個MP3,躲在被窩裡聽歌,聽著聽著便睡去了,在夢裡想象著,夢中情人纏綿時的畫面……
咚咚。
驀然,門外響起了敲門聲,蜃妖轉頭望了過去,開口問道:「誰?」
「是我。」登時,一個渾厚的男人聲音,傳了進來。
蜃妖神色一動,隨之輕聲問道:「王叔,有事嗎?」
門外的那個聲音說道:「嗯,有點事想與你談一談,關於你學習方面的。」
趙雲天目光驟然一凝,一個激靈的從床上站起身來,開口喊道:「千萬不要開門!」
門外,那個被稱為「王叔」的傢伙,是一個油膩的中年男人,也正是蜃妖姑姑的丈夫!
是個不折不扣的色鬼,玩過的女人,沒有一千,也要八百。
兩人在第一次見面時,趙雲天便發覺這個傢伙,望見蜃妖時的眼光不對,而在日常生活當中,揩油偷窺的事,也沒少干!
蜃妖自然也發覺了,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見對方沒有太過分,所以,只能忍氣吞聲。
小女孩的心思還是太單純了,以為忍耐,可以換取相安無事。
其實,忍耐是變相的在縱容,使得居心叵測之人,一次又一次的得寸進尺。
趙雲天的提醒,蜃妖自然是聽不到,她正準備起身開門,剛一站起來,眼裡閃過的一絲思量,於是道:「王叔,我有點累了,有什麼事,還是明天再說。」
那個聲音變得強硬起來:「不行,這個事很重要,我必須現在與你談,你開門!」
這下,蜃妖更不敢開了,臉色驟變。
一見房門,半天不開,那男人當即等得不耐煩了,一腳便踹了開來。
「媽的,給你用最好的,吃最好的,讓你開個門,還磨磨蹭蹭,是不是不想過了?」那男人進來之後,氣急敗壞的罵道,一身的酒氣也隨之瀰漫開來。
「王叔,你喝醉了!」蜃妖嚇了一跳,一邊往後退,一邊說道。
男人露出了狡猾的笑容,舔著舌頭道:「我是故意喝醉的,你這小娘皮,模樣長得太俊俏了,比你姑姑那個老女人,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個檔次,老子垂涎你好久了!」
接下來的事情,基本上不需要多加贅述了。
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無論怎麼反抗也,也抵擋不了一個身強力壯的成年人,當即便被摁在了床上,一陣衣服撕扯的聲音,隨之響起。
在這個過程當中,趙雲天始終只能當成一個旁觀者,除了眼睜睜的看著之外,啥也不能做,更不能施以任何幫助。
最後,實在不忍心看到一個完美的東西,被摧毀,被蹂躪,所以,只好靜靜的走出了門。
呼——
在房間內的暴行在繼續時,一側頭,望見了走廊上的一個人影,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蜃妖的姑姑。
她看到了,也聽到了,不過,卻沒有過去阻止,而是靜靜的站在了那兒,置若罔聞,若無其事,稍作停留了片刻,轉身離開了。
見狀,趙雲天眉頭一挑,實在是難以想象一個人,可以壞到怎樣的程度。
無論是房間里的施暴者,還是房間外的旁觀者,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頃刻間,周遭的一切猶如破碎的玻璃,瓦解開了,一切消失不見了。
只剩下一片黑暗……
趙雲天心情變得沉重了,雖然是一個局外人的身份,目睹了這一切,但是,卻見到了她從出生開始,一點又一點成長,一個原本天真無邪的小姑娘,不得變得不堅強,不得不變得成熟……
只是,即使如此,命運仍然多舛,歲月也仍然這般殘忍。
她應該可以像一個正常人一樣活著,應該可以,無憂無慮的一直美好下去……
只是,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應該,也從來沒有如果,該發生的,便是現實!
哎——
趙雲天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氣,這個幻境仍然還在繼續,時間逐漸流淌,又不知道過去多久,前方又亮起了光,一個模糊的畫面逐漸清晰。
她十七八歲了,沒有之前那麼清澈,也不再那麼單純,學會了化妝,打起了眼線,抹著最鮮亮的紅唇,還吸著煙,在燈紅酒綠的夜裡徘徊。
一眼望去,妥妥的一枚小太妹。
此時,她原本黑色的眼睛,已經泛起了一點兒的淡紫……
她還沒有覺醒,只是處在覺醒的邊緣,似乎已然遇見到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即將誕生。
難道,她所製造出來的幻境,如此那般令人絕望,像是掉入了深淵,不可自拔!
這些年,她荒蕪了學業,成天跟社會上的人混在一起,並且愛上了一個男的,對那個男生掏心掏肺的好,然而,對方還是翻臉不留情的拋棄了她。
於是,她成了某個黑老大的情人,替其搞一次**交易,整日在各色各樣的男人之間遊走,直到某一天,碰到一個人……
畫面消失了,只有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聽上去很清冷,也很熟悉,仔細一聽,卻又感覺虛無縹緲,捉摸不透。
「跟我走,這樣的生活,不適合你?」
「去哪兒。」
「一個可以讓你活得像行屍走肉的地方。」
一番簡短的對話,聲音也消失了,當趙雲天眼前,再出新畫面時。
她已經二十歲了,猶如一支野玫瑰,散發著致命而誘人的氣息!
眸子,徹底的變成了紫色……
殺!
殺!
殺!
殺盡一切該殺之人,一切卑劣之徒,一切負心濫情之輩。
果然,她成了一個只知殺戮的機器,但還是之前傷害過她的人,一個都沒能活著。
姑姑。
王叔。
那個男生……還有黑老大,以及,與她上過床的那些人。
逐漸,一個令人不寒而慄而響亮的外號,在圈子名聲鵲起——蜃妖!
畫面的最後,她緩緩的戴上了墨鏡,嘴唇輕輕一抿,那鮮艷的紅唇,分外妖嬈,還有那麼微微上揚的微笑,隱藏著致命殺機。
早晨的第一抹陽光,透過窗口,落到了房間內,而持續一段時間的北風,也終於停止了呼嘯,艷陽高照,光芒也是那麼溫柔
趙雲天睜開了眼睛,只覺一片朦朧,腦袋還有一股眩暈感,盤旋不去。
過了好一陣子,這般不適感覺,才逐漸消失了,一起身,卻發現旁邊躺了一個人,一個女人,正背對著自己,露出了光滑而雪白的後背,柔順的髮絲在臂彎間流淌。
見到這一幕,趙雲天眉頭一跳,下意識的往被窩裡瞅了一眼,一絲不掛。
早已不是未經人事的初哥了,自然是明白了昨天晚上,發生了何事?
我滴個天。
趙雲天扶住了額頭,頗有一些頭疼,明明中了幻術,按理來說,應該不省人事,怎麼會稀里糊塗的與她上了床。
最關鍵是,上便上了,可是,竟然一點兒感覺也沒有。
趙雲天還想偷摸著下床,在這女人未醒來之前,將衣服穿好閃人。
誰知,剛從地上撿起**,一抬頭,她便已經掀開了被子,目光正望著趙雲天,光芒隨之凝聚。
「你醒了。」趙雲天動作一滯,尷尬的打著招呼道。
蜃妖收回了目光,面無表情的道:「昨天晚上的事,你最好忘得一乾二淨,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
「嗯。」趙雲天微微點頭,心想,老子還求之不得呢。
蜃妖從床上起來了,然後,便當著趙雲天的面,旁若無人的穿起了衣服,一邊穿,一邊語氣冰冷的說道:「你若是再看一眼,我便挖掉你的眼睛。」
聞言,趙雲天趕緊將腦袋撇到了一邊,麻溜溜的穿起了衣服,速度那叫一個迅猛。等到再轉身時,蜃妖已經穿戴完畢,光著腳,徑直走入了洗漱間。
趙雲天摸了一下,臉上的口紅印,仍然還殘留著昨夜的芬芳,一切彷彿只是夢一場。
「哎,春.夢了無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