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2】同床異夢
「我……」
面對林嫻雅的問題，揚語冰愣住了，神色一動，目光也開始閃爍了起來，她抿了抿唇，嘴上不知如何作答。
見對方半天不說話，林嫻雅搖頭笑了笑，心想，這丫頭在心裡估計也沒有答案，至少現在沒有，因為在她看來，自己才是她們姐妹倆眼前最大的敵人。
過了片刻，揚語冰道：「那我會主動退出。」不過，說出這句話時，眼睛閃了閃，顯然是在硬著頭皮，底氣不足。
「這話說出來，估計連你自己也不信吧？」林嫻雅目光如炬的望著她，嘴角露出了一抹淺笑道。
揚語冰沉默了，臉上又出現了慌亂之色，像是被林嫻雅一語中的了。
「有句話說得好，三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男人，滿世界都是，你們兩姐妹為什麼要選擇他呢？而且，他是真的沒有什麼可選之處。」林嫻雅問道，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心平氣和的與自己的情敵，相對而論，而且，還是圍繞著「趙雲天」這個話題。
聞言，揚語冰鼓起了嘴巴，腦海當中閃過了，與趙雲天相識，相遇，相知的一幕。
第一次見面時，她還真看不上這個平凡無奇的男人，更不覺得他配得上姐姐。但是當逐一展現出自身的才能時，一個又一個閃光點隨之出現。
她好奇了，覺得這個男人，彷彿並沒有表面那麼簡單，所以便想深入的了解一下，越是了解，越感覺神秘。
就像是掉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等到真正發覺時，才發現自己已經深入其中，不可自拔。
姐夫與大多數屌絲一樣，油膩，無賴，好色，而且，還十分欠揍，但也有不同之處，特別是自己當初與朋友旅遊時，在山裡迷路了，當時，她已經萬念俱灰了，覺得自己一定是死定了，然而，姐夫卻不遠萬里的跋涉而來，如神兵天降一般，將她倆救出了困境。
如果喜歡一個東西，真的需要有原因的話。或許會是因為漂亮，因為其價值。
喜歡上一個人，也會有原因。比如說顏值，才華，氣質，身世，然而，姐夫好像什麼都沒有。可她還是那麼喜歡，因為她清楚的知道，她喜歡的是那個人！
驀然間，她彷彿在心裡已經找到答案，臉上露出輕鬆而燦爛的微笑。
「你說的不錯，世上男人有很多，但是只有姐夫，可以讓我開心，就這麼簡單！」揚語冰目光一次，開口說道。
此時，換作林嫻雅愣住了，也許是有些東西，真的沒有什麼答案，硬要說出一個答案，那便是源於內心最單純的喜歡。
天真也好，幼稚也罷。
她都反駁不了，確實，那傢伙都已經這麼糟糕了，卻還有那麼多女孩子喜歡，甚至某些人還飛蛾撲火，總有一些她所不能理解可取之處。
在她自己眼裡，趙雲天是個一無是處，還成天招惹麻煩的弱雞，興許，在別人眼裡，則成了光芒萬丈的英雄。
一千個人眼裡，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更何況是趙雲天呢。
「那你呢？有沒有喜歡過姐夫。」揚語冰問道，目光也隨之投射過來。林嫻雅有困惑不解之處，而她亦是如此。
聞言，林嫻雅神色略微有些動容，不過，卻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對方的問題，目光稍作閃爍。像這個問題，她曾在心裡，不下百次的問過自己，以前的答案，自然是否定。
別說是喜歡的，恨不得將那傢伙吊起來打。
從小到大，苦難不斷，但是對於她而言，承受的這些，遠沒有趙雲天那兒得到的委屈要難受。
兩次退婚，沒有底線的作踐了她的尊嚴，她何能不恨，要是換成另一個人這樣對自己，估計早已經被挫骨揚灰，死上不知多少次了。
可是，他是自己的丈夫呀，對付敵人的手段，自然不能在他身上運用，所以，每一次都選擇容忍退讓。
或許，得到某個東西，總要付出一些代價。
雖然這個東西，並不是她主觀意志里想要的，最終結果，她還是得到了。
恍然回首，過去了有大半年。
在這一段時間裡，兩人也經歷了很多，也算是患難與共。從最開始，幾近拔刀相向，分外眼紅的陌生人，逐漸了解，一點點揭開彼此之間的秘密，她也從最初的抵觸，隨著時間流逝，隨著感情加深，接受了這個男人。
以前覺得一切都是命數，天不可逆，只能順勢而為。
與他之間，算不上愛情，只能算是她對命運的服軟。
後來才發現，以前做過的事，以前碰到的人，其實，宿命早已做好了安排，那些事，她都該去做，哪些人，她也該遇見。
是的！
這個糟糕的傢伙，已是她的丈夫，此生，也難以捨棄的另一半。回首過往，兩人之間的結合，有多不容易。
先從她的角度而言，今天她要活下來，只有活下來，才能談以後，幼年時，那可不是錦衣玉食，金枝玉葉的生活，災禍如影隨形，疾病纏身，意外是一個接一個。
爺爺說，她是被老天爺妒忌的人，所以，才會多災多難。
憑藉堅強的意志力，她僥倖活了下來，完成了對於人生的蛻變，性命暫且是保住了。
可能是覺得活著不容易，所以，什麼事情都竭盡全力，力爭做到最好，她的名字裡面有個「贏」字，不僅要贏得人生，也要贏盡天下，以前輸得夠慘了，失去的已經難以找回，索性，抬頭往前看，贏取未來。
她堅持了。
無論是自己的這條命。
而是日後的人生軌跡。
或者，是與趙雲天的那一紙婚約。
倘若沒有這份堅持，中間只需要有一個差錯，兩個人也不會走在一起，其實，一切偶然，正是冥冥當中的必然！
費了這麼大的努力，才贏了這個男人。
不管對於自己有沒有用，她都沒有理由，拱手讓人。
讓，便是輸。
她不喜歡輸，更何況是輸掉一個堅持了二十多年，才等到的人。做什麼事，她都能勢如破竹，手到擒來，無論是成為富可敵國的千億總裁，還是得到北海第一美女的虛名，毫不費勁。
她只要想要，通通都得來。
但是唯獨這個傢伙，受過委屈，吃過苦頭，中途還萌生了想要放棄的念頭，更是拿了二十年的青春做賭。
無論是投入精力還是心血，或是時間，都是她平生最大的一次投資。
所以，即使是輸，什麼都可以輸，唯獨他不可。
哪怕這個傢伙那麼令人討厭，那麼使人頭疼，她也沒有想過將之放棄。
這份堅持，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在支撐。
喜歡？
愛情？
不甘？
都有吧，但，她不想承認，因為太沒顏面了。
「你怎麼不說話了，還是你從頭到尾都沒有喜歡過姐夫，只是將他當成了你個人的一個玩具？」揚語冰問道。
林嫻雅沒有正面回答，只是道：「有什麼事情，可以讓你持之以恆的做了二十年，無論是受了怎樣的苦難，都在堅持？」
揚語冰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與他之間的牽手，才不過短短的半年，而我，卻是整整二十年，無論是時間，心血還是精力，你們兩姐妹，加在一起都無法跟我比。」林嫻雅道，氣勢逼人。
揚語冰臉色微微一變，道：「愛情，怎麼能夠用這些東西來衡量呢，錯的東西無論付出了多少，那也是錯的，對的東西，哪怕只有一瞬間，也是對的！你們之間的結合本來就不般配。」
「怎麼不般配了？」林嫻雅反問道。
揚語冰嚯了嚯嗓子，道：「姐夫出身貧苦，無論是身份地位都沒有你高，而且你又是大家族裡面的子女，長得漂亮不說，又有錢有勢，你們兩個放在一起比較，相當於一個土豆與一串價值連城的珍珠擺在一起。」
「那也是我的事，我都不計較，你操這個心幹嘛？」林嫻雅為之好笑。
「我才不操心你的事呢，我是擔心我姐夫有壓力，與你這樣優秀的人在一起，他會活得很累的。」揚語冰癟起小嘴道。
林嫻雅道：「你看他跟我在一起，像是有壓力的樣子嗎？看來你還不是太了解他呀，他最大的夢想就是吃軟飯的，那我豈不是如他所願。」
「你……胡說八道，姐夫才不是那樣的人呢。」揚語冰被噎得啞口無言，一張臉硬是被憋紅了，最後，只好憤憤不平的懟了一句，以表示自己內心的不甘。
「是不是錯的，自有時間定奪，你我說的都不算。」林嫻雅似乎不願意再聊下去了，扭頭望了一眼窗外，道，：「時間也不早了，睡覺吧。」
揚語冰咬起了嘴唇，彷彿有點小脾氣。但是，也沒有再與林嫻雅爭論，因為她心知肚明，自己的那些伎倆，對於這個女人而言，並沒有什麼卵用。
兩個女人睡在了一張床上，各有心思，同床異夢。
熄了燈，背對背朝向了兩邊，然而，即使閉上了眼，誰也沒有睡著。
揚語冰驀然睜開了眼睛，覺得這麼罷手了，似乎有點不太符合自己的風格，憑什麼讓對方安穩的睡了，而自己要受一肚子的氣鬱悶一晚上，於是低聲道：「你說，我姐與姐夫睡在同一個房間里，孤男寡女，乾柴烈火，會不會發生點什麼？」
「他沒那個膽子。」林嫻雅道。
揚語冰聽出了林嫻雅言語之間的自信，輕哼了一聲，頗為不屑的撇嘴道：「你怎麼知道？男人都是好色的，何況，我姐長得那麼漂亮，稍微使點手段，哪個男人不會成為裙下之臣？」
「別的男人可能會，但他不會。」林嫻雅道。
揚語冰眸子微微一眨，問道：「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我憑什麼不能肯定？」
「哼，你根本一點都不了解男人！」揚語冰斷言道，主要是生理功能正常的男人，把一個受得住誘惑？何況姐夫。天生就是個好色鬼，望見了美女走不動路的那種。
「我看是你一點都不了解趙雲天。」林嫻雅道，心裡一點也不擔心，如果是放在以前，或許還真會有這方面的顧慮，可是那傢伙現在中了蠱毒，腦袋瓜子里只要有非分之想，轉瞬之間，身上就會起火，他要是願意折騰，那就折騰去唄。
「萬一，姐夫跟我姐姐生米煮成熟飯了，可有得你哭鼻子的時候。」揚語冰洋洋得意的說道，一邊說著，一邊還猜測：「沒準這個時候，姐夫跟姐姐正在那兒啪啪啪。」
林嫻雅哪裡不知道這丫頭的心思，分明是想激怒於她，又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如其所願呢？
「你要是願意的話，不妨一起去你姐姐房間，正好，也能讓我落得一個清靜。」林嫻雅淡淡的說道，語氣出奇的平靜，神色也沒有任何變化，像是在說一件完全與自己無關的事。
揚語冰見自己陰謀得不逞，心思反而更不爽了，心想，哪有這樣做老婆的，自己老公跟別的女人共處一室，她居然半點兒反應，哼！肯定是心裡一點都不在乎姐夫。
與此同時，另一個房間里。
趙雲天整個人坐立不安，連覺都不敢睡。
這他媽怎麼睡得著呀？
老婆不接電話，連簡訊也不回，鬼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東西，該不會又是在胡思亂想了吧？
以前可吃過這方面的苦頭，所以，趙雲天格外明白，一旦等到她發作，那一切便是為時已晚了。
而揚語嫣更加也睡不著，她見對方惶恐不安的模樣，忍不住樂出了幾分笑意，道：「沒想到，你竟然會怕老婆？」
「誰怕老婆了，咳咳，我只是……」趙雲天神色凝滯，想要辯解，然而說到最後，卻沒話了。
揚語嫣看問題往往要比揚語冰更為透徹，她更能敏感的察覺得到，趙雲天與林嫻雅之間，互有愛意。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無不流露而出。
只有真正喜歡上一個人，才會在意她的想法，才會擔心她有沒有生氣。
而趙雲天，恰好正是這樣的狀態。
「林總，是個什麼樣的人？」揚語嫣問道，反正兩個人都睡不著，不妨找點兒話題來聊一聊。
聞言，趙雲天愣了一下，是不是在組織語言，該怎麼來說。
「脾氣不怎麼好，喜歡耍小性子，而且心思複雜，總是讓人捉摸不透。」
聞言，揚語嫣神色一動，愈發肯定的說道：「看來，你是非常喜歡林總。」
「嗯？」趙雲天詫異了，頗為困惑的問道：「何以見得？」
「因為你說的都是林總不好的地方，我們所看到的，她是一個完美的女人。你說了別人不曾知道的一面，越是愛的人，彼此在各自眼中，才會越簡單。」揚語嫣眸子微微一眨，望著天花板說道。
兩人此時是一個睡在床上，一個睡在地上。
趙雲天最終還是沒事拗過她，無可奈何的躺在了床上，他嘴裡發出了一聲輕呃，似乎是在琢磨，對方剛說出了一句話。
「嗯，做老婆也，還行。」趙雲天將雙手枕在後頭，目光凝聚，喃喃念道。如果真的挑的話，想要挑出的林嫻雅的毛病，頗有幾分難度，除了在性格上下手之外，便無處下手了。
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什麼事都能手到擒來，碰到仇家找上門，也能提刀干架。
揚語嫣問道：「你過得幸福嗎？」
揚語冰用她的手機時，也不問過這樣的問題，而她，現在親口問出來了。
「什麼算是幸福？」趙雲天問道。
揚語嫣稍作凝思，隨之說道：「從哲學的角度而言，餓了的時候，有東西吃，這便是幸福，肚子疼，天冷了，有件衣服防寒保暖，這也是幸福，感到寂寞的時候，身邊有人陪，同樣都是幸福。」
「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有的東西吃。有衣穿，有人陪，就是幸福了，我貌似三者都有。而且實現起來也簡單，現在人人都可以，可是，為什麼還會有那麼多人不幸福？」趙雲天深吸了一口氣，道。
揚語冰又回到問題上，繼續問道：「你幸福嗎？」
「不幸福！」趙雲天嘆了一口氣。
揚語嫣目光一動，下意識的問道：「為什麼？」
「因為我老婆不理我了，我好像是生我氣了，哎，我現在不知道怎麼辦。」趙雲天為之頭疼的說道。
聞言，揚語嫣眼裡原本是有一道亮光，然而，卻在剎那之間黯淡了下去，她似乎已從趙雲天的言語當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兩間房間，四個人。
誰都沒有心情睡覺，一個在生氣，一個在賭氣，一個在胡思亂想，另一個則是輾轉反側。
一夜無話，直至天明。
趙雲天是最先從房間里出來的，不是為了上廁所，在出來之後，一個勁的往樓上張望，因為樓上是揚語冰的房間，林嫻雅在那兒，想要上去，然而，剛一邁出腳步，卻又收了回來。
「小趙，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此時，揚母的聲音從身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