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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8章 夢裡的那段記憶

  宮小白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的內容並不陌生,她以前會夢見類似的畫面。只是這一次,完完整整,不再像碎片一樣,努力拚湊也湊不出完整的畫卷。


  她不叫宮小白,她是墨長辭。


  印象里,很小的時候,她就住在簡陋的屋子裡,有慈愛的父親,溫柔善良的母親,還有一個比她小四歲的弟弟。


  當然,還有她與生俱來的七重玲瓏塔和鳳皇。


  懂事起,父親就沒有隱瞞她的身世,她猜到是因為七重玲瓏塔的緣故,想要隱瞞也隱瞞不了。


  父親是煜國第一世家墨家家主的二兒子,打小文韜武略,頗受家主器重,指望他將來能繼承整個墨家。


  家裡為了錦上添花,給他定下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


  他不愛名門望族家的小姐,唯獨對整日給自己紅袖添香的丫鬟情有獨鍾。


  他向家主挑明這件事,遭到所有人反對。家主甚至要置那丫鬟於死地,他一氣之下帶著丫鬟私奔了。


  一走就是八年。


  他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不僅每天都能跟溫柔貌美的妻子朝夕相處,還有一雙懂事聽話的兒女。


  墨長辭原本也不叫墨長辭,她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墨長辭這個名字是回到墨家之後,家主給取的名。


  回到墨家之前,她很頑皮,卻從不愛跟其他的孩子玩,常常一個人跑出去瘋,到吃飯時間才回來。父母都拿他沒辦法。


  九歲那年,他們過上了顛沛流離的日子,因為不斷有人追殺他們一家人。


  一場戰鬥中,父親為了保護妻兒,在與人搏鬥中不幸身亡。


  本來,他們一家人都該在那場爭鬥中死去,是墨家家主派來的人剛好救了他們,將三人帶回了墨家,安置在一處獨立的院落,與家族裡其他人隔開。


  從那以後,她就改名為墨長辭。


  也是從那以後,她性格大變,不再頑皮嬉鬧,不再仗著父親的寵愛就荒廢學業武術,因為疼愛她的父親不在了。


  墨長辭為了擔起保護母親和弟弟的責任,主動要求鳳皇訓練她。要知道,她小的時候,鳳皇總是說好話哄著她,她才肯練武。


  那段成長的日子很辛苦,所幸她的付出都是有回報的,墨家家主看出了她是可塑之才,願意將家裡一些事交由她管理。


  鳳皇說過,哪怕她是個無用的廢材,因為七重玲瓏塔在她身上,墨家所有人都得供著她。


  在邊疆有戰事之時,她會親自帶領墨家軍上陣殺敵。只有她越強大,母親和弟弟的生活才會有保障。


  那個時候,墨長辭最喜歡坐在墨家最高的那座房子的屋脊上,看著墨家一眾直系旁支勾心鬥角,個個都是佛口蛇心,表裡不一。


  她行事太過張揚無忌,忘了樹大招風,剛過易折。


  墨家那麼多人都盯著她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子,一面忌憚她身上的玲瓏塔,一面巴不得她去死。


  她那個狼子野心的大伯就是其中一個。


  可惜墨長辭獨來獨往慣了,從不與人交往,看得再多也不懂人情世故。


  老家主重病那個月里,墨家動蕩得最厲害,人員調動頻繁。那一日,墨長辭外出查看商鋪回來,母親和弟弟都不見了。


  她心急如焚地找遍了整個墨家,都沒有找到人。


  平日里,母親和弟弟無事不會出院落,她很擔心他們出事。


  她讓鳳皇幫忙出去找人。那時,鳳皇是自由身,可以從玲瓏塔里出來,不必時時刻刻呆在裡面修行。


  她終於在後山的懸崖邊找到了母親和弟弟。


  趕到的時候,母親被一群下人侮辱,年僅十一歲的弟弟渾身是血,手腳全廢。他們吊在懸崖峭壁上,被風吹得一晃一盪,像兩具屍體。


  墨長辭瘋了一般衝過去,可是,與她有著血緣關係的大伯帶了數十人圍攻她一人。


  鳳皇不在,玲瓏塔就是座虛幻的印記,那些令所有人都忌憚的異術不存在,她雙拳難敵四手,最終被一步步緊逼到懸崖邊。


  人群里的墨長欣看著她,嫣然一笑,「你早就該死了。」


  她走近她,胸口那柄致命的長劍就是拜她所賜,死之前,她拽著墨長欣一起跌入了深不見底的懸崖。


  醒來之後,又是一番光景。


  ——


  司羽坐在房間里守著這兩人,外面果不其然開始下雨。初秋之際,全國有大部分地區氣溫驟降,連綿陰雨。


  他起身去將門反鎖了,不讓任何人進來打擾。


  他就是要在這裡等著,看宮邪什麼時候會醒過來。


  他給他把過脈,生命跡象越來越明顯,體內的毒素在慢慢消除。行醫十幾年,他從沒見過這麼恐怖的事情。


  司羽看了眼躺在床裡邊的女孩。算了,行醫十幾年沒見過的事多了去了。


  宮小白的存在,早就顛覆了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司羽抬起腕錶計算時間。


  秦灃他們還守在外面,唐雅竹在看到割腕的宮小白后就暈倒了,被宮申抱到另一間房間里親自照顧。


  守在門外的人不敢打擾司羽救人,默默地等著。


  肖瓊抱著胳膊靠在牆壁上,望著屋檐垂下來的雨滴,連成一排,仿若晶瑩的玉珠串成的珠簾。外面下著雨,一場秋雨一場寒,身上的單薄軍裝不禦寒,她打了個寒噤。


  秦灃見狀,將身上衣服脫下來給她。


  她瞥了眼,沒接。


  「跟我客氣什麼。」他直接將衣服罩在她身上。


  軍裝帶著他的體溫,有淡淡的煙草味,沒有想象中難聞的汗味。她垂了垂眼,沒跟他客氣,將衣服披在身上。


  秦灃從褲兜里摸出一盒煙,抽出一根,點燃了,夾在指間猛吸了一口。


  他挨著她靠在牆壁上。


  以往他挨她這麼近,她早就一腳踹過來了,發生了這樣的事,誰都沒心情計較別的。


  「我沒想到宮小白那丫頭會做傻事。」他說了句。


  一大老爺們登時眼眶通紅,從昨晚到現在不知哭了多少次。宮小白打電話過來的時候,他不知該怎麼面對她,幾乎是一邊哭一邊說話。


  掏出紙巾擤鼻涕,秦灃嗓音低啞地說,「你說,現在該怎麼辦?我不敢看到宮小白,也不敢看爺的家人。」


  他這個樣子,將肖瓊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情緒給挑了起來。


  「你別問我,我不知道。」她捂著嘴別過臉。


  看到宮小白手腕上的傷口她就嚇傻了,過去執行了無數次任務,她都能直面死亡,唯獨她手腕上的割傷,刺到了她的眼睛。


  宮邪不在了,她就不活了嗎?


  肖瓊扭回頭,看了眼依然緊閉的房門,蹙了蹙眉,「怎麼過去這麼久了,司醫生還沒出來,小白不會出事吧?」


  秦灃掐滅了煙頭,凝望著她。


  看得出來她很關心宮小白,明明之前很討厭的。所以說,時間真的能改變一個人。不過,現在的他更希望時光能夠倒流。


  屋外兩人的談話聲傳入司羽耳內。


  他翹起唇角,露出接到宮邪死亡消息后第一個微笑。宮小白怎麼會有事,他都打算從今以後把她當神供起來,見面就拜一拜,沒準能長命百歲,不,長生不老!

  起死回生?


  現在想想還覺得難以置信。


  他記得,宮小白剛剛是割腕了對吧,難道她的血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以前他給她做過血檢,沒有發現她與正常人血液的成分不同啊?

  司羽站起身,拿起宮小白的手,心說要不要再搞點血研究一下。


  「你在做什麼?」


  耳邊,驀地響起一道無比熟悉的男聲。


  「卧槽!」


  溫文爾雅的司羽爆了句粗口,往後踉蹌一步,被身後的椅子絆倒,一屁股坐在地上,鬧了個人仰馬翻。


  詐、詐屍?!


  猝不及防真的能嚇出一身冷汗啊卧槽!


  即使他已經做好了他復活的準備,還是被嚇到了。


  他在想,如果宮邪就這樣走出去,能把他媽媽再嚇暈一次。


  「你……醒了?」


  司羽拍拍胸口,從地上爬起來,強自鎮定。


  宮邪沒回答他的話,下意識摸了摸心臟的位置,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傳來。他扯開衣襟看了眼,肌膚平滑。


  「怎麼回事?」他凝眉,努力回憶出事前的場景。


  他帶著尖刀戰隊的人追了一天一夜,L一路都在偽裝潛逃。似乎是倦了這種你追我趕的遊戲,開始期待與宮邪之間的正面對決。


  宮邪心中系著一個人,自然不會拿自己的命做賭注,可是他低估了L近年來的本事。畢竟他們上次交手還是很多年前。


  宮邪只用一顆子彈就要了那個人的命,自己也為此付出了代價。


  胸口中了子彈倒下去的瞬間,他覺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如果他死了,小丫頭該怎麼辦,他給她準備的驚喜還沒讓她看到……


  宮邪心中一痛,偏頭看見了躺在身邊的宮小白。


  她臉色慘白,昏迷不醒。


  司羽扶著椅子坐好,「以前真是小看了你老婆,在閻王爺手裡搶人,她是天上的大羅神仙吧!」


  宮邪怎麼會不明白他的意思。


  胸口中了三顆帶了劇毒的子彈,毒素還沒蔓延開,他就已經沒命可活。


  「是小白救了我?」宮邪喃喃。


  心裡承受的震驚不比司羽小,他瞳孔放大,盯著身材嬌弱如紙片的女孩,顫聲問,「她、她怎麼了?」


  「失血過多,昏迷不醒。」司羽淡淡地說,「所謂的起死回生,不過是一命換一命,她能保住一條小命已經是僥倖。」


  他看開了。


  宮邪將床上的人抱到懷裡,小心呵護著,手指觸碰著她漂亮的長眉,以及額心的紅痣,「怎麼辦?要去醫院嗎?」


  「我覺得應該不用,她的自愈能力你是知道的,大概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吧。」


  宮邪想起以前的很多次意外,鬆了口氣。


  從鬼門關回來,他的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不曉得該如何處理現下的狀況。


  他的寶貝,到底做了什麼才能讓他擁有第二條命。


  幸好屋裡還有個頭腦理智的人在,司羽起身,看著只要處在清醒狀態就會膩歪在一起的兩人。


  「還是先想個理由怎麼應付外面那幫人吧。」忽然想到一件事,司羽叉著腰笑了,「誒,上級領導肯定忙著給你準備葬禮,你要不要參加?」


  宮邪:「……」


  他現在沒空跟他開玩笑。


  外面響起幾下敲門聲。


  「司羽。」是宮申的聲音。


  大概是唐雅竹醒了,要來見自己的兒子,先前宮小白一直霸佔著他,二老還沒能近身接觸過。


  司羽不敢大聲說話,用氣音問宮邪,「該怎麼解釋?」


  宮邪這會兒腦子倒是好使了,「你不是號稱天才神醫么,能從死神手裡搶人,這不正是給你樹立招牌的時候。」


  「你……」


  司羽一噎。


  「從死神手裡搶人」這個傳說本來就有誇大的成分,萬一傳揚出去,人人都來找他「起死回生」怎麼辦?!


  宮邪這是在坑人!

  宮邪眼神示意,「去開門。」


  司羽:「你好歹裝一下重傷的病態好不好?剛救活就活蹦亂跳?」


  宮邪小心將宮小白放在一邊,俯身親了親她額頭,躺下裝起了虛弱的樣子。


  司羽:「……」


  他轉身去開了門,身子擋在門前,看著孱弱的唐雅竹,她一夜之間老去了好幾歲。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不是誰都能承受的。


  司羽清了清嗓子,「跟大家說個好事……」


  媽的,他頭回撒這種彌天大謊,自己說出來都覺得心虛。


  唐雅竹:「小白是不是沒事了?」


  宮邪已經沒了,如果連小白都……她真的沒有活下去的勇氣。


  「宮邪他……沒死。」


  「你說什麼?!」宮申陡然聽到這個消息,第一反應就是他在說胡話,軍區的領導給他打電話首先就說了「節哀」兩個字。


  「我沒開玩笑。」司羽在心裡組織了語言,說道,「子彈其實沒打中心臟,而是擦著心臟而過,因為中毒的緣故,他暫時沒了呼吸和心跳。我這次前來……特意將研製了多年的解毒藥劑帶了過來,注射完,宮邪身上的毒慢慢解了,心跳和呼吸就恢復了正常,接下來好好養傷就會沒事。」


  他只能將心跳停止的原因歸於宮邪中的毒。那樣的奇毒,他研究了很多年都沒出結果,一般人應該也不知道毒發的具體癥狀。


  子彈沒穿過心臟卻是事實。傳消息的那些人不懂狀況,一見受傷的部位靠近心臟就以為是子彈穿心而過,醫生救不活宮邪,便懶得解釋了。


  秦灃睜大眼,像是想到了關鍵點,「對對對!司羽說的沒錯,那子彈是帶了毒的,醫生就是搞不清中了什麼毒才救不了人!當初老曹也是中了那個毒導致腿廢了!司羽你真厲害,居然研製出了解藥!」


  司羽:「……」


  ------題外話------


  身世就是這樣,一個非常小的梗,這篇文的主題:談戀愛,談戀愛,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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