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以退為進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點,一些人成功在自己的性格,一些人失敗也在自己的性格。這個世界上,無論你、我、他,亦或是任何一個人,都是如此。
作為東瀛戰國最傑出的三個人,織田信長、豐成秀吉和德川家康,他們都有著自己的鮮明性格特點。而這也貫穿於他們爭霸之途的始終,成為他們取得各自成功的最大基石。
有一個段子,織田信長、豐臣秀吉、德川家康都想要讓一隻鸚鵡開口說話。
織田信長的辦法是:說!不說我就殺了你!
豐臣秀吉的辦法是:說吧!說出來,我給你很多好處!
德川家康的辦法是:不說?那我就這樣等待,等到你自己開口說話為止。
三種不同的做法,三種不同的性格,而這也正好符合東瀛戰國三個階段的情況,成為三人面對自己所面對複雜形勢的無上法寶。
織田信長面臨的情況是國弱家貧、內憂外患,強敵環伺、四面楚歌。
他積貧積弱時是這樣,他強大起來以後也是這樣。如果沒有狂霸無雙的氣勢,他絕不可能衝出四面圍困的信長包圍網,成為戰國時首屈一指的大名。
而他一往無前、「天下布武」的狂霸決絕,也為後來結束群雄割據的局面奠定了堅實的基礎。總的說來,他的性格特點與三國時的曹操頗為類似,屬於膽汁多血質更多一些。
豐成秀吉面臨的形勢是,織田信長死後,他成為織田信長的實際繼承者,他身份低微,卻身處高位,除了利益、權謀,他一無所靠,所以他只能靠著自己無雙的智謀破浪前進,最終形式上統一了東瀛。
而他的性格,則傾向於多血粘液質。
至於德川家康,他在年幼時和織田信長結為朋友,從那時便深深的認識到,自己這位老兄的無比強大,於是長大后和織田信長結盟共同作戰,成為信長的忠實小弟。這是德川家康第一階段的蟄伏。
本能寺之變信長死後,德川家康認為,豐成秀吉的權謀天下無雙,自己實在難以抗衡,所以依然實質上隱藏在幕後。這是他第二階段的蟄伏。
在豐臣秀吉死後,德川家康經過幾十年的蟄伏,實力已然冠絕全東瀛,他終於像一條趴在草叢裡的響尾蛇般突然暴起!一舉掌握了全國的統治權,開創了江戶幕府——也稱德川幕府。
在他的身上,充分的體現出一個「苟」字的精髓。他的經驗無比真實的告訴我們——只有苟住,才能進決賽圈;只有先進決賽圈,才有吃雞的可能!真的是「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福禍趨避之的真實典範……
至於他的性格氣質,則是毫無疑問的粘液抑鬱質。
而我此來岡崎,就是要說服這位一直在苟在圈外的LYB加入戰圈,成為剛槍團隊中的一份子。說實話,我沒有太大成功的希望,但是至少我能肯定,即使他自己不來,也一定會忽悠自己的隊友先來看看——這就是德川家康——東瀛戰國最能苟的男人的思路。
當初我告訴高橋紹運,我有接近德川家康的渠道,其實並非虛言。而渠道就在我身邊最忠實的心腹——九鬼政孝身上。
當年,九鬼政孝被自己的兄長九鬼嘉隆追殺,不得不逃到自己母家——伊賀忍者眾,成為了一名見習忍者。而他的師匠,正是德川麾下重臣、世襲石見守、德川十六神將之一,人稱「鬼半藏」、「神奇半藏」的服部家第二代頭目服部正成,又稱服部半藏的傳奇忍者!
服部半藏相當看好九鬼政孝的潛質,在其年幼時就曾作出「此子終可為頂尖上忍」的評價,這是極其難得的評價了。
因為在東瀛忍者中,下忍主要在負責具體動手,所有那些武刀弄槍的事情都歸下忍干,這個群體的數量約佔忍者眾總人數的百分之九十左右。
中忍負責戰術指揮,屬於中層,不參與決策,也一般不直接動手,但是身手也不會太差,他們大概佔總人數的百分之八、九左右。
而上忍則是忍者集團的核心,屬於決策制定者、高級指揮者,決定著忍者眾的戰略動向、去留上下,是為實際上的頭腦。
所以服部半藏對九鬼政孝的評價可謂極高,後來九鬼政孝跟我干,服部半藏還多次致信於他,一直保持著聯絡,感情上一直未見疏遠。所以這一次我們與德川家康的碰面,最終還是著落在服部半藏的身上。
前往岡崎,要路過熊野,為了避免遭到伏擊,我索性帶上了自己的蓋倫戰艦隊,一方面是彰顯實力,另一方面,也有加把火、攛掇德川家康合謀的意思在裡面。
出海第三天下午,大年初五,我們已經過了熊野灘,來到岡崎近海。出於慎重考慮,我並沒有立即登陸,而是讓九鬼政孝帶著幾個人先去了岡崎,尋找服部半藏。同時,我還讓墨帶著一個團隊,隱蔽策應,確保九鬼政孝自身無虞。
至於他怎麼找到服部半藏,如何說服服部半藏,服部半藏又是通過什麼渠道搞定了德川家康,我並不在意,我得到的消息是,德川家康想在岡崎城外、位於海邊的別墅「橘屋」會見我。時間是……今天夜裡。
從德川家康的舉動我就能深深的感受到他內心的矛盾。他想見我,因為他知道我一直在為擊敗羽柴秀吉而努力;他又不大敢見我,因為他至今仍沒有對抗甚至戰勝羽柴秀吉的可能。所以在時間、地點的選擇上都是如此的保守、謹慎,甚至是.……苛刻。
九鬼政孝見到我時,表情十分愧疚,因為他也能深深的感受到對方的毫無誠意——也許這次見面只是一個答對人的幌子吧。
畢竟如果你真的想見到一個人,一定會儘可能去選擇一個合適的時間,在一個合適的地點,以一個合適的契機去見他或者她。德川家康的選擇卻是*裸的將輕視二字寫在臉上,沒有其他。
事實上,我對德川家康這樣的選擇十分理解,設身處地的想,作為一名天下最資深的LYB,如果突然張揚起來,那反而讓人心生懷疑吧。
可是理解歸理解,我卻不打算接受這樣的安排,於是理所當然的,我揮手下令道:「起錨!咱們走!」
作為船隊指揮官的嵐立即疑惑的問道:「我們去哪裡?先生?返回博多嗎?還是去岡崎?」
我搖頭笑道:「不,不去博多,也不去岡崎,我們去江戶!」
聽了我的話,原本黯然失神的九鬼政孝頓時眼前一亮,他瞬間明白了我的意思——江戶是北條氏的領地,北條氏在上代家主北條氏康的帶領下,一躍成為東瀛最強大的大名之一。
而如今,在越后的上杉氏、甲斐的武田氏紛紛衰落的前提下,關東的北條氏已然成為了德川家康背後最大的勢力!一山不容二虎,他們順理成章的成為了德川家康的眼中釘、肉中刺。
正好,我在江戶還有一個據點,雖然不大,但是卻負責整個東瀛關東及東北的貿易,這次正好去看看。至於德川家康,他怎麼刻薄的對待我,我就怎麼無所謂的晾著他好了。
我之所以這麼做,也是充分考慮到北條氏與德川家康之間的關係。世人皆知,北條氏是貴族,世世代代都是貴族,所以極其看不起癟三出身的羽柴秀吉,也不太看得起破落戶德川家康,他們一直自視為正統貴族,與群雄的關係也可以用混亂來形容。
因為在北條氏的字典里,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更不存在永遠的利益,對他們北條氏來說,最重要的只有永遠的看得起與看不起。所以我這次跑去江戶一趟,足夠德川家康吃味很長一陣子了。
既然有了決定,我便索性放下了眼前的這些亂七八糟,專心的踏上了自己的回憶之旅。
船隊隨著海波一路向東,距離我前世待過多年的橫濱越來越近,我的呼吸也越來越急促。我曾經無數次幻想過,如果有一天我再次回到橫濱,能不能看到一些前一世的影子呢!
這已經成了我心中難以磨滅的希冀!
終於到了!船隊路過八景島時,看著海灘的輪廓,那塊高聳著的鯨魚般的巨石,我的眼淚頓時止不住噴涌而出!這裡就是我熟悉的地方!我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地方!
而那塊巨石,就是當年父親帶著我偷渡至此時,深更半夜裡,我最先接觸到的、也是我記憶中最早的東瀛痕迹!
我回來了!父親!我又回來了!沿著當年的足跡!你看到了嗎?抹去眼淚,我在心中高聲吶喊,臉上卻掛著令人不解的沉默。
只有鳶,她似乎感受到了我情緒的悸動,悄悄的來到我身邊,伸出小手,默默的牽住了我的手.……
這一夜,我就坐在橫濱港的沙灘上,定定的等著日出。這一刻,我的心情就像是朝聖,等待著那一刻的燦爛!
前一世,多少次我因為寂寞,一個人跑到這裡來等候日出!而每當紅日噴薄而出、帶來滿身紅霞的時候,我才能覺得,心中的寒冷在一點一點融化!
今天,當我在熟悉的位置、看到熟悉的太陽升起時,我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找回了前一世的什麼東西。那似乎是一種精神,一種氣質,一種記憶,一種懷念。說不清楚,卻又很真實。
腦海里盤亘的,是前一世的點點滴滴。熟悉的海風,熟悉的陽光,熟悉的沙灘,熟悉的味道。閉上眼睛,躺在沙灘上,我似乎感覺到整個人又回到了過去,那永遠難以忘懷的日子。
我極力的壓抑著自己的感受,因為作為領導者,我不想讓自己的情緒過多的影響到整個隊伍,但我能深深的感受到,鳶似乎明白我的心情!
她的眼神,一如親人般溫暖,我們緊緊牽著的手,也再沒有鬆開!那種溫暖就像沐浴著的陽光,溫煦,而又熱烈。
其實,我真的又何必去強求已經失去的東西呢?就像現在,不是很好嘛?也許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同時,也可能只有失去了,才有所得。
人的一生,就像一個圓,再高也不是頂點,再低也不是地獄。
珍惜現在,珍惜擁有吧!
晨曦中,我與鳶緊緊相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