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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2.十二道金牌

  告別了嵐和不悔,我帶領著運輸船隊折返漢城,回去京師之前,我還有一些事情要做。


  我不怕朱翊鈞,但不代表我就願意赤膊上陣,自投羅網。


  靠岸之時,李如松、葉思忠等人收到消息,齊齊來港口接我。


  見到我時,二人表情各異,我縱然是猜也猜得出,他們肯定沒有得到什麼好消息。


  大庭廣眾之下,二人什麼也沒說,只說是平安就好。而後他一邊讓人清點錢糧,一邊帶著我回到了城主府.

  進了院子,李如松徑直帶著我們進了內宅,我們圍坐下來,從人進來倒了茶,李如松讓他把門帶上,從人立即明白我們有事要說,默默地走出門外,從外面帶上了屋門。


  「你為什麼還要回來?」李如松忽然問道:「你難道沒聽說上面的意思?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以你的情報能力,一定比我們先得到這個消息吧!」


  葉思忠沒有說話,只是眼神關切的看著我,眼底深處滿是不甘和痛惜。


  「我為什麼不回來?難道就這樣畏罪潛逃嗎?那不是正中了朱翊鈞的下懷?」我冷冷笑著。「你是無罪的!我必任何人都清楚!」葉思忠沉聲道:「京師連傳多道聖旨,宣你回京述職。誰都知道這個述職是怎麼回事!這是憑什麼?你為國付出這麼多,為什麼要受到這樣的對待?」


  說著,他重重一拳砸在桌上,雙目氣的通紅!


  我淡淡的笑了笑,沒有作聲,李如鬆緊緊凝視著我問道:「啟藍,你不會真的打算回京師吧!聖上既然已經傳出那風聲,你回去必然討不到好的!」


  我看了李如松一眼,表情淡然:「那老兄你說,若是我不回去,又該當如何呢?」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啟藍你自有去處,何必非要去自尋死路呢?」李如松嘆道。


  我默默的仰頭望著天花板,輕聲道:「多謝二位兄台的好意,只是我岳丈、妻子猶在京師,想必已經被監視已久。若我不回去,只怕對他們必然不利,那有豈是大丈夫所為呢?」


  李如松和葉思忠頓時默然。是啊,大丈夫頂天立地,若是連自己的妻兒老小都不能保護,人生在世,就算取得再大的成就,又有什麼值得誇耀的呢?


  想到這裡,李如松話到嘴邊的「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硬生生咽了回去,只能長嘆一聲,繼而問道:「我看啟藍你胸有成竹,想必是已有應對之法,到是我多慮了吧!只願一切如意。」


  葉思忠也望向我,那眼神里的意思明明就是在問我:「真的有計劃嗎?」


  我看了他么一眼,頗為愧疚的道:「若說沒有計劃那是騙人,只是目前仍是一個構想,還很不成熟,且容我再想想吧。」


  二人再不說別的,只是端起茶杯,一杯一杯的喝著水。


  就在此時,外面的傳令兵過來敲門,李如松喝了一聲進來,那傳令兵便推門而入。


  等他走進門來,驟然看到了坐在李如松身邊的我,面色呆了一呆,隨即才拱手道:「大帥!京師又來了聖旨,宣.……宣孫提督赴京述職!」


  李如松沉默了片刻,才伸手道:「拿來!」


  那傳令兵立即過來躬身,雙手將聖旨交給了李如松。


  李如松輕輕展開,皺著眉頭看了片刻,便將那聖旨隨手一合,轉手遞給了我。


  我打開一看,差點兒沒笑出聲來!


  著明朝的聖旨和其他朝代不同,其他朝代的聖旨講究一個文縐縐、打官腔,但明朝的聖旨卻是有一說一,不帶修飾。


  據說這是朱元璋留下來的傳統,後面的孝子賢孫們也不好壞了這個規矩。


  這勞什子聖旨是這麼說的:「朕聽說孫啟藍前線有功,如今戰事稍息,讓他速回京師、述職領賞。」


  短短二十六個字,卻寫出了小皇帝朱翊鈞所有想說的話。


  若不是我早對他了如指掌,只怕心裡還感恩戴德,高呼聖上英明呢吧!

  可是如今既然已經清楚他的嘴臉,便只覺得萬分可笑,連嗟嘆人心險惡都省了,因為他就是這麼一個人。


  等我看完,又轉手遞給了葉思忠,這位老哥哥看了一陣子,忽然心頭火起,就要哦撕扯那聖旨,口中叫道:「如此對待功臣!莫非大明朝真的如你師父所說,壽祚……」


  話到嘴邊 ,他又忍住了下半句。畢竟隔牆有耳,萬一傳出去也是大大的不妙。


  我輕輕拿回聖旨,萬一他失手將之給撕了,只怕今後還是禍事一件。


  李如松嘆息道:「兩天數道聖旨,聖上真的是要再演一出風波亭嗎?」


  我冷哼道:「他想作趙構,我卻不是岳飛!想要我的命,只怕沒有那麼容易!」


  「好!好漢子!好男兒!我李如松向來眼高於頂,但對啟藍你是絕對敬佩的!來人吶,備酒!」李如松高聲喝道。


  須臾酒席便至,我們三人相對而坐,李如松率先舉杯起身祝道:「我這一杯,祝啟藍此去京師事事順利、平安歸來!」


  我們三人也不多話,重重一碰就被,仰頭一飲而盡!


  葉思忠繼而舉杯,也朗聲祝道:「蒼天有眼,必不薄待有心人!啟藍,哥哥在這等你!若是上面真箇對你不利,我葉思忠第一個不答應!哪怕就是就地反了.……」


  他越說越激動,被我和李如松七手八腳的攔了下來,這話可不敢說!萬一被別人聽了去,只怕除我之外,又搭上一條冤魂!

  為了堵住他的嘴,我們連忙把酒喝了。


  二人眼巴巴的看著我,等著我說些什麼。


  我想了想,舉杯說道:「二位兄台,小弟此去京師山高水遠,不勞挂念,到是滿飲此杯之後,小弟還有一事相告。」


  兩人不知道我要說什麼,只能跟著我一起喝了酒,才聽我說道:「李兄需謹記,八年之後,韃靼人將再度進犯。若是朝廷派你去迎敵,你便是裝死也好、稱病也罷,絕不可去前線!謹記!謹記!」


  李如松不知道我有一手「預言」的絕技,不知道我意指哪般,便疑惑問道:「這卻是為何?啟藍所說之事好生奇怪。」


  我笑著搖搖頭:「就按我說的做就是了,老兄,小弟不害你!」


  葉思忠在旁邊補充道:「啟藍師父玄功通神,多有大事皆預料無誤。如松你聽他的,絕沒有錯誤。」


  李如松看了葉思忠一眼,他向來知道葉思忠最為謹慎,從來不打無把握的仗,也不說沒把握的話,既然連他都這麼說,這件事就是靠譜的。


  於是他皺著眉頭問道:「莫非那一去有什麼不利.……」


  我一副神棍模樣:「天機不可泄露,我為了兄長卻已經違規了,又豈可一錯再錯?」


  李如松立即小雞啄米一般:「明白!明白!」


  我又轉向葉思忠:「老兄,你也謹記,十幾年後,東北地界都不太平,到時候上下自有李兄家裡周旋,你切不可帶兵前來!切記!切記!」


  「東北?」葉思忠和李如松對視一眼,李如松待葉思忠問道:「東北有什麼事?」


  我深深的看了李如松一眼,輕笑道:「李兄你明白的!這面打起來之後,李兄你家人去應對便無掛礙,但若是他人去了,卻恐為不美啊!」


  李如松頓時明白了,我說的乃是與李家關係緊密的女真人。葉思忠也是從我這裡多有消息,聽到這裡立即也明白了,默默無語,良久方道:「我記下了!」


  二人見我走之前連續泄露天機,卻都是為他們二人生命安全著想,感動的不要不要的,無可表達之下,只能一杯接一杯的給我敬酒。


  是夜我們喝的都有七八分醉,直到夜深,方才席散。


  我回到驛站,想了想,何必等到明日天明,讓他們相送又是一番不舍,男人立身於世,哪有那麼多惺惺作女兒態的精神?

  不如我今晚就走吧!


  於是我讓人喚來九鬼政孝,交代一番,連夜便啟程向西、直奔京師。


  想必李如松、葉思忠明天醒了酒,也是明白我的心意的吧!


  連夜除了漢城,我路途上也不耽擱,一路日夜兼程趕向京師。不為別的,只為我的妻兒老小還在京師被困著。


  作為一個男人,保護妻兒老小,這是應盡的本分和義務。


  在加上我交代給嵐和不悔的事情也是時間緊急,萬一銜接不上,那反而是要命的事情。


  一路逶迤,等我進了山海關已經是三月出頭,又往裡走了十幾天,遙遙的已經望見了燕山山脈。


  我不由的心中感慨,燕雲十六州,孕育了多少英雄豪傑。可是這一次,八成怕是我最後一次回來,此生此世,便算作與家鄉的山水訣別了吧!、


  不由的,我的心裡由悲涼轉為憤怒,由由憤怒轉為無奈。


  大明的江山,大明自己的皇帝要斷送,那又豈是我一個外人能夠干涉的?


  既然你不肯打破歷史的軌跡,那我就成全你,甚至再推你一把!

  畢竟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選擇!

  「政孝,讓隊伍加速!明天早上,我們準時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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