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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反殺第一刀

  王森可的控告就像一枚核彈,引發了金鑾殿上巨大的震動!群臣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想看看我如何為自己辯解。


  頭腦。我就那麼矗立在大殿正中,完全沒有急於為自己辯解的意思,這就讓圍觀的眾人更加摸不著頭腦。


  這是什麼意思?到底是故作鎮定?還是真的胸有成竹?


  所有人心裡都在想這個問題,但我卻沒有打算現在就給他們答案。


  王森可得勢不饒人,越發張狂的額高叫道:「我接到舉報,你和東瀛倭寇羽柴秀吉有染,在高麗戰場上與之聯手才打敗了柴田勝家!你認也不認?」


  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王森可這個舉報指名道姓,而且有時間有地點、有人物有事件,看起來不像是作偽。


  我輕笑了一下,繼續問道:「還有嗎?就這些?」


  王森可冷峻著臉色道:「就這些你就解釋不清楚!你還待翻案怎地?」


  不由的,我重重哼了一聲,搖了搖頭:「有什麼還是一次說出來吧,省得我還得一遍遍說。要我說你們的工作做得太不仔細,等會兒我給你慢慢講。」


  「你!」王森可大怒,但是在大殿之上,他又沒辦法發作,便只能惡狠狠地瞪著我,幾乎是咬著牙道:「別以為別人不知道,你在東瀛有著自己的大規模貿易!不論東瀛哪一方都不敢得罪你,你倒是混的風生水起,這還不算通敵叛國嗎?」


  「哈哈哈哈哈哈!」我在大殿上仰天大笑:「還有嗎?就這些小伎倆,趁早自己跪地伏法,省得大家都多費唇舌。」


  大殿上頓時「哄」的一聲亂作一團,按理說,王森可所說的事情並不算小事,但是我卻依舊強勢異常,似乎根本不把他的控告放在眼裡,這就讓眾人十分想不通其中的關竅。


  「孫啟藍!你休要巧言令色,所有罪狀,還不趕緊從實招來!」朱翊鈞厲聲喝道。


  我回頭望向朱翊鈞不屑的道:「怎麼?鳥獸盡、良弓藏,狐兔死、走狗烹的橋段又要上演了嗎?」


  朱翊鈞指著我大喊道:「大膽!你竟然污衊於朕!」


  我撇撇嘴:「是不是誣陷,陛下您最是清楚。我只問一句,督察院參奏的人便已定罪為罪人,還是要據實查辦?」


  朱翊鈞被我這一句堵得囁喏半天,方才再次振起精神答道:「自然是據實查辦。」


  我哼了一聲:「我從前線回來述職,有功無過是否屬實?為何所聽聞儘是罪責,卻無一句表彰之語?陛下您說是據實查辦,臣斗膽問一句,陛下您是否敢說自己不心虛?」


  朱翊鈞臉色漲紅,正要發作,我卻對著他一揮手:「至於王森可所說之事,我來給你解釋。只希望解釋清楚之後,該法辦的一定要法辦,莫要是非不分、黑白不明,涼了眾人的心!」


  申時行不等朱翊鈞介面,便當先開口大聲道:「我大明朝向來依法辦事,對有功之人絕不虧待,對有罪之人也絕不放過。你只管放心說,朝廷自會分辨清楚明白!」


  這一番話說的光明正大,朱翊鈞被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只能恨恨的看了申時行一眼,閉口不言。


  我對著申時行拱拱手,望著王森可道:「你說我四通羽柴秀吉,我先不解釋這個,我只問你,如今高麗戰場上,羽柴秀吉軍有多少人?柴田勝家軍有多少人?我軍又有多少人?你可知道!」


  王森可被我一這問問的啞口無言,只能色厲內荏的強辯道:「說的是你通敵之事,你何必狡辯其他?」


  「哼!」我輕輕一哼,滿眼的不屑溢於言表:「向學人誣陷別人,也不先做做功課,好,我來告訴你!」


  「我軍進發高麗之時,高麗共有東瀛軍隊五十二萬!其中,羽柴秀吉軍二十八萬,柴田勝家軍而是四萬。我軍呢?我軍有多少?」我當庭質問,眾人不語。


  「我軍共四萬三千人。高麗尚有民兵二萬餘,只按人頭算,大概軍力在六萬左右。」石星開口答道。


  神助攻!專業的。我心中暗道,於是更是朗聲開口道:「正如尚書大人所說,我軍共六萬人,還有兩萬人是一觸即潰的高麗軍隊——兩個多遠丟了九成國土的玩意,我估計就和王御史這樣什麼都弄不清楚,就知道大放厥詞的情況差不多!」


  殿上頓時傳出一陣壓抑的笑聲,王森可氣的滿臉通紅,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我繼續說道:「敵軍五十二萬,都是東瀛國內常年征戰的善戰之士。按照兵力對比,敵軍十倍於我,再加上補給困難、地形生疏,我只問各位,可有什麼破敵之法?」


  王森可狡辯道:「我朝天兵一到,敵軍還不是望風而降!又有何難?」


  我不由啞然失笑:「正好!高麗還有三四十萬倭寇尚未剿滅,王御史你可敢統帥天兵,去收降那些一觸即潰的倭寇?別說別的,你敢不敢?」


  「我!」王森可頓時一口氣憋在胸口,這個「敢」字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敢說出口。


  我哼了一聲,不屑的道:「你別急,我慢慢和你算。」


  說完,又轉而面向眾人,繼續說道:「敵軍十倍於我,又均是能征善戰之輩,我方與之硬拼無異於以卵擊石,唯一的辦法,便是分化敵人,有拉有打,引誘敵軍自相殘殺,是為反間之計!」


  我說到這裡,大殿上八成的官員都在微微點頭,我頓了頓,方才問道:「至於反間之計戰果如何,誰能替我說出來?」說完,卻將目光在眾人身上掃視一圈。


  「我來說吧。」是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我偏過頭看時,卻是方才發過言的袁子鵬:「據高麗援軍統帥李如松戰報,李、孫兩軍多用奇謀,定邊塞、奪平壤、戰漢城、取王京,殲敵十萬餘。另李帥多次報告,此戰多賴孫將軍智計,方能以少勝多、以寡擊眾。據李帥之言,李孫之功,李佔四成,孫佔六成!」


  「嘩!」大殿之上再次一片嘩然,但是當袁子鵬將李如松的歷次戰報從身後拿出來之後,所有人又都閉上了嘴。


  戰場之上,最難分的就是軍功,更何況李如松常年帥兵在外,心氣極高,若不是心悅誠服,絕不會在私密的戰報中做如此敘述。


  「至於說孫將軍私通羽柴秀吉更是無稽之言,李帥戰報多次曾言,孫提督屢施奇謀,引誘羽柴秀吉、柴田勝家兩軍相攻,我等躲在其中漁利,故此戰推進迅速,大功在孫氏也!」


  我聽他說完,立即接過話頭:「在柴田勝家死亡后,羽柴秀吉取得了戰場的控制權,但我卻一改之前與之交好之情況,開始在海陸多方襲擊其後勤補給,就是另起青黃不接!不然以羽柴秀吉如今已無後顧之憂的實情,諒我軍前線三萬餘人,又豈是他一合之敵?」


  說到這裡,我變再不多言,只和眾人一起,定定的望著朱翊鈞。


  這小子從小被人看管著長大,儘管他心中深恨二叔祖,但是卻又正是因為他深深的怕著二叔祖。如今我氣勢如此之盛,只讓他覺得宛如二叔祖復生一般,氣勢上頓時矮了半截。


  「如……如此說來,這一張便掀過去,那你在東瀛有產業一事又當如何解釋?」朱翊鈞故作威嚴道。


  我輕輕笑了笑,望向文官那一邊問道:「不知哪位可以說說,這次援助高麗,軍資用度情況如何?」


  「我來說吧。」開口的是一位鬚髮皆白的老年官員,我細細回想,卻是戶部尚書楊巍,這老爺子行將退休,也是個無懼權貴的主:「具體消費目前尚未統計,但是總數不超過三十萬兩。按照慣常軍費計算,此戰軍費消耗約為以往一半,剩下一半軍費從哪裡來,我想多半是孫將軍孫提督私軍消耗補充國庫的吧!」


  我對著楊巍拱了拱手:「正是!在下自開展至今,未要過國家一分錢軍餉!自戰船維護、保養、修繕、改裝、軍資、給養、彈藥、傷損,等等一干消費具是我自掏腰包!我只問陛下一句,臣在海內的產業早些年都被取締,若是不在海外經營,就憑著大明朝這空虛的國庫,派的出這些軍隊去打這一仗嗎?」


  朱翊鈞啞口無言,我卻得理不饒人:「此時不說還則罷了,既然說起來了我便要算算這筆賬。只按消耗、不及薪酬,我也凈墊資盡二十五萬兩紋銀,具體數額只多不少,不知這筆錢陛下還是不還?」


  我這一下連消帶打,朱翊鈞臉都綠了。大明朝方才打完西部的戰爭,轉眼又打東北,如今的國庫只剩下萬把兩白銀支撐周轉,哪裡還有多餘的銀子來還我?


  可是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縱然他是天子也不能賴賬不還,這是規矩。


  被我這一番話說得不知道怎麼接,只能將目光又投向了挑起這事的王森可。


  王森可此時哪裡還敢說一句話,只能縮著脖子往後躲。


  卻是戶部尚書楊巍開口了:「孫提督,你是前首輔張太岳後人,又高風亮節、萬里勤王,依老夫之見,這錢是一定要還的,但是目前國庫空虛,只得先行押后,或者.……折算成土地還給你也是行的,不知你意下如何?」


  「對對對!折算土地償還!」朱翊鈞已然沒了主意,聽見一個辦法,便立即當做了救命稻草。


  我冷冷笑了笑:「國家有難,我自是知道的,只是我一心為國,卻總有人在背後下黑手、使陰招。這錢可以先放放,我只問陛下,這誣陷臣清白的王森可……又當如何處理!」


  朱翊鈞此時只能和稀泥:「孫愛卿,王御史也是一心為國,我看,要不這次就算了吧!」


  我冷冷一哼:「算了?若是這次是在下不佔理,不知王御史會不會算了?國有國發、家有家規,我只問首輔申大人,依大明律,誣告他人著當如何處理?」


  申時行正色道:「依大明律,誣告者若確認坐實,則按照其誣告之罪定罪。官員交付大理寺,即時審理處置!」


  我點頭道:「謝首輔大人!」


  說完轉頭看向朱翊鈞:「陛下,國法猶在,陛下難道要帶頭壞了法律?」


  朱翊鈞氣的滿臉通紅,忍了又忍,方才從牙縫中擠出一句:「王森可,交大理寺處置!退朝!」


  說完拂袖而去。


  眾臣恭送朱翊鈞還朝,我和申時行、石星對視一眼,微微一笑,又回頭看了王森可一眼。


  那傢伙已經癱軟在地,口中猶自喊著冤枉。


  冤枉?冤枉不冤枉你自己還不清楚嗎?這只是我反殺的第一刀,其他的,咱們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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