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說來話長

  「頭疼。」顧陵遊說。


  蘇小月：……


  「你剛才也沒喊疼！」蘇小月不上這個當，她也不是傻子。


  「剛才……我看到你害怕。」顧陵游眼珠子一轉，立刻找到了理由，「怕嚇到你，現在——你看看、你看看！」


  顧陵游不著痕迹地在蘇小月身邊坐下，蘇小月沒有他高，只能站起來。顧陵游靠近她，聞到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心弦一松，他輕輕地說：自那天晚上之後我就不斷地夢到這一幕，不斷地，但是每次醒來……你都不在。」


  「我不斷地騙自己說，你沒有死，你還活著，你一定還活著，活在這個世界上，等我來找你，等我找到你……但是理智上我知道，你可能已經死了，你那時候已經失蹤有三個多月了，那麼冷，那麼深的懸崖，下面就是海，時間過去得越久，希望就越小，我就住在那裡，每天都想，到我完全絕望的時候，我就跳下去，和你一起……沒準上天憐憫我，能把我們葬在一起。」


  「因為重金懸賞，不斷地有人送來一些假消息，假得不能再假了，我也會跟過去看……看那些屍體，看到不是你，我才能放下心來。我後來走了很多地方，帶著你的影像，去你以前喜歡去的地方，學校，醫院，還有我們小時候一起玩過的公園，沒有下雪，我運了很多冰，堆了一個像你的雪人。」


  「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對，是我誤會你，是我傷害了你，但是小月，如果你還有記憶、如果你還有記憶……那該有多好。」


  說到最後一句話，顧陵游覺得心口那個地方劇烈地疼痛起來，他多希望時間可以倒流，可以回到過去，回到一切不曾開始的時候，陽光燦爛著，他不曾傷害過他心愛的人，他們的笑容明朗如夏日。


  蘇小月安安靜靜地聽著，她也覺得心口那個地方像是得了什麼號召，跳得很厲害。


  她回想她看過的整段故事，那個從前的她，那個為了他去學醫，為了他在手臂上扎針，卻被他送進監獄里的女孩子；那個出獄之後還能不怨不恨，繼續和眼前這個男人糾纏、甚至為他懷孕的女孩子；

  那個到最後，為了保住他的孩子，寧肯假裝和人私奔，最後差點死在海里的女孩子……


  她是真的愛慘了眼前這個男人吧，雖然她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在他低沉的訴說里，也還能聽到心跳如同擂鼓。


  可是那些記憶，那些已經丟失了的記憶，並不那麼容易找回來。


  所以良久，蘇小月只能嘆了口氣，說：「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顧先生，就算我承認你說的都是真的，我以前很愛你，很愛很愛你，你還和我的全息影像結了婚，但是那都是過去了，顧先生你有沒有想過，我沒有了那些記憶，我和從前不一樣了，我是個和從前完全不一樣的人了，你也許……並不會像愛她一樣愛我。」


  「不、不會的。」顧陵游激烈地反駁，「你還活著，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別說是丟了記憶，就是毀了容，傷殘了四肢，聾了啞了，我都還一樣愛你，你說你不記得了，我們就重新來過，我重新追你，就好像一個陌生人一樣！」


  這是今天第二個說要追她的人了，蘇小月啼笑皆非地想，袁哥救了她的命，她沒有辦法拒絕，這個人是她的丈夫，她更加沒有理由拒絕了：「你、你和我說說從前的事吧。」總這麼糊塗著也不好。


  顧陵遊興奮得眼睛都在發光：「說來話長。」